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国的所有由子钱家转变过来的钱庄,终于开始发力了,他们庞大的结算能力,以及异地兑换能力,终于在这一场商业博览会上崭露头角。
与之相匹配的舟船车马运输,护卫,也随之兴盛。
云琅相信,只要通过这些远道而来的士子之口,富贵城繁盛的模样,一定会传遍天下。
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会明白一个道理,想要好的货物,来富贵城绝对不会失望。
董仲舒坐在马车上,目睹了这一切,对吕步舒道:“你是不是认为云琅很蠢?”
吕步舒笑道:“逐利之徒,只记得眼前的这点财货收入,却忘记了太学才是必争之地。”
董仲舒摇头道:“永安侯做事无往而不利!他看事情往往会看事情的本质,从本质出发才是最好的解决事情的道理。
你看看眼前的商贾,看看他们兴奋的脸,看看他们贪婪的眼神,看看他们欢天喜地的模样。
或许,这才是云琅想要的……
至于西北理工学院……老夫活着他就不会有大发展,可是呢,老夫已经是日落西山的年纪了,又能阻拦他到几时?
这些年,我儒门借助云琅之力甚多,而云琅却借助我儒门的力量将他送到了与老夫平起平坐的地步。
再加上他位高权重,待老夫死后,他的弟子也该出师了,那个时候才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
吕步舒不屑的道:“他赋闲已经多年了。”
董仲舒看了吕步舒一眼,重重的叹口气,挥手让车夫启动马车,说真的,云氏,他是一刻都不愿意停留。
在这里的看的新事物越多,就让董仲舒对儒家的未来越发的绝望。
运货的马车很多,以至于让董仲舒的马车跑不起来,只能跟在运货的马车后面慢慢的挪动。
旁边就是渭水,而渭水上漂流的船只也一艘跟着一艘,首尾相接直到目光尽头。
只有远处的骊山依旧保持了安静的模样,董仲舒瞅着郁郁葱葱的青山,胸口一阵阵的发痛,嗓子眼发甜,一股暖流从胸中涌上来,嘴角立刻就有一股血流淌了下来。
“这么说,董仲舒又被送去了医馆?”
这个消息完全出乎了云琅的预料,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好地照顾了董仲舒的心情,特意将西北理工传播的时间向后推迟了好几年。
没想到,还是给董仲舒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负担。
吐血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胃部不合适,有时候也有气管出血的原因。
这样的场面很少出现在一个健康人身上,董仲舒之所以会吐血,只能说明,老家伙的身子已经很脆弱了。
夏侯静是大笑着离开云氏的,自从听说董仲舒呕血之后,他的心情就非常的好。
同样的梁赞也在笑,一边笑还要照顾身体虚弱的师傅,只是当他们的马车驶出云氏的时候,梁赞看着门前的那棵巨大的柳树,站在车辕上,从树上折下一段柳枝揣进怀里。
董仲舒吐出来的血不多,也就那一口,云琅来到医馆亲自为董仲舒检查之后,发现他吐血的原因是弄破了支气管,昏迷之后,心情也就恢复了,破裂的血管,也就渐渐止血了,问题确实不大。
也不知道老家伙是在装作昏迷,还是真的昏迷,云琅阻止了宋乔想通过检查脉搏判断董仲舒是否真的在昏迷。
如果是真的无所谓,如果是假的,会让董仲舒汗颜无地的。
同样汗颜无地的人还有刘彻。
尤其是在他看到阿娇的账簿之后,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了,一个皇帝还没有自己一个下堂妇有钱,这让他对自己的皇帝身份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你在幽州建立了粮库?”刘彻翻看了一会账簿就再也忍不住了。
“幽州地广人稀,河流纵横,土地肥沃,只要肯出一些牛马,再让幽州刺史弄些会种地的乌桓人跟鲜卑人,经营三年,自然会有很多粮食出来。
现在幽州的粮食还不够多,堪堪与当初的投入持平而已,到了明年,后年,才是大批出产粮食的时候。
那时候啊,我就会把本钱抽回来,让获利的那一部分继续滚动,不论产出多少,都是赚的。”
“我发现账簿上注明,幽州的粮仓已经有存粮六十万担?”
阿娇白了皇帝一眼道:“那点粮食你也看在眼里了?总之就是一个试探。
您还没看中条山下的牧场呢。”
刘彻翻看了几页账簿忽然怒道:“长门宫不能拥有这么多的东西!”
阿娇笑道:“你只在幽州设立了庞大的武库,却不设立粮仓,不设立牧场,不设立工坊,如何能安稳呢?
光有军队的地方,只能在名义上算是我大汉的,只有开始经营那片土地,让土地有产出,有人烟,那片土地才算是大汉的土地。
另外,谁告诉你那里的东西是长门宫的?都是大汉国的,妾身不忍心见您被一点钱粮难为的茶饭不思。
就只好这样喽。”
刘彻摇头道:“这不一样。”
阿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攀在刘彻的肩膀上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管辖的大汉国其实是一团乱麻?”
