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在大宴天下,只要是在大汉国境内的六十岁以上汉人男女百姓,在云哲跟蓝田大婚的那一天,都可以去官府领粟一斗,肉一条,鱼一条,盐一斤,麻布六尺。
只要是关中的汉人百姓,只要年纪不满十岁,或者年过六十,就能领到同样的东西。
而上林苑里的百姓,每一家还能多领到浊酒一角!
按照阿娇的意思,这两个孩子的婚礼要延续整整半月,皇帝也深以为然,他觉得应该有一场宏大的喜事,来冲淡关中大地上的血腥味。
云琅非常的欢喜,不论此时多么的麻烦,他依旧欢喜,虽说整日里在家中迎接天下各路人马让他疲惫不堪,他没有显示出半点的不耐之意。
哪怕是官职再小的官员,他一样殷勤招待,哪怕是再寒酸的士子,他一样当做大儒来招待。
云氏庄园从十年前开始就有了一些乡邻,这些乡邻原本是上林苑宫奴,自从皇帝开始废黜宫奴之后,这些人也就成了平民黔首,如今,各自有一小块田地,虽然不能大富大贵,却也过的衣食无忧。
乡邻们带来的贺礼,无非是一篮子鸡蛋,一只鸡,一些刚刚成熟的瓜果,家底殷实一些的会带来一只羊,或者一只大鹅……
每一样礼物云琅都亲自看过,亲自夸奖过,然后由梁翁等一干管事带去云氏庄园喝酒。
曹襄已经喝高三次了,睡醒之后再一次勇猛的冲进酒宴场,高谈阔论把酒临风的模样让人羡慕。
董仲舒与老虎大王相互劝酒的模样虽然惹人发笑,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相反,还非常的羡慕,一时间,老虎大王的嘴里已经不知道被灌进去了多少酒……
偌大的云氏热闹的如同集市一般。
刘彻就坐在长门宫的高处,一边与阿娇饮酒,一边俯瞰云氏热闹的场面。
“这才是真正嫁公主的场面!”
刘彻喝了一口酒之后有些感慨。
“大汉国以后的公主,就应该这般嫁才能彰显我皇家威仪,总是送去穷山僻壤之地与人和亲,让人心里不舒服。”
阿娇也很满意云氏的场面,跟着感叹一声。
刘彻笑道:“皇女下嫁自古以来就是难事,好在我大汉如今用不着送闺女出去和亲,即便是嫁出去的闺女,也是为了她的将来着想。
别看诸邑远嫁匈奴,她去了匈奴却能成为匈奴国的皇后,她的子孙将成为真正的匈奴王。
以后也会成为匈奴地位最尊贵的人。
蓝田嫁给云哲其实是有些吃亏的。”
阿娇淡淡的笑道:“有什么好吃亏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才是皇家女最快活的一件事。
皇图霸业说起来慷慨激昂,实际上,有多少人真的会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生活呢?
身为皇后,独守空闺的时间远比相聚的时日多,蓝田嫁给了云哲,在妾身看来再好不过了。”
刘彻又喝了一口酒道:“你觉得蓝田去了云氏能执掌家业吗?”
阿娇笑道:“蓝田喜欢执掌家业。”
“你觉得宋氏一干人会放手吗?”
“宋氏醉心医道,苏稚更是如此,蓝田接手她们欢喜还来不及呢,至于云氏其余两位,地位卑微不足为虑。”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陛下对云氏为何如此忌惮?”
“如果云氏没有将西北理工批分出去,朕会更加的寝食难安。
这样也好,霍光不是一个久居他人之下的人,好在此人的权力心不重,只是为人阴鸷了一些,用的好,将是一个很好的宰相人选。
至于云氏,看样子云琅准备让自己的子孙过富贵长青的日子,挺好的,他要求的富贵朕给他,这些富贵也配得上他这些年为大汉国的付出。”
“所以云哲陛下带在身边教导,却把云氏二子云动送到阿姊身边?”
