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孟大,孟二邀请他一同来庆祝的,这倒好,自己这个客人还没有到来,他们已经喝的烂醉如泥了。
命家仆们照料好这两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宝贝,云琅的心情就如同头顶的天空,变得晴朗起来了。
大地还没有被太阳晒干,一场秋风就如约而至,树叶很快就变得枯黄,很多翠绿的柳叶,来不及泛黄,就被秋风从树枝上吹落,飘的满天都是。
秋粮折损了两成,却没有人在乎,这样的天灾下,能有这样的收获已经是殊为难得了。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节气不能乱,有没有粮食都要严格按照节气走。
于是秋收节如同往年一样开始了。
大汉国的秋收节除过喝酒,吃饭,就没有别的庆典。
哪怕是最吝啬的人,也会在今天敞开肚皮好好地吃一顿,犒劳自己一年的辛苦。
秋收节也就是秋分,《春秋繁露·阴阳出入上下篇》中说:“秋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
第八十三章好人坏人难分辨()
第八十三章好人坏人难分辨
霍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霜降时分了。
在野外居住了一个多月,并没有让这个少年人变得憔悴,相反,他变得更加平和了。
霜降之前,正是云氏收割大白菜的时候。
今年雨水足,大白菜长势很好,云琅最喜欢吃被霜打过的白菜,这样的白菜吃起来没有生菜的味道,有些发甜,即便是生吃也是极好的。
云琅很喜欢收割白菜,所以,霍光也就跟着师傅一起收割白菜。
绿中泛白的白菜一个个肥墩墩的,霍光砍下来一棵,去掉外边不好的叶子,将白菜丢给张安世道“这可是你的聘礼,小心拿着。”
张安世抱着白菜道“真寒酸啊。”
霍光笑道“往前数几年,这样的白菜可以拿来换爵位。”
张安世道“你也说了,是前几年的事情,既然是现在,不如拿一颗玉石雕刻的白菜去求亲比较好。”
云琅将一棵白菜放小车里,直起身子笑道“儿宽老贼号称清如水,明如镜,此次他的外甥给他的老脸抹了很大一块污秽,让他羞愧的无法见人。
我的帖子递过去两次了,都说卧病在床,无颜见故人,你们两个怎么看?”
霍光嗤的笑了一声道“老贼这是问您要礼物呢,您要是没有礼物,进他家门恐怕不容易。”
张安世摇头道“大汉刑名上的事情我们不能沾,就目前的局面,谁要是沾上了,就会惹一身骚。
多花点钱不要紧,如果要师傅您去牢狱里捞儿宽的外甥,弟子觉得不值。”
霍光跟着笑道“您上一次从长门宫大牢里把苏焕救出来了,这可是天大的颜面,所以,人家就惦记上了您。
儿宽的外甥梁如意本就是儿氏捞钱的那个人,如果没了梁如意,儿宽老贼想要继续过这样不求人的清贫日子恐怕就难了。”
张安世道“清贫日子……想在长安带着百十个家人,三百余家仆过清贫日子何其难也。”
云琅笑道“我就问你看上人家闺女了没有?如果看上了,师傅再去找一下阿娇贵人未必就不能把人捞出来,即便是不捞人,也可以找阿娇贵人撮合你们的婚事。
我想儿宽还没有胆子拒绝阿娇贵人。”
张安世笑道“不好说,我就忙着看屁股了,没看见脸,人家戴着面纱呢!”
霍光惊讶的道“脸上戴着面纱,屁股就没有遮掩?”
张安世笑道“她撅着屁股上车的模样,看的我心里痒痒的。”
这就是他们师徒的日常对话。
云琅比张安世大了不到八岁,加上云琅又是一个随和的性子,导致张安世在他面前没有一点规矩。
在大汉时代谈爱情总是让人非常的伤心,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认为爱情才是婚姻的基石,对于勋贵来说爱情就更加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时间长了,也就没人宰及信息谈什么爱情了,于是,婚姻就变成了联系人情世故的一个纽带。
张安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不认为爱情是他生活中的必需品,有慢慢培养爱情的功夫,不如观察一下这个女子是否是一个好生养的人。
同样的,儿宽家的掌上明珠儿殷明知道张安世在偷偷地看她,于是,展现给张安世的也不是自己的美貌,而是一个浑圆的惊人的臀部。
云琅没兴趣培养,纠正弟子的婚姻观跟爱情观,如果真的把自己的弟子培养成后世脑残剧里面的男猪脚,在大汉这部现实剧里面,他们绝对活不过两集。
人总要取舍的,狗子可以为他莫名其妙的爱情奔波万里,张安世不成,霍光也不成。
既然别人都是在成亲之后才慢慢培养感情的,他们为什么不能?
霍光往云音的背篓里装了一棵小小的白菜,又随手往喜欢跟着家主干活的刘婆背篓里丢了几棵又大又重的白菜,这才拍拍手上的泥土对张安世道“想好怎么捞你的舅爷了没有?”
