《养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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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夫-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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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氏怨恼地瞪着裴天舒,她知道楚氏自己并不敢做出这样的局来。想来也真是可笑,她自以为代表二房在战斗,却从未将楚氏真正放在眼中,就是而今之败,她也不是败在楚氏的手里,而是败在了楚氏有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好丈夫。

    想想还真是心哀。

    这边的方氏有了些认命的意思,那边的裴老太太却仍旧作着无谓的挣扎:“彼时赵大夫未到,我有些眩晕……”

    “东青,你说。”裴天舒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娘的话。

    候在门外的东青,接连磕了几个头:“小的没用,没能及时将谭大夫请来,是因为乔妈妈说老太太已经晕倒。”

    同候在门外的谭清神补刀:“老太太身体康健,并无疾症。”

    还,还,还能说什么呢。老太太这回很是坚|挺,狠狠地瞪着裴天舒,就是不肯晕倒。方氏不行了,索性眼睛一闭,自己先去晕一晕。

    轮也该轮到她了。

    等到方氏的丫头七手八脚地抬走了她,裴天舒指使人请裴老太太回去休息,却扣下了想要趁乱溜走的乔妈妈。

    乔妈妈想哭,想申述,还想向裴老太太求救,却被东青扭住,又被西白堵了嘴,拿麻绳一捆,丢进了柴房。

    裴老太太气的跳脚,指着裴天舒的鼻子骂:“逆子,你好,你很好。”

    裴天舒向来不让着她,平静道:“再好也没有母亲好。”

    一旁呆着没什么事干的裴金玉很不厚道地想,要是她爹气死了她祖母……

    谁知道,裴老太太的前世可能是个宰相,肚大能容,也就跺了跺脚,但还是趾高气扬地道:“明日清早我要乔妈妈给我梳头。”

    然后走了。

    真的走了。

    还真是让裴金玉大开眼界,转而一想,她爹和这些女人斗,还真是杀鸡用了牛刀,完全是对她爹的侮辱啊侮辱。

    再说被抬了回去的方氏,想来想去也压不下去想要吐血的心情。

    身旁伺候着的荞安是个心里明白事的丫头,她不安地提醒方氏:“夫人,若是叫侯爷知道了这事……”

    方氏警醒,这事儿跟裴天恒是说不明白的,她得赶紧把自己摘出去,好叫他知道刻意难为三房的是他娘并不是她。

    方氏再也顾不上装晕:“快,快去差人找侯爷回来。”

    与此同时,已经在府门口堵到裴天恒的北玄抹泪道:“侯爷,你允了我回三爷跟前吧。”

    北玄,同南朱、西白、东青乃是裴天舒得用的四个小厮,年纪不大,却个个机敏,裴天恒原是借了北玄过来帮他调|教得用之人,一用之下,就舍不得放他回去了。

    裴天恒被北玄没头没脑的话弄迷糊了,不耐道:“不是跟你说过,你跟着我我也不会亏待了你。”

    不料,北玄伏地一拜:“侯爷,三爷苦啊。”

    裴天恒更加不解了:“这话怎么说的?”堂堂建信侯府的三爷在洛阳城里就算不是顶顶精贵的人,也万万到不了受苦的程度。

    “侯爷,三爷的儿子没了。”北玄又抹了把泪,“东青是个胆子小的,这次若是换了我去请大夫,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违抗老夫人和侯夫人的令,一定把谭大夫请回去……侯爷,还是放我回去吧。”

    后知后觉的裴天恒终于听出了什么不对劲。

14裴爹的私产() 
  翌日卯时,乔妈妈被打了三十大板,扔回了福寿堂。

    至于她还能不能爬起来给裴老太太梳头,裴天舒是不会管的。

    不过因为送她回去的时间点儿赶的很巧,听说一路杀猪似的哭喊着的乔妈妈,吓了老太太一大跳。

    至于有没有吓坏,裴天舒想以他娘彪悍的人生阅历和时刻荼毒他人的扭曲性格,就算吓坏了也顶多心跳猛烈个几分钟,紧接着一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定会立马满血,所以……反正只要吓不死,他也是不会管的。

