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乔看着身后堆积如山的白绫道:“事关重大,由不得妾身不看重。”
云琅抽抽鼻子笑道:“我家跟霍氏,曹氏,李氏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家。
我出身山门,你出身山门,小稚出身山门,现如今,大女在跟何愁有学艺,也算是一个出身山门的人。
一家子都是山门出身,就决定了我们的身份,我们的所作所为就要符合山门出身人物的特性。
这才是皇帝乃至朝廷百官看重我们的原因所在,如果我们蜕变的跟别人毫无二致,以我云氏浅薄的根基,很难在受到这样的尊敬与看重。
至于你说的事关重大,在我看来并不算重大,左右是少赚钱罢了,这些钱买不来你丢失的颜面,也买不来我丧失的尊严。”
听家主这样说,平遮很着急,毕竟他跟他父亲想的就是要把长安卓氏跟上林苑云氏合二为一,让云氏在短时间内有一个显著地发展,合并两家的资源为一家所用,最终将云氏推上顶级豪门的行列。
“启禀家主,卓氏并非飞扬跋扈之人,对家主也是痴心一片,只要在这个家中给卓氏一个立足之地……”
云琅阻止了平遮继续说下去,指着汤池边上的那栋小楼道:“那里有她的立足之地,想来可以随时来……至于把卓氏的人全部合并入云氏,没有什么必要。
我与卓姬之间的事情,是一场错误,或者说是我个人的一个错误,好在,结果不差,此事休提!”
苏稚对与自己能参加家臣会议这么高级的活动,心中有些忐忑,站在仓库门口不愿意进来,直到丈夫冲她招手,这才扭扭捏捏的走了进来。
云琅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苏稚讲述了一遍之后问她:“你觉得此事该如何解决?”
苏稚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让卓姬把那些工匠送过来,我把我的金子全给她!”
云琅笑眯眯的让苏稚回去休息,这才对宋乔道:“你看,钱,不是最重要的,我家有钱!”
宋乔珠泪盈盈,她觉得很委屈。
云琅让其余人等全部退出仓库,这才牵着宋乔的手道:“不要学那些人,她们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一直在致力于保持云氏的独特性,不想让云氏泯然众人,如果云氏想要合并长安卓氏,那么,这该是大女要做的事情,因为长安卓氏天生就该是她的。
如果卓姬携带亿万家财来投云氏,傻女人啊,你将如何自处呢?
到时候,不论你退让还是抗争,都是错啊,卓姬那个女人,没了父家,没了夫家,以她的性格,你以为她会放过融入我们这个家的机会吗?
一旦接纳了她,就是云氏纷乱的开始!”
第八十六章办法总比困难多()
第八十六章办法总比困难多
一整天,云琅的眼前都会出现卓姬窈窕的身姿,尤其是她浑圆的臀部更是让云琅印象深刻。
这是他身体里兽性的一部分在作怪。
卓姬在大汉已经算得上是顶级的美人了,不论是宋乔的清雅,苏稚的娇憨,跟卓姬的雍容华贵比起来都差了一些。
有些女子从骨子里都会散发魅惑的气息,让那些雄性动物为之疯狂,为之忘乎所以。
这就是红颜祸水的力量。
自古以来这样的力量就在中华的史书上层出不群,那些意志力低下的君王,一旦出现了决策性的错误,都会把过错归结于这一神秘的力量。
这很无耻。
邪恶的念头总会从男人的心中升起,最后在大脑中酝酿成活色生香的回忆,或者幻想。
这样的事情不能持久,尤其是对着满塘的荷花还在想卓姬峰峦起伏的身段,这也不是好事情。
于是,上苍为了惩罚云琅,就让穿着春衫的阿娇过来了,如果说卓姬是妖精,那么,阿娇就是长着天使脸的大妖精。
“染坊不能给你用,想要用染绸布,只能用那个价格把绸布卖给我。”
阿娇笑吟吟的坐在一艘小小的船上跟云琅谈生意。
云琅剪下一枝含苞未放的荷花放在苏稚的篮子里,然后朝阿娇拱拱手道:“贵人什么时候也开始做生意了?”
