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爬起来的李敢狐疑的瞅瞅云琅跟曹襄,也有样学样,小心的把两枚金块收起来,也就不再说什么赔偿的事情,四人又开始愉快的打牌了。
晚饭就是在长门宫吃的,阿娇破例喝了酒,云琅,曹襄,李敢喝了更多,走的时候三人都已经有了一点醉意。
才离开长门宫,心急难耐的李敢就捉住云琅的袖子道:“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个章程?
这五两金子表示什么?”
云琅奇怪的看着李敢道:“五两金子就是五两金子,还能是什么?”
曹襄皱着眉头问道:“你以为会是什么?”
李敢丢开云琅的衣袖左右瞅瞅,见护卫都在远处,就低声道:“这五两金子难道没有代表更多的钱财?”
曹襄摇头道:“阿琅说的没错,五两金子就是五两金子,我们的家被毁掉了,阿娇贵人给我们每人赔偿了五两金子,这件事就两清了。”
“啊?”李敢惊叫一声,引得护卫们齐齐的向这边看过来。
云琅拍拍李敢雄壮的肩膀道:“回去跟李陵商量一下,他应该能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曹襄见李敢还是一脸茫然地样子,就不耐烦的道:“你跟这个傻子卖什么关子,直接说不就完了吗?
我问你,你想造反吗?”
李敢傻傻的摇摇头。
曹襄点点头道:“我们两也不想造反,我再问你,你家缺少重建庄园的钱吗?”
李敢再次摇摇头。
曹襄轻轻叹口气道:“我们这些年跟阿娇风风雨雨走到今天,你觉得我们兄弟三个欠阿娇多少?你让阿娇如何赔偿我们?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四家的损失是一点黄金就能赔偿的了的吗?”
李敢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摸摸袖子里的金块道:“这不是金子,是阿娇的情义,我们拿走了这些金块,就等于接受了阿娇的愧疚之意,接受了她的歉意,也接受了她的情义,也等于告诉阿娇,我们的情义不变,依旧万金难求!”
曹襄笑了,回首看着逐渐点亮灯火的长门宫,骄傲的对李敢道:“你说的没错,不管是谁只要获得了我们的情义,就可以当金子使唤!”
李敢哈哈大笑,转瞬间又压低了声音道:“如果是陛下呢?”
云琅冷笑道:“三十万金!”
曹襄笑道:“我折半,十五万金。”
李敢抓抓头发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用金子来衡量情义这东西呢?”
云琅道:“情义无价这句话太虚了,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诉求,不可能毫无底线的任由别人挥霍我们的情义,五两,是我们的底线。”
李敢嘿嘿笑道:“我觉得我现在很富裕。”
曹襄在李敢的胸口捶了一把道:“我们同样的富裕。”
云琅瞅瞅黑暗中的那些废墟头疼的道:“我们今晚住在哪里?”
曹襄道:“住自家的帐篷!”
说完话,就一马当先的冲着自家的废墟走了。
云琅目送李敢离开,自己安步当车,越过大片的空地,回到了属于云氏的废墟。
宋乔站在帐篷前等候云琅归来,云琅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将五两金子放在她的手里道:“云氏开始重建吧。”
宋乔叹口气道:“这就是皇家的赔偿?”
云琅摇头道:“这是阿娇的赔偿!”
宋乔轻声道:“既然是阿娇的赔偿,有五两金子,也就说的过去了。”
云琅点点头,拍拍宋乔冰凉的手背道:“做好准备,云氏在建设的同时,也要拿出钱来帮助流离失所的百姓。”
“拿出多少?”
“如果有必要,全部拿出来……”
宋乔拉着丈夫回到牛皮帐篷里,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道:“小光等你很长时间了。”
云琅喝了茶,就径直去了安置云音的帐篷,她的帐篷驻扎在地热通道上,进去之后,里面温暖如春。
霍节张开手臂要外公抱,云琅接过霍节,抱着她在帐篷里踱步,这孩子只要到了晚上,就困倦的厉害。
云音离开了帐篷,霍光就对云琅道:“师傅,其实您可以有更多要求的。”
云琅瞅了霍光一眼道:“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更高的要求?”
霍光轻笑一声道:“给弟子五年时间,就可以让这天下变色。”
云琅见霍节睡着了,就把她放到了床榻上,给孩子盖好被子,轻轻地用手指触摸一下孩子娇嫩的脸蛋,低声道:“你以为我想当皇帝吗?”
霍光笑道:“已经有这个可能了。”
云琅从床榻上站起身恋恋不舍的瞅着霍节,背着手在地上走了两圈之后就对霍光道:“你想让我成为皇帝吗?”
霍光道:“弟子以为,尝试一下没有坏处。”
云琅摇头道:“我也对皇帝这个位置充满了好奇之心,只是一想到后果,我觉得还是保持现状就很好了。”
霍光冷笑道:“即便是失败,弟子也有法子让师傅裂土封王!”
