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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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 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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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琅叹息一声解开了陈铜脑后的带子,取出他嘴里的木球,捏着他的腮帮子用力一托,算是合上了脱落的下颌。

    陈铜不等云琅慢慢解开他的绑绳,活动一下嘴巴,就留着口水问道:“刚才来的是陛下?”

    云琅点点头道:“你是我见过的胆子最大的人,也是我见过的人中运气最好的人。”

    陈铜点点头,眼睛却在泛白,咯喽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苏稚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选了最粗壮的一根刺血针刺进了陈铜身体上的血棱子,一股暗红色的淤血就顺着刺血针的间隙汩汩的流淌出来,眼看着淤血放尽,云琅对陈铜的是个弟子吼道:“还跪着干什么,快过来照顾你师傅。”

    那四个泥雕木塑一般跪在那里的学徒,似乎被云琅的一声断喝,下的回了魂,各自呻吟一声,软软的倒在地上,其中一个胯间很快就濡湿了一片。

第八十四章莫名其妙的上进心() 
    第八十四章莫名其妙的上进心

    刘彻可怕就可怕在他有一言断人生死的权力。

    皇权在以前的时候,对云琅一干天之骄子来说就是最好的卧谈笑话,跟阎王爷一样都是虚无的,直到他来到了大汉朝之后,才对皇权有了切实的认知。

    诺大的天下都需要随着他的心思运转……从生到死。

    阎王爷决定人生的生死只是一个传说,而刘彻真的可以决定!

    这时候再将什么个人尊严真的就是跟自己的生命过意不去了,来到大汉之后,云琅看的死人实在是太多了。

    一个人哪怕满腹锦绣,有着天人一样的资质,脑袋被切下来之后,就是一具臭皮囊罢了。

    陈铜的伤很重,他却没有半点抱怨的意思,反而一个人时不时地偷笑一声,看样子,骂了皇帝还能活着这件事,能让他吹一辈子。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皇帝到底该不该这样对他。

    被吓尿的那个弟子疯了……皇帝到来的那一刻强大的气场彻底的摧毁了他的灵智。

    苏稚在看了陈铜跟那个已经吓疯掉的学徒的模样,终于不再抱怨别人毫无理由的用钱羞辱她的事情了。

    其余几个学徒很想用吓唬的方式来治疗那个只知道流口水的兄弟,可惜,不论他们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兄弟已经疯掉的事实。

    陈铜对他的徒弟疯掉的事情不是很在意,他甚至认为能被皇帝吓傻是一种福气,这是很难理解的古人思维。

    在云琅临走的时候,他还拍着胸脯说,只要他能下地了,就可以继续研究墨,看看给里面添加点什么东西,才能让墨真正成为印刷利器。

    人就是这样,只要别人过的比自己惨,就很容易满足,比如苏稚早不悲痛了,坐在马车里面倒腾她刚刚获得的几样漂亮的首饰。

    云琅瞅着她傻笑着数钱的模样,就暗自叹息一声,就她这个孩子心态,很难让别人把她当大人对待。

    田野里的麦子已经一尺多高了,麦穗已经吐出来了,正在扬花,一望无垠的麦田被晚风吹拂过后,就会形成极为壮观的麦浪。

    而水流平缓的渭水上飘满了水鸭子,随手丢一块石头出去,就扑棱棱的飞起一大群。

    蓝田,麦浪,野鸭子构成了一张美丽的图画,而这样的图画云琅百看不厌。

    人来到这个世上,有两种享受少不得,一个是肉体上的享受,另一种就是精神上的享受,如果能满足其一,就不枉来人世走一遭,如果能两者都获得大圆满,那么,这样的一生,就算是赚到了。

