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才有什么用?
陛下现在喜欢寒门子弟,你看看朝里的那些重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陛下亲自检拔起来的,虽说换的快了一些,却总会有好多人依旧留下来了。”
云琅听到这里笑了,拍拍刚从树上下来的曹襄道:“你我兄弟之间不用这么麻烦吧?”
曹襄摇摇头道:“我已经试过了,不管用。”
云琅皱眉道:“在长安,你平阳侯的名声要比我这个少上造管用的太多了,你都搞不定的事情,指望我就能搞定?”
曹襄叹口气,咬了一口手里的梨子道:“高世青这个人你还熟悉吧?”
云琅笑道:“那个喜欢告御状的哑巴盗墓贼?当初他是被何愁有带走的,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问过何愁有,结果那个老家伙生气了,还要我莫要多管闲事。
何愁有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绝不会无的放矢,对我似乎也有那么几分善念,因此,我对高世青的事情就再也没有问起过。阿襄,如果可以不理睬,你也可以,能让何愁有郑重其事的警告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是小事情。”
曹襄苦笑道:“人一般都会有一个立场,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云琅见苏稚过来了,就揽住她的腰肢笑道:“我的立场就是她们。”
曹襄道:“我也想只把立场放在老婆孩子身上,可惜不成啊,你知道不,我家老祖曹参跟周勃是什么关系吗?”
云琅见曹襄说的认真,就松开苏稚的腰肢,站直了身子道:“我只知道你家老祖跟周家老祖以及太祖高皇帝都是沛人!”
曹襄点点头道:“这也是维系我们这些旧勋贵的一条纽带,因为都是出自沛地,自从大汉建国之后呢,就多了一种人叫做沛人。
如果太祖高皇帝不是沛人,我们这些沛人都会被皇帝清除掉,这没什么好说的。
太祖高皇帝此人历来任侠四海,吕后此人更是薄情寡义,可是啊,即便是经历这两位的统治,不管他们对天下做了什么,对臣子做了什么,大汉的社稷依旧没有动摇。
这里面我沛人不知道出了多少力气,也因此,你看吕后诛杀了多少功臣,唯独不见吕后诛杀过沛人。
沛人犯罪,最重者不过罢官夺爵,比如樊哙,比如周勃,哪怕被问罪了,被罢官夺爵了,最后还是会给一条活路,即便是不给本人,也会给他们的子孙。
阿琅,现在麻烦了,陛下要开始针对我们沛人了,公孙弘,张汤,王温舒,这些人以为沛人尸位其上,对大汉已经毫无贡献,是一群依附在大汉江山身上吸血的毒虫,必须下猛药清理一下了。”
云琅想了片刻点点头道:“公孙弘他们的想法其实是没错的,天下好不容易被始皇帝弄成了郡县制,你们这些沛人哪一家不是有成千上万的封户?
那个家里的田土不是一望无际的?那个家里不是仆婢成群,那个不是醉生梦死的过活?
确实该清理一下了。”
第五章阴毒的试探()
第五章阴毒的试探
曹襄大笑道:“我也觉得这样不合适,可是啊,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舒服,过的时间长了,就不想有什么改变。
无论如何,也要挣扎一下才好,成了固然欢喜,败了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都说君子之泽三世而斩,我们不过是想要把祖宗的福荫多继承几代而已,这样的想法没错吧?”
云琅连连点头道:“没错啊!”
对于云琅这种两头说话的人,连苏稚都看不下去了,就推推云琅的胳膊道:“夫郎,您是站那边的?”
瞅瞅苏稚娇憨的模样,云琅笑道:“这个时候想要过好日子,就必须这么说话才成。
如此才能在马上就要到来的风暴中间屹立不倒。“
曹襄嘿嘿冷笑道:“大势到来的时候,首先铲除的就是你这种墙头草,不把你们铲除干净,谁会傻的去做两虎争斗的事情?你不知道高世青掌握了什么样的把柄,你要是知道了,也会替我担心一下的。”
云琅冷笑道:“无非是你们沛人的一点隐私罢了,活在世上的人谁还没点隐私?
被人抓住把柄了,该杀人灭口就杀人灭口,该乖乖就范就乖乖就范,反抗或者雌伏无非是一个选择罢了。”
曹襄呵呵笑道:“那你知道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沛人盟约》?”
云琅思索了很久,都没有从记忆中找到关于《沛人盟约》的事情,看曹襄的神情,也不像是在胡说八道。
不过呢,这件事既然没有被司马迁记载在《史记》上,也没有关于《沛人盟约》的野史记载,那么,就说明,这件事并没有大规模的爆发出来,或者是被皇权硬生生的把这件事从史书上给抹杀掉了。
“当初我们老祖一起在沛地起兵的时候,就发誓“苟富贵,勿相忘”,太祖高皇帝也发誓曰:“一旦功成,天下共享”。”
曹襄白皙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两块红云,看样子这句话对他的刺激性很大。
见曹襄有些激动,云琅就拍拍他的胳膊道:“这种话一般都跟放屁一样,你也信?”
