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滇人似乎已经绝望了,恨恨的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人,他不明白,凶残的汉人为什么还不杀他。
霍光从狗子的背囊里取出一包干粮,放在哪个滇人的面前道:“好好地活着吧,活着才能看到结果。”
说完就离开了大路。
灰暗的事情看多了,对心智不好,这是师傅说过的话,霍光觉得自己年纪还小,不能接触太多的悲惨事件。
与此同时,卫皇后来到了云氏,云琅带着全家迎接卫皇后的到来。
谁都知道云氏与长门宫走的很近,因此,卫皇后这才是第二次正式来云氏。
只不过,这一次来的是云氏在富贵城的居所,并非云氏庄园。
偌大的云氏庄园,如今正是大汉国的经济文化中心,那里的读书人多如牛毛,那里的商贾摩肩擦踵,再无往日的宁静的气象。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卫皇后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来云氏的,因为只要她来云氏一次,就会在长安的勋贵群中掀起很大的波澜。
云琅自然也不会自恋的认为卫皇后之所以来云氏,是为了说服他加入皇长子阵营的。
所以,在卫皇后坐定之后,云琅立刻就询问卫皇后来云氏的用意。
“我儿危在旦夕!”提到儿子,卫皇后再无往日的镇定与雍容。
云琅古怪的看了卫皇后一眼道:“只是身子损耗的厉害,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卫皇后楞了一下道:“身子损耗的厉害?”
云琅笑道:“西南之地烟瘴重重,阳气不足,本就是一个湿气弥漫的所在,而皇长子在男女之事上又不知节制,加上年岁还小,身子并未长成,病倒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要知道节制,修养一段时间,自然就会痊愈,皇后因何如此惊慌呢?“
卫皇后吃了一惊道:“君侯说据儿乃是亏了身子。不是水土不服?”
云琅笑道:“劣徒也在军中,还是皇长子的左拾遗,他如果不能劝诫皇长子,那就是有亏职守。
若说皇长子水土不服这样的可能性不算大,军中有我云氏配伍的‘行军散’虽不能说可以消除百病,但是呢,军中有茶可解百毒,只要饮食得当,自然就不会有水土不服的问题。”
卫皇后霍然起身咬牙道:“左拾遗可曾与君侯通信?”
云琅点头道:“劣徒还算聪慧,军中大小事务还不会欺瞒于我。”
卫皇后重新坐下,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怒道:“孽障,不知自爱。”
云琅笑道:“少年人贪欢,乃是常理,皇后陛下不必恼怒,微臣以为,这男女还未长成之时,就早早同欢,从我医家的角度来看,是不合适的。”
皇后本就执掌男婚女嫁之事,云琅在皇后面前讨论这样的事情并无不妥之处。
卫皇后皱眉道:“是否会影响子孙繁衍?”
云琅摇头道:“没有长成的庄稼,皇后陛下以为能结出多少好粮食呢?”
卫皇后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不过君侯以医家的眼光来看,以为什么样的年纪可以婚配呢?”
云琅叹口气道:“云氏子弟不到十八岁,不得婚配。”
卫皇后既然已经知晓她儿子没有性命之忧,此时也就有心情来与云琅谈论国事。
听云琅这样说,就皱眉道:“女子长到十八岁嫁人,这样不妥,生女儿的人家不会答应。”
云琅苦笑道:“怎么也要到十六岁吧?小于这个年纪,很难生出健康的子孙。”
卫皇后笑道:“兹事体大,还是与陛下,群臣商议之后再说,君侯说皇长子有惊无险,可有把握?”
云琅笑道:“劣徒虽然不堪,却多少学到了某家几分明哲保身的手段。
若是皇长子岌岌可危,他断然不会在信中表现的那么淡然,既然他敢说无事,想来他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
皇后陛下尽管放心,过些日子定会有皇长子的平安文书送来长安。”
卫皇后起身道:“大意不得,本宫这就派遣得力宦官前往军前,不敢打扰军中大事,然内帷之事,必须加以管束,不能任由皇长子胡来。”
云琅大笑道:“常听闻滇女柔媚多情,皇后陛下若是派人监管自然是最好不过。
微臣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卫皇后笑道:“君侯尽管说。”
云琅咬牙切齿的道:“请皇后陛下在派人管束皇长子的同时,不妨连劣徒一起管束一下。”
第一七六章儒家独大()
第一七六章儒家独大
霍光做事做的锋芒毕露,那是因为他年纪到底还小,即便已经努力降低存在感了,表现出来的模样依旧给人的感觉是太压迫了。
妖孽不是这样做的。
光芒四射的妖孽一般都会成为众矢之的,最终被一群平庸的人将妖孽拖进他们擅长的领域里面用人海战术活活弄死。
只有那些知道给平庸之辈留一条活路的妖孽,才有可能成为平庸之辈拥护的领袖。
因此,大智若愚就是一种很好地选择。
刘据的年岁比霍光还大一岁,可是啊,论到心智,刘据在霍光面前如同未通人事的婴儿。
总是用照顾宝宝的态度去对待刘据,迟早会激发刘据的羞耻心的,同时也让刘据那一对希望儿子超越常人的父母,担忧儿子会被霍光欺负。
这样一来呢,霍光以后还想在政治上有所企图,就成了泡影。
毕竟,大汉朝的政治圈就是刘氏自己的。
卫皇后对云琅的要求非常的满意,笑呵呵的答应了请求,再一次在云琅这里确认刘据不会有性命之忧之后,就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了云氏。
卫皇后刚刚离开,留在云氏躲避当利的曹襄就来到云琅的书房,经过几天的调养,他脸上的伤痕已经看不见了,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好多。
“你以后在男女之事上多少克制一下啊,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多精神。”
曹襄慵懒的靠在锦榻上,踢掉一只鞋子,脚上还挂着一只鞋子旋转着玩耍。
听云琅在教训自己,就叹口气道:“我是见过人间锦绣的,问题是当利自己食髓知味不肯罢休我有什么办法。
怎么,刘据因为贪花好色弄坏身体的事情发了?”
