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跟陛下的脸混合在一起,尤其是在睡梦中,我根本就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钟离远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认为云琅有帝王之姿?”
隋越想了想,坚决的摇头道:“没有,不是他越来越像陛下,而是陛下越来越像他!
很久以前,陛下就对云琅这个人极为感兴趣,于是,就不断地发掘关于云琅的所有事情。
结果,发现云琅所有的故事都来自元朔二年,之前的所有事情都不可考。
所以,陛下只能用云琅的现在去推断云琅的过往。
然后,就大事不妙了,云琅此人如同一汪沼泽,一旦陷入,总会让人沉没在里面。
且不说云琅的种种怪异之处,仅仅是一个西北理工的学说,就让陛下召集了天下才学之士,日日夜夜的研究。
那些看起来极为粗浅的学识,随着那些才学之士深入的研究之后,就一个个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你应该知道,陛下在就寝前,总要读书半个时辰的,自从十年前,我发现陛下研究的就是西北理工的学问,直到我离开陛下身边的时候,陛下的床头,放置的依旧是西北理工的学说。
钟离远,你要是不信,今晚伺候陛下安寝的时候,看看他手里的书就知道了。”
第六十三章皇帝的政治经济学()
第六十三章皇帝的政治经济学
刘彻回到未央宫的时候,如果不是跟卫皇后一起安寝的话,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
他现在睡前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靠在床上看书。
云琅没有弄出纸质书本之前,他是没有这个习惯的,毕竟,捧着木牍或者竹简躺在床上看,是一桩很耗费力气的事情。
有了容量更大的纸质书本,躺在床上看书才成为人生中不多的几种享受之一。
眼看着刘彻开始的眼神开始迷离,钟离远就小声的提醒皇帝“陛下,夜深了。”
刘彻‘唔’了一声,钟离远就把皇帝手中的书取过来,小心的夹好书签,放在一边的小几上。
放下床帏,吹熄了床头灯,自己跪坐在皇帝床头边,等着皇帝入睡。
“解决百姓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必须大力发展生产力,这是百姓对国家的本质要求,是维系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特征……”
钟离远的目光落在书本上,他发誓,这里面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偏偏,他根本就读不懂这上面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冥思苦想了很久,发现,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皇帝悠长的呼吸声从床帏中传出,钟离远就熄灭了鹤嘴灯,两个宫女,两个宦官悄悄地出现,跪坐在黑暗中。
他离开了未央宫,来到高高的露台上,八月的长安酷暑难耐,即便是深夜,也难得凉快下来。
未央宫地势高,两边水雾重,蚊子还飞不上来,再加上凉风习习,所以说,露台是未央宫中最受人欢迎的地方。
皇帝睡觉了,钟离远也就下差了,脱掉被快被汗水湿透的大衣服,抬起双臂,让凉风沐浴全身。
看不懂皇帝看的书,这很正常。
皇帝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博学的人,而且看书成瘾。
钟离远也是读过书的人,然而,他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复仇上了,并没有过度的涉猎学问。
自从付出惨重代价复仇完毕之后,他的生活就乏善可陈了。
现在,他很想知道皇帝为什么要读这些书……
能帮他解释那句话含义的人自然只有张安世。
未央宫很大。
很多时候,皇帝睡觉了,官员们却还要继续工作,张安世最近就一直留在未央宫中,随时准备着等待皇帝召唤。
钟离远走下高台,穿过长长的甬道,让侍卫打开连接外间的大门,又走了半里长的路,他就见到了张安世。
张安世最近被刘彻支使的团团转,完全就不考虑他个人的想法,很多关于银行的细则甚至都是刘彻自己制定的。
……虽然狗屁不通,张安世却一定要从这一堆狗屁主意里面发现金子,并且将之发扬光大,最后成为皇帝可以拿出去吹嘘的亮点。
所以,他的工作压力就变得非常大。
钟离远走进来的时候,张安世正在重新泡浓茶,皇帝的建议又来了,他必须尽快的安排,理出头绪,明天的时候好让桑弘羊把事情交代下去。
钟离远拒绝了张安世递过来的浓茶,他准备求教过后就去睡觉。
“你问的这句话出自我西北理工名篇《政治经济学》中一个著名的结论。
想要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你就必须要懂得什么是《政治经济学》。
广义地说,是研究一个社会生产、资本、流通、交换、分配和消费等经济活动、经济关系和经济规律的学科。
也有人说这是一门研究‘国民财富的产生和分配”的学问。
想要理解那句话的含义,首先就要弄明白什么是‘生产力’,什么是‘生产资料’,什么是‘商业’,什么是‘商品’,还要了解‘商品与生产力之间的换算关系。’
你确定你想知道?”
钟离远自然对钻研学问没兴趣,听张安世说了一大堆的从未听说过的名词,就激动地拉着他的手道“这么说,能看懂这句话的人,是不是已经算是把这一门学问吃透了?”