刘彻摇摇头道:“带着云哲的唯一原因就是朕喜欢这个孩子,至于云动,说真的,这不是朕的意思,是阿姊的意思,他不喜欢曹氏子的呆板,也不喜欢霍氏的莽撞,更不喜欢卫氏子的唯唯诺诺,只有云氏子合她的心意。
一方面可能有培养云氏子与皇室的感情,另一方面,大将军过世后,阿姊实在寂寞,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陪着她,日子能好过一些。
你把刘教养的如何?”
阿娇摇摇头道:“不如我期望的那般好,不过,有一点我很满意。”
“哪一点?”
“跟你一样,野心勃勃!”
刘彻闻言笑了,瞅着远处人如蚂蚁一般爬来爬去的云氏,干掉一杯酒道:“皇子没有野心怎么成?”
“既然如此,为何不喜刘据?”
刘彻沉默半响,最终喟叹一声道:“你知不知道刘据手里有五道许莫负给的箴言?”
阿娇点头道:“知道,一道关于去病儿的,没有应验,一道关于隋越的,准确的令人发指,一道关于大将军的,应验了一半。
怎么,陛下知晓剩余的两项?”
刘彻站起身缓缓地道:“一道箴言上写着云琅的来路去途,另一道上写的是朕的死期!”
“什么?”阿娇吃了一惊,手中的酒杯当啷一声掉在桌子上,红色的葡萄酿泼洒在黄色的大裙上。
“有日期?”阿娇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没有,如果真的有时间朕岂会饶恕他,上面只写了‘秋日,有星孛于东方,长竞天!”
阿娇颤声道:“星孛?星孛何时会出现?”
刘彻冷笑道:“周顷王六年,鲁文公十四年,星孛首次出现,根据《春秋》记载,有星孛入北斗!
朕命人查阅了全部史书,找出关于星孛的记录,总共找到了四次,朕没有从中找到规律,无法计算时间。“
“为何不问云琅?”阿娇大急。
刘彻大笑道:“云琅自身难保,如何能告知朕这些事情?”
阿娇愣了一下道:“云琅会早死?”
刘彻冷笑道:“许莫负说云琅就是一条游魂!”
“游魂?什么意思?”
“游魂的意思是说,他不过是一介过客,没有生时,没有死地,是天地间最可怜的一种命格!”
第四十四章复盘()
第四十四章复盘
(想要偷窥一下本章说,才发现本章说正在修缮中,六号才能正式恢复,愁啊,第一时间看不到兄弟们的书评,让我很难受。)
蓝田宫里人山人海,宾客如云。
云哲的小楼里却安安静静的,偶尔会有几个宫女进出小楼,一个个春风得意的模样,像是自己嫁给了云哲。
云哲跟蓝田蜷缩在一张床榻上,春情过后的模样还没有消散……
“客人很多,我们却躲在小楼里,这不妥当吧?”
云哲瞅瞅窗外明艳艳的天空有些不安。
“从昨日起我们就躲在床上……”
蓝田慵懒的依偎进云哲的怀里,在云哲的脖颈间深深地吸允一口懒懒的道:“总归都是一些无所谓的人,见他们做什么呢?”
“会被人笑话的。”
“谁敢笑话我们,我们是新婚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这时候说闲话的都该死。”
“我们总要吃饭吧?”
“你吃我就好了……”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云琅却皱着眉头瞅着大长秋不做声。
大长秋笑道:“星孛何时会出现,贵人要我来问这事。”
云琅神色难明的瞅着大长秋道:“刘据怎么连这点秘密都保守不住呢。”
大长秋笑道:“如此说来,君侯是知道的是吗?”