“这种事当然不能瞒着皇后。”
曹襄怒道:“那就是一个不知道好歹的。”
云琅笑道:“我倒是希望他能把可能犯的错误都在这几年全部犯一遍,至少他现在犯错的后果不怎么严重,等到他年纪大了,再犯错,陛下面前就没这么容易过去。
说真的,刘据不是一个好的继承人,不过呢,刘据又是母亲,大将军他们寄予厚望的人,为了不让母亲失望,我们该给的支持还是要给的,无论如何,刘据上位,对我们兄弟并没有坏处。”
曹襄摇头道:“你没有见过刘闳跟刘旦吧,那两个比起刘据相去甚远。
所以母亲才全留支持刘据呢,好歹刘据还有一个好脾气可以拿出来说事。”
云琅摇头道:“跟才能无关,我坚信皇帝是可以教出来的,问题出现在刘据的年纪上。
陛下还有很长的一段岁月要过呢,因此上,他对年龄比较大,实力比较大的太子是有天然上的警惕的。
如此一来,他们父子的情感就不会好,而一个皇子当太子太久了,他的一举一动就会被天下人盯着看。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失误,也会被放大到很高的地步来揣摩,不仅仅是群臣,百姓会盯着太子,陛下也会时刻监视太子,他的那些兄弟们为了皇位,更是会挖空心思的想要弄死太子。
这种环境下的太子,忍耐,对付一时是没有问题的,一旦时间长了……人就会变态你知道不?
按照最好的情况来看,一旦他登基为帝了,当初被压制的有多惨,就会报复有多么的猛烈。
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定式,解不开,逃不掉。
你如果真的想帮母亲把刘据推上皇位,那么,你就不该如此这般袖手旁观。”
曹襄不解的看着云琅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我们兄弟达成的一致目标是观望,我们决定以后只效忠大汉国,而不是某一个皇帝。”
云琅笑道:“记得一个叫做江充的人么?”
曹襄点头道:“为了他你领着家将全副武装的去了犬台宫。”
“我跟你说起过为何一定要杀这个人吗?”
曹襄摇头道:“我们都在等你解释。”
云琅沉默片刻,对曹襄道:“如果我说只要除掉江充,刘据的日子会好过的多,你信不信?”
曹襄重重的一拳砸在锦榻上道:“那就杀了他!”
曹襄没有问缘由,云琅明显松了一口气,骗皇帝这种事他经常干,可是,骗兄弟这种事他实在是下不了这个手。
“云氏已经在追杀江充了。”
“曹氏也会立刻进行!”
“不要把事情闹大,小范围知晓就好,最好能让江充死的无声无息,阿襄,我不会告诉你原因,只能告诉你,杀死这个人对我们来说非常的重要。”
曹襄咕咕的笑道:“我当然不问,我什么时候为难过兄弟,我也相信,如果能说,你不会隐瞒。”
云琅满意的点点头道:“以后注意一下,只要我开始骗你们了,那就是我不想说的事情。”
曹襄笑道:“你还是多骗骗我为好,无条件信任这种事真的不能做的太多,我愿意无条件的信任你,可是,家里的族老,家臣也会要一个理由的。”
云琅喟叹一声道:“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撒手不管,披发入山,落个逍遥自在啊。”
“后悔出山了?”
“不后悔,认识了你们,娶了小乔她们,我的收获非常的大,就是有时候觉得有些委屈。”
曹襄笑道:“你在山里过的日子我也很想过,自己搭建一座茅屋,有老虎看门,整日里无所事事,除过读书,就是到处寻找食物,然后再把简单的食物制作成美味,吃饱喝足了,就靠在老虎身上懒懒的看天上的云彩,心里什么都不想,直到肚子饿了,才出发去找下一顿食物……这样的日子多好啊……”
“你会饿死的!”