“这样做的后果是我要跟你兄长成为仇敌,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出现我抱着他尸体大哭的场面,这样的场面我想想都觉得心疼,更不要说让它真实发生了。
一旦出现这样的场面,当皇帝的乐趣就少了八成之多,如果再算上阿襄,阿敢,阿娇他们,你觉得我剩下的岁月还有快乐可言么?”
霍光崇敬的瞅着自己的师傅,跪倒在他脚下,抱着他的腿轻声道:“师傅,所以您宁愿选择跟我兄长,曹襄,阿娇他们打麻将也不愿意坐在高高的宝座上是吧?”
云琅抚摸着霍光的头顶轻笑道:“别说打麻将这种美事,就算是跟他们一起在树林中漫步的快乐,就足以让我对皇帝宝座弃之敝履!
小光,我的孩子,我以为皇帝这个位置其实是一个坑,一个足矣把一个原本可以过快活日子的人变成野兽。
除非这个人的快乐源泉就是权力!”
霍光抬起头道:“弟子想试试。”
云琅笑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大丈夫生在人世间,自然要活的痛痛快快才好。
师傅的快乐源泉与你不同,所以,选择也就有了差异!”
“您不阻拦我?”
“我为什么要阻拦你呢?这会让你感到痛苦的,与其让你痛苦,不如让别人痛苦!”
“师傅!”
“嗯?”
“你真的好自私!”
“你在指责一个为这个国家倾尽全部心力,一个愿意为了这个国家毁家纡难,一个愿意为了受灾百姓倾尽家财的人是一个自私的人?”
从小聪慧到大的霍光第一次觉得有些词穷。
见师傅就要走出帐篷了,就对师傅大声道:“掌握权力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就要当皇帝!”
云琅头都不回的走出了帐篷,只留下简短的五个字:“你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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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第七十一章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云琅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发现四个老婆整整齐齐的躺在帐篷里,见他回来了,就冲着他笑。
宋乔才要说话,苏稚就从被子里跳出来,钻进云琅的被子里腻声道:“我怕冷!”
云琅笑吟吟的坐在床上道:“家里的帐篷不够了吗?”
宋乔没好气的道:“你的小妾们害怕!”
云琅奇怪的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年纪最大的卓姬笑道:“家没了,就不能再没了丈夫,总归啊,要抓住一样才成。”
云琅豪迈的挥挥手道:“以后不用抓,我们一辈子就在一起,反正我没了官职,没了爵位,也没了钱,成了长安著名的三无人士,就剩下时间了。”
红袖呼扇着湿漉漉的眼睛小声道:“如此也好!”
苏稚着急的扯着云琅的衣袖,希望他早点钻被窝,宋乔拍了苏稚一巴掌,伺候云琅洗了脚,夫妻五人就围坐在床榻上,准备规划一下云琅的退休生活。
霍光同样瞅着沉睡的妻女心绪难平。
人生大转折的时候,想要做出一个明智的决断很难。
师傅已经成了仙人一般的人物,从今天的谈话中,他已经发现,师傅对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已经彻底的没了兴趣。
从他十三岁跟师傅进行的那场重要的谈话开始,他就知道,师傅迟早有一天会丢下所有让他不开心的事情,尽情的享受他剩下的岁月。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云音睁开了眼睛,瞅着丈夫道:“夜深了,安寝吧。”
霍光指指自己的脑袋道:“这里面乱的厉害,睡不着。”
云音笑了,拉住霍光的手道:“你这么聪明,难道也会有难住你的事情?”
霍光笑道:“人世间的很多事情都不可能仅仅依靠智慧就能解决。
如果事事只想着占便宜,只想着利害,这种选择自然难不住你夫君。
以前的时候,你夫君我认为,人生在世,不可亏待自己……今天跟师傅谈过之后,我又发现,有的时候,舍弃,吃亏,并不一定是坏事。
就师傅的表现来看,吃亏似乎让他更加的快乐。”
云音笑道:“耶耶是耶耶,你是你,这一点耶耶早就说过,还说,弟子不必不如师,比师傅强的弟子才是一个好弟子。
所以啊,你就放心的按照你的心愿去行事,我不认为耶耶会阻拦你。”
霍光哑然失笑,拍着胸口道:“我今天跟师傅说了很多话,包括我想当皇帝这种话,就是希望师傅能够阻拦我一下,让我熄灭这样的野心。
可是,师傅一句阻拦的话都没有说,很不负责仁的对我说,‘你高兴就好’。
如果真的让我按照这种心态去行事,这世间恐怕没有多少人,多少事能让我高兴起来。”
云音依偎在霍光的胸前,指着沉睡的孩子低声道:“你现在不高兴吗?”
霍光笑道:“自然高兴。”
云音闻言笑了,拍打一下霍光的胸口道:“既然夫君现在已经很高兴了,那还要做什么改变呢?
难道说继续改变可以让你更加快活吗?”
霍光摇摇头道:“你夫君现在内有贤良之长辈,有贤惠的妻子,忠贞的兄弟,让人怜爱的孩子。
外有大权在握,让天地变色只在一念之间,大丈夫该匹配的东西,我一样都不少。
那里还有比这样的快活更加欢乐的事情呢?
