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安抚好大汉流民,比赚钱还要重要一些。”
跟随皇帝这么些年,隋越对于云琅的建议,深以为然,每一条建议都非常符合皇帝的心思。
如果按照云琅说的去做,皇帝有八成的可能会释怀。
得到了想要的建议,隋越一刻都不愿意在扶荔城停留。
上马的时候,那个终于换上衣衫的胥吏想要随他一起走,却被隋越一鞭子抽在脑袋上,然后扬长而去。
胥吏绝望的跪坐在地上。
云琅瞅瞅快要西沉的太阳,就对孙大路吩咐道“勘察地道的另一端,看看地道的出口在扶荔城的那个地方。”
孙大路拱手遵命,然后就拖着那个瘫倒在地的胥吏,连夜勘察地道。
这是在地道里勘察,不在乎天黑,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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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人傻天照顾()
第二十九章人傻天照顾
张连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黑暗的大厅里已经很久了。
丫鬟要点灯,被他驱逐出去了。
一个人在黑暗里待得太久,就难免有些伤春悲秋。
空气潮湿,即便是蚊虫也只能低低的飞,张连知道他的左臂上爬着两只蚊虫,蚊虫正在吸血。
蚊虫非常的贪婪,已经吸血一柱香的时间了,肚子应该已经溜圆,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
借着明灭的香火头,张连从手臂上摘下一只蚊虫,随手丢进了嘴里,啪的一声,蚊虫的身体在嘴里爆响,很快血腥味就弥漫了张连的口腔。
一只蚊虫被摘下了,另一只蚊虫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张连抬起手臂,将蚊虫放在香火头前。
蚊虫的圆滚滚的肚皮如同红玛瑙一般晶莹璀璨,张连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手臂上,掌心就出现了一片殷红的血斑。
嘴里的血腥味依旧浓烈,这一刻,张连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野兽。
今天从石家的孤寡庄子回来,他的心情就非常的差。
周鸿家就在隔壁,因为两人的关系太好,所以,周鸿进来的时候没有人禀报。
周鸿摇着火折子点燃了蜡烛,冲着坐在锦榻上的张连道:“想的怎么样了?”
张连叹口气道:“风险很大,一旦被拆穿,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收益与付出不相等。”
周鸿笑道:“我今天也去那个庄子了,里面大多是一些残废的人,孩童也大多是傻子,明明知道这些人活着是在浪费粮食,我却觉得要是把这事干了,后面一定会大祸临头的,这种感觉笼罩了我一天。”
“傻子天照顾!”张连伸出一根指头指指天空。
“如此说来,你也准备放弃了?”
“是啊,你有大祸临头的感觉,我的心里面却一阵阵的发慌,这都不是什么好的感觉。”
周鸿摊摊手道:“既然如此,就由着浑邪王再逍遥一阵子吧,反正我们兄弟并不缺钱。”
张连笑道:“这话可就太亏心了,我们怎么可能不缺钱?家中丁口那么多,要分散出去,就要有很多钱支撑才行。
曹氏已经把丁口分散出去了,还剪除了很多曹氏旁支,把曹氏精英全部留在本斋,其余族人分散各地。。。
就这一招,曹襄的老婆当利公主就以帝女身份获封大汉长公主!
可见曹襄的做派深得陛下之心。
曹氏做了,我们也要尽快这样做,否则灾难就会降临在我们的身上,我早就盘算过,张氏分家,至少需要三万金才能平和的分出去。
否则,继续跟族中长老纠缠下去,福祸难料。”
周鸿皱着眉头道:“我们兄弟虽然算不得什么高人,可是心中有警,必有大祸这一点还是知晓的。
你若要做,我装作不知,自己不会做的。”
张连无声的笑了,招手让周鸿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换一种做法。”
周鸿摇头道:“换汤不换药,后果想同,不值得。”
张连嘿嘿笑道:“我们谋算石德的时候心中可没有什么警兆出现,只觉得血脉贲张啊。”
周鸿吃了一惊,连忙道:“石德?”
张连发出猫头鹰一般的笑声,算是回应了周鸿的话。
“万石君……并不好惹。”
“招惹第一代万石君是找死,招惹第二代万石君不死也要脱层皮,至于第三代嘛招惹了会有麻烦,至于石德这个第四代,某以为可以谋算一下。
毕竟,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石德是第四代,就看他们全家如今倒行逆施捞钱的模样,已经把祖上遗留的福气消耗光了。
我们开始的想法只是要石德冒点险,替我们做一下鱼饵,没想到这个王八蛋居然提出用他石家最受人仰慕,给他家捞取无数名声的义庄下手,这实在是太出乎我的预料之外了。
当时,这家伙提出来的时候,我可是被吓了一跳,确实如他所说,义庄被毁,我们有更加充足的理由动手。
可是,今天看了义庄之后,我就改主意了。”
周鸿的脸皮抽搐两下,挨着张连坐下来,低声道:“你的意思是……”
“石德被匈奴人祸祸了,你觉得这个出兵的理由够不够?”