云琅没有回答大长秋的文化,淡淡的道:“根据我西北理工贤人测算,星孛每七十五年出现在大汉一次,有时候会是黑夜,有时候会是白日,有时候会横贯天空,有时候会沿着地平线慢慢的飞过。
准确的说,这只是一种天文现象,与人间无关。”
大长秋点点头道:“既然知道了星孛每七十五年出现一次,贵人想知道的事情就很明了了。”
问完了事情,大长秋并没有离开,而是去了红袖的小楼,自从云美人降生之后,大长秋就对这孩子的宠爱完全没有限度,只要来云氏,不管肩负多么重要的职责,逗弄一会云美人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就像这次,明明知道阿娇贵人派他来是求证刘彻的寿数,在得到答案之后,依旧不缓不急的去见自己的心肝宝贝。
整整过了半个时辰,大长秋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云美人,擦拭一下脸上的口水印痕,心满意足的回了长门宫。
刘彻的算数很好,简单的测算一下之后就笑着对阿娇道:“朕能活七十岁呢。”
阿娇伤感的道:“陛下很满意?”
刘彻笑道:“阿娇可曾听闻有古稀之年的天子?”
阿娇思虑一下道:“未曾听说,即便是秦皇,以及太祖高皇帝这般人物也不过在世五十载。”
刘彻站起来走了两圈有些兴奋,走着,走着,慢慢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阿娇道:“不够啊。
大长秋,再去问云琅,计算是否有误!”
大长秋转身就走,刚才走的时候云美人哭得稀里哗啦的让他的心都要碎了。
能再去一趟云氏,远比陪着皇帝来的舒坦。
阿娇来不及阻止大长秋,见大长秋已经走远了,就对皇帝道:“您也太着急了一些,没了尊严,而大长秋这个狗贼跑的又太快,这下子,云琅会看您的笑话。”
刘彻大度的挥挥袍袖道:“无妨,大长秋这个老狗奴,为朕分忧,是个好家奴。”
云琅刚刚送走了喝的酩酊大醉的董仲舒,才回头就看到了大长秋。
好不容易把脚从醉倒的老虎大王的屁股下面抽出来,没好气的对大长秋道:“又来干什么,如果喜欢美人,就多留一些时间,刚才嚎哭了良久。”
大长秋不耐烦的道:“陛下问你话,你有没有算错?”
云琅怒道:“星孛是常人说的名字,我西北理工以我哈雷师兄的名字命名了这颗大流星,名曰哈雷彗星。
我哈雷师兄穷其一生才弄明白的事情,如何能错?这颗大流星每隔七十五年就会来我大汉国一次,如若有错,请陛下砍我脑袋。”
大长秋哦了一声,就再一次钻进红袖的小楼,不长时间,小小的院子里又传来云美人放肆的笑声。
云琅缓缓摇摇头,冷笑着自言自语的道:“你在史书上活了七十年,我很希望你这一次还能如此幸运。”
当年看史书的时候,云琅很希望刘彻活五十年就死掉,如果那个时候死掉,他的名声将会更加的辉煌!
“老而不死是为贼也……”想想自己还要忍受刘彻十余年,云琅就仰天长叹一声。
“这句话很有道理啊,年纪大了,谁都会嫌弃,恨不得早死才好给后人让路。
可惜每天早上醒来,发现身体健壮如牛,朝食饭一斗,肉十斤,却不遗矢,就觉得活着还不错,君侯千万莫要责怪,老朽也没几年活头了。
再忍忍……”
云琅回头看,就发现了一颗白发苍苍的脑袋,居然是汲黯。
连忙拱手道:“咦,主爵都尉被罢官夺爵四年,又被发配淮阳担任太守五年,居然还没有死?”
汲黯大笑道:“远案牍,亲小人,多听阿谀之言,饱饭食,遇色有心无力,此为长寿之道,云侯切记,这长寿之道老夫不轻易与人。”
云琅轻叹一声道:“朝中快被陛下杀空了,没想到陛下连老先生都不放过啊。”
汲黯笑道:“君侯以为老夫来长安是为了被砍头的吗?”
