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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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 第7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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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大长秋来云氏喝酒的时候透露,当时的阿娇贵人极为感慨,抚摸着自己的肚皮说——别看本宫的肚皮里只诞育了一个孩子,这普天之下,有数百万孩子是因为本宫,才能好端端的活在这人世上,才有机会享受这太平盛世。

    他们与本宫的孩子有何分别?

    云琅听了大长秋透漏的话之后,也极为感慨。

    特意换上了朝服,朝长门宫所在的方向,大礼参拜!

    这是他自从来到大汉时代之后,第一次心悦诚服的向某一个人行跪拜大礼。

    其实莫说在大汉时代,即便在属于他的世界里,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人,云琅认为自己也会跪拜的,在这样的人面前,膝盖跪在地上不是屈辱,而是荣耀,庆幸自己可以亲眼看到这种大爱真的出现在了这个冷酷的世界上。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云琅一人,当董仲舒带着八百儒门子弟身着白衣,戴着高冠,载歌载舞的从长安一路来到长门宫,在钟鼓声中,在刘彻羡慕的目光中,向披着一袭狐裘的阿娇大礼参拜之后,阿娇母仪天下的名头就彻底的坐定了。

    在一边观礼的云琅等诸位君侯,等大礼仪完毕之后,在刘彻的兄弟,已经离开封地常年居住在富贵城的中山王刘胜带领下,捧着阿娇昔日穿过的皇后衣冠,恭恭敬敬的送进了祖庙,焚表告知列祖列祖之后,这一套精美的有些陈旧的皇后衣冠,最终又回到了阿娇手里。

    只是从今后,大汉国彻底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双皇后局面,而阿娇此时的后位,已经不是刘彻一人可以废黜的了。

    卫子夫闻听这件事后,枯坐五柞宫弹奏了整整一夜的古筝,十指鲜血淋漓都不肯罢休……

    刘彻探视了卫子夫,两人对坐无言。

    他知晓,这是勋贵以及文臣儒生们对他不满的一次大爆发,借用阿娇的盖世功绩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面对这种波及到天下的大礼仪,即便是强横如刘彻,也无可奈何,这让他原本已经平缓下来的心,变得更加警惕。

    “我在阿彘的心中已经死掉了,这件事你们知不知道?”

    阿娇对皇后衣冠并不在意,依旧穿着自己平日里穿着的常服淡淡的问云琅。

    “没有这件事,难道皇后还能挽回陛下的心吗?”

    阿娇笑道:“少年夫妻老来伴,我记得这是你以前安慰我的话吧?

    现在我的伴当没了,你来做我的伴当?”

    云琅摇头道:“我们是君臣。”

    阿娇没好气的道:“伪君子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从你第一次见我,我就觉得你对我存心不良,现在反而没了胆子,是不是因为我太老了?”

    “微臣对皇后一向敬为天人,何曾有过半点亵渎之心?”

    阿娇大笑一声,挥挥袖子道:“去吧,去吧,我知道你们把我抬举的高高的应该有你们的想法,既然我已经应承了,你们就去做,你知道我的容忍底线在哪里。”

    云琅摇摇头道:“什么都不做,大家就安稳的过日子,有你在,大家可以活的安心些。”

    阿娇叹口气道:“也不知道阿彘此时会如何的恨我。”

    云琅道:“皇后小看陛下了,陛下的性子是越挫越强大,他才不会产生怨恨这种无用的情绪。”

    阿娇道:“如此最好,不过啊,我彻底自由了,头发都花白了才能自主自己的命,说来真是可怜。”

    离开了长门宫,云琅再次见到霍光,他只是钦佩的在霍光肩头拍一下,很是无话可说。

    “师傅,始作俑者是梁凯!”

    “他已经开始接收吕步舒的权力了?”

    “如今的吕步舒如同一个残毒的疯子,只要是能让陛下不高兴的事情,他都会做。

    董公怜惜自己这个残废的学生,才有了这一次的壮举。”

    “你干了什么事情?”