张安世笑道“其实啊,弄死更省事。”
云琅摇头道“我去找找赵禹,这个老倌自从被发配去了受降城一遭后,性情变了很多。”
霍光笑道“鹰犬如果不咬人了,迟早是下锅吃肉的命。”
云琅笑道“所以才要找他啊,趁着他还有用处。”
偌大的云氏,当家做主的三个人都不算什么好人。
说来也奇怪,凡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当家做主,家业都不是很兴盛。
所谓慈不掌兵是对的,同时,慈不掌大家族这话也是对的。
反正云琅放眼望去,没发现几个好人。
云氏庄园又摆满了白菜。
往年这时候,家里应该有很多客人来拉白菜,今年来的人就很少了。
不是说大家都不吃白菜了,而是因为阿娇正在挖藕……
硕大的荷花池塘一旦开挖,出产几十万斤莲藕还是没有问题的,本来这点莲藕还不够皇室自己吃的,不知道为什么,刘彻今年很大方,决定给自己的臣子们也给一点。
于是,长门宫又成了人头攒动的地方。
云氏自己也有莲藕,挖几万斤自家吃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云琅就高傲的没有去领自己的那一份。
还以为今天不会有人来了,曹襄却匆匆的来到云氏,指名道姓的要一块黄花梨木来雕刻一颗骷髅头。
因为皇帝今天出场的模样非常的震撼人心,他手里居然提溜着一颗诡异阴森的黄花梨木骷髅头。
把好好地赏赐大会弄得鬼气森森。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这就是曹襄来云氏要黄花梨木的原因所在。
“张安世的婚礼!”
云琅毫不客气的提出了条件。
曹襄怒道“不就是娶儿宽老二的重孙女么?你的脸面不够?”
云琅摇摇头道“老家伙想要我把他家的钱罐子从牢狱里捞出来。”
“梁如意?”
“是啊!”
“我这就告诉儿宽,梁如意最好死掉,只要活着,长安勋贵们就没有几家可以睡好觉。
谢长川的事情牵涉了太多人,至今还有价值十六万金的货物下落不明,大家都在猜测,这些货物如今都在谁的手里。
其实啊,不管在谁的手里,都不是他儿宽能惹得起的,一旦不小心把人家拖下水,不要说那个梁如意,就算是儿宽想要颐养天年都有很大的问题。”
曹襄嘴里说着别人,眼睛却一直看着张安世。
云琅轻笑一声道“你家吞没了多少?”
曹襄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道“不到四万金的货物。”
云琅笑道“加上我家的就差不多十六万金了。”
曹襄大笑一声,心照不宣的拍拍云琅的手道“幸亏谢长川的那个大管事出意外被石头砸死了,否则,我还要出动人手灭口,看来老天都在帮我们啊。”
云琅皱着眉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那家伙是出了意外被石头砸死的吧?”
曹襄道“不管是谁弄死的,都说明了一个问题,这家伙该死了,谁去关心他是怎么死的。”
云琅道“其实梁如意应该活着,如果整件事都做的密不透风的,陛下反而会怀疑。”
曹襄冷笑一声道“怀疑谁?最可疑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他的皇后,一个是他的长子。
绝对不是你跟我!
你只要看看陛下自从离开了你的官衙之后,就住在长门宫没挪过窝,你觉得陛下是在防范谁呢?”
“既然如此,我觉得为了给我弟子娶一个不错的老婆,我们可以出手救一下梁如意。
我准备明日就去拜会赵禹,你觉得他会不会卖脸给我?”
曹襄笑道“我们一起去,看他赵禹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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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人情世故()
第八十四章人情世故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矮几前,一边咳嗽一边批阅文书,让人多少能感觉出一丝丝的悲壮意味。
赵禹看到云琅,曹襄联袂而来,连忙起身迎接两位君侯。
曹襄懒洋洋的对赵禹道:“我们兄弟今日前来就是来让你宰杀的肥羊。
错过了今日,以后估计就没有机会了。”
赵禹笑道:“大司农的家仆日日来老夫门下打探,代替老儿宽询问他家的外甥什么时候处斩。
老夫就知晓,一定会有大人物前来说项的,只是没想到老儿宽居然请动了两位君侯前来。”
云琅拱手道:“劣徒一定要娶大司农家的掌上明珠,我念这个孩子没了父亲,少了帮衬,我这个做师傅的只能赤膊上阵了,现在,就看中尉给不给我们兄弟这个面子了。”
赵禹笑呵呵的道:“此人牵涉颇深,两位君侯想要保出去,就不怕受到牵连么?”
曹襄不耐烦的道:“要受牵连,也是儿宽老儿被牵连,关我们兄弟屁事。
我们兄弟就想给张安世弄一个合适的老婆,别的事与我们何干?”