阿娇似乎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哈哈大笑道:“自从发现你不会染绸布,而你家又有大量的白绫的时候,我就很想跟你做生意了。”
云琅笑道:“小事一桩。”
阿娇狐疑的瞅着云琅道:“告诉你,白绫放置一段时间后就会泛黄,到时候价格更低。”
云琅点点头道:“是啊,所以我得另辟蹊径才成。”
阿娇露出狐狸一般的笑脸道:“你又在打你那个可怜情人的主意是吧?
黄氏告诉我了,要求我干涉一下。
来传话的黄氏子被大长秋给打掉了满嘴牙,不过呢,他们的要求我却准备采纳,你以为如何?”
云琅笑道:“如果云氏准备吞并长安卓氏,三年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三年前都不屑一顾,现在如何会吃回头草?
贵人多虑了。”
阿娇笑道:“既然你很想要脸面,那么你云氏堆积在仓库里的那些锦缎你准备如何处置?果真要低价卖出去吗?”
云琅拱手道:“自然是不成的,云氏既然没有能力搭建起一座染坊,那么,我们家就全心全力的制作白绢,然后再把白绢加上一点工费,再卖给想要接手的人,贵人以为如何?”
阿娇瞅瞅云琅,揪着一只荷叶道:“你准备如此粗暴的解决家里的事情吗?”
云琅摊摊手道:“不如此还能如何呢?”
“你且回去,我们稍后再说此事。”
阿娇有些烦躁的摆摆手,就继续让宫女撑船去了荷花深处。
可能是夏日的缘故,云琅浑身燥热,离开了长门宫就回到了云氏,现在,该派老实人梁翁走一遭长门宫了。
大长秋是奸人中的奸人,如果派聪明人比如平遮,刘婆去找找他办事,一般很难讨到什么便宜。
像梁翁这样的老实人去找大长秋办事,一般情况下都能得到一个比较公平的结果。
就大长秋的性子来说,占了梁翁的便宜,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回到家里的时候,云琅需要绷床已经准备好了,宋乔,苏稚,刘婆,红袖四个人正在慢慢的撕扯蚕茧一层层的往绷床上铺,别看蚕茧不大,慢慢的撕扯开之后却足足有一张床那么大,只是轻薄的厉害。
不过没关系,只要继续不断地往上面一层层的铺,两个时辰就能铺出厚厚一床丝絮来。
这时候云琅就用竹竿挑着丝线,密密匝匝的用丝线将丝絮包裹起来,然后,刘婆就用早就制作好的白绢套子包住了丝絮,缝上口子之后,一床厚厚的蚕丝被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苏稚当仁不让的跳上床,然后把蚕丝被盖在身上,得意的道:“凉凉的,滑滑的……”
云琅收起挑线的竹竿道:“再盖一会你就会发现,这东西还非常的暖和,比毯子强的太多了。”
刘婆抚摸着刚刚成型的蚕丝被道:“白色的,到底有些难看。”
宋乔却笑道:“如果只拿来安寝,我倒是喜欢原色的,处处透着素净。”
云琅冲着宋乔挑挑大拇指道:“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贵女子,就大汉朝现在的印染技术,我是宁愿盖这样的原色被子。
所有的染料其实都是有腐蚀性的,染料必须有这个特性才能稳定的把颜色附着在蚕丝上。
比如石青,就是一种蓝铜矿,朱红要用到朱砂,你们两个是学医的,药用朱砂有安神醒脑之功效,其实对这个问题我是有保留意见的,因为只要用火煅烧朱砂,就会生出大毒。
如果生病的时候短期服用应该问题不大,可是一旦长年累月的接触朱砂,那就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了。
在没有弄清楚这些疑问之前,我们还是用本色的东西比较好。”
宋乔把苏稚从床上撵起来,拍着蚕丝被道:“我们家就生产这东西,简单不说,还能卖的贵一些,比染色过的丝绸要好卖。”
云琅呵呵一笑,放下手中的竹竿对苏稚跟刘婆道:“少君都发话了,你们遵照执行就是了。
我最近要忙造纸作坊跟印刷作坊的事情,没空理会这些小事!”
