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又有人说了,果然是宰相肚里好撑船!
这么一来,庄宰相贤德容人的名声越传越广。
庄宁问表示,小菜一碟,这都是跟他那狐狸岳丈,也就是林青峦的爷爷学的,想当年他可也是这样拉拢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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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宰相因此收获了名望,作为女儿的贤妃也不想闲着,一来是想让她爹看看她的本事,二来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指的自然就是裴金玉了。
三年前,她被夺了凤印,事出起因说的是因为林峻游当了皇太弟,这是为了抬举他。可皇上想要抬举人,方法多的是,干嘛非得拿后宫这档事下手,再说了尽看各朝各代的后宫,从没有皇帝还在,就让太弟妃或者太子妃掌管后宫的。
而如今,武陵公主府外挂着的白布黑字,都变成了黄布黑字,却仍旧挂着呢!
她若是不发一次雌威,谁还记得后宫里还有她这个贤妃呢!
可是想要整治裴金玉,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搞的不好还会被皇帝再次打脸。
贤妃思虑了很久,计上心头。
不过这一计,还得借一借咱们太弟妃的名号。
话说自打太弟妃掌管了后宫,依照贤妃的脾气,两个人能够相安无事,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贤妃倒不是不想给她使绊子,可她自己心里已经彻底明白了,林青峦有多么的不待见她,不得帝心,没人撑腰,凭什么跟人家斗呢!
是以,她就是再克制不住,使了使坏,也多半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端的是癞蛤蟆爬脚背,不咬人她恶心人。
太弟妃被她恶心了几次,也算是摸着了门道,量她并不敢出大招,也就随她去了。
用皇太弟的话说,贤妃也挺不容易的,咱们就多担待担待。
怎么个不容易法,太弟妃也是知情的,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实在是可怜。
太弟妃怜悯她,有个男人只能看,却不能吃。
看看看,不能吃。
看看看看,还是不能吃。
如此看的多了却吃不着,性子古怪也是难免,这是憋出了火气。
于是,当贤妃提出,让她以太弟妃的名义广邀淑女,举行一场赏花会的时候,卢氏并没有多想,一口答应下来。
心想着,男人看多了也不能吃,倒不如看看花解解闷的好。
34于()
清早起床;哈气成霜;裴金玉正要出门;佳柔特地给她加了件红色的狐狸毛披风;就连手炉也翻捡出来用上了。如此武装,桃粉色为主色的三绕曲裾;火红火红的狐狸毛披风;她整个人看起来想不醒目都难。
佳柔抿嘴笑赞:“咱们公主今天一定是淑女里头最夺目的。”
今日出门便是要去应那太弟妃东宫赏花之约。
起初;裴金玉本不想去,反正这几年宫中的所有宴会她都不曾到场。
可代王不依啊;嘴里嚷嚷道:“哦;妹妹去我家玩喽!”
裴金玉心说,傻子,那是你家嘛!
代王可不管那么多,自己拍板把七里、八骏,还有谭中秀和裴宝一起请了去,反正大家好歹也算是师兄弟嘛!
裴金玉固执啊,他们去就他们去呗,反正她也不是他们的师兄弟。
代王更固执啊,好,你不去,那我也不回去了。
别啊!除了谭中秀,其他的三个可连皇宫门朝哪儿开都不知晓,公主不去,代王不回,MD那谁还能领他们进去。
说好的长见识呢?
裴金玉这就被轮番轰炸了。
七里说: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这么不合群呢?
八骏道:去吧,公主,我们给你当保镖。
裴宝讲:公主妹妹,你要是带我去皇宫了,我把我这些年收集的玩具都给你。
谭中秀就还是嘿嘿。他无所谓啊,可被三双眼睛死盯着的滋味真不好受,顿了顿也说:那地方我熟,谁一不小心犯点儿错想逃离案发现场,或者想干点儿坏事什么的,我领路。
裴金玉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心说你都十三了,再过两年都娶媳妇了,跟几个孩子瞎起什么哄。
谭中秀又嘿嘿了。他保持了一颗童心这能怪的着他吗!