    “除过居中分派任务之外,什么都没做!”

    “没有人知道?”

    “梁凯自然是知道的,吕步舒身体经脉被拉断,每到之时便痛不可当,人就会陷入疯狂之中,所以啊,所有的事情都是吕步舒安排的。

    梁凯当着人前劝诫了几次,被吕步舒丢出来的砚台砸破了脑袋……”

    “做好迎接陛下反扑的准备了吗?”

    “做好了,吕步舒必死无疑,董公可能也会牵涉。”

    “中山王刘胜呢?”

    “他不在乎……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东西了。”

    云琅松了一口气,只是天空总是阴沉沉的,让人爽利不起来。

    上元节很快就到来了。

    每年这一天,皇帝都会在甘泉宫上辛夜祭祀东皇太一。

    今年的祭祀规模显得格外的大,云琅身为皇帝随从再一次出现在了祭祀现场。

    今晚的主要人物不是皇帝,他仅仅颂念了一首赞美东皇太一的诗赋之后,就把剩下来的祭祀大典交给了皇后卫子夫!

    颂念东皇太一最好的名篇是屈原做的《九歌。东皇太一》,后人写的大多不如屈原写的那般肃穆,庄严,宏大,即便是已经居住在梁园好久的司马相如写出来的也没有什么好听的。

    日出东方,泰山也在东方,所以,东皇太一是阳神,由女子来祭祀并不合常理。

    按照祭祀大礼仪来看,女子只适合在祭祀女娲,太阴之时出现,现在由卫子夫来主持祭祀阳神,说明皇帝心中的愤怒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桑弘羊跪坐在云琅身后阴测测的道。

    云琅摇头道:“陛下做事自然有自己的主张,如果都尉看不下去,不妨亲自向陛下进言。”

    桑弘羊闻言微微叹息一声道:“大汉国不见敢于直言上谏的人已经很久了。”

    云琅身边的曹襄撇撇嘴道:“狄山刚刚剖心明志,已经被司马迁记录在了史书上,如果都尉有心登上史册,现在是好时候,我这里有一把小刀子,正好用。”

    桑弘羊厌恶的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汲黯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被云琅一把拉的坐了下来,汲黯痛苦的闭上眼睛道:“淫祠乱祀,陛下就不怕招来神灵的不满么?”

    云琅转过头瞅着汲黯道:“陛下是天子!”

第五十八章破坏规则的人() 
第五十八章破坏规则的人

    祭祀最重礼仪。

    无礼不成祭祀!

    大祭祀只要礼仪出错,人类就不能与神灵沟通,神灵也会拒绝蒸尝,甚至会降下灾祸。

    这就是大汉人对祭祀的认知。

    在他们的心中神灵是真实存在的。

    云琅对神灵也很敬畏,不过,他历史上他没有发现一桩真实的神灵降生的记载,所以,对这方面看的很淡,只是认为,人类需要一个精神寄托,好让自己生有时,死有地,无所谓好不好。

    不过,当刘彻用卫子夫来主持太一神的祭祀大典,这就很有问题了……

    不是卫子夫有问题,而是刘彻已经将自己的位置放置在诸神之上了。

    头一次,礼官分割祭品的时候,勋贵大臣们没有踊跃领取。

    有的人甚至在上元节上连皇帝家里的水都没有喝一口,更不要说,往年酒宴上给皇帝敬献赞歌之类的活动了。

    曹襄准备了一手拍马屁的诗赋当场吟诵了一遍,却没有收到多少附和之声,只有皇帝,皇后干巴巴的拍了手,再无动静。

    甘泉宫挂满了灯笼,就连远处的水泉边上有点着火的巨鼎,火焰燃烧的极为热烈,酒宴上却安静的让人从心底里发冷。

    舞蹈的歌姬们舞姿优美,乐师们卖力的演奏……无人喝彩,这让甘泉宫变成了阴森的鬼蜮。

    往年通宵达旦狂欢的上元酒宴,不到子时便草草结束。

    刘彻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变化……淡淡的,有些无所谓,又有些不甘心。

    云琅连夜回到家里,跟霍光,张安世两人重新吃了饭,回到书房的时候,三人都有些懒懒的,不愿意多说话。

    云琅打了一个哈欠道:“那就安歇了吧。”

