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事儿怨谁呢?
肖宰相觉得当然是怨那个该死的裴天舒,还有赵王和代王喽。他不止没了画舫没了美人,还差点儿和高家撕破了脸,这才推出一个替死鬼来。
虽事已过,却每每想起,都忍不住战栗的肖宰相表示眦睚必报。可这事儿不敢和太子明说啊,那就得想个法子来点儿阴暗的。
肖宰相本着傻子好欺负的念头,这就准备先拿代王小试牛刀。他可没有蠢到干出公然刺杀王侯这样不要命的傻事来。
实际上,他要干的比这个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还歪打正着和赵王想到了一个地方去,无非就是再一次地瞄准了代王的小兄弟。
代王的小兄弟也郁郁了,愤怒表示:被那么多的坏人盯上,好可怕!
不过,肖宰相的本意则比赵王高端出了一个头,这是准备借用美人控制代王。别看代王是个傻的,可有时候傻子说话往往比他们这些正常人还管用,尤其是在皇帝的跟前。
说干这就干上了。
肖宰相正儿八经地给代王下了帖子,邀他过府喝酒。
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能有什么共同语言,是以代王去的时候,顺带捎上了刘家兄弟。
肖宰相一看,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啊,真是这么客气干什么。
据说,诚信伯刘通管教儿子很严格,可只要刘家兄弟能将美人带回去,勾引不了小的,万一勾引住了老的哩!老树要是开了花,那才是一个铺天盖地谁都无法阻挡。
这就也顺便给刘家兄弟准备了同等数量的美女若干,美酒佳肴一上,就开了席。
肖宰相假意退让了之后,还是坐在了主位之上,一看座下的三个嫩萝卜丁,优越感爆棚。
他呵呵笑道:“不要客气,不要客气。”
转而就冷脸吩咐伺候在旁的美人,“若王爷和两位刘公子今日不能尽兴,老夫就要尔等人头落地。”
美人面露惊恐,齐声答“是”,劝起酒来就格外的卖力。
刘元枫同刘如松饮酒的机会不多,自然酒力浅薄,却因着心软怕劝酒的美人杀头,只好强饮数杯。
不多时,最小的刘如松已经醉倒在席上。
一旁的刘元枫苦苦支撑,只能连连叨扰。
偏偏代王那边任凭美女流泪劝酒,也不肯喝一口。
肖宰相为显自己言而有信,其实也是为了小露钢牙,当下就命了侍从将代王身旁的美人拉下,随后传来几声惨叫。
这才又呵呵笑道:“来呀,再来伺候王爷。”
左右美人皆心生惧意,却又不得不匍匐上前。
这一次,代王还是不肯喝酒。
半醉的刘元枫劝道:“三哥,你就喝两杯吧,要不然……”
后面的话不说,代王也是明白的,他却但笑不语。
又有两个美人被拉了下去。
刘元枫忍不住斥他:“三哥,你怎地如此心硬。”
这时,代王才不紧不慢地端了酒杯,淡淡笑道:“他杀的是他们家的人,关我何事!”老子就是不喝,你会不会把你们家的女人都叫出来杀光光呢?乐见其成啊。
傻子说了明白话。
肖宰相一口酒哽在喉间,怎么使劲都咽不下去。
要送的美人自然也送不出去了,他要敢说不要就杀掉,那结果还真会是只能杀掉了。
肖宰相一想起枉死的四个妙龄美人,忍不住的摇头惋惜。
他光想着傻子好欺负,怎么没想到傻子他不明人事呢!失算,失算,实在是失算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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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天舒是从刘通的嘴里得知了此事,然后笑得前仰后合。至此,对代王的好感度那也是刷刷刷往上飙升啊。