想当初他爹为了能让他拜在颜学庆的门下,虚报了三岁年纪,所以人家今年不多不少整十岁。且这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个儿不高啊,这硬伤裴天舒没去揭穿,颜学庆觉得孩子越小越好塑造,这是一拍三合的好事情。
可裴金玉以前不爱注意这些啊,就是现在那也是不爱的,主要是没空,现在——她很烦恼。
小孩这种生物是完全不懂得知趣以及知难而退,还怎么斗都斗不倒的小强。她被这些人缠恼了,随口埋怨了代王一句:“你伯母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办赏花会了!”
代王可听不出来这是句埋怨话,妹妹既然想知道,那他就去问啊。
当晚一回了东宫,代王就蹦到了太弟妃卢氏那里。
卢氏待他一向极好。怎么能不好呢,反正将来又威胁不到她儿子的皇位。
是以,当代王问她:伯母,伯母,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办赏花会了?
卢氏照顾了代王这么些年,自然是了解他的很,他的问题虽然很多,但向来问不出来这么深层次的。
她略一思索,就知道这是谁让问的,呵呵笑道:“哦,是贤妃提议,我来承办的。”这是卖了个消息给武陵公主。
除了武陵公主,又有谁能指使的动小霸王呢!
小霸王就是代王新近得的名号。
具体怎么来的?
大抵是这样的——
“那个东西我要了,送给妹妹。”
“那不行啊,那是皇上的……”
“嘿,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找打是吗?”
这么说吧,除了皇帝的玉玺,这大文朝就没有代王抢不来的东西。
偶尔有人不信这个邪,譬如庄宰相的嫡孙庄弦,起意和他去抢一把据说当年裴三爷用过的雀羽扇,不仅自己挨了打,就连报仇都无处去报。
庄弦不干,哭着跟他祖父说:爷爷,爷爷,你得给我报仇。
庄宰相说:那不行啊。
庄弦:怎么不行?你可以参他一本仰仗皇权欺压百姓。
庄宰相心中大喜,哎哟我孙子真聪明,可是……那也不行啊!代王要是个正常人还好说,可他是个傻王爷,你跟个傻子计较,那不是也成傻子了。
庄弦可不管那么多,撒泼打滚,从他爷爷的书房,差点儿滚进了荷塘。
他爷爷一惊,说:这么办吧,爷爷给你请个练武的师父,等你练好了本事,自己去报仇。
于是庄弦闭关苦练了个把月,觉得自己的功夫练到家了,苦于找不到机会动手,他姑姑就差人来说让他进宫去赏花。
庄弦想,我一个大男人,没事儿赏的什么花啊!可转念一想,那地方是东宫啊,东宫好,要是能在东宫摁住代王揍一顿,哈哈,简直光想想就美的直冒泡。
这厢庄弦决定了赴约,那厢的裴金玉正在听代王说赏花是贤妃的提议。
裴金玉很纳闷,虽说这几年贤妃被夺了凤印,掌不了后宫的大权,可像办个花会、办个诗会什么的刷存在感的事情,并没有少做,为何这一次偏偏让太弟妃撑头呢?
事出反常必然有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去逗逗妖吧。
裴金玉这边才说要去,那边等着的几个小子“哇”一声大叫起来,惊落了树上无数枯叶。
等到庄弦在花会上一见代王身后的阵势,在心里一阵狂骂,MD,真不要脸,还找帮手。
话说一个好汉还得三个帮呢,嗯……那边想整点儿小坏事的贤妃也是有帮手的。
首先,庄弦就算一个。
为什么要请她嫡母的嫡孙呢?就因为他是她嫡母的嫡孙啊,就算犯点儿什么错,皇帝看在自己姑姑的面子上也不好意思怪责不是!
