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一定要进入中尉府或者廷尉府?”
彭琪终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郑重的朝皇帝施礼道:“微臣想要将我大汉律法中的漏洞补上。”
“你认为我大汉律法不周全?”
彭琪点头道:“国法杀人当有度!”
“何解?”
“一人犯法全家连坐,微臣以为此为弊病。”
“无知孺子,来人,将他轰出大殿。”
刘彻话音刚落,隋越就扑了上来,抓着彭琪的脖领子就丢了出去。
彭琪屁股着地,在光洁的地板上滑出老远,最终停在大殿门口,不等他起身,就被两个金甲武士抓着胳膊再次丢出了大门。
金日磾获得了皇帝的召见,进入未央宫的时候正好看见彭琪被人家丢出来。
彭琪他自然是认识的,见他如此狼狈,这时候却不是说话的地方,点点头就走进了大殿。
刘彻把彭琪丢出大殿之后,并没有生气,依旧和颜悦色的与梁凯,申屠雪说话。
能与新近官员如此长时间的说话,这还是隋越伺候了皇帝这么多年以来仅见。
金日磾进来之后,皇帝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更加和蔼,远远地冲着跪地行礼的金日磾道:“走到近前,让朕好好看看。”
金日磾快走两步,重新跪倒在刘彻面前。
刘彻仔细打量了一下金日磾,对赵周道:“你可知道,六年之前,这还是一个粗通文墨的匈奴野人。”
赵周的脸皮抽搐一下拱手道:“如今,这个野人已经是我大汉难得一见的俊才。”
刘彻哈哈大笑道:“所以说嘛,这天下从来不缺少才干之士,只要朕想要人才,这天下就会有无数英才供朕使用。”
赵周拱手道:“启禀陛下,彭琪如何处理?”
刘彻笑道:“他既然喜欢进入中尉府,廷尉府,那就派他去中尉府当一个狱卒吧!”
赵周本来想一口应承下来,忽然想起自己是丞相,对皇帝有劝谏的职责,就再次拱手道:“如此,陛下羞辱的不是彭琪一人,而是此次参与大比的一万一千三百二十六名士子。
请陛下三思!”
刘彻从善如流,点点头道:“赵卿言之有理,既然彭琪的名声已经扩散出去了,那么,就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只是,这个职位必须是与牢狱有关。”
赵周用干巴巴的声音道:“启禀陛下,大比前三名,授官八百石,彭琪被陛下移除前三,如今替代了金日磾的第十名,按例授官五百石。
我大汉全国大狱两千一百余,京城大狱二十六座,狱监凡三千四百六十余人,五百石以上狱监只有四人。
除廷尉诏狱之外,就数上林诏狱、若卢诏狱、司空诏狱。
不知陛下要将彭琪安置在何处?”
刘彻听赵周说的仔细,满意的点点头道:“既然他想去廷尉府,那就去廷尉诏狱!”
“观政?”
“不用,云氏出来的人最重实践,就派他去廷尉诏狱,直接上任。”
“不知上任狱监如何处置?”
“杀了吧!”
刘彻淡淡的道。
金日磾见秘书监的官员已经开始写诏书了,心中不由得为彭琪暗自担忧。
皇帝见金日磾有些不安,就问道:“你认识此人?”
金日磾连忙道:“在云氏见过几次,也听他讲解过几次《大汉律》,颇有见地的一个人。”
刘彻笑道:“既然有才,朕将他用在实处岂不是正好?”
金日磾道:“陛下英明。”
刘彻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指着赵周道:“既然你们都说朕英明,那么,就告诉彭琪,朕无故杀了廷尉诏狱的狱监,他必须让朕杀人,杀的名正言顺,不负圣明之名!”
第八十九章概率学()
第八十九章概率学
云琅不在,曹襄基本上就是四家的话事人。
霍去病回到长安之后,这一点依旧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如今的上林苑百姓,面对每日都会升起来的热气球已经见怪不怪了。
从最初百姓口中的神灵,慢慢变成大球这个称呼,中间仅仅用了六天时间。
当然,外地来的客商,以及刚刚进京的官员,依旧会大呼神迹,每当这些人面对天空中的那个彩球俯首膜拜的时候,身边总会传来长安百姓的讥笑声。
衡量一个人是不是见过世面,那个彩球已经成了衡量的标准。
曹襄来到霍去病家里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自己儿子被吊在树上,心疼之余,很快就发现在他儿子身边,还齐齐的吊着四个小子。
一串人,就像树上长出来的五颗果子。
云哲的脸上挂满了泪珠,曹信耷拉着脑袋,霍三跟鱼一样不断地晃动身子,霍一的屁股上有血渍从裤子上沁出来,至于李禹,同样耷拉着脑袋,似乎已经睡着了。
霍去病躺在一张躺椅上晒太阳,身边的矮几上还有酒壶,以及云氏刚刚送来的甜瓜。
曹信见到父亲来了,不由自主的蜷缩身体,恨不得变成隐形人。
云哲见曹襄来了,立刻就哇哇大哭起来。
至于霍三见到曹襄来了,就张嘴吼叫道:“伯伯救我!”