其实肖宰相这一计真不能算作蠢,他只是太按常理出牌了,结果碰上了压根就不按常理出牌的代王。如此,成了笑料一桩。
这么好笑的事情,裴天舒当然得和他女儿分享。
裴金玉是个向来能抓住重点的,问她爹:“爹,你貌似和肖宰相有仇。”可不,她还周岁那会儿,听说她爹就灌醉了肖宰相的儿子,还亲眼见证了她爹伙同她颜二叔算计的肖宰相好苦好苦。
裴天舒一听这话,不好回答啊。他不能说自己以前和肖白鹤是情敌,使了几回绊子,结果害怕肖白鹤的爹眦睚必报把绊子使回来,如此才越发的不对付起来。貌似追溯缘由,是他太小心眼了。
关于自己其实是个小心眼,就是打死裴天舒他也是一定不会承认的。
“可肖宰相是太子的岳丈,这样总归不好。”不等她爹编出个话来骗她,她又开了口。
这会儿裴天舒的反应倒是极快,嗤之以鼻道:“怎么不好了,你老子才不会傻啦吧唧地去站队哩。”
“爹老是一副和肖宰相不怎么对头的样子,别人会以为你已经站队了。”裴金玉不无担忧地道。
裴天舒摸了摸他女儿的脑袋,表示别烦恼,你爹有的是办法。
裴天舒又一次刷了一把下限,就是这一年的春节。
除夕之夜,皇帝在太保殿设宴款待群臣。
此宴共设九十席,分左右排列。设宴的部位都铺着棕毯,毯上再铺毡,一张宴桌二人盘腿坐在毡上。
皇帝宝座前的两张宴桌叠垒起来,参加宴席的大臣按照指定席位入座。
这一切都同往年一样,若不是裴天舒不坐指定席位,偏偏坐在肖宰相身旁的话。
莫说是那些观风之人了,就连皇帝也十分惊讶,连续观望了好几眼,向着那厢频频举杯。
肖宰相本人就更是“受宠若惊”了,心道,该不是裴天舒要使什么阴谋诡计吧!大过年的还找事,实在是晦气。
这就分外提防,裴天舒举筷食什么菜,他就夹什么吃。裴天舒不吃的,他一定不碰。
想想也是,大庭广众之下量他裴天舒也不敢耍其他的花样,无非就是在吃食和水酒之中加点儿料。
菜,他不多吃。酒,也跟裴天舒喝的一样——就是,今日的酒倒是够味儿,难道皇宫新请了酿酒师父?
裴天舒看在眼里,只觉好笑,却也不点破,同邻桌的刘通说了几句话,转脸来跟肖宰相喝酒。
“宰相大人,请。”
“忠义王,请。”
“宰相大人为民解忧,劳苦功高。”
“不不不,忠义王用兵如神,才是劳苦功高。”
“宰相大人,多喝两杯。”
“忠义王,你也喝呀,别客气。”
话出两人之口,入得却是旁人之耳。
有人秒悟,原来忠义王和宰相大人的私交甚好。
有人反驳,那他二人为何总是政见相左?
就又有人驳斥了,你们这些凡人懂什么,这叫权谋,权谋懂吗?算了,说了你们这些凡人也不懂。
众人傻眼,这二货到底说了什么?算了,算了,都散了吧。大过年的都别找不自在了,忠义王和宰相大人的关系到底什么样,还是留着来年需要站队的时候再烦恼吧。
今朝有酒,还是今朝醉。
那厢的肖宰相好像已经醉了,他又不是他儿子,他可是千杯不醉的好嘛!怎么这会儿一个裴天舒突然变成了俩。
肖宰相的头很疼,眼很花,心里的燥热叫嚣着就要破|体|而出。
他凭借着最后一丝意识使劲强撑,可是来敬酒的官员仍旧络绎不绝。更不好的,是他突然有一种想要吐一吐的冲动。
可是殿前失仪委实不妥。
肖宰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想要走到殿外,一个看不清长相的官员拦住了他,继续不长眼色地向他敬酒。
肖宰相憋住气,用眼神示意他——走开,你走开。
可那人依旧不依不饶。
千钧一发之时,裴天舒一把推开了那人,道:“看不见宰相大人要去恭房吗!”
