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才观了还不到半年,林青峦就“死”了,别说庄贤秀因此而一蹶不振,就是她嫡母也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无他,庄贤秀的嫡母姓林,闺名傲珊,是林青峦的嫡亲姑母。
再之后,庄家和林家倍受小皇帝卫单的排挤,举步维艰,事一多,林傲珊也就忘记了姑子庙里清修的庄贤秀。
等到林青峦起兵之前,悄悄示意林家和卫家犯个小错,一向不喜他们的卫单,将其全部贬出洛阳城。庄贤秀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一个人单枪匹马堵住了他们南下的必经之路。
那么多人看着呢,林傲珊就是有心想要弄死她,也是不能。
后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庄贤秀的亲爹庄宁问便一心想要巴结的更高,思虑一番,将已经十八岁的庄贤秀送给了林青峦做小厮。
那会儿,庄贤秀的头发只有尺把长,一身男装,出入兵营,没人会将她当做女子。
等到她一头秀发齐腰,林青峦才发觉……MD,被涮了。
至此,自荐枕席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庄贤秀干的不止一回两回,还是越挫越勇型的,终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成功地脱光了自己,爬上了林青峦的床。彼时,林青峦醉的不省人事。庄贤秀是个狠角色,又经过她爹的特别培训,懂得特别多。为了逼真,也是为了保险,心一横自个儿捅破了自个儿的那层膜。
比及林青峦登基,庄贤秀满心以为自己终于熬出了头,不仅可以嫁给自己想嫁的人,还可以母仪天下。
可一转头,林青峦封她了个贤妃,连个贵字都不带。思及此,贤妃泪流满面,少时的宏伟志愿终于达成……MD,果然做了妾。
她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是个妾。
皇帝说了,她是不敢记恨他的。但裴天舒、楚氏、还有裴金玉,反正她已将他们一家恨的死死的。
裴天舒:老子说什么了?说什么的都是你的亲亲爱人好的不!
如今,为了达到碾压裴天舒一家的目的,贤妃少不得又放低了自己,凄凄惨惨地对皇帝说:“臣妾自知是不够格做翁主的义母,可臣妾对翁主的一片赤诚之心却是做不得假。难道就因为臣妾的身份不够,连对人好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这话字字珠玑,可贤妃还是低估了裴天舒的宅斗、宫斗等等,凡是和掐架沾边的战斗力。
这货是谁啊?
这货就是公鸡中的战斗机。
“战斗机”冷笑一声,理都不理她,拉着妻小的手,扑通一跪:“皇上封我女为翁主,是对我们家的抬举。但若如此,就想让我们骨肉分离,这翁主的封号不要也罢。”
死活不愿意跪的裴金玉,在她爹身边坐着,一拍小手,附和道:“不要,也罢。”本宫连长公主都不愿意当了,耐烦当个小翁主?烦!
同坐在地上的贤妃气傻了,失算失算真失算,居然还有人不要送上门的尊贵和脸面。
皇帝退后几步,坐在贤妃方才做过的高座之上,不发一言。
这是僵住了?