云琅毫不留情的揭穿了曹襄的虚伪。
“到了那里,你又会怀念你老婆伟岸的胸部,又会怀念长安人潮汹涌的街市,也会怀念你赋诗一首时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更会怀念,低声一语,就有无数人侧耳倾听的快感。。。
你这辈子最好不要进山,即便是要进山,也一定要带很多,多到足够让你不感到寂寞的人与物件。”
曹襄吧嗒吧嗒嘴巴道:“我就是说说……”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还反驳我!”
“戳穿兄弟的牛皮,是做好兄弟的基本素质之一。”
跟好兄弟在一起,时间就过的飞快,直到云琅见到了依旧抱着胳膊的董仲舒,与气息奄奄躺在锦榻上的夏侯静,时间就一下子过的很慢。
曹襄因为参与了董仲舒的文化开发项目,第一次有资格跟这些大佬坐在一起聊天。
仅仅看他无神的双眼,云琅就知道这家伙这时候早就神游天外了。
董仲舒的断臂就是他用来遮掩自己实力的道具之一,夏侯静奄奄一息的模样同样是一种伪装。
当他们开始讨论太学老师名额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变得精神奕奕,雄姿英发的一塌糊涂。
口枪舌剑之下,一场举世瞩目的混战开始了,每一刻都有无数的战士战死,每一刻都有城池被攻陷,每一刻都有铺天盖地的箭雨,每一刻又有投石机将密密匝匝的石块丢向对方。
梁赞站在夏侯静身边,不断地将小纸片递给师傅,算是输送弹药,董仲舒的弟子吕步舒,以及兰陵褚大,广川殷忠在师傅口干舌燥之时立刻插话,算是群殴。
到了分配利益的时刻,没有君子的温文尔雅,只有商贾般的锱铢必较。
每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升迁,或者贬斥,每一番道理摆出来,就决定儒家两派在地方上的得失。
“就这样吧!”
志得意满的董仲舒为这一场战争敲响了结束的钟鼓。
夏侯静悲愤的道:“天有眼,不可欺!”
说罢,就提笔在一份文告上署名,然后就要梁赞背着他离开这片伤心之地。
董仲舒以胜利者的姿态,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字,满意的再次审读了一遍文告。
就对前来观礼的大汉宰相李蔡道:“有劳李相将文告呈递陛下面前。”
李蔡面无表情的道:“陛下等候这份文告久矣。”
董仲舒又对曹襄道:“君侯答应的事情也该启动了。”
曹襄笑道:“一千六百个蒙学,曹氏不久将会全面启动。”
董仲舒的目光最后落在云琅脸上道:“西北理工可否入驻太学,专门教授农学,工学,以及格物学?”
云琅起身施礼道:“如此说来,我西北理工学院之名,可以挂在太学门楣上了?”
董仲舒强忍着怒火道:“不可过分!”
云琅大笑道:“董公认为儒学为绝世美人,却不知我西北理工也是一介翩翩公子,非梧桐之地,不落!”
第一七七章推着走()
第一七七章推着走
曹襄见董仲舒的头发都要愤怒的竖起来了,生怕老家伙立刻死掉,自己准备用蒙学换取名声的计划落空,连忙凑过来在董仲舒耳边道:“西北理工如今只有弟子六人,先生一名!”
听了曹襄的解释,董仲舒的怒火马上就平息下来了,瞅着云琅讥笑道:“却不知西北理工学院需要学舍几何?”
云琅笑道:“一座跨院足够!”
“弟子几何?”
云琅笑道:“六人!全是栋之材。”
董仲舒仰天笑了一下道:“君侯不准备再招揽一些好学的士子将你西北理工发扬光大吗?”
云琅笑道:“西北理工学说对于大汉士子来说过于高深,某家还是慢慢培养的好。
大规模蔓延开来对西北理工有利,对国家,百姓却没有多少好处,没有名师想要通晓我西北理工的学说太难了,任由士子自学说不定就会产生非常多的谬误。
西北理工学说都是一些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学问,一旦出错,轻者让农人一年的辛苦白费,所建造的城池,楼阁倒塌,重则会荼靡天下。
不可不慎!”
董仲舒最后一丝怒火也消失殆尽,笑眯眯的对云琅道:“既然如此,就依君侯所言。”
露出笑意的可不仅仅只有董仲舒一人,追随董仲舒的一干儒家弟子,也一个个笑容满面,吕步舒甚至关心的问云琅,是否要为西北理工学院准备好照顾这些孩子的仆妇的住地。
云琅自然是很感激吕步舒的周到安排,毫不客气的挑选了太学中最好的一座跨院。
事情处理完毕,董仲舒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在云氏停留,当即收拾行李,带着一干弟子离开了云氏。
云氏外边商业活动依旧进行的如火如荼,结束了抢夺士子的大战之后,真正的商业贸易也就开始了。
长门宫参与进来之后,使得大宗货物的销售终于成为了现实。
粮食,茶叶,盐巴,丝绸,麻布,车马,牛羊,皮货,舟船,铁器,陶器,瓷器,铜器,银器,玉器,乃至最近风靡大汉国的黄金器物都出现在了外地商贾的进货清单上。
大汉国的所有由子钱家转变过来的钱庄,终于开始发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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