那人唯唯诺诺地退下,裴天舒明扶暗架,协助肖宰相顺利突出重围。
肖宰相入恭之前,打着酒嗝道了句:“谢谢啊,忠义王。”
“不用谢啊,宰相大人。”虽然你一个人就干掉了我一整坛的私酿高度酒,真乃海量也!
但,一向大度的裴天舒表示真的真的不用谢啊。
太平兴邦三年的除夕,肖宰相的记忆,在“谢谢啊,忠义王”这里戛然而止。后来,肖宰相就断片了。
据说,忠义王裴天舒亲自向皇帝请辞,送醉酒不醒的宰相大人出宫。
据说,宰相大人醉酒之后,豪放至极,脱了官服追着殿外表演百戏的姑娘,抱住就不肯撒手。
还据说,好不容易撒开人家姑娘的肖宰相还表演了一段狮子舞,最后看了直播的皇帝哭笑不得地说:“宰相大人……还真是多才多艺。”
还据说……
住嘴,住嘴!别TMD据说了,还有完没完了,能不能给人留条活路啊。
宰相大人表示已哭晕在恭房,尼玛老子还有没有脸去上朝啊。
肖宰相怎么想都想不到,有这么一天,连走出门都需要无比巨大的勇气。
裴金玉总结,她爹能坏到如此程度也实在的不容易。
作为她爹的女儿完全就被她爹秒成了渣渣啊,她得再接再厉向她爹致敬。
47于()
裴金玉那儿才决定要跟她爹致敬;这就有人送上了门。
还真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给递了枕头。
对于这么一个会找虐的人,裴金玉表示其实自己真的很无辜,本来就没她什么事啊!
她娘的娘的表姑母过寿,这是一表表千里;按理说跟她真没什么事;就是不用拽身份,也压根儿都不用去的好嘛!
可是她外祖母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神经;发了话;他们一家大小;会走的;不会走的;就是爬也得给她爬去。
裴天舒哪儿敢不从他丈母娘呢;就是裴金玉也不敢不从她爹啊!
这就是必须得去的节奏。
寿宴这天就是年初六,年酒都还没喝完呢,就得抽个空去给人祝寿。
裴金玉百思不得其解,到底什么人啊,需要如此劳师动众。
她自是不知,其实祭酒夫人这是预备着带了王爷女婿,还有长公主外孙女回她娘家,跟人唱对台去。
这与她一向端庄大度、知书达理的祭酒夫人形象实在不相符!内里的个中缘由,还得从她没出嫁前说起。
洛西有二刘,美丽又娇俏。说的就是祭酒夫人刘悦君和宰相夫人刘曼柔。
很多人都知道祭酒夫人和宰相夫人是同族又同宗,却不知二人年幼之时家住很近,门对着门。
人常言远亲不如近邻,更何况这两家不仅是远亲,还是近邻哩。两家起初好的就跟一家一样,直到刘曼柔和刘悦君先后出生,且一眨眼长到了可以说人长短的年纪。
虐缘的起因是祭酒夫人刘悦君的娘是个填房,前头已故的那个姐姐留下了一子一女,算是嫡出。按理说,刘悦君也算是嫡出。
别看刘曼柔表面上和刘悦君好的穿一条裙子,可背地里却是不大能看的上她的。无他,不过是嫌弃刘悦君这嫡女嫡的不那么正,谁让她上头还有个异母的姐姐是嫡长女呢。
谁心里想的什么,只要搁在心里,谁也拦不住。
坏就坏在了那一日。那是刘曼柔的嫡亲表姐来做客,三人玩了一会儿,刘悦君就说家里有事,要走了。
走就走吧,帕子却忘拿了,这往回一拐,就听见了刘曼柔正跟她表姐说“她可跟咱们不一样,她是什么嫡女啊,她姐姐才是呢,她不过是个填房的女儿”。
刘悦君只觉自己晴天遭了霹雳,被霹的体|无完肤,说好的手帕之交去哪儿了?