在场的人,大都提心吊胆。
唯代王瞧着终于没人说话,得了个空,捧着小太监收捡好的一木匣子石头,递给裴金玉,乐呵呵地哄她:“妹妹,玩。”一玩就不生气了。
裴金玉斩钉截铁:“不玩。”
代王歪头想了想,学成王世子干起了强送的勾当,往她怀里一塞,还是呵呵笑:“玩。”
裴金玉这边勉为其难掀开了木匣子,那边的贤妃瞧见了一木匣子的石头,头皮一缩,一面连滚带爬,一面喊:“皇上,救命。”
裴金玉又怒了,跟个贱人比谁会作,太TM掉价了。她抱着一木匣子的石头,好容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使劲将木匣子往地上一扔,不顾目瞪口呆的众人,直接对她爹发号施令:“回家。”
裴天舒想了想,反正今天干的大不敬的事情多了去了,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再者,皇帝虽为世家出生,但得位总是不太名正言顺,不被世家所喜,自然还得靠着他们这些一块儿打天下的土鳖“叛臣”同世家较力。而他是土鳖中的佼佼者,这一点皇帝心知肚明。
不过,裴天舒从不吝啬自己的膝盖,他拉着楚氏跪安,头才磕了一半,他女儿又拐回来了。
裴金玉指着贤妃身旁立着的绿妆,又指了指她娘的脸,本想说“杖毙”,想了想换了个稍微妥当的词,“打死。”
一转身,再也不回头地往殿外走,走的是要多稳当有多稳当。
倒是楚氏有点儿脚软,裴天舒扶着她径直跟上。
皇帝气笑了,一旁的贤妃顾不上装柔弱,爬起来,吼道:“大胆,皇上没有开口,谁允许你们跪安!”
皇帝很平静地道:“行了,丢人现眼。”
裴天舒一听,心放在了肚里,出了殿门,让佳柔扶好楚氏,他自己抱着女儿,急速撤退。
****
这事瞧着没有定论,且楚氏还挨了一巴掌,可贤妃就是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不仅被砸,还没了面子。
她恨得咬牙切齿,又不敢拿皇帝怎么样。对于林青峦这种软硬不吃的男人,她就是妲己再世、褒姒重生,也毫无用武之地。
她心里头闷的难受,可并不是个傻的,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这些年自己表现的太过在意他,所以才会一次一次被他无情践踏?
那就换个策略。
贤妃是个痛快人,当下就转换了脸色,那叫一个悲悲切切、痛彻心扉。
她说:“臣妾自知自己无能,还请皇上收回凤印,择取妥当人选。”
叫你不重视我,叫你不让我当皇后,有本事你一夜之间寻一个像我这样知根知底的女人来帮你管理后宫!——贤妃就是怀着“哈哈,我捏住了皇帝七寸”的心思,想要一举翻盘,顺便拿下后冠。
可是,皇帝依旧很平静地道:“准了,你也跪安吧。”
贤妃很忐忑,难道真有一个可以代替她的女人?
这种不安折磨了她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朝,封成王为皇太弟的诏书震惊了整个朝野。
身在后宫的贤妃,消息有些迟缓。
当太弟妃卢氏带着皇帝的诏书,向她索要凤印之时,贤妃傻住了。这感觉就像好些年前,初闻林青峦假死的消息时一样,只觉脑子里头“嗡”的一声,然后天塌地陷。
所谓无情,皆是因为无心。
这时候,贤妃才真的确定了她守着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活死人。
****
贤妃病了,这消息是裴金玉在病中听到的。
裴金玉自打那日从公主府归来,便突然起了急症,高热不退。
急的裴天舒连夜招来了谭清。
又是推臂,又是擦洗,谭清领着裴天舒和楚氏折腾了半宿,热是退下了,可过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又起来了,还来势凶猛。
白日里肉|体和精神受了双重打击的楚氏率先扛不住了,哭哭啼啼又婉转对跟裴天舒提起,他们女儿是不是吓着了?
楚氏会这么想实在是人之常情,也怨裴天舒总有意无意地提起长公主性烈如火,白日里他们又去过她生前的府邸,小孩子的双眼纯净,心灵无邪,冲撞鬼神也是常有的事情。
别说楚氏会这么想,就是裴金玉自己也觉得她这病来的蹊跷。不过,她当然不会荒唐地觉得自己是被自己的前世给吓着了,倒是一想起公主府里的半壁塔就心中难安。莫不是,被诅咒了吧?
本来没有多想的裴天舒听完楚氏的话心有余悸,夫妻俩个一合计,预备着再挺半日不好,就去求一求有容大师。
裴金玉吓得在床上直哆嗦,心想着,那有容大师要是来了,她岂不是更没有了活路!
