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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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 第3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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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起而攻之。

    只给后人留下了一个——日暮途远,我将倒行逆施这样的千古名句。

    张汤对自己的位置也有清醒的认知,不用云琅说,他自己也知道危机来临了,自从他处置了庄青翟,朱买臣之后,满朝文武就对他心生警惕,唯恐有一天会落到庄青翟,朱买臣的下场,现在,随着庄青翟事件逐渐平息,反攻倒算张汤的人已经在积极奔走。

    张汤落到一个什么下场,云琅是不在乎的,他只是不忍心这个自己认识了很久的熟人,最后落到一个连丧葬钱都出不起的地步。

    更不愿意眼看着他的亲眷被人弄进青楼,成为旁人用最下作的手段泄恨的目标。

    说到底,张汤是大汉所有酷吏中,云琅最欣赏的一位,毕竟,他们很熟。

    一场酒宴下来,张汤喝的酩酊大醉,时而纵酒高歌,时而痛哭流涕,时而瑟瑟发抖,时而困兽犹斗,最终,他还是沉沉睡去了。

    等云琅从大醉中清醒过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张汤已经离去了。

    宋乔将丈夫的脑袋放在腿上,轻轻地揉捏着他的太阳穴,苏稚站在一边不断地埋怨丈夫根本就不该喝这么多的酒。

    一碗苦涩的醒酒汤下肚之后,云琅变得更加迷糊,他准备继续睡觉,清醒的人日子不好过,还是迷糊一些比较好。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曹襄就来了,这让云琅再一次肯定曹襄就是他的灾星。

    很神奇,几千奴隶进了长安城,却没有疫病的消息传来,酷热的长安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奴隶水土不服还是死了百十个,其实都不是病死的,好多奴隶才开始有了发病的征兆,就被官府给结果了,都是被你最后一句话给吓的。”

    “你是说,这些人到底还是做了防疫准备?”

    “是啊,当然做了,你家全是高明的大夫,谁敢不信你们家的的话?

    长安城里发疫病是个什么恐怖的结果你以为那些人不懂?

    奴隶们没有一个能走进长安,阳陵这些都邑,全部都被养在乡下农庄里,跟你家一样,把大门关起来豢养。

    你出去看看,就会发现满长安乡下都是光脑袋的奴隶,你当初怎么对待那些军医的,那些军医就是怎么对待奴隶的,不过也好,一个个顶着一颗蛋头看着清爽。

    就是那些人家都托我来问问,你家什么时候才打开大门过日子,你家大门不打开,他们就不敢放奴隶出来,那些奴隶们就整日里不干活白吃白喝的,也是好大一笔开销。”

    云琅莞尔一笑,摇着头道:“其实有十五天的观察期就足够了。”

    曹襄怒道:“你家关大门,关了一个月!”

    云琅皱眉道:“这关你屁事,你家又没有奴隶!”

    曹襄冷笑一声道:“作为兄弟,看来你对我曹氏的规模还是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依附在我曹氏门下的家族就有十一支,我曹氏本宗当然不用奴隶,丢不起那个人。

    可是,用奴隶对家族不是坏事情,本宗不用,难道那些分支也用不得?

    告诉你,这一次的奴隶买卖,曹氏分支拿到了一千三百个奴隶。”

    云琅惊愕的张大了嘴巴,瞅着曹襄道:“你家是最大的奴隶主?”

    曹襄摇头道:“才不是呢,卫皇后才是最大的奴隶主,她准备效仿阿娇,准备在新丰市也建立一座大城,你看着,用不了多久,卫皇后就会亲自来你家视察农桑,说不定会带刘据过来亲农,你还是早作准备吧,如果阿娇不满意,你到时候生死两难呐。”

    云琅微微一笑,拍拍依旧发昏的脑袋道:“别忘了,我们是司农寺少卿,皇后想要问农桑事,不问我们问谁?