偷偷退走,私下抹泪,可不是刘悦君能干出来的事。她当下就冷笑了一声,出现在了刘曼柔的面前,不顾刘曼柔惊愕的表情,拿起她失落在案几的帕子,从中间一扯,撕成了两半,其中的一半狠狠地砸在了刘曼柔的脸上,而后转身离去。
至此,两人正式结下了冤仇。
不久,那刘曼柔的爹爹小升一级,置办了一所大房子,这就搬出了刘悦君所居的那条胡同。
若是两人至此能老死不相往来,这算是虐缘善了。
可偏偏二人的容貌皆上佳,长到成年,就被族长灵光一闪想出来的“洛西有二刘”的营销广告,给捆绑销售了。
二人皆嫁到了世家大族,不失为一件美事。
可后来偏偏刘曼柔的夫君肖恩禄做了太常,而刘悦君的夫君只是个祭酒,这就生生被压了一头。
这还不算完,到了给儿女们说亲的年纪,刘曼柔家的熊孩子肖白鹤看上了刘悦君的女儿楚心妍,要是两家能结为儿女亲家,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可熊孩子要是不熊也就不能叫做熊孩子了,肖白鹤不知打那儿听说了自个儿亲娘和心上人的娘亲不怎么对付,怕他娘不给他提亲,自己找了个私媒上楚家提亲去了,结果又被刘悦君给打了出来。
可不,祭酒夫人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心道,年轻那会儿那刘曼柔就看不起她,到老了,还让儿子上门来羞辱。
据说,肖白鹤那一顿挨的颇不轻。
刘曼柔也恼了,她委委屈屈地和肖恩禄过了半辈子,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双儿女。
儿子被打,刘曼柔转脸就回了趟娘家,给儿子定下了娘家的姑娘做儿媳,还特地说了祭酒家的姑娘给她做儿媳她都不要,就相中了老刘家的姑娘。
这就又传到了祭酒夫人刘悦君的耳里,又气了个半死。
到如今,祭酒夫人就想,刘曼柔有一个太子妃的女儿怎么了,有一个宰相夫君又怎么了。她还有王爷女婿,王妃女儿和长公主外孙女呢。
至于,太子妃以后是不是皇后,谁敢说太子以后肯定就是皇帝!
哼,谁知道呢!
这就是一定要和宰相夫人刘曼柔唱对台了!
宰相夫人那儿也一个心理,特地嘱咐了女儿要和她一起回娘家给她的表表姑母祝寿。
这位,表的是更远。
太子妃那儿得了母令,还得去跟太子请假啊。
太子带口问了一句,去的都有谁?
太子妃想起了她娘的话,也就顺口说了一句,好像会有长公主。
太子一听,精神百倍,郑重其事地嘱咐太子妃道:“白华,你定要和长公主交好。就算一时不能与她成为知交,也得确保给她留下好印象。切记,万万不可将她得罪了。”你是不知道那丫头在她爹心里的地位。
关于朝堂上面的事情,太子不好跟太子妃细说,且他觉得像他们这种地位的人,吃个饭都能和政|治挂钩,就算没玩过它,看也看会了。
是以,太子一心觉得自己没说完的话,知情知趣的太子妃一定懂。
谁知道,太子妃肖白华就是个没训练好的半成品。
什么叫做半成品呢?说起来话也很长。
话说那肖白华还特别小的时候,皇帝还是卫单那个禽|兽,宰相夫人哪里会舍得将女儿送给禽兽去糟|蹋。只想着她将来能够嫁个寻常世家,这就重点儿培养了她怎么宅斗。
等到肖白华又大了一点儿,皇帝的位子换了林青峦来坐,可他就是个既不选秀女,又不玩美女的苦行僧。那会儿就是能够看到如今的太子和赵王,谁又能想到有一天藩王能会成为正统呢。
最后,等到如今的皇帝成了皇太弟,宰相和宰相夫人才慌忙训练女儿的各种技能,恨不得开两挂,只为她能够短时间晋级成为终极女BOSS。
可时间始终太过仓促,其结果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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