    霍光道:“今日欢宴,没有见到太子。”

    张安世道:“上元夜的酒宴还没有开始,太子就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也没有看到刘旦,刘胥,刘!”

    “陛下命他们兄弟三人服侍酒醉的太子。”

    “这时候才想起培育他们的兄弟情,有些晚了吧?”云琅见霍光,张安世不愿意睡觉,就喝了一口茶道。

    霍光笑道:“皇帝已经开始对自己的臣子失望了,所以在启用他的儿子们。”

    张安世冷笑道:“太祖高皇帝当年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啊,自从大汉开国以来,为祸最烈的一直都是藩王。”

    “从明天起,这天下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睡吧,陛下的心思已经不在治理江山上了。”

    云琅说完话就去了后宅休息。

    霍光瞅瞅张安世道:“布局要加快了,银行方面能向我们的人投入多少?”

    “两万七千金,这是去年的结余,也是我能动用的最大一笔钱。”

    “不能用结余金,钱物的去向陛下会查看的,走正常渠道,即便是不多,也聊胜于无。”

    张安世点头道:“知道了,最大的一笔金钱是支付给城卫军金日处的。

    我想,这笔钱陛下应该是不会追问的。”

    霍光有些自嘲的道:“对这个国家,我们比皇帝还要关心啊。”

    张安世笑道:“因为这是我们以后需要生活的国家,不是皇帝一人的天下。

    我们现在就要着手进行,在不需要皇帝的情况下,让这个国家依旧可以顺利运转的准备。”

    霍光点头道:“是啊,不论皇帝英明还是昏聩,对我们的国家种族都是有伤害的。

    与其这样,不如抛开皇帝,我们自己做事。”

    张安世笑道:“如此最好了,不过,师傅刚才说得对,皇帝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从明日起,不论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啊。”

    霍光冷笑一声道:“一步错,就会步步错,皇帝表现的越是暴戾,就越是会失去民心,距离我们的要求也就越贴合。

    在这个基础上,我们要让皇帝一直处在暴怒的情绪之中,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让皇帝对他的所有臣子完全彻底的失望,最终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告诉梁凯,这一段时间他必须匿影潜形,莫要再出现在陛下的视线中。”

    张安世笑道:“长门宫拉拢走一批人,儒门拉拢走一批人,勋贵们再拉拢走一批人,也不知道能给我们的陛下剩下多少人。

    大师兄,我们要不要把手探向军方?”

    霍光摇摇头道:“真正说起来,云氏属于军方,我们应该在军中的影响力最大。

    可是,军中将领对皇帝有着谜一样的情感,不论是我兄长,还是师傅,乃至于李敢,李陵,金日,这些军中将领,口中虽然总是对陛下的做派不满意,可是呢,真正涉及到跟陛下作对这种事,他们总是极为慎重。

    尤其是我兄长,只要我们敢发动叛乱,他就能带着兵马来平我们的叛乱。

    所以说呢,没有军队帮助,文官只能做到这一步。”

    “师傅也不赞成我们的手伸进军方,他认为,只要军队参与进来了,后果一定是颠覆性质的,只要军队的长刀开始染血,那就不会停止,直到军方的兵刃被血肉喂饱。

    那个时候,我们这些年,辛辛苦苦建设的成果,都会毁于兵灾!

    这个道理我明白,可是呢,只要军队参与了,我们的改变这个国家的进程就会加快!