张安世摇摇头道“我跟着师傅学了六年,至今看那门学问,依旧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西北理工好多学问,就算是学一辈子也没可能说自己已经完全掌握这门学问了。
当然,能看懂那句话的人,也算是不错了,至少不像别人那样对商业,对经济,一无所知。
对了,从哪看到的?
这本书可不是我西北理工外借的书。”
钟离远笑而不答。
如果是云琅,他自然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他皇帝正在看他们家的书,而且已经看了不下十年。
张安世?还是算了。
长平回到了上林苑,却没有回自家的庄园,而是直接来到了长门宫。
云哲跟蓝田正在斗殴,而且两人都穿着铠甲,手里握着武器,打的乒乒乓乓的。
“你就不该去找阿彘,尤其是不该跟他的想法相悖。
现在的阿彘,其实才是最大公无私的时候,当然,他的公平是站在大汉江山的立场上的。
想要帮云琅他们,你最好直接做,不要问,做的不好阿彘会阻止,做得好了,阿彘会放任自流。
指望阿彘自己为某一个人开口子,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必须要把大将军,去病,阿襄,云琅跟我大汉江山牢牢地绑在一起,他们才会高枕无忧。”
阿娇现在早就对长平没有什么怨恨之心了,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为大汉国,为皇帝操了一辈子的心,最终却被开革出局,如果不是嫁给了卫青,这辈子一定非常失败。
长平翻了趾高气扬的阿娇一眼道“你的做法,就是把蓝田许配给云哲?”
阿娇认真的点点头道“你觉得这个法子如何?”
“刘氏女子不值钱!”
“加上长门宫就值钱了。”
“你觉得阿彘不会收回长门宫?”
听长平这样说,阿娇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窗外的重重屋宇道“你以为长门宫就是这些?
阿彘如果要,给他就是!”
长平痛苦的呻吟一声道“你布局十年,长门宫下走狗数不胜数!”
阿娇得意的挑挑眉毛道“你这些年又干了些什么?给皇帝送美人,现在已经送出祸患来了,你就没点后悔的心思?”
“阿彘最恨别人结党营私,你长门宫已经积重难返了。”
“对啊,你说的没错啊,如果长门宫小的话,阿彘早就拿走了,现在,长门宫太大了,大到了让阿彘无法下手处理的地步了,你看着,只要阿彘铁了心要收拾长门宫,他就做好过十年苦日子的准备吧。
另外,长门宫对阿彘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准确的说,长门宫也是他的,我想不出,阿彘有什么理由来祸害我长门宫。
长门宫变成了另外一个朝廷。
皇帝依旧是阿彘,我们没有多余的心思,只是想把阿彘从另外一个朝廷那里拖拽过来。
刘萍,这就是我告诉你的融合之道!”
长平惊讶的合不拢嘴,她以为阿娇治下的长门宫一直是皇帝自己在控制,听阿娇如此一说,她发现,阿娇更像是皇帝另外一个朝廷里的宰相,而不是他的妻子。
教训了长平一顿,阿娇就愉快的把两个打闹累了的家伙叫过来,亲自给他们解身上绑的那些零碎。
长平从地上捡起一对护膝,拿在手里敲打两下,有金属碰撞声传来。
她就瞅着满脑袋都是汗水的云哲道“你将来会娶蓝田吗?”
云哲擦一把脑门上的汗水,抖着自己被汗水湿透的裤头道“不娶不行。”
长平笑着给云哲擦拭了汗水,继续笑眯眯的道“为什么不娶不成呢?”
云哲回头看看呲着牙冷笑的蓝田道“她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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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关系复杂的二代们()
第六十四章关系复杂的二代们
“快些,我要去你家!”
蓝田语气不善的催促云哲。
长平瞅着还有些婴儿肥,却眉目如画的蓝田,对阿娇道:“跟你当年一模一样。
阿哲以后会很辛苦。”
阿娇瞄了一眼云哲,摆摆手道:“我闺女脾气大一些也是应该的。
不过,对云哲,蓝田到现在都没有跟他翻过脸,哭泣一声就能解决的事情,蓝田没那么傻跟云哲闹别扭。
反正,满长安能让蓝田看得起的男孩子也就云哲一个,她的几个哥哥,在蓝田身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包括,刘据!”
长平皱眉道:“你当年就是因为太傲……”
阿娇冷笑道:“蓝田的处境比我当年还要好,为什么就不能骄傲一下?
她的父亲是皇帝,她的母亲是皇后,她才是这个世上血脉最高贵的人,她的那个太子哥哥都不能与她相媲美。”
长平叹口气道:“你不是皇后了。”
阿娇微微一笑,用葱白一般的手指朝窗外指一下道:“你去听听,母仪天下这四个字指的是我陈阿娇,可不是她卫子夫!”