云琅大笑道:“老先生当年全力支持诸邑公主下嫁匈奴,被我等口诛笔伐,早该千刀万剐,老先生没死是陛下的错,此次回来,正好补上这一刀。”
汲黯再次大笑。,笑声洪亮,气息悠长,看来短时间内是没机会参加这个老贼的葬礼了。
“诸邑公主远嫁匈奴,真的错了吗?”
云琅怒道:“我等历经百战,方才救赎回我大汉公主,你一句话又送出去一个,你将我等武将的颜面置于何地?”
汲黯嘿嘿笑道:“颜面?大汉百姓安宁无事才是颜面,大汉百姓衣食无忧才是好颜面,就你等唾面自干的颜面不要也罢。
皇家女子爱权势多过爱美男子,就你等事多,害得老夫在穷山僻壤多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云氏就是老夫讨饭吃的第一家。”
见汲黯风尘仆仆的样子,云琅就命梁翁去给汲黯安排丰盛的饭食,准备跟他好好地聊聊天,一个阴测测的生意从门外传来。
“君侯,既然都是恶客临门,不妨一起安排了。”
云琅循声望去,只见被太阳晒得又黑又小的桑弘羊从门外走了进来,才一见面,就深深一揖道:“谢过君侯赠药之德,否则,桑弘羊早就埋骨荒蛮之地了。”
云琅扶起桑弘羊感慨的道:“四年前匆匆一别,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今日相逢,可喜可贺。”
桑弘羊笑道:“此次归来,必不与张安世干休,与他政见不合而已,至于将某家发配岭南种甘蔗吗?”
云琅大笑道:“桑公不去岭南种甘蔗,关中人何来如此多的甜蜜滋味呢?
来来来,先饮酒,待酒足饭饱之后,再去找张安世重新来过,那孩子身体肥胖,也该走一遭岭南,减减体重了。”
桑弘羊又朝汲黯施了礼,这才在云琅的带领下去了花厅饮酒。
正在跟霍光赌钱的张安世闻听桑弘羊回来了,就把骰子揣在怀里,对霍光道:“大事不好,仇人回来了,我去看看。”
霍光冷笑道:“你已经连赢九把了,我准备等你赢足了十把,再拆穿你在骰子中灌铅的把戏,现在就准备走了?”
张安世叫起来撞天屈。
“我哪有,不可能,不是我啊。”
说着话就从怀里掏出三枚骰子丢在盘子里继续道:“不信,你们可以检验!”
梁赞拿起一颗骰子,找了一个小锤砸开了牛角骰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拿给霍光道:“大师兄,骰子是真的,没有灌铅,你冤枉安世了。”
霍光若有所思的瞅着刚才忙着去撒尿,又匆匆回来的彭琪慢慢的道:“原以为今日里只有安世一个人坑我们所有人,没想到是你们一群人坑我……很好,很好……灌铅的骰子既然已经被彭琪丢进了茅厕,想来要找证据已经不大可能。
既然如此,我们就重新来过。”
第四十五章冷静的霍光()
第四十五章冷静的霍光
霍光仰面朝天躺在锦榻上,云音用剥皮的鸡蛋在他的上来回滚动。
即便是如此,他眼眶上依旧出现了老大一片乌青。
霍光从鼻子里拔出麻布卷,瞅瞅上面,发现只有零星的一点血迹,就随手丢掉麻布,悻悻的。
云音埋怨道:“你打张安世可以打八个,没事干招惹那么一群人做什么,霍三,彭琪,梁赞这些人哪里有一个是好惹的?
尤其是霍三,力大如牛不说,还非常的抗揍,你看看,堂堂的西北理工大师兄被人打成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霍光哼了一声道:“反了天了。”
云音怒道:“不就是被他们骗了一点钱吗?你至于向所有人出手,最后弄得人家合起来对付你,就不能用一点温柔的法子吗?”
霍光白了云音一眼道:“用谋略对付他们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同时,我也不想对他们用什么谋略,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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