霍一见到曹襄,又听见弟弟杀猪一般大叫,羞臊的冲着霍三吼道:“闭嘴!”
这一声断喝吓得李禹从睡梦中醒来,见道曹襄,也学着云哲的样子哭泣了起来。
曹襄瞅瞅被绑的跟粽子一样的儿子,冷哼一声,就坐在霍去病对面的躺椅上,吃了一块甜瓜对睁开眼睛的霍去病道:“彭琪去了廷尉诏狱,梁凯去了秘书监。”
霍去病道:“赵禹已经老朽了,不能再当陛下的爪牙,王温舒迟早要成为廷尉,彭琪去了诏狱,是一个很自然的事情。”
“你不感到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不是你们计算的结果吗?”
曹襄摇摇头道:“张安世他们计算过,彭琪有九成的可能会被陛下看穿,所以就干脆不掩饰了。
试探一下陛下对云氏门徒的看法,从结果来看,陛下对云氏并没有太大的戒心。
能去廷尉诏狱就任主官,说明陛下对云氏还是信任的。
倒是梁凯的任命让人心里打鼓。
我总觉得陛下怀疑的人并非彭琪,而是梁凯!
秘书监是什么地方,那是朝夕与陛下相处的衙门,不像彭琪,说是被流放到了监狱,实际上,廷尉诏狱狱监这个官职历来都不会轻易授给旁人。
就他们三个人而言,彭琪才算是被真正重用了。
至于陛下要求从一个狱监身上找到该死的理由,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
对彭琪这个新任狱监来说,反倒有好处。”
霍去病满不在乎的道:“你去警告一下梁凯不就好了吗?”
曹襄摇头道:“两年之内,我不会跟梁凯有主动交集,你也不成!”
霍去病笑道:‘我现在谁都不见,整日在家里玩球,等春风结束之后,再无大风的时候,我就打算砍断连接热气球的绳索,自由的飞它娘的一次。”
曹襄知道霍去病讨厌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见霍去病不愿意多谈,也就随着霍去病的话道:“那些小子们怎么了?”
霍去病怒哼一声道:“他们比老子玩的还要野,现在就想砍断绳子御风飞行。”
曹襄哦了一声也就不理会哭声越来越没有诚意的云哲等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就跟霍去病一起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金日磾见到张安世的时候脸上带着狞笑。
张安世缩在墙角,如同一个惊恐的妇人。
“耶耶从一千石的马监,变成了八百石的金吾卫,这就是你师兄给我的升官发财的承诺?”
听金日磾这样说,惊恐的张安世立刻就不害怕了,从角落里走出来,掸掸衣袖上的灰尘道:“你可以继续回去养马。”
金日磾摸摸身上的金甲,呵呵笑道:“耶耶终于不用跪在地上当陛下的马凳了。”
张安世恶毒的一笑,指着皇宫飞檐一角道:“听说陛下临幸妃子的时候,有些宦官还需要趴在地上当床……你可以向这方面发展一下。”
金日磾冷笑一声道:“当着一个金吾卫的面诟病陛下,谁给你的胆子?”
张安世笑道:“等你成为执金吾之后再跟本官说这样的话,现在!你!一个八百石的金吾卫小头头,见了本官因何不拜?
耶耶可是两千石的大官啊。”
笑闹完毕,张安世布置了一些精美的酒菜,为兴奋的金日磾祝贺。
酒过三巡,金日磾拍着胸口道:“知道不,耶耶本来是第十名,结果,陛下没有忘记我,特意将我从第十名提拔到了第三名,你的一个旁听的小师弟成了第十名,可见,耶耶是真才实学,你们西北理工的人都是混子。”
张安世跟金日磾碰了一杯酒冷笑道:“彭琪他娘就在云氏,有本事你把这话跟她说!”
金日磾笑道:“反正耶耶现在是第三,彭琪是第十,这是陛下认定的,没人能更改。”
“光屁股撵狼!”
“怎么说?”
“胆大不知羞!你自己去品鉴一下你的文章,再拿去跟彭琪的对比一下,然后你就该知道我西北理工一个不出名的小子有多厉害了。”
金日磾按住张安世准备倒酒的手,认真的道:“说清楚,在我参加大比这件事情上,你们到底出了多大的力气?”
张安世冷笑道:“云氏弟子只有彭琪一人去参加了大比,为了参加大比,彭琪甚至离开了云氏,从此成为了自由人,再也不受云氏指派,你说,我们付出了多少?
另外,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你写的狗屁文章《国难》多了很多字吗?”
金日磾坚决的摇头道:“都是我写的!”
张安世呆滞了片刻,重重的点点头道:“没错,都是你写的,你背会理解了没有?”
金日磾点头道:“如此好的文章,耶耶焉能忘记!”
张安世提起酒杯重重的跟金日磾碰一下杯子,一口喝干杯中酒,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就发出夜枭鸣叫一般的笑声。
“这样下去对国家不利!”