孰料,还不到正午,颜学庆就来了,还是奉旨前来替翁主治病的。
别说颜学庆也是皇帝的人,裴金玉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子,别人不知道,她还不能不知道,颜学庆和她爹的关系那是杠杠的。
所以,裴金玉从来都没有觉得颜学庆有如此的美丽过!
21没什么大病()
一心想死的时候,死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但一过了那个想死的劲头,才幡然醒悟活着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已经不想死的裴金玉了悟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她这辈子生活条件不差,有个和皇帝关系还算不错且个性洒脱的爹,她要是不活得滋滋润润那就对不起自己。
对于裴天舒这个爹,裴金玉还是很满意的,相比于上一世的皇帝爹有过之而无不及。她那个皇帝爹拿她的婚事做文章的时候,她还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爹,彼时的她确实是欢喜林青峦的,欢喜到已经忘记了林青峦到底是谁,可她的皇帝爹应当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
林家世代辅佐君王,当时的丞相林寿和乃是林青峦的嫡亲祖父,林父早亡,林宰相将对儿子的一厢热忱全数倾注到了孙子的身上。加上林青峦少时成名,不论风骨还是才气,都是林家孙子辈中的佼佼者。
就是这样一个内定的继承宰相衣钵的佼佼者,最后尚了主,成了不能参与朝政、浮生闲散的驸马。
林家上下岂有一人能够甘心!
是以,大文前长公主,作为皇帝最喜欢的女儿,没有之一,一样也逃不过为了政治赔上一切的命运。
这才有了那句“宁可做贫家子,也不做皇家人”的话。
那日,裴天舒和楚氏宁可不尊圣意,也不愿将自己送进宫,这样的父母,想来不管何时都会将女儿的幸福放在第一位,而不会被那些叫人迷乱的尊贵糊住了眼睛。
单凭这一点,裴金玉很知足。
这不,这才刚活出了点儿意思,就得了急症——老天不带这样玩人的!
很“美丽”的颜学庆熟练地翻了翻裴金玉的眼皮,又瞅了瞅她因为高热而红扑扑的小脸,然后淡定地坐那儿喝茶去了。
裴金玉一口热血涌上心头,难道这是没救了?不会吧!太惊悚了有木有!
那边的楚氏也纳闷,说好的看病,可是大夫怎么这么不着调呢,难道是招待的不到位?
楚氏赶忙低声吩咐贴身伺候的苏锦去拿金锞子。
苏锦是个实诚的,心说,光让去拿,也没个准数,就特地问了句该拿多少。
这可把楚氏也难住了,又不是年节打赏,给多给少是个意思,这不是还得求人办事。她想了想,人家可是宫里的御医,金锞子太小兴许看不上眼。一咬牙,一狠心,自己起身进了内厢房,准备拿金元宝砸他,一个不够,五个,五个不够,十个,下血本砸的他好好看病了为止。
先不说颜学庆看着楚氏捧出的金元宝以后,面上的表情有多么的精彩缤纷。就是裴天舒也跟着很是囧囧有神,都怪他没给媳妇交过底。
裴天舒清了清嗓子,想将这尴尬掩饰过去,按了按楚氏的手,才道:“你有所不知,颜御医乃一心救人的好大夫,并不是那些贪图钱财之辈。”
颜学庆的面皮抽了抽,在心里碎碎念:他说的一定不是我。
楚氏犹自不放心,裴天舒也不放心啊,只是两人不放心的地方不在一处。
楚氏还是不放心颜学庆会不会给她女儿看病不上心,裴天舒则是单纯不放心女儿了。
虽说颜学庆一副“没什么”大事的表情,可他女儿的烧不是还没退的嘛!
遂问:“如何?”
颜学庆的眼睛好不容易从金元宝上挪了回来,怏怏不快地道:“无妨。”
“开药否?”
“不用。”
“施针否。”
“不用。”
楚氏急了,又想去拿金元宝。
裴天舒冷笑:“不用,你给他他也不敢要。”
颜学庆心说:你给我,看我敢不敢要!