庄弦存在的意义,就是拦住代王,让裴金玉落单。
等到裴金玉一落单,哈哈……
贤妃哈哈的有点儿早,且不说那边庄弦没能拦得住代王,单只说她弄个鬼鬼祟祟的宫女想引裴金玉到人工湖边,就引得漏洞百出。
贤妃的智商真是不在平均水平线之下,她就是想到死也想不到裴金玉小小的身体里头住着的是谁!想当年,她还在尼姑庵里挑水砍柴吃糠咽菜,裴金玉身体里的那位可是手掌了玉玺,正在玩奏折呢。
当然,这边的裴金玉想到死也想不到,上一辈子嚣张一世的自己居然沦落到了和人玩阴谋诡计的地步,还如此的低级。
唉,真是
——还挺好玩的。
裴金玉看着那宫女到了人工湖边一闪身消失不见,挥了挥手,示意远远跟着的谭中秀他们,赶紧隐身。
果然,不多时,贤妃一个人摇曳着莲步,缓缓而至。
这时候,裴金玉等的都有点儿不耐烦了,问了她一句:“你怎么才来?”
贤妃吓了一跳,特么的不是吧,她怎么知道自己要来!
可看了看面前不知道比自己矮了几头身的破小孩,贤妃自我安慰了一句没什么好怕的,冷笑着说:“我要把你推下去。”
轮到裴金玉发愣了,说好的阴谋诡计呢?
难道就只是要把她推下湖?太没有技术水平了好嘛!
贤妃当然不是真要把裴金玉推下去,花会那边可有很多双眼睛看着她离开过,武陵公主落水,势必要大肆查证,一查就会查到她的头上,她傻啊才会这样做。
她不过是吓唬裴金玉,佯装出手,只要裴金玉反抗,她就一头栽进湖里,到那时,她安排的看起来跟她没一点儿关系的宫女就会跳出来大喊“不好了,武陵公主把贤妃娘娘推下湖了”。
嗯,对,她想的就是一出苦肉计。她还特别使人去请了皇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她就不信皇上会那么不要脸面不管自己老婆,不对,是小妾的死活。
再者,她嫡母也在呢。危急时刻,她嫡母就是再讨厌她,也势必要出言劝上皇上一劝,毕竟怎么说她都是庄家的女儿。庄家的女儿吃了亏,可不就是庄家吃了大亏。皇上可以下了她的脸面,却下不了他姑姑的脸面。
贤妃的计划那是极好极好的,实施起来也是极其顺利的,裴金玉不负众望真的推了她一把。
废话,能不推吗!这小天,不沾凉水都冻得直哆嗦,掉下去还不得没了半条命。
太好了!贤妃顾不得自己冻得半死、呛个半死,心想,她的宫女也该叫了!
可MD,怎么还不叫啊?
别急,别急,这就有人叫了。
谭中秀他们几个,扯开嗓子大叫起来:“不好啦,有人掉下水啦!”
许多人都听见了动静,最后是一小队侍卫拔得头筹,最先赶来。
侍卫甲问:“什么人掉下去了?”
裴金玉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像是个宫女。”
站在她身后的谭中秀他们几个,猛点头。
侍卫甲也点头,转身问他那一队兄弟,“谁还没有老婆?”救上来以后,好求个恩典,配个对儿,大不了等到了年纪放出宫去再晚婚,总好过娶不上媳妇啊。谁叫这些侍卫都是些跟着皇帝争天下的土鳖呢,好的人家瞧不上他,坏的他又瞧不上人家,两难。这下好了,既救了人,又解决了大龄男青年的婚姻问题,真特么的是美事一桩。
撇开侍卫甲的脑回路构造不说,侍卫里头真有人应了声“我”,剑一扔,直接跳了下去。
这时候,顽强的贤妃还没有窒息,心想,说好的小太监去哪儿了?怎么还不来救命。
别急,别急,这就来了。
人工湖嘛,挖的并不深,那侍卫一个猛子下去,就捞到了贤妃,上下其手。嗯,先摸摸未来堂客的身材正不正。
哎~呀,被袭胸了。贤妃正想叫,咕嘟咕嘟,灌了个滚肚圆。
这不对,怎么会不对?