宋乔,苏稚,刘婆,红袖四人迷醉的看着云琅离开,有这样的丈夫,家主,是所有人的福气……
“这么说云琅就认亏了?”
听完阿娇的回话之后,正在喝酒的刘彻非常的失望。
“看样子是这样的,他还派来老仆跟大长秋商量,准备把长门宫库存的蚕茧全部买走,专心织造白绢,白绫,不涉足染坊。”
听到云琅认输了,刘彻一点快感都没有,烦躁的喝了一杯酒道:“他既然要,就卖给他,回头收购白绢的时候,价格再压低一成。”
赚钱多少对刘彻来说毫无意义,他只是在闲暇之余想看看云琅能不能在绝境之下翻盘,如今看来了,云琅并不是一个有多么了不起的人,也有他的局限性。
阿娇忧心忡忡的瞅着刘彻,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刘彻如此失态……
云氏跟长门宫是邻居,一手银钱,一手蚕茧,交易的过程非常的快,当天下午,长门宫库存的蚕茧就全部到了云氏。
“你确定长门宫再也没有蚕茧了?”云琅盯着蚕茧入库,一边小声的问梁翁。
“没有了,老奴看的很仔细,也收拾的很仔细,长门宫库房里一个蚕茧都没有了。”
云琅点点头又问平遮:“你确定黄氏手里的蚕茧全部被缫丝了?”
平遮点点头道:“确实,这是门下花了两百个云钱,从黄氏管事口中讨来的消息。”
云琅嘿嘿笑道:“既然如此,明日里,就开始让家里最忠心的仆妇们开始制作蚕丝被,这些人以为把持了染坊就能让我投降,真是白日做梦!”
晚上睡觉的时候,原本准备独自睡觉的宋乔偏偏来到了云琅的书房,瞅瞅苏稚已经铺好的床铺,就解衣安寝,苏稚有心也跳上去,最终还是咬着牙跑了。
云琅奇怪的看着宋乔道:“有话说?”
宋乔把脑袋从毯子里钻出来,笑吟吟的看着云琅道:“直到今日我才感受到你是在认真的待我。”
云琅苦笑一声道:“当圣人的代价很大,比如曾经差点当了圣人的郭解,他的三千弟兄已经死掉一半了。”
宋乔笑道:“去病那里怎么做妾身是不管的,我只管我的丈夫如何待我。”
“既然知道该如何待我,为什么还要撵走苏稚,你难道不知我最近火气很大吗?”
宋乔闻言,笑的花枝乱颤!
第八十六章这才是真正的成就()
第八十六章这才是真正的成就
世上最厉害的人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比如云琅就把家里的白绢通过制作纯色蚕丝被完完全全的消耗光了。
不仅仅把白绢卖出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高价,还让皇帝对他的应变功夫重新产生了期待。
云琅自然是利益的获得者,收获钱粮自然不必说,仅仅是那一晚宋乔突破底线的对他温柔对待,就足够他骄傲很久了。
当然,美中不足的是,这种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人,在大汉帝国实在是太多了些。
比如,霍去病就用手里的两万四千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在黄叶地,大河谷面对面的击溃了折兰王东拼八凑出来的七万大军……
这一战,霍去病骠骑大将军没有用任何计策,没有用任何迂回的方式,他就是骑上马,带上部下,呐喊着向敌人的军阵冲杀了过去……然后就按部就班的接阵,杀敌,胶着,然后坚持,最后击溃……
这一战击溃的不仅仅是折兰王的三万本兵,还有日逐王,浑邪王派去的三万精骑,以及右贤王搜刮家底支持的一万兵马。
云琅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霍去病很猛,只是没想到霍去病会这样猛!