    我以为,为了结果,中间有一点损失,应该在我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霍光摇头道:“还是听师傅的,未来对我们来说是黑暗的,我们这些人没有一双可以洞察未来的眼睛,师傅有!

    既然师傅要我们继续等待,我们就继续等待,我甚至觉得可能不用等待太久。”

    张安世闷哼一声,一拳砸在桌案上有些烦躁的道:“好吧,我去安抚那些不安的师兄弟们。

    我们继续等待。”

    说完话,就离开了云琅的书房,霍光探手捏熄了蜡烛,踩着清冷的月光去了自己的小院子。

    蓝田趴在老虎大王的怀里,一只脚翘在云哲的腿上,将手里的书本丢到一边道:“别忙了,我们睡觉吧。”

    云哲将蓝田的光脚丫子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朝着蓝田微微笑道:“困了?”

    蓝田摇摇头道:“不困,今天是上元节啊。”

    云哲放下手中的毛笔,揉搓着蓝田冰凉的小脚道:“母亲今年没有心思过节,你看,长门宫黑漆漆的,连灯山都没有点亮。”

    蓝田趁势扑进云哲的怀里嘟囔道:“咱家也一样啊,到处黑乎乎的,没有一点喜气,老虎大王都没有精神了。”

    “知道不?听说今年的太一神祭祀大典,是卫皇后主持的,然后……就没有人能开心的起来。”

    “凭什么女子就不能主持大典?”

    “太一神是阳神,春朝日是天子礼,月神是阴神,秋夕月是皇后礼,这是《周礼》定下来的规矩,如果这样的祭祀大典对国计民生没有什么影响,就该这样去执行。

    天下需要安稳,变革需要谨慎,如果变革能做到如同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这应该是最好的境界。

    你啊,脾气秉承了陛下,都是一般的暴烈,考虑自己感受的时候多,考虑别人感受的时候少。

    这是不对的。”

    蓝田在云哲怀里胡乱动弹一下,将手按在云哲的胸口上怒道:“我投生在母亲的肚皮里容易吗?干嘛不能高人一等?”

    云哲干脆将蓝田整个抱在怀里,扯过来一张薄薄的毯子把她包严实,这才微微摇晃着身子似乎在哄蓝田入睡。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帝王将相首先是一个人,而后才是他们背负的各种名头。

    这些名头都是因为社会大分工中一一产生的,所以说啊,我们活在一个很大的团体中。

    如果我们不依靠这个团体,那么,只对自己负责就好,我们两可以不穿衣,不知礼仪,整日里可以活的嘻嘻哈哈不知春秋,直到老死。

    问题是,我有父母,弟弟,妹妹,朋友,部曲,仆从,你也有你的生活圈子,离不开的,既然离不开,我们就要遵循在这个大圈子里生活的一些规矩。

    这些规矩是为了约束上位者不要过于贪婪,残暴,不要拿走所有的劳动成果,让下位者不至于冻饿而死。

    总体上来说,规则是为了保护弱者而设立的,如果背离了这个原则,就说明规则是错的。”

    云哲说了一大堆,蓝田似乎并没有听进去,而是躲在毯子里悉悉索索的,不一会,就把自己的衣衫从毯子里丢了出来,抬起脸瞅着云哲道:“我们现在假装脱离了你口中的那个集体,先从不穿衣服做起,好不好?”

    

第五十九章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啊() 
第五十九章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啊

    云氏很久没有孩子诞生了,这给了蓝田极大的压力!

    豪门大族娶妻首要的目的就是传宗接代,繁衍族群,如果家中大妇没有满足这个首要条件,不论她的身份有多尊贵,家主人纳妾也就成了一件无可阻挡的事情。

    当年,尊贵如阿娇,也是因为无子才被卫子夫所趁,被皇帝下旨废黜了皇后位,凄凄惨惨的在长门宫过活。

    也是因为母亲年少的时候无子,这给了蓝田极大的压力,说起来,她背负的生孩子的职责不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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