    而方氏的风正园那边,听说从傍晚闹到半夜,还有人吆喝“打死人啦”。至于打死的是谁,裴天舒也不会管。

    反正他二哥让人不停地从风正园往风啸院里搬东西,什么药材、绸缎、摆件,应有尽有,最后还送过来了好几盒洛阳城内最有名的陈记的胭脂和香粉,又让北玄回来传话说他没脸来见他,算是搬空了方氏,顺带表明了态度。

    建信侯的内疚虽然不顶什么事,但只要方氏没什么好日子过这也就行了。

    裴天舒优哉游哉地紧闭了院门,没事儿给媳妇画画眉,在院子里头溜溜女儿,顺便再讲几个三观向上的小故事,日子赛过神仙。

    要不是总接收到他女儿鄙视的小眼神的话。

    裴天舒有点儿心塞,还有点儿小忐忑,他女儿完全遗传了他风流倜傥的长相,美丽可爱的像朵小花,可是眼睛好像有些问题,某些时候总觉得她眼珠向上眼白过多,大抵就是翻白眼的样子。

    譬如,他给他媳妇画眉,他媳妇一脸娇羞地说“好看”的时候。

    在裴天舒的内心,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这是被女儿鄙视了。

    直到这天,裴金玉忍无可忍地告诉自己的亲娘“眉画歪了”。

    裴天舒越发的觉得他女儿的眼睛有问题了……老子前一世可是学过国画的,从四岁画到六岁呢。

    正想给她寻个大夫来瞧瞧,谭大夫就自动上门了。他来的名正言顺,说是心里内疚,特地来给楚氏诊脉,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这青年的长相吧,一看就是他儿子,遗传了他那个很有特色的鹰钩鼻。

    谭清给楚氏诊完了脉,又悄悄地看了看裴金玉的眼睛,皆没什么异常,而后告辞离开。

    隔了两天,再次上门,这回是来复诊的。

    这回身后跟着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的鼻子不带钩,有些羞涩。不等人问,谭大夫就自动介绍道:“这是小人二子。”

    然后再不发一言,例行诊治,告辞。

    又隔了两天,第三次上门,这回带来的是个年约七八岁的垂髫小童。这是个不怕人的,一进门,咧着一口不满的牙道:“我乃谭清幼子,谭中秀。”

    裴天舒郁闷地问:“你说你三个儿子皆随你行医十数年,那这个呢?”

    谁知道老实人谭清一本正经地道:“自打内子有喜,我便日日在她面前朗读历年以来记录的病例,从不曾停歇。小儿今年九岁,加上在内子肚中的日子,确确实实跟随小人行医整十年。”

    裴天舒觉得自己的眼睛肯定也有问题了,好想翻白眼啊。他招了招手,叫来了已经同丫头们混熟、得到款待的谭中秀:“你今年几岁?”

    谭中秀瞧了瞧一旁正襟危坐的谭清,又咧嘴一笑:“我爹说我几岁我就几岁。”

    谭清的老脸一红。

    裴天舒故作未见,虎着脸嘲笑他:“这么大个子,敢情是个不伶俐的,居然还不知道自己几岁。”

    谭中秀也不恼,笑问:“先生,个子高不高和伶俐与否有甚关系?”

    “哦,还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傻的,那你倒是说说你几岁。”

    谭中秀的眼睛转了又转:“要不先生说我几岁我就几岁。”

    裴天舒笑骂:“我又不是你爹。”

    这下,谭中秀摆出了他爹惯有的一本正经脸:“那我方才道我爹说我几岁我就几岁,怎么先生还嫌弃我不够伶俐?”