赵禹并不着急,召唤来胥吏为他们两人倒上茶水,邀请饮茶,看样子还有很多话要说。
一盏茶水喝了一半,就见赵禹慢悠悠的道:“兹事体大啊,如果谢永不死,梁如意不过是一介走狗而已,看在两位君侯的颜面上,给点惩罚,放了也就放了。
可是呢,谢永是事发之前就死了,他死了之后,老夫捉拿谢氏帐房,乃至于谢长川,他们居然是一群糊涂蛋,什么都不知道。
王温舒对谢长川用了刑,也没能从他嘴里掏出一些有用的东西,眼看追索无望,陛下就匆匆的将谢长川一家流放去了田横岛。
现在,能称得上大老鼠的,就有这个梁如意,陛下没有旨意,老夫哪里敢放人呢。
云侯既然能从虎口中将你的妻弟夺出来,不妨继续恳求一下贵人,老夫这里也好做,只要旨意到了,老夫定然不会从中作梗,只会乐见其成。”
曹襄手里揉捏着一串珠子,懒散的道:“你也太高看这个梁如意了。
把他的名字报上去,有辱圣听!
现在,我们兄弟来了,就是给了你老赵天大的面子,千万别跟我们兄弟说什么兹事体大。
说句犯忌讳的话,伺候不好我们兄弟才是真正的兹事体大。”
云琅跟赵禹两人钦佩的看着曹襄,这种话也只有他说出来才不会犯忌讳,如果出自云琅的嘴巴,赵禹就敢当场将云琅下狱!
赵禹幽幽的道:“皇长子此次西南征战,泰半成果不见踪影,陛下虽然没有下令严查,却也没有放出什么别的话。君侯是在难为老夫。”
云琅轻声道:“这件案子,没有人比陛下更加清楚的了,某家大弟子霍光回来之前,我就觉得不对,亲自向陛下请罪,退还了一大批金银。
陛下手中还有一封绣衣使者的密奏,据说还有一张名单。”
赵禹不动声色的道:“哦?竟然还有此事?既然陛下有名单,老夫这里就轻松了,按图索骥而已。”
曹襄轻笑一声道:“陛下把名单给烧了。”
赵禹抬头看了曹襄一眼,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就站起身告罪一声,就去了公廨外边。
曹襄闭着眼睛盘着手里的珠串,慢悠悠的对云琅道:“我就说嘛,这些老贼应该都有他们自己的消息渠道,就是不知道是谁!”
云琅摇头道:“我没兴趣知道任何关于陛下的事情!”
曹襄冷笑道:“有阿娇贵人正大光明的告诉你,你还用得着找什么门路?”
云琅点头道:“没错,事情就要办得正大光明才好。”
“包括你偷偷地告诉我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云琅点头道:“正大光明的救援兄弟,有何不可?”
曹襄叹口气道:“下次不要掰开了揉碎了再告诉我,这样会显得我很傻。”
云琅同情的看着曹襄道:“你的家族太大,人太杂,稍有不慎,就会被卷进漩涡之中。
我身在局外,多少可以看得清楚一些,你如果觉得不服气,等我死后就用同样的法子照料一下我家。”
曹襄笑道:“将云音嫁给我儿子,你想让我怎么帮助你都成!”
云琅冷笑一声道:“你真的认为霍光是一个好对付的?”
听云琅说到霍光,曹襄眼中兴奋的光芒就渐渐地淡化了,身为云琅最亲密的兄弟,他知道霍光这个妖孽是何等的可怕。
“看样子霍光要成你的女婿了是吗?”
云琅笑道:“那要看他能否获得阿音的喜欢,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云氏子孙婚姻自便。”
曹襄懒懒的笑了一下,指着云琅道:“会酿出祸端来的。”
云琅笑道:“这天下终究是有德者得之。”
就在云琅跟曹襄在官榭闲谈的时候,赵禹已经重新检验了一下云琅跟曹襄两人话语的可信程度。
等他再次来到官榭的时候,身后就跟着穿着囚衣的梁如意。
云琅从手腕上褪下一串珠子递给赵禹道:“在不损伤云氏的状况下,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赵禹接过珠串,笑眯眯的套在手腕上,然后就开始送客……
刘彻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
王温舒肃手站立在大殿门口已经很久了,才听见刘彻要他进去的旨意。
刘彻放下刚刚到手的密奏问王温舒:“这么说,是云琅跟曹襄两人从赵禹那里讨走了那个梁如意?”
王温舒施礼道:“正是,还给了赵禹一串珠子作为信物,还说以后只要不伤害云氏,云氏就会答应赵禹一个条件。
陛下,云琅气焰嚣张,有权臣之姿,微臣以为应该早做安排才是。”
刘彻摇头道:“朕的天下容不得权臣,也不会有权臣。朕且问你,拿下那个梁如意果真能揭开西南财货分配的奥秘?”
王温舒点头道:“正是如此。”
刘彻淡淡的道:“梁如意还活着吗?”
王温舒道:“活着,只是已经在儿氏家将护送去了封地。”
“那就查查,云琅,曹襄为何不肯杀掉梁如意的原因。”
王温舒犹豫一下还是继续道:“云琅代替他的弟子张安世向儿宽的重孙女儿殷求亲了,这个梁如意就是求亲礼。”
刘彻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抚摸着面前的黄花梨骷髅头骨道:“看样子云琅贼心不死,还是想要大司农这个位置啊。
既然如此,那就合了你的意思,看看你拿这个大司农的位置到底要干些什么事情。”
王温舒见皇帝又开始低头批阅奏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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