刘彻凝重的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阿娇笑道:“那是因为大汉国的子民平添了三成,再加上几十上百万的奴隶,而您的官员数量并没有跟上,监管的不到位,这才会造成您处处迷惘,处处都是漏洞。
现在,到了补上这个漏洞的时候了。”
刘彻站起身在地上走了一圈子,瞅着阿娇道:“说到底,考试论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第一七八章内讧()
第一七八章内讧
韩非子说过——明主治吏不治人。
刘彻深以为然,在治理官吏的时候,往往亲力亲为,越过丞相,御史两府官员,亲自主持对地方官的上计。
这就造成了架空丞相府的事实,也是造成丞相府成为一个摆设的重要原因。
大汉国的官吏考核一般分为两种——常课,大课。
大体上承袭秦制。每年年终由郡国上计吏携带计簿到京师上计,这叫常课。
三年一考察治状,叫大课。
大汉国的考课制度,大体说来,有两个系统。一是公卿守相或各部门主官各课其掾属,这是上下级系统。
如公府掾属、诸卿属官、守相掾史,均须依其职务由主官加以考核,按其能力高低和功劳大小,作为迁降赏罚的依据。
至于无具体职务的散官,则另立条格,加以考核或考试,光禄勋岁以四行科第郎官即属此类考核。
朝廷对郡国的考课。由于上计考课事关国家大政,故大汉朝廷对此非常重视,皇帝不仅往往亲自主持其事,有时行幸郡国,也常就地上计。
然而,朝廷负责上计的常设机关是丞相、御史二府。
丞相主要负责课殿最上闻,御史大夫主要负责按察虚实真伪,二府相辅为用。
丞相、御史大夫亲自主持上计,具体事务则另委派官吏专管。
如大汉初年,萧何为相国时,张苍曾以列侯居相府,领主郡国上计之事,故称为计相。
大汉以三公分掌丞相之职,所以郡国上计亦由三公分管。
太尉掌四方兵事功课,司徒掌四方民事功课,司空掌四方水土功课,皆于岁尽奏其殿最而行赏罚。
官员升迁也是如此。
刘彻想要增加官员,不管他如何的急迫,也必须与太尉卫青,宰相李蔡,大司农儿宽商议。
因为此事,长门宫先前所招收的所有士子,都成了待诏士,
而这样的国家大事,绝对不是一两天就能形成成议的,在皇帝寻找他们三人讨论此事之前。
这三位还要寻找自己的部属,共同商议出一个法条,这个法条必须罗列出施行考试抡才的优点跟弊端,也必须寻找出他们所在部门对此事可以接受的上限跟下限。
超过上限跟下限都是不可取的,这三人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证皇帝的要求不出他们接受的范围。
云琅是武官,他的顶头上司自然就是太尉府,归卫青管辖。
接到卫青军令的时候,云琅就觉得很麻烦。
大汉国的军官文采都不是很好,这个时候的大部分将军,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悍将,让他们上阵杀敌个顶个的强大,可是呢,要他们提笔写文章,如果没有军司马帮忙,他们只能抓瞎。
可想而知,考试抡才大典最大的反对者就是太尉府!
云琅也不同意用考试的方式来选将军,在这个时代,作战最重要的还是体力,虽然智慧可以决定一场战役的胜利,可是,体力绝对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利。
高级军官可以是智慧绝伦而弱于体力的人,而基础军官则一定需要选择身强力壮,武艺高强之辈。
要知道,在作战之时,霍去病,云琅这样层次的军官依旧需要冲锋陷阵,即便是卫青,在最后发动决战的时期,也是要上阵杀敌的。
在大汉时代,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参与战斗毫不稀奇。
如果大汉国的军官要靠考试……云琅不敢想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大汉国的武侯们齐聚一堂的时候,云琅明显感受到了被人排斥的感觉。
毕竟,他永安侯云琅才是这些武侯中学问水平最高的一位,因此,那些武侯们就下意识的认为,在座的人中间,如果说有人支持皇帝通过考试来取才的话,这个人非云琅莫属,也只有云琅有资格在考场上夺取高官的位置。
因此,当坐在云琅身边的公孙敖放了一长串响屁,然后一本正经的问云琅,他这样的人能不能通过考试保住合骑侯爵位的时候,云琅立刻就跑到窗户边上去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今天都吃了什么,偌大的会场里响屁之声不绝于耳,还有两位估计是用力过猛弄了一裤裆……
于是云琅自然就跳到窗外,不想跟这群恶心的人混在一起。
卫青平日里温文儒雅,没想到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他依旧表现的平静无波,只是放在眼前的那杯茶水他再也没碰过。
等屋子里的空气勉强可以让人呼吸了,卫青就平静的问道:“这就是说大家伙都不同意了?”
底下却没人说话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公孙敖也闪烁着眼神一句话都不说。
云琅用手帕绑住鼻子跟嘴巴,站在窗外瓮声瓮气的道:“怎么可能会答应?