    裴天舒颔首:“嗯,你这孩子确实是个伶俐的。”这是方瓜苗子结出了西瓜,还是个狡猾的。

    为了这个伶俐的孩子,一直没等来颜学庆回话的裴天舒决定主动出击了。

    他出门之前,早就忘记了被裴金玉鄙视的事情,遂跟楚氏道:“我一会儿带着金玉。”本还想带着楚氏,只是她还在“静养”之中。

    哪怕如此,楚氏也是欢天喜地的,将裴金玉当季的小衣裳都翻捡出来,比了又比,为她穿上了绯红的交领襦裙,配了条杏粉色珠光腰带。又给她为数不多的头发扎了两个很可爱的小揪揪,还别上了一个特别小巧的茉莉绢花,最后在眉心处点了一粒胭脂豆。

    楚氏瞅着她是越瞧越爱,忍不住抱着她吧唧吧唧香了两口:“我女儿真是怎么亲也亲不够的香榧子。”

    裴金玉真想大文前长公主附身,一拍桌子,大吼一声:“大胆”。

    事实上,她只是抬手擦了擦小脸,别过了头不发一语。

    楚氏对此也并不上心,反正她就从来没能成功地逗笑过她女儿。只是连声嘱咐佳柔和嘉荣抱着小娘子跟好了裴三爷,千万别弄丢了自己抱丢了孩子。

    其实楚氏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不管是佳柔还是嘉荣,这两个专程训练出来抱孩子的丫头,愣是被裴天舒抢了活计。

    一到了洛阳城内最为繁华的南市,裴天舒就抱着女儿弃了马车,一路步行,什么门市都进。据不完全统计,其实进的最多的还是刀剑铺、首饰铺和书铺。

    收货颇丰,其中在一个叫洛阳客的刀剑铺里买了把精致小巧的十字弩,若是穿着广袖,可以藏在袖中,付了半两银子。

    又在一个叫做水晶楼的首饰铺里买了一套红珊瑚镶乌色珍珠的精美头面,也付了半两银子。

    至于那个叫做颜如玉的书铺,他们才进门,那个风度翩翩的老板便迫不及待地捧上了厚厚一摞书,有难寻的游记,有罕见的孤本,也只收了半两银子。

    几样都是鼎好的东西,都只花了半两银子,可见银子那玩意都是用来糊弄鬼的。

    裴金玉只道她爹原来很有钱,铺子居然都开在南市最上等的地段。却不知,那个叫做洛阳客的刀剑铺、水晶楼的首饰铺,还有颜如玉的书铺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已经在大文的土地上遍地开花。

    裴天舒谦虚地表示,这真的没什么,几个连锁店而已。

    一直逛到正午,裴天舒才抱着女儿,带着丫头和小厮,去了临着洛水而建的重渡楼。

    就在门口,遇到了正抬腿往里进的颜学庆。

    裴天舒一脸的“惊喜”表情:“颜御医。”

    裴金玉觉得她外公半仙的名号可以让给她爹了,这才是神算啊,时间掐的恰到好处分毫不差。

    颜学庆的黑脸很黑很黑,不情不愿地拱手道:“裴先生。”

    “相请不如偶遇,咱们一同小坐可好。”

    颜学庆摆明了一脸“你能不能放过我”的表情,可裴天舒眼睛一横过来,他也不能说不好啊,这就一起去了楼上最里面的雅间。

15女儿好吓人() 
  重渡楼还是那个重渡楼,就连掌柜的也似两年前那般,喜欢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广袖袍子,头扎纯白色的儒巾,怎么看怎么风雅,实在不像个市侩的商人。

    也是,从大文前长公主到如今的裴金玉,瞧着隔了两世,实际上也只隔了两年的时光。保养得宜的话,两年还长不出一条皱纹。

    裴金玉晃了晃神,被洛水折射过来的阳光唤回了意识。

    六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雅间的后门处搁着些莲花座样式的檀木盆,木盆里头盛满了井水,客人一进雅间,便有人在井水的后头打着扇子,风里带着冰凉的水气,消解暑热。

    这会儿在井水后头打扇子的是东青和西白,裴天舒要和颜学庆说点见不得人,哦不,是体己的话,自然不想有外人在场。

    店家将水酒菜肴一一摆上,颜学庆也不多说话,闷头开吃。

    裴天舒呢也不说话,夹了一筷子蒸鱼肚放在裴金玉面前的小碗里。

    佳柔便端起小碗,细心地拨掉鱼刺,再将鱼肉一点一点地喂给她。

    裴金玉一边吃着鱼,一边打量着大口吃菜的颜学庆和小口喝酒的自家老爹,她是知道她爹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默默地替颜御医惋惜。