可是胳膊不够粗,注定了某些话他只能在心里说,嘴上说的就是另一番话了:“嫂夫人,莫要客气。”
一句“嫂夫人”,治好了楚氏的暂时性失忆。哎呀,不好,怎么忘了生孩子时的事呢!
她小脸一红,转身走了。
颜学庆一口茶哽在喉间,MD也想起来了。
裴天舒:摔,这两个笨蛋,一点儿破事,搞的跟有私|情似的,幸好他是英明神武的。再摔,快给他女儿看病啊!!
就这么磨蹭了一会儿,颜学庆见裴天舒和楚氏不放心,到底给开了剂方子。可与其说这是药方,倒不如说是茶饮,只有两味药,桑叶和菊花。
见他不解,颜学庆解释了一二:“这症看着凶险,其实并不是什么大病,热三天,出疹,再三天疹退,也就好了。这期间,出疹莫挠,莫见风,莫食腥热。”
床上挺着正梦死的裴金玉一听,原来虚惊一场,一翻身,给个屁股在外面,睡觉去了。反正醒着也是难受,睡着了还能舒服一点儿。
果然和颜学庆说的一样,第三天傍晚,裴金玉身上的高热退下来以后,就再也没有反复过。
只是总不见疹出,她心里憋闷的难受,最后颜学庆不知给她吃了颗什么做的药丸子,红疹子一粒一粒以光速冒了出来,遍布全身,尤其脸上最多。
楚氏一看,吓了一大跳,好好的可爱女儿成了个小麻子,忧心地询问裴天舒:“不会留疤吧?”
这年头,姑娘家的有一丁点儿的疤留在脸上,以后还能愉快的生活吗?
裴天舒也忧心:“不会吧!”
他也不确定,一抬脚出门右拐,找颜学庆去了。他准备去撂点儿狠话什么的,譬如我女儿要是留疤了,老子也在你脸上留个疤,巴拉巴拉的。
颜学庆奉旨看病,圣旨上说了什么时候汉寿翁主病全好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复命。
于是,这几天他心安理得地吃裴家的住裴家的,顺便还带着个小拖油瓶。
谭中秀表示,没见过比他还衰的拖油瓶,这会儿正给师父洗臭袜子呢。
他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师母啊,其实不温柔不善良,就是一天打师父个十顿八顿的都行,只要管洗臭袜子啊亲。
22婆婆遇到妈()
又过三天,裴金玉身上的疹子几乎全部消尽,独留了几粒,不甚明显地散布在额角和鼻尖。
颜学庆发了话,可以让她出来走动走动。
可她走不动啊,整个人蔫蔫的,极其没有精神。
裴天舒索性将她抱到了颜学庆落脚的地方,也就是荷塘边的倚湖园。
这地方当初建的时候,就是为了赏荷方便,从风啸院的偏门直通倚湖园,而倚湖园的另一个门则直接连住了覆盖小半个荷塘的水上长亭。
如今正值季夏之尾、新秋将至,荷塘里的两色荷花,竞相开放,一眼望去,从东至南,由白渐红,甚是美艳。
长亭之上。
颜学庆又翻了翻裴金玉的眼皮:“调养几天就好了。”然后坐一旁写奏折,准备趁这机会多吃裴天舒几天。
他女儿病都好了,裴天舒真不会跟他计较这些,就是不知道皇帝会不会跟他计较。
遂问:“太医院的饭很难吃?”
颜学庆和一旁蹲马步的谭中秀齐齐点头。
“不精致。”说话的是颜学庆。
谭中秀半直起腰补充道:“一股子药味。”
颜学庆眼角一挑,谭中秀又蹲下去了。
拖油瓶为啥在蹲马步?
师父让背的《伤寒杂病论》没背下来。
小少年,不做学霸当学渣,对得起你爹吗?
谭中秀摔桌: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又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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