    我当初打造云氏农庄的时候,就是抱着要把这里弄成一个人人都可以来看,人人都可以效仿的地方。

    别说皇后来我会热情招待,哪怕是黄氏派人来学农桑事,我也会让他们满意而归。”

    曹襄吧嗒一下嘴巴道:“这些话你该等陛下与你奏对的时候说,在我跟前说太浪费了。”

    云琅点点头,觉得曹襄的话说的非常有道理。

第一一六章肥膏?() 
    第一一六章肥膏?

    一件事情从发生到形成会有一个很长的酝酿期,就像巨石从山坡滚落,开始的时候很缓慢,一旦重力加速度在石头上完成加注之后,外力就很难改变它运行的轨迹了。

    张汤就是一块石头,一块从山坡滚落的石头,而起他的滚动速度已经快到了巅峰,这个时候,除了期望这块石头比较坚硬不会破碎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至于这块石头会砸到谁,云琅不怎么关心,毕竟他只是一个站在别的山头上眼看石头滚落的人。

    很久没有见到刘彻了,云琅并不想念他,如果可能,他这一生都不想见到他。

    八月的时候云琅还是见到了这位帝王。

    今天是皇太后去世八十一天的时候,也是最后一次大规模祭拜的日子,文武百官,乃至后宫嫔妃一个都不少。

    昔日,刘彻的颌下只有一些短须,这一次见到他之后发现,他的胡须已经串的满脸都是,再过一段时间,刘彻就会有一脸漂亮的大胡子。

    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他不用再装作自己很年轻的样子,来讨好母亲。

    刘据,是一个很瘦弱的孩子,站在魁梧高大的刘彻身边就像一只小鸡站在雄鹰的脚下。

    刘彻对这个瘦弱的皇长子明显不怎么欢喜,虎步龙行之余,刘据只能竭力奔跑。

    卫皇后的脸上蒙着一层白纱,云琅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从她有些匆忙的步伐中,云琅看到了她的焦灼。

    不被皇帝喜欢的皇长子素来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公孙弘神色难明,他永远都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桑弘羊目光炯炯,他在行走间,就已经把这一幕记在心里了。

    阿娇破例跟卫皇后出现在同一个场合,怀里抱着小小的蓝田公主,在别的贵妇都向卫皇后施礼的时候,她骄傲的如同一只毛色斑斓的公鸡。

    “把你表弟背起来!”

    就在云琅跟曹襄两人看热闹的时候,长平不知什么出现在曹襄身后,声音非常的清冷。

    曹襄回头瞅瞅母亲,又瞅瞅抬头看远处的云琅,快走两步,来到皇帝身畔,嘿嘿笑着把刘据丢上自己的肩膀,让他骑坐在脖颈上。

    刘彻瞅了一眼曹襄,微微皱皱眉头,却没有阻止曹襄这样做,继续沿着阳陵的步道前进。

    曹襄的个子不算矮,刘据骑在他的脖颈上之后,脑袋就跟父亲一样高了。

    卫皇后的步伐终于慢下来了,看得出来,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由两个宫女搀扶着前进。

    曹襄自然不敢跟皇帝并排行走的,所以很自然的落在后面,继续跟云琅一起并行。

    “我很倒霉。”曹襄眼睛成了三角形。

    “忍着吧。”云琅的眼珠子转了一下。

    “我他娘的成了皇长子的死党!”曹襄在努力的翻白眼。

    “坚持一下,看看有没有法子解脱,我们不参与皇位争夺事件。”

    云琅意味深长的瞅瞅刘据。

    就在两人用眼神谈话的时候,云琅的脖子忽然一阵温热,然后,就有一个小小的孩子骑在了他的脖颈上。

    只看那双漂亮的虎头鞋,云琅就知道,脖子上的孩子除了蓝田公主之外,没有别人。

    孩子是大长秋架在云琅脖子上的,是阿娇直接指挥的。

    蓝田公主非常的彪悍,才骑在云琅的脖子上,就用手抓云琅的头发,开始指挥方向……

    云琅不用看周围别人的神色,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所有人目光聚集在身上时的灼热感。