三千人的骑都尉老底子骑兵,在他的统领下,从折兰王的阵前凿穿了厚达十里的军阵……
接替云琅成为霍去病军司马的赵破奴乘坐战车紧随其后,沿着霍去病,李敢杀出来的血路,依仗坚固的战车,硬是将义渠人的骑兵挤进了旁边的大河,没有跌入大河的骑兵,也被战车挤压成了肉糜。
跟着老虎,即便是羊也会变得凶猛起来,郭解的兄弟们为了能够捞到更多的奴隶,全军居然在一个叫做章大的游侠率领下死守老虎滩且死战不退,战损过半之后,终于等来了前军阵前的万胜之音。
陇西郡守张昌文随军跟进,一介文官披创二十余处,流血半斗,随军出战的三子一孙,战陨!
“尸积河西古道,腥气熏天,血色令大河变色,河中人马浮尸塞淤成坝,惨不忍睹,折兰王授首,以下将军,小王,当户,部首或者跪降于道,或者死于乱军,随军义渠小民,如无首之乱蝇,虽捕奴团一人即可俘获百人,且无一人敢逃者!”
曹襄双手颤抖,放下手里的文书,看着云琅道:“恨不能随军出战!”
云琅取过陇西军报瞅了一眼道:“河西已经尽入陛下彀中,去病此战已经彻底的击碎了匈奴人的战意,吓破了他们的胆,此战之后,河西很难再有大的战事。”
“你说浑邪王,日逐王他们会跑?”
“跑是不会的,因为他们已经没资格跟伊秩斜谈条件了,去了龙城,伊秩斜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他们杀死,然后褫夺他的部属。”
“河西很大,公孙弘已经着手划分河西之地,听说足足有五郡之多。”
“咦?这么说来,公孙弘的心很大,看来他要将大汉的地域拓展到大漠了。”
“这是必然啊,桑弘羊已经去了河西,看样子是要收获去病战果,你说,我们两个当初决定不参与战事是不是一个错误啊?”
云琅笑道:“有一得必有一失,你先看过去病他们报上来的战损就知道这一战有多艰难了。”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一战光是俘获的王母,单于阏氏,相国,小王,当户,都尉足足有一百二十人之多,并且斩首四万余。
有这样的军功,就算是全军拼光,也能说得过去。”
“陇西郡守张昌文可能不这样看。”
曹襄翻了一下文书,从里面找出一小段竹简吟诵道:“臣陇西牧守张昌文百拜于我皇阶下,河西定矣!”
念完了就翻着白眼看云琅。
云琅摩挲一阵子无毛的下巴,愤然丢下手里的竹简道:“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嫉妒的要死!”
曹襄仰着头满是神往的道:“如果我们兄弟那时候也在军中,你说……现在该是多风光啊。”
云琅摇头道:“我们做不来张昌文,也做不来赵破奴,更做不来去病。
这是他们的荣光,谁都拿不走,你看看家里现在还有人吗,东方朔丢掉帽子露着光头冒着被勋贵们干掉的风险去了阳陵邑参与庆祝。
司马迁连鞋子都没穿,王八蛋居然给我的坐骑连马鞍子都没上就骑着光背游春马去了阳陵邑。
我老婆小妾正在旁边的楼上梳妆打扮,准备带着家里的仆妇们去阳陵邑游街跳舞,连自己有身孕的事情都忘了。
家里的仆役,仆妇们丢下手里的活计,那么挣钱的活计不干,正在抢马车,准备去阳陵邑参与庆祝。
你我兄弟干坐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一个人送茶水糕饼过来,就说明红袖,小虫,梁翁他们早把我们两个侯爷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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