    误交损友什么的,其实真没什么大不了,关键是他这损友不光自己损,还拉着他一起损。甚至有时候不愿意干,还得用上强。

    退一步说,就算一起损也没什么,关键是他这损友还是个只出主意,不付诸行动的狗头军师。

    譬如,两个人结伴去打架。一个人说:“你上,我替你把风。那边要是来人了我就叫,我一叫你就跑。”另一个心里感激的要命,撸起袖子就和别人干上了。结果无论是干翻别人还是自己被|干|翻,伤敌一千自伤八百是绝对跑不掉的。

    综上所述,军师这个职业,只要不用脑过度猝死,被主家惦记太聪明整死,往往是可以活很长很长的。然而,作为军师的朋友,实在是很危险。

    这厢,可以活很长的裴天舒,在可能活不长的颜学庆吃了个半饱的时候,悠悠开口:“银子带够了吗?”

    颜学庆的心里真不以为裴天舒这句话是对着他说的,可等了半晌,不见其他人回应,这才缓慢地抬起了头,嘴边还挂了颗米粒。

    嘉荣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旁边的佳柔眼疾手快,狠狠地拧了她的胳膊。

    裴天舒好心地指了指他的嘴角,待他手忙脚乱地抹干净了嘴巴,重复打击:“银子带够了吗?”

    这时候,裴天舒还不忘又给裴金玉夹了一筷子鱼,堪称的上是模范老爹,可对着别人出招就是快准狠了。

    裴天舒的皮相本来就是上乘,据说曾经迷倒过万千少女。这个颜学庆可以证明,当年还在武陵的时候,他有多么不受人欢迎,眼前的这货就有多么的受人欢迎,说多了都是心酸泪啊。

    此刻,只见裴天舒正用迷倒众生的笑容看着自己,颜学庆的心里一咯噔,主动端起了酒盏:“我敬你。”

    敬完了酒,他就准备撤!什么银子,什么酒钱,跟他没一点儿关系,他今天中午来这就准备吃碗阳春面!

    呸!到全洛阳城最好的馆子里头来吃阳春面,他是来砸场子的还是来砸场子的!要不怎么是专治疑难杂症的奇人呢,脑回路异于常人,有点儿过于天真了。

    颜学庆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活动着双腿,准备卯足了劲开溜的时候,裴天舒一只脚横在了他的面前:“十两银子。”

    “什么?”

    “酒钱。”

    “你,你,你请。”颜学庆还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请裴天舒喝酒的事情,底气不是很足,故意装作没有看见他横过来的眼睛。

    “成啊。”不曾想,那边答应的倒是利索。

    颜学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心道裴天舒果然是粗大硬啊!咳咳,应该是财大气粗底气硬。

    再也想不起来躲他还有准备开溜的事情,安安稳稳地坐着,兴致勃勃地和裴天舒说起了肖府的事情来。

    这事儿自然还是关于肖太常的。

    只是这话一出口,连佳柔、嘉荣和东青、西白都不好在雅间里呆下去了。

    裴天舒便对他四人道:“且到大堂里要几个菜,吃饱了饭再回来伺候。”

    佳柔本提议将裴金玉带在身边照顾,以防她碍了二人说话。

    可裴天舒不想让他女儿离开他的视线,再者他以为颜学庆说的不过是肖府的隐秘,只是不曾想到这隐秘会如此的不上台面。

    都怪那口无遮拦的颜学庆,裴天舒打死他的心都有。

    颜学庆……老子说什么了,老子冤枉啊。

    话说肖太常的桃花疹在颜学庆的“精心”诊治下,足足过了20几天终于痊愈。这一痊愈就得复工啊,不止复工,还得上表奏折谢恩外加谢罪,反正就是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这本不算个什么事,只是才复工没有几天的肖太常,一朝下朝的时候竟一头栽下了台阶,摔了个脑袋开瓢四仰八叉。

    不得已,又请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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