金日磾忽然觉得有些不妥,放下手中的筷子,还有些自行惭秽的意思。
“也就是这一次大比是这样,以后呢,大比的卷子就需要糊名,誊抄,以及流水阅卷,我师傅说了,一定要把大比中的种种弊端扼杀掉,否则就会遗祸万年。
快吃,就知道你喜欢这道凉拌猪耳朵!”
经张安世不断地开导,金日磾心中的愧疚之意逐渐远去,很快就跟张安世快活的喝起酒来。
未央宫的大殿上,依旧灯火辉煌,大殿中只有更漏水珠跌落的声响。
隋越目光炯炯的瞅着依旧在查看本章的皇帝。
听见皇帝打哈欠的声音,隋越就赶紧凑上去,将皇帝面前冰凉的茶水换掉,端上来一碗温热的牛乳。
刘彻每天都有喝牛乳的习惯,而长安人开始喝牛乳的习惯是云氏饲养的牛开始大量产奶之后的事情。
每日里,只要喝完牛乳,皇帝就会准备安寝。
隋越甚至已经朝站在角落里的宫女去布置陛下的床榻了。
很奇怪,刘彻喝完牛乳之后却没有睡觉的心思,继续提起毛笔似乎要写东西。
隋越挑亮了蜡烛,又研好了墨,却听见皇帝轻叹一声道:“忠焉?奸焉?”
毛笔在手上停留了很久,可能是笔端蘸取的墨汁太多,一滴浓墨从笔尖上跌落下来,在微微泛黄的白纸上晕染出一团墨迹。
刘彻重新放下毛笔,对隋越道:“回寝宫,唤张夫人侍寝!”
第九十章追求学问的先贤()
第九十章追求学问的先贤
“希腊人的帝国已经消亡了,可是呢,这个族群创造的各种学说却没有覆灭。
与我西北理工最接近的学说,就是亚里士多德、毕达哥拉斯、德谟克利特等人创造的学科。
其中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毕达哥拉斯的《几何》,德谟克利特的《大小宇宙论》你都应该看看。
学问这东西是没有族群之分的,只要是学问,不论出自任何人之手,我们西北理工都应该抱着虔诚的心去学习。”
窗外狂风呼啸,沙尘滚滚,屋子里却静谧的落针可闻。
“西北理工的很多学说,其实就建立在这些人的研究之上,从而进行了新的研究跟开发。
比如我西北理工学问中的‘奇数、偶数、质数、亲和数及完全数’就是出自毕达哥拉斯之手。
三百年前,不论是东方的大德,还是西方的智者,他们都将自己立为宇宙的中心,以美学的观点来衡量世家所有东西的价值与美丑。
不论是孔子,庄子,还是毕达哥拉斯他们都认为精神第一性,物质第二性,精神决定物质,物质是精神的产物。
因为这种观察衡量世界的方式过于片面,我西北理工的先贤,将他们归类为‘唯心论’。
很多时候,这样的想法是正确的,甚至带有普遍性,可是呢,中间到底还是有很多事情是‘唯心论’所不能解释的。
于是,西北理工的先贤们就认为,在现实世界之外独立存在着一种客观精神,它是世界的本原,世界万物是由它产生出来的,我们把它称之为‘客观唯心论’。
都是一些很有意思的解释世界存在的想法,你们要注意借鉴一下,却不要盲从,随着我们对世界的认知不断加深,所有的学说都会有新的发现,继而拓宽我们的视野……”
云琅并没有把‘唯物论’抛出来,这对霍光,红袖等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以理解了,也缺少基础的研究来验证它。
苏稚崇拜的瞅着丈夫,而霍光跟红袖却陷入了沉思,至于司马迁根本就没有考虑,只是一个劲的记录。
司马迁觉得云琅继续讲下去,他可能探究出西北理工的本源。
以前,司马迁认为西北理工就是出自大秦帝国的陇西制造,既然云琅把西北理工的历史又向前推进了三百年,这让司马迁对探究西北理工本源一事充满了信心。
霍光皱眉道:“师傅,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学的东西大部分来自于西方?”
云琅叹口气道:“我们的大德们更加关注人的本身,而不太在意物质的研究。
我们研究出来的大部分东西都跟统治,领导,控制百姓有关,我们在意的是统一性,而不关心个体。
这样做是有道理的,在蛮荒时代,集体的力量远比个人的力量要强大。
这让我们可以挑战一下神灵的领域。
这些道理,从我们的神话中就能探究出一斑。
你前些时间诵读的《希腊神话》,就是这方面的例子,将神的作用推广到了极致,世上若是没有神,人类就不会出现,人们必须膜拜神灵,才能从神灵的口中得到一点唾余。
我们的祖先不同,天,是被盘古劈开的,他的身体血脉化作高山大河,体毛化作树木丛林。
西方教义中,将世界的诞生归功于一个天神,而且是永远不死的,就像我这个州牧,用最客观的手法控制着这个世界。
人不能与天争斗,只能逆来顺受,即便是神破坏了这个法则,也会受到严重的惩罚……比如普罗米修斯盗火……
西方世界中,大洪水来临的时候,人们选择了逃避。
我们先择了抗争,这就让大禹的功绩彪炳史册……
这样说的目的并不是让你小看西方学说,而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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