    看不到赤身裸体野兽一般在农田里劳作的百姓身影,云琅就非常的满足,这样的时刻,他宁愿一步步的走过这一道道美景。

    穿过麦田就看到了云氏的桑田,此时,桑树上的桑葚已经变紫了,正是吃它的好时候。

    小桑树上的桑葚不是很好吃,虽然有些酸涩,云琅跟苏稚两个也吃了很多,回家的时候还采摘了一篮子。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惊喜。

    回到家之后发现,宋乔还在打她的社交麻将,派人把清洗干净的桑葚送了一些过去,云琅却是不方便去的,桑葚这东西吃起来可口,只过之后,那张嘴就有些惨不忍睹。

    苏稚的嘴皮牙齿到现在都是紫色的,云琅也没有好到那里去,云音跟霍光更是吃的一塌糊涂。

    老虎是不吃桑葚的,不论云音怎么往他的嘴巴里填,他只会把桑葚在嘴巴里转一圈,然后吐掉。

    云音当然也没有硬要他吃桑葚,小丫头只是对一家人的整齐划一程度要求很高,别人都是一嘴的紫牙,老虎一嘴的大白牙就很不正确,既然,老虎粗大的牙齿已经染成了紫色,云音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宋乔的牌局结束了,在另外一座大厅里招呼那些贵妇们吃饭,云琅一样不合适进去。

    于是就带着老虎去了后面的陵卫大营。

    何愁有的身影出现在云氏,却没有来见他,云琅就只好抱着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的想法去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地方。

    炎热的天气里,这里依旧阴冷,出乎云琅的预料之外,站立着的泥俑远比云琅预料的多。

    这些新的泥俑都是出自何愁有之手。

    活干的明显比云琅细发,哪怕是浇筑口上多余的泥浆,何愁有都会细心地刮掉,并且补上损坏的铠甲花纹。

    就在云琅准备继续干活的时候,陵卫大营的山壁再一次滑开了,何愁有看了云琅一眼,就挽起袖子跟他一起干活。

    直到活好的泥浆全部用完,两人才开始就这山洞里的泉水洗手,洗脸。

    “以后不要胡乱给别人出主意,出了主意就要完成,很可能会是你自己去完成,老夫以为,你还没有为国粉身碎骨的准备吧?”

    云琅摇摇头道:“没有!”

    “有这种心思的人不多,但凡是发现一个,我们就会他把送去最危险的地方,这叫人尽其才!”

    “这就是这种人不多的原因吧?”

    “可能是,这一次派去龙城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我对你们绣衣使者一无所知。”

    “是一个许良的家伙,外号叫做狗子,是一个我很看好的少年,机灵,还有那么几分睿智的意思,最妙的是这个少年人跟你很像,嘴上说着仁慈的话,掏刀子下手的时候却半点都不含糊。”

    听到狗子的名字,云琅的心咯噔一下,不过他依旧表现的如无其事,将手放在冰凉的泉水里道:“谁会信任一个刚去匈奴的汉人呢。”

    “他当然有伴手礼,淮南八骏的左吴就是他的伴手礼。”

    “左吴?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人才就是拿来用的,左吴?不过是废物再利用而已!”

    何愁有的一番话让云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就是这样的,人只分能用或者不能用的,是标准的掌权者心态。

    对他们来说,人才就像荒原上的野树,总会自己长起来的,眼看着成材了,该做栋梁的做栋梁,该做椽子的做椽子,砍掉一批,后面还有无数新生长起来的树木供他们使用。

    “不要仗着有一点才学就为所欲为,以为全天下人都离不开你,古圣人去世的时候,人们以为将是万古长夜的开始,结果如何呢?

    第二天,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跟以往没有任何的差别,谁死了对这个世界来说都不重要。

    你要把我的话记在心底,恃才而骄,跟恃宠而骄是一样的,陛下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喜爱诗歌辞赋,如果需要,陛下可以当这些东西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我哪里是恃才而骄啊,我那是保命好不好,陛下眼看着已经把我捆起来了,就差动刀子了,那时候我要是再不表现的比别人强一点,这时候你就该在大牢里见我了。”

    “愚蠢!你要是快没命了,难道老夫会袖手旁观不成,就算不能阻止陛下杀你,也能通过其余的法子让你离开。

    别看你现在毫发无伤,可是,在陛下的心中,你已经成了一个需要提防的人物。

    这些年来老夫看的清楚明白,凡是被陛下提防的人,很难再登高位。”

    云琅挥挥手道:“我没有想当宰相!”