就算是皇帝,此时此刻,恐怕也没有我这样的处境。”
云音笑颜如花,呢声对霍光道:“既然如此,想那么多做什么。”
霍光低头看看靠在胸前的云音,不由自主的笑了,解开衣衫上了床榻,两夫妻围拢了闺女,相视一笑,霍光遂探手捏熄了烛火……
刘彻打了一个哈欠……
哈欠似乎会传染,坐在他身边的云哲同样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随即,坐在他身边的刘旦,刘胥,刘髆,也跟着打起了哈欠。
卫子夫,刘据的死亡,对刘彻似乎并没有带来多少伤痛,宦官们处理完毕了妻子的丧葬,刘彻就迅速地投入到调整国策这件重要的事情上来了。
一个国家不可能长时间的保持高压状态,时间长了,前秦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旧有的格局被打破了,这一点,刘彻是非常满意的,一个国家想要永远兴盛,就必须时刻敲打官吏,否则,就会出现文恬武嬉坏风气的事情。
云琅,曹襄,李敢这些能影响朝政的人,已经从朝堂上消失了,就像今日上朝,他放眼望去,站在大殿里的臣子都是一个比一个年轻的陌生面孔。
老迈的汲黯站在人群中格外的刺眼。
“汲黯辞官的本章准了吧!”
打过哈欠之后,刘彻就揉揉酸涩的眼睛对刘旦道。
云哲皱皱眉头道:“父皇,朝中大臣已然太过年轻,如果汲黯再离开,儿臣以为不妥。”
刘旦抬头看了云哲一眼道:“没什么不合适的,父皇将要在今年改元‘太初’,启用新的历法《太初历》,自然要万象更新,启用年轻人并无不妥,怎么,妹夫自己都是年轻人,就已经老态龙钟了不成?”
说完话,刘旦,刘胥就一起大笑了起来。
刘彻对刘旦刘胥表现出来的无礼模样并不在意,这是刘彻目前最大的变化,他不再对自己的皇子冷若冰霜,开始有了一些父亲的模样,甚至有一些纵容。
他微微一笑,对云哲道:“当年朕还是少年之时困居上林苑,身边并无老成持重的臣子来辅佐朕,相反,只有一些年轻人在与朕一起日夜操演羽林。
这些年轻人与朕一起成长起来了,现在,朕相信目前的状况不过是旧事重提罢了。
对朕来说,不过是重头再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些年轻的臣子如果堪用,朕不吝重用,如果不堪用,那就废黜之。
不过,朕以为,不出十年,定会有新的一批人成长起来,供朕驱策!”
刘旦,刘胥齐齐恭贺父亲,云哲跟刘髆却坐在原地,齐齐的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刘彻不以为忤,指着云哲道:“你不相信朕吗?”
云哲连忙道:“儿臣担心父皇的身体,这才两个月的时间,您的鬓间白发多了一倍。”
刘彻淡淡的道:“总要付出代价的。”
刘胥斜着眼睛看了正在拍父皇马屁的云哲一下,从手上的奏折中挑选出来一份,放在刘彻面前道:“启禀父皇,这是原太史令司马迁所书的奏折,文章中对父皇近日的行为颇有微词。”
刘彻微微一笑,抬手推开文书冷笑着道:“朕既然做了,就不怕人说,司马迁说朕的不是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也不用拿司马迁来对付阿哲,你们兄弟四个要拧成一股绳,万万不能内讧,让他人有可乘之机!”
刘彻话音刚落,云哲就重重的一拳打在刘胥的鼻子上,而刘胥此人原本力大无穷,眼见吃亏了,哪里能忍耐得住,跳起来就冲着云哲冲了出去。
刘胥在霍去病等人的眼中自然是不值一提,可是,放在普通人中间也堪称猛士。
转瞬间就跟云哲打成了一团。
刘彻对两人打架的事情并不在意,他以前在训练羽林军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法子。
如果两人不对付了,是可以打架的,一旦分出胜负之后,输的人很倒霉,不但要听赢家的话一次,这顿打也是白挨。
刘髆小心的往刘彻身边凑凑,说起文事,刘髆还是不错的,说到武事,就不是他所长了。
刘彻研究完毕关中十六郡守名单之后,云哲跟刘胥的对战也以云哲的胜利告终……
“明日将这份名单交付田千秋。”
云哲答应一声,就开始收拾纷乱的桌面。
刘胥来到父亲身边才要说话,就被刘彻瞪了一眼:“打输了就要告状?
朕不会听的,你以后如果不想总是被阿哲欺负,就要想办法打赢阿哲,否则,就做好一辈子受欺负的准备吧。”
第七十二章旧梦破灭的人()
第七十二章旧梦破灭的人
每个人都在假装关中这场大乱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是,这场大乱终究是发生过的,司马迁在自己的笔记中记录的清清楚楚,他不仅仅写了自己看到的,还向很多当事人求证了事情的真相。
为此,他忙碌到了春天……
太初元年的日子不好过,直到三月天,关中一滴雨水都没有,董仲舒说这是关中大乱,十余万人死难,上天震怒了。
于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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