    公孙弘睁开了眼睛,云琅第一次发现这个老倌的眼睛其实很大,眼中的怒火也非常的炽热。

    看的出来,他很想指责一下云琅跟曹襄的无理举动,却被另外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给拦住了。

    “关我们屁事!”曹襄看了云琅一眼。

    “他不敢指责母亲跟阿娇,不指责我们哥俩还能指责谁?”云琅把蓝田从脖子上取下来抱在怀里。

    就在云琅曹襄眉来眼去的时候,刘彻终于走过了那些高大的石翁仲群,来到了阳陵的正前方。

    礼官早就准备好了祭品,皇帝跪在陵墓前一言不发。

    戴着幕篱的宫妃们齐齐的跪拜,而文武百官则跪坐在石翁仲前面,与石翁仲混为一色。

    刘据从曹襄的脖子上挣扎下来,乖乖的跪在父亲身后,一动不动,而蓝田则认为,跟云琅一起去捉蜻蜓比较好玩。

    云琅熟练地用蓝田的衣带绑住她的手脚,往刘彻身后一放,就快速的退到一匹石马底下学公孙弘闭目养神。

    蓝田的哭声将刘彻从忧思中唤醒,回头见蓝田在哭泣,就顺手把闺女抱过来,三两下解开被缠住的手脚,很自然的指指云琅,蓝田就跌跌撞撞的跑去找云琅了。

    既然已经被指定为看孩子大总管了,云琅就抱起蓝田去了石头马后面找蜻蜓了。

    捉到了蜻蜓,云琅就从衣服上抽出一根丝线绑住蜻蜓让它乱飞,另一头绑在蓝田的手指上,随蓝田乱扯着玩,自己靠在石头马上享受难得的阴凉。

    祭礼是冗长的,从上午一直进行到下午,八月的关中骄阳似火,在这样的环境里祭拜祖宗,对人的意志跟体力都是一种莫大的考验。

    照顾孩子这种事本来应该是宦官,或者宫女的事情,刘彻却指定了云琅,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蓝田已经很饿了,也非常的渴了,不论是刘彻,还是阿娇都没有给孩子食物跟水的意思,云琅从袖子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块云音存放在他这里的麦芽糖,偷偷地喂给了蓝田。

    一小块麦芽糖自然是解不了饥饿,也解不了渴,蓝田哭闹了两三次之后就靠在云琅的怀里睡着了。

    云琅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由衷的长叹一声,在皇帝眼中,没个臣子都是有跟脚的。

    而他云琅的跟脚就是阿娇!

    长平支持刘据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卫皇后本身就是她家的奴婢,如果刘据顺利的成为太子,乃至皇帝,长平一脉将会享受更多的尊荣。

    此时刘据小小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了,而刘彻似乎并没有立刻停止祭拜的举动,等所有的祭拜程序走完,刘据已经倒在地上了。

    忍无可忍的长平将自己的幕篱摘下来为刘据遮阳,刘彻瞪了长平一眼,就缓缓起身,朝着阳陵深深一揖之后,礼官才大吼一声:“礼成!”

    卫皇后第一个冲到儿子身边,抱着儿子低声饮泣。

    刘彻看着她们母子随口道:“吾儿不可长于深宫妇人之手!”说罢,就准备挥袖离去。

    长平一把拉住皇帝的衣袖道:“请陛下指定皇长子师傅。”

    刘彻沉吟一下道:“公孙弘!”

    长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低头叩拜道:“谢陛下恩典!”

    大长秋从云琅怀里抱走了沉睡的蓝田,笑眯眯的看着云琅道:“阿娇贵人今天算是救了你,要知道感激!”

    云琅笑道:“我本山野闲散,子曰:何伤乎?亦个言其志也。”

    大长秋笑道:“分冷猪肉的时候,你就知道利害了。”

    云琅看看被太阳晒了一天的三牲,摇头道:“有味道了,不能吃了。”

    大长秋摇头道:“食者众!”