    “陛下可不这样认为,他认为你现在之所以在他面前卖力的显摆才学,就是为了当宰相!

    先是各种发明制造,后来又在军阵一道上表现的不凡,回来之后又一心潜心农事,而造纸作坊一出来更是坐实了你想更进一步的想法。

    而,最让陛下意外的,却是你的那个印刷作坊,按照陛下的原话来说,就一个印刷作坊就能看出你的七窍玲珑心肝,磨勘几年,未必不能就任我大汉的宰相!”

    听何愁有这样说,云琅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天啊,刘彻的宰相是人可以做的吗?

第八十五章论古代妇女的追求() 
    第八十五章论古代妇女的追求

    云琅觉得在大汉朝生活很艰难,被刘彻惦记是一种痛苦,被刘彻遗忘也是一种危险的事情。

    如果能跟刘彻形成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氛围自然是最奇妙不过的事情,只可惜,刘彻从不跟人交朋友,他也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谁值得做他的朋友。

    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云琅很快就把心中的不安抛诸脑后,云氏的蚕茧终于被刘婆带着一群妇人缫成丝,最终织成了绸布。

    这对云氏来说是一个大日子,一年四成的收入来自于桑蚕,由不得云琅不重视。

    云氏只能织造白绸,这是云氏最大的弱点,如果不能把这些白绸变成色彩斑斓的绸缎,云氏就没有办法进一步的发掘绸布的利润。

    众所周知,产业链越长,产业制造的利润也就越高。

    可惜,染绸的产业被蜀中的商人牢牢地掌控着,他们的秘方上千年来从未外泄。

    云琅试着染了一些绸布,结果很不好,掉色严重不说,色彩还不正。

    好在云琅知道古人是用明矾来助染的,用石灰来固色,用盐来增加绸布色彩的亮度。

    可是,想要找到好的染料,拥有用之不竭的染料,才是开一家染坊的首要条件。

    大汉的染料都是来自大自然……如何调配,如何浸染,甚至对于水温,浸泡时间都有严格的要求,这些,都是不是云氏这样的新兴家族所能染指的。

    长门宫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阿娇想要开染坊,立刻就有人从蜀中给她弄来了十几个技艺高深的染匠,不要工钱,不要补偿,做完这些事,那些世家商贾们就哀求长门宫不要将这门技术外泄。

    不论云氏跟长门宫的关系有多么的紧密,在这件事上似乎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云琅在大长秋拒绝他的那副嘴脸上,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刘彻的影子。

    不论是阿娇还是刘彻,对于商人提出来的要求一般都当放屁,这一次之所以会认真,完全是因为刘彻个人的恶趣味,他觉得为难一下云琅非常的有趣。

    如此一来,云氏的仓库里就堆满了刚刚织好的白绫。

    “多好的绫子啊。”刘婆抚摸着自己辛苦织出来的绸布心如刀绞。

    宋乔也对目前的状况非常的不满,却不能在下人的面前诋毁皇族,因此,只能摸着堆积如山的绫子长吁短叹。

    云琅笑道:“以前我们家都是只卖丝线的,那时候一个个好像都很开心,如今呢,我们开始卖绸布了,已经算是进了一步,怎么一个个都不开心?”