考试考文官就好,关我们屁事,我们是要拿着剑跟匈奴作战的,拿笔的大军人家匈奴人可不怕!”
云琅话音刚落,会场里顿时就沸腾起来了,公孙敖第一个跳起来道:“永安侯所言极是,我们不考,末将今日就以永安侯马首是瞻!”
“啧啧啧,到底是我们这群大老粗中读书最多的人,永安侯确实有见地,老夫平生就没服过谁,今日见了永安侯,啧啧,确实是我军中难得的好汉!”
卫青笑呵呵的道:“如此一来,大家伙都是不愿意考试了是吧?”
会场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人人扭头瞅着站在窗外蒙着手帕如同窃贼一般的云琅。
“不考,打死都不考,指望我们这些人提笔,不如干脆把我们砍死算了。”
卫青见云琅又发话了,就笑吟吟的道:“按理说你只要参加考试,拿个头筹不算难事吧?”
云琅大声道:“我拿头筹不难,问题谁是后筹?如果满大汉就剩下末将一个将军。
窃以为那个时候,我这个将军的日子过的还不如诸位因为考试被废除的同僚。
我领着一群纯粹的读书人上军阵,那就是给匈奴人送人头,侥幸没死,回来也会被陛下五马分尸。
考试,在军中断然不可行。”
公孙敖冷笑道:“还真的以为你仗着一肚子的墨水,就看不起我们这群人,看来你的书没有白读,还知晓利害。”
云琅难得没有反驳公孙敖,郑重的道:“我与合骑侯素来不合,可是,上了战场,我宁愿与合骑侯这个我很讨厌的人背靠背与敌人作战。
也不愿意跟一个我不熟悉,不了解的家伙背靠背作战。
至少我知道,在我没有跑之前,合骑侯还不会跑,我很确定他知晓我的作战意图,我也知道他下一步会干什么。
即便是战死了,那也是运气不好,敌人太强大,与合作没有关系。
跟不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还身居高位的人一起作战,背后的凉风嗖嗖的,天知道那个家伙会干出我不理解的什么事情来。
那样战死,就太冤枉了。”
公孙敖桀桀笑道:“你死不死的某家不在乎,硬着心肠眼看你属下的大汉将士死掉这种事,某家还干不出来。”
一直保持沉默的骠骑大将军霍去病忽然道:“考试必须进行!”
平陵侯苏建瞅着霍去病道:“骠骑将军的文采很好吗?”
霍去病瞟了苏建一眼道:“有传言说北地的大军中,苏姓过半,此言当真?”
苏建霍然起身指着霍去病怒吼道:“你怎可跋扈至此?”
云琅站在窗外悠悠的道:“苏氏十校尉,假子三千人,平陵侯,冠军侯之所以说一定要考试,指的可不是用文章来取将军,而是要用战功,用人望,给那些出身低贱的军中弟兄们一个出头露面的机会。”
苏建转头看着云琅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须发酋张,戟指云琅道:“血口喷人,见不得别人好的无耻小人!”
霍去病冷冷的道:“我今天之所以警告你,是因为,我不想在某一天带兵征伐你,取你头颅易如反掌,只是可怜那些昔日的同袍做了你的殉葬品。”
苏建不敢与霍去病对视,转而站在大厅中间瞅着卫青道:“太尉要偏袒你外甥吗?”
第一七九章内讧是好事()
第一七九章内讧是好事
卫青微微一笑道:“某家居中而坐,自然会不偏不倚,霍去病,今日只论是否要在军中推行考试之说,不涉及其它。”
苏建怒气难平挥挥袖子坐回自己的位置,恨恨的道:“陛下那里自然可以主持公道。”
霍去病站起身,在苏建警惕的目光中来到他面前道:“好啊,我们就去陛下面前好好说说白登山大营中发生的古怪事情。
某家到现在都弄不明白,匈奴人已经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远遁漠北,怎么就有一支匈奴军队突然到了太行山。“
云琅不屑的道:“想钱想疯了呗,你控制的酒泉,玉门,瓜州一线只准许月氏,乌孙商贾进入,人家白登山一线可不管这些,只要给钱,匈奴人进来也不算大事。”
苏建见霍去病虎目圆睁,不敢与他对视,特意错开霍去病的视线,瞅着云琅道:“我上本弹劾你!”
云琅正要反驳一下,就听南奅侯公孙贺咳嗽一声道:“军中内讧,陛下只会责罚两边,就不要说什么谁弹劾谁的话。
考试必须进行,陛下既然已经下了令,那就必须执行,只是,军中考试当与其余考试不同。
刚才永安侯说的清楚明白,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考试不是不可以,必须切合我军中实情,不能与其余考试一概而论。”
卫青点点头道:“那就请诸位拿出一个章程出来,由本官禀报陛下。
从现在起,若是再有扰乱会场者,打出去!“
霍去病缓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高声道:“某以为,军中百夫长以上还是需要识字的。
以前军中传信,多用嘴巴说,现在有了纸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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