还没想明白的贤妃重见光明,一看岸上已经围了好多好多的人,其中就有那明黄色的修长身影。
她眼睛一热,心道,虽说中间出了点儿差错,可这戏还不算太歪,还能唱下去。
贤妃撑着没有晕,冻得眼泪哗哗地流。
这本身没有错,错就错在她浑身上下都是水了,谁还会在意她到底是哭了,还是头发上滴下来的水呢!
一瞧不被人怜悯的贤妃打了个饱嗝,悲悲切切地想叫皇上。
可她话还有出口,那边救人的侍卫才撸掉了脸上的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呢,就看见侍卫甲正朝他猛打眼色,还以为是在提醒他要恩典,“咣当”就往地上一跪,“求皇上恕罪,臣愿对这位姑娘负责。”虽然一直没顾得上看脸,可他摸出来,嗯……身材那是相当不错。哪怕脸丑点儿也是无所谓的。
侍卫甲吓得半死,也“咣当”一跪,“皇上,左侍卫……他的脑袋被水冻住了,还请皇上千万不要降罪。”
左侍卫——对,就是救人的那个,很纳闷,然后扭头一看,神啊,说好的宫女怎么成了皇帝的小妾?
赶紧磕头赔罪吧。
皇上“呵呵”笑笑,道了句:“你何罪之有!”甩甩袖子走了。
被打击坏掉的贤妃欲哭无泪。皇上,皇上,你别走啊,臣妾还有话没有说呢!
华灯初上,各家的夫人大小娘子们出了皇宫,坐上了回家的马车,皆同口称赞今日的花会很精彩。至于怎么个精彩法,却是抿嘴笑而不言。
个个都带了笑容到了家中,唯有宰相夫人一回了家就火气冲冲。
宰相大人问:“赏个花,怎么像是吃了炮仗!”
宰相夫人反唇相讥:“还不是你的好女儿。”
宰相大人又问:“我女儿怎么了?”
宰相夫人道:“丢人现眼!”像皇上一样,甩甩袖子也走了。
庄宁问在他夫人那儿讨不到答案,总不能去后院问他儿媳妇吧,只能拽了庄弦来问。
可庄弦竟是一副失神落魄的表情,怎么问都不肯开口,木讷讷地到后院找他娘哭去了。
别问他怎么了。
你能了解疯狂地想揍一个人,在衡量完了自己的武力值和对方的武力值以后,怎么也不敢出手的心情吗?
算了,别说了,说多了都是一把辛酸泪。
****
一连几天,贤妃都拖着自己的一把病体,柔柔弱弱地跪在乾元殿门外请罪。
被个侍卫求婚这事儿,看人怎么想了,如果是个开朗的男人,会想:咦,我女人还是很有市场的。
可惜……
首先皇帝他不开朗。
其次,皇帝觉得她很丢人。
再次,裴筝早就将在人工湖边逮到的宫女扔在了皇上的脚下。那宫女一见龙颜,吓个半死,一五一十全部都道了出来。
如此一来,皇帝就更觉得她很丢人了。
耍个心眼,你都耍不过一个孩子,真是把你爹的脸都丢光了。
她爹也是这样想的。
可庄宁问想归想,在他孙子还没长大之前,庄家还得蛰伏,皇上的身边要是有个庄家人的话,还是很好办事的。
庄宁问思索几日,在早朝之后,将皇帝堵在了乾元殿内。
他哭啊,先哭死去的岳丈大人,主要是说对不起他老人家的栽培。
高座上的林青峦怪烦的,心说,你女儿丢了人,你哭我爷爷干啥!怪不得裴天舒说过,他们这些世家,有时的作为和泼妇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就是动不动就哭啊!
跪着的庄宁问哭完了岳丈,还在哭,这回哭的是对不起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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