    平遮拱手道:“侯爷有所不知,如今,长安城能染绸布的作坊一共只有两家,一家是长门宫,另外一家就是蜀中黄氏,长门宫的工匠其实来自于黄氏,以前,长安城就成以上的绸布都是出自黄氏染坊,现在分配给了长门宫一些,他们的份额就减少到了五成,他们为了弥补损失,特意将我云氏的绸布价格压得很低。

    想从我们的身上来弥补丢失长门宫生意的损失,我们家如果卖绸布,会损失很大一笔钱,还不如直接卖丝线来的轻松。“

    云琅见平遮胸有成竹的说了这一番话,就瞅着平遮道:“你父亲是什么意思?”

    平遮笑道:“我父亲说,卓氏也准备开一家染坊!”

    “让你父亲直接把开染坊的工匠送到云氏来,我给他一个好价钱。”

    平遮摇头道:“侯爷有所不知,蜀中的商贾其实都是相融的,平日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很难切割清楚。

    卓氏以前志在冶铁,因此对丝绸生意就很少插手,但是,家中还是有一些会染绸布的工匠,虽然没有黄氏的工匠那么巧妙,却也算是一流的工匠。

    这些工匠是不能送给或者卖给别人的,一旦卓氏做了这样的事情,会被蜀中丝绸商人群起而攻之的。

    如果卓氏自己在长安开一家染坊,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了。这就是我耶耶替侯爷想的应对之法。”

    云琅见宋乔似乎毫不在意,就来到宋乔身边道:“怎么想的?左右不过是一些钱财损失而已,怎么连该有的坚持都没有呢?”

    宋乔轻笑一声,抚摸着肚皮道:“有了小家伙,妾身争胜的心似乎淡下来了,以前觉得过不去的事情,现在可以轻松面对,以前觉得不可能妥协的事情,现在发现妥协一下其实没事。

    霍氏,曹氏说的没错,一个妇人就不该成为家族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只要对家族……”

    宋乔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的话,满嘴的胡言乱语,她似乎有越说越兴奋的样子,脸上带着一点点的亢奋,一点点烈士的悲壮,甚至还有一点点的骄傲……这女人被她的闺蜜们给洗脑了……

    平叟,霍氏,曹氏,李氏这群人基本上没有一个好的。

    平叟认为不把一个家族最终推成皇族,就是对他这个家臣身份的最大侮辱。

    霍氏身为将门虎女,马上,地下能与一代悍将霍去病厮杀十几个回合难分胜负,彪悍的一塌糊涂,可是在看待自家事情的时候,立刻就变成了平叟,只要家族强大,她不在意丈夫有多少个女人,只要对家族有利,她甚至能容忍任何事。

    曹氏更不用说,曹襄在外面胡作非为的传闻她一定早就听说了,毕竟比曹襄更喜欢胡闹的勋贵,长安并不算多,尤其是曹襄留宿长沙王行宫的事情,因为被人上告皇帝了,知道的人太多,甚至有人把他们的行为编成香艳的故事四处传播,曹氏没理由不知道。

    只是她不在乎而已。

    至于李敢的老婆李氏,以前在大家族里被欺负的很惨,胸中总是憋着一口气,总想要让自己的小家超越以前欺负她的大家族,因此,对自己丈夫的上进要求很高,对丈夫行为上要求却降到最低。

    这样的一群人跟宋乔经常在一起,很容易给山里出来的单纯的宋乔形成新的世界观,毕竟,她身边的妇人都是这样,而且一个两个的身份高贵,自然就会不知不觉的去效仿。

    丢掉自己在山门中养成的清贵,高傲气息……只要对家族有利,哪怕她这个当家主妇去向丈夫的情人低头,都无所谓……

    “去喊苏稚过来。”

    云琅瞅了一眼宋乔,对梁翁吩咐道。

    宋乔有些不解的看着丈夫,在开家臣会议的时候,苏稚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该在乎的时候不在乎,不该在乎的时候瞎在乎,让你跟那群妇人混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决策错误。”

    宋乔看着身后堆积如山的白绫道:“事关重大,由不得妾身不看重。”

    云琅抽抽鼻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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