“不够啊,死一个勋贵不能用兵。”
“那就不出兵,反正我们每个人只要带足了亲兵,一样可以达到目的。”
“这样的话,就要动用很多兄弟才有足够多的家将。”
“问题不大,没人知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这种事,就考验我们下手的速度,只要速度够快,下手够准捞一把就走,就算是陛下都没法子责备我们。”
“你准备怎么捞?”
“找浑邪王借钱啊……”
“不能用我们的名义,又要让浑邪王知道是我们借的钱,唯有如此,才能借到足够多的金子。”
周鸿瞅着张连,突然紧紧的抱住了张连,满是胡须的脸在张连脸上蹭了良久,才喟叹一声道:“果然是留侯后人。”
张连厌烦的擦擦脸道:“石家兄弟多,那一天多邀约几个出来,最好让石家人自己反击浑邪王,我们就是一群把风帮忙的,为了兄弟情义勇往直前,哪怕是犯错了,也不是什么大错,更不要说我们杀的是匈奴人!”
周鸿拍拍大腿道:“要好好的操弄一下,看看怎么做才好,这种事情云琅这种人操持起来最让人放心,只可惜人家跟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
张连笑道:“云琅曾经说过,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越是简单的计谋,效果就越好,越是复杂的计谋,操持起来意外就越多,我们兄弟一定要好好地想想,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
周鸿笑道:“我有两个家臣……”
黑夜总能掩盖掉一些人世间的污秽……
云琅清晨醒来的时候,就再一次看到了那个遍体鳞伤的胥吏,这家伙虽然脑子不够用,运气却好的惊人。
跟他一同进地道查验的军卒都被塌方的石头给砸死了两个,偏偏这个家伙别看伤口很多,却大部分都是皮外伤,连骨折这种伤害都没有。
曹襄也很惊讶,在仔细询问了孙大路他们九死一生的经历之后,果断的饶恕了这个家伙,他觉得这样的人绝对是人才。
以后如果有什么必死的任务出现,就该派这样的人去,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在惊涛骇浪中活下来。
于是,他就很认真的问了这个人的名字。
云琅听到了“唐蒙”两个字,他觉得这两个字的名字他似乎从哪里听说过,却又记不起来。
也就不再多想,能在他脑海中有印象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就告诉曹襄,对这个人一定要慎重的去用。
地道的规模出乎云琅预料的大。
以前的采青宫是六国美女中韩国美女居住的地方,而韩国人最有名的才能就是土木工程。
关中著名的郑国渠,就出自韩国工匠郑国之手,郑国就是用这条水利工程,消耗了秦国大量的钱粮,导致秦国无力东征,将秦国的大军牢牢地束缚在函谷关内。
而美人儿永远都是稀缺的资源,要说有一个韩国工匠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再次怂恿始皇帝在阿房宫里修建地道,好趁机把自己的爱人偷跑,云琅觉得这不是什么太意外的事情。
至少,地道里的百十具女子的骸骨,就很说明问题。
云琅很希望那个韩国人能够成功,这样在人世间就会多了一段美丽的神话。
按照唐蒙搜索的结果来看,巷道笔直的传过来扶荔宫,一路向东延伸。
因为巷道塌方的缘故,他们没有继续探索的办法了,不过,按照他的说法,巷道至少应该抵达犬台宫才对。
这是一个新的发现,云琅决定把塌方的地方挖开,继续探索这条未知的暗道。
第三十章变化无常()
第三十章变化无常
春江水暖的时候,鸭子一定是率先知道的。
同理,当长安的借贷市场发成波动的时候,张安世必定会率先察觉。
这种事情可以欺瞒过普通人,想要欺瞒过将浑邪王监视的水泄不通的子钱家们,这就太难了。
既然张连,周鸿这些人开始大量的向浑邪王借钱的时候,张安世在第一时间,用别人的名义以更高的利息开始向浑邪王借贷。
两方都没有打草惊蛇的意思,于是,整件事都在波澜不惊的进行着。
张安世本来还担忧浑邪王会因为借贷数量太大而不愿意借贷,没想到,这一次,浑邪王表现的极为慷慨。
事有反常即为妖。
第一次借贷成功之后,张安世就立即停止了继续借贷,因为他忽然发现,浑邪王借贷出去的钱,已经超出浑邪王本身所有的资财了。
张安世停止了借贷,韩泽却不是很愿意,他认为这是长安勋贵将要对浑邪王下手的一个征兆。
此时大力借贷,一旦浑邪王完蛋,钱庄有的是办法将账目抹平,从而大捞一笔。
于是,韩泽就带着六位子钱家来到了张安世面前。
面对群情汹涌的子钱家,张安世一言不发,仅仅是将浑邪王的资产预估表递给了他们。
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张安世吸着凉气道:“难道我们对浑邪王财产的预估有错?”。。
韩泽放下预估表,语气沉重地道:“不会错,早在浑邪王来到长安的时候,我们就一直在预估浑邪王的资财,即便是有错误,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出入……”
韩泽说完话之后,一屋子的子钱家们都不说话了,他们同一时间想到了在这场角逐中,有新的力量下场了。
浑邪王敢如此放肆的借出大笔的金银,那么,浑邪王或者说那个支持浑邪王的人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把放贷出去的金银收回来。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谁的后脊背都是凉嗖嗖的。
张安世瞅着韩泽道:“先期借贷的这部分金银要赶紧作价,然后给我做出两本账簿来,一本账簿上必须有这笔钱的进项,另一本账簿上就不要说明了。”
韩泽点点头道:“做好准备是对的,接下来,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借贷了?”