长平小的时候就领教过阿娇的狂傲,见她故态萌发就摇摇头不再说话。
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蓝田跟云哲身上。
蓝田已经换好了一声火红色的衣衫,云哲依旧在那里笨手笨脚的往脚上套袜子。
这东西直到现在,只有云氏的人在穿,其余的贵人们依旧喜欢穿繁琐的足衣。
西北的受降城如今最大宗的产品就是袜子,深受百姓们好评,想要把这东西推行到上流社会,却非常的难。
毕竟,在大夏天穿一层厚厚的编织袜子,很不舒服。
见云哲穿袜子穿的费劲,而旁边的宫女却傻了吧唧的不知道帮忙,蓝田就蹲下身子,探出肥胖的双手帮云哲提袜子。
等云哲穿好袜子,蓝田就站起来,指着那个傻宫女道:“下次再不帮他穿袜子,不用来见我了。”
宫女魂飞魄散,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云哲穿上鞋子对蓝田道:“我有手有脚,不用人伺候,你到了我家,也不准你随便使唤人,云氏没有奴仆……你可以使唤我!”
蓝田瞪大了眼睛怒道:“我想使唤谁,谁就要听话,不听话的可以用鞭子抽。”
云哲大怒,这番话跟他耶耶教他的完全不一样,也不多说话,扭身就走。
长平对云哲表现出来的男子汉气概非常的满意,眼看着云哲走出了殿门,就似笑非笑的看着阿娇。
阿娇白了长平一眼,再瞅瞅自家闺女。
事情哪有这么容易,蓝田杀猪一般的哭声从大殿里响起,阿娇明智的捂住了耳朵。
然后,长平就看见云哲气急败坏的从外边跑回来,到了蓝田身边习惯性的背对着她蹲下身子。
蓝田也非常习惯的趴在云哲背上,虽然一边哭,一边把眼泪鼻涕抹在云哲脖子上,云哲也一声不吭,背着胖胖的蓝田离开了长门宫。
哭声逐渐远去,长平再次叹口气道:“云哲比阿彘差了好多啊……”
阿娇瞅着远去的两个小人,低声道:“如果当年阿彘像云哲对蓝田一般待我,他就算要我的血肉,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剜给他……
金屋藏娇啊,现在想来是一个多么无聊的承诺,远远比不上云哲说的那句——她会哭!
金屋子住着有什么好的?
夏天热,冬天冷,还招雷,与其给我修建一座金屋,不如让我少哭几次!”
长平犹豫片刻,指着犬台宫方向道:“你最近哭过吗?”
阿娇笑道:“十余年不知哭泣为何物了。”
“是你变得强大了?”
“不是,是我的心变冷了。”
长平过了许久才道:”我准备终老上林苑。”
阿娇道:“别郁闷,好好活着,既然盛世已经到来了,我们就该好好的看看这人间到底能好到什么程度。”
很早以前,阿娇来云氏一次,就祸害云氏的菜园子一次,后来,觉得应该避嫌,于是,来的人就成了蓝田。
“唰”
寒光一闪,一个翠绿的西瓜就变成了两瓣……
“唰”
寒光继续一闪,又一个西瓜变成了两瓣……
然后……“唰唰唰”……
剑是好剑,云氏珍藏的百炼钢打造的短剑!
一般悬挂在云琅的书房墙壁上,有削铁如泥之能。
瓜是好瓜,云氏培育了十几代的好瓜,以前瓜籽多得让人无法下口,现在,已经少多了。
不论是云氏的护卫首领毛孩,还是长门宫过来的宦官头领,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一地残破的西瓜上。
两人全神贯注的瞅着蓝田手上的那柄短剑,唯恐发生什么意外,他们两人就不用活了。
这是秋日里的最后一茬西瓜,是云氏款待嘉宾的好东西,同时也是皇室规定的贡品。
蓝田来云氏一次,就会祸害一次,云哲早就习惯了,他以前认为母亲可能会生气,后来发现,不论蓝田在云氏干了什么坏事,母亲都笑眯眯的,是真的高兴,不是假装出来的。
反正云氏人口多,蓝田祸害再多的西瓜也不会被浪费。
看到没有成熟的西瓜被砍开,云哲跳着脚道:”你砍这些没熟的西瓜干什么?”
“练剑!”蓝田回答的言简意赅。
“练剑不用西瓜来练吧?”
蓝田大笑道:“你看看这满地的西瓜,像不像我砍开的匈奴头颅?”
一枚拳头大小的西瓜呼啸着从旁边飞向蓝田,宦官首领第一时间护在蓝田身前,探出鸡爪一样的手,凌空捉住那枚西瓜,不见用力,那颗小西瓜就在他的手中四分五裂。
刚刚要怒吼出声,就听边上的毛孩小声对他道:“冠军侯家的嫡子。”
“霍三!给本宫滚出来,暗算偷袭,算什么好汉!”
蓝田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挥舞着宝剑,大喊大叫,害得毛孩又是一阵心悸。
霍三没有出来,背着背篓的曹信倒是从边上的麻籽地里走了出来,也不说话,就从地上捡起半颗被蓝田砍破的西瓜,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勺挖着吃了起来。
麻籽地里有人嘟囔一声,曹信就用脚把几瓣西瓜踢进了麻籽地。
几双手从麻籽叶中探出来,稳稳地捉住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