    果然,大长秋的话应验了,百官并未离去,而是排着队等礼官分冷猪肉。

    云琅的爵位高,很容易就分到了半边猪脸,而公孙弘则用一根马莲草拴着一只牛耳朵施施然的离开了阳陵。

    看着人家执牛耳,再看看自己的猪脸,云琅觉得非常晦气。

    直到张汤提着两颗猪眼球从云琅面前经过,他的心里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张汤羡慕的看着云琅手上的猪脸道:“肥膏?富贵一生矣!”

    说罢又长叹一声道:“永安侯,永安侯,永安富贵一生,何其的让人羡慕!”

第一一七章少年江湖() 
    第一一七章少年江湖

    一些人离开了人世这个舞台,注定会有一些新人补上,如此吗,这个世界才不会显得乏味。

    阳陵祭祀是皇太后王娡最后一次出现在大汉人的视野中,这是一场祭祀,也是一场告别。

    刘据从头到尾都没有获得祭祀祖母的机会,刘彻亲力亲为了整整一天。

    长平来到云氏之后,一个人在清凉的房间里枯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云琅亲自端来早餐,曹襄端来了净水,长平默默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两人关门出来之后,相视一眼,曹襄道:“陛下没有立太子的打算,母亲这是要干什么?”

    云琅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陛下面临而立之年,才有了皇长子,当年,皇长子出生的时候,陛下是何等的欢喜,不但命让司马相如,枚皋作赋,还大赦天下。

    如今,七年过去了,皇长子不但未曾被立太子,连王爵封地都没有,卫皇后,母亲以为随着皇太后的逝去,陛下一定会立下太子,没想到,陛下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立太子的意思,甚至通过行动来告诉母亲她们,他不会在现在立太子。

    这对母亲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曹襄靠在墙上狐疑的道:“陛下正溯只有刘据,刘闳,刘旦还上不了台面,你说,刘据会不会被立太子?”

    云琅笑道:“去掉所有不可能的因素之后,最有可能的那个可能,应该就是现实!”

    “你是说刘据一定会被立为太子?”

    “这是必然之事!”

    “为什么?”问话的却是长平。

    云琅拱手道:“因为母亲支持刘据,所以,大将军也会支持刘据,阿襄支持刘据,所以,我,去病,李敢,赵破奴,谢宁,等等一些人都会支持刘据。

    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如果不想国内生乱,就只能立刘据为太子。

    可是呢,陛下又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所以,他心底里即便是再认可刘据,也会做一些反抗,今天发生的这一幕事情,就是陛下反击的表现。“

    长平紧锁的眉头渐渐平缓了,叹口气道:“看来最懂陛下的人还是阿娇。

    她今日把蓝田公主硬塞给你,就是告诉陛下,你云氏是站在长门宫一方的,并没有参与到立太子之事里面去。

    也算是折断了刘据的一只臂膀,所以最后才会有陛下答应让公孙弘为皇长子师傅的事情。

    因为你没有参与到立太子的事情中,所以你才会有半边猪脸这样的肥膏赏赐!”

    长平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刚刚的迷茫不过是走进了死胡同,云琅才开出来了一条缝,她就顺利的扯开了所有遮挡事实的帷幕。

    “请母亲洗漱,用饭!”

    云琅笑嘻嘻的对长平道。

    长平脸上有了笑意,匆匆的洗漱了一下,就开始吃饭,一整天水米未进,她确实饿了。

    “我本中意万担君石奋为皇长子师傅的,只是不忍长平难堪,这才换了公孙弘。”刘彻吃饱之后,就放下筷子,温柔地对阿娇道。

    阿娇抱着蓝田笑道:“谁来当太子,这事最好由你一言而决,警告一下长平让她收敛一下,也不算坏事。

    也顺便警告一下别人,不要胡思乱想,陛下身体强健,寿数自然绵长,这时候立太子确实早了一些。

    再者,太子的位置不好坐,想想您当年过的是人过的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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