张安世道:“继续借贷,但是啊,一定要把利息压下来,当做一次真正的生意来做。
我准备看看浑邪王还有多少钱财可以借出。”
韩泽等人点头答应。
事情变得诡异了,对子钱家们来说反而充满了挑战性,火中取栗一向是子钱家们捞钱的手段,一般情况下,风险越大,收益也就越高。
如果事情如那些勋贵们想的一样,钱庄就会白白的有一大笔收入,如果是勋贵们掉进了别人的陷阱,对钱庄来说,借贷大笔的金银,不过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生意。
按照富贵城钱庄的规矩,所有金银,只要进了钱庄,都要折损两分火耗的。
富贵城钱庄决不允许除过钱庄模样的金锭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六月下旬,关中就进入了恐怖的蒸笼时间,偌大的关中,被火辣辣的太阳烘烤的炽热无比。
原野上的夏粮已经收获干净,正在进行的秋播正如火如荼的展开着。
糜子,谷子,白菜,这三样东西的收成才决定着关中百姓今年到底是吃干还是喝稀。
如今的关中,春播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清一色的麦子,自从石磨可以将麦麸完全脱离干净之后,麦子就以它偏高的亩产,清香的口感,容易烹调的特性,迅速成为了关中人的主粮。
然而,夏粮丰收之后,很大的一部分要当做赋税交给国朝,剩下的一部分并不足以满足全家一年的口粮。
想要有足够的食物,足够的积存,还要看秋粮能否好好地补充夏粮的不足之处。
由于有大量的奴隶,而这些奴隶似乎已经适应了干农活,因此,关中今年的夏粮收割前所未有的快,并未听说有粮食浪费在地里的事情。
云氏种了五千亩的麦子,山坡上云音的封地里种满了油菜籽,加上秋蚕又要放种,云氏的丁口明显不足以应付这么繁忙的夏收时刻。
云氏与其余人家不同,将粮食看的很重,每年耕种产出的粮食,必须能够应付云氏全族一年半所需才成。
虽然每年到了夏收时节,整个云氏都会忙碌的脚朝天,他们却没有使用奴隶收割的习惯。
这本来只是云琅个人道德上的一点小洁癖,传的时间长了,就变成云氏从不吃奴隶种出来的粮食,这个立意高远的传说。
鉴于此,云氏上下只能再次空群出动,由宋乔这个云氏大妇,带着三个小妾为夏收忙碌。
云琅再次回家的时候,夏收已经忙碌完毕了,至于秋播就由毛孩带领家仆继续完成。
苏稚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云琅瞅着她皮球一般的肚皮,很是发愁,肚皮上青色的血管弥补,皮肤被孩子撑的发亮,很担心在下一刻会爆开。
“少吃点西瓜啊。”
云琅想要把西瓜拿走,苏稚的肚子里已经揣着一个西瓜,要是再吃一个西瓜,事态就严重了。
苏稚赌气的扭过头去,继续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
“你大老婆心狠啊,驱赶我一个孕妇下地去捡麦穗,你看看,我脖子上全是被麦芒蛰出来的疙瘩。
你不在,就没人疼我。”
靠着冰山盖着薄被休憩的宋乔从睡梦中醒来,恰好听见了苏稚的抱怨,就冷笑道:“八天时间里捡的麦穗还不够鸡吃的,也好意思说自己辛苦。
让你去地里,就是要你多动动,要是好吃懒做得继续躺床上睡觉,到时候孩子太大,有你吃苦的时候。”
卓姬瞅一眼苏稚的肚皮,担忧的道:“也是啊,肚皮这也太大了。”
苏稚连忙道:“我很勤快的,没有光吃不动弹,可是,肚皮它就是这么大了,我跟差不多同时有身孕的仆妇比过,确实比她们的肚皮大一些。
夫君,您说,我肚子里会不会是双生?”
云琅笑道:“苏氏祖上可有双生之先例?”
苏稚摇头道:“没听我父亲说过。”
云琅道:“那就很难说了,毕竟,双生子跟血脉有很大的关系。”
苏稚有些失望,抚摸一下自己的肚皮,就继续低头吃自己的西瓜。
红袖在一边轻声道:“夫君,如今长安城里忽然兴起借贷之风,您可知晓?”
云琅摇头道:“我在扶荔城忙碌地道的事情,对外边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留侯如夫人前天来咱家,是妾身招待的,她话里话外的劝说咱们家也去跟浑邪王借贷,妾身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云琅笑道:“我们家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