曹襄怒道:“放屁之后自然会了无痕迹,可是这句话却是刻在玉牌上的,现在刘彻想不承认,我们总要问个明白吧?”
云琅皱皱眉头道:“你也知道,一般情况下,跟刘彻讲道理的人下场都不是太好。”
曹襄有些悲伤地道:“总要问问的,总要有个说道的,不能仅仅凭借高世青手上的一封信件就说我们沛人在背着太祖高皇帝操弄整个大汉吧?”
高世青是一个盗墓贼,他的父亲,祖父全是盗墓贼,一个盗墓贼世家能得到沛人的密信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高世青或者高世青的父亲挖掘了一个沛人的坟墓,只有从坟墓中获得,否则别无可能。
“高世青把谁的坟墓给挖开了?”
“没挖开,就是从旁边钻了一个洞……”
“谁的?”
“萧何的……”
“嗯……信是写给谁的,或者是谁写给他的?”
“我家老祖宗曹参!”
“确认吗?”
“谁知道呢,反正我家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故事传下来,我父亲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云琅点点头道:“如果你早知道的话,在钩子山我们就把高世青活埋了,轮不到他去告御状。”
曹襄叹口气道:“现在很麻烦,非常的麻烦,陛下拿到了那封信,还告诉我母亲,就是我家老祖宗写的。”
云琅噗嗤一声笑了,摇摇头道:“陛下在吓唬你们呢,我敢断定,那封信一定不是你家老祖宗写的。”
曹襄靠在梨树上幽幽的道:’我母亲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谁敢赌呢?”
云琅笑道:“是不敢赌,那就不赌,如果陛下真的已经确定是你家老祖干的,现在就差把你家老祖宗从坟墓里请出来鞭尸了,如何会告诉你母亲,把这件事传的所有沛人都知道。
听我的,回去之后就去找陛下,告诉陛下这件事你根本就不知道,顺便问一下陛下准备怎么处理,如果想要把曹家杀掉,不劳陛下动手,你自己就下手。
如果需要曹家出手把别的沛人都干掉,你要立刻动手,一刻都不要迁延。”
曹襄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用力的掰开,从中间抽出一段帛书递给云琅。
“烧掉吧,我不看,等何愁有明日从太华山上下来,我们两个立刻回京。
很多事情我们只是听说,没有在长安,非常的吃亏。”
曹襄烧掉了帛书,绕着那棵梨树转了两个圈子急躁的道:“为何不现在就走?”
“太华山的神奇之处何愁有还没有告诉皇帝呢,回去那么早做什么?再说了,你千万别忘了,皇帝还没回长安呢。”
“皇帝没回长安关……”
话没有说完,曹襄的脸色就变得惨白!
云琅点点头道:“想明白了?人家现在正找理由杀你们呢。”
曹襄猛地跳起来,将一颗漂亮的梨子重重的砸在地上怒吼道:“人心那里经得起这么试探啊!”
云琅笑道:“想明白了?我就说嘛,皇帝怎么可能因为一时兴起就跑到了西北边地看我们跟匈奴打仗。
人家故意躲在外边,看你们如何应对,如果选择臣服,就能再打压你们一下,如果你们选择……哈哈……正好一锅端掉。”
曹襄把牙齿咬的咯吱吱作响,好一阵子才道:“我回到长安之后立刻把高世青碎尸万段你觉得如何?”
云琅靠在梨树上笑道:“多找些人一起去……”
“好!”
曹襄痛快的答应一声,就匆匆的回帐篷了,不一会就有三个信使背着牛皮筒子离开了军营。
就在信使离开不长时间,一枝弩箭准确的射穿了一个信使的胸膛……
本应该在太华山上的何愁有从荒草中站起来,眼看着两个绣衣使者将信使的尸体拖回来,把牛皮筒子交给了何愁有,何愁有仔细的查验了一下牛皮筒子上的火漆,叹口气道:“曹家小子,你可不要胡作非为啊……”
第三天下午的时候,何愁有才狼狈不堪的从太华山里出来,看的出来,险峻的太华山把他们折腾的不轻。
“爬到哪里了?有没有到南峰?”
何愁有摇摇头道:“没有,山上就没有道路,只见到了一群非常大的跟大鱼一样的石头横在山涧里。”
云琅看着何愁有道:“你们才走到大鱼石?也就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有上山是不是?”
何愁有楞了一下,又道:“你知道那些大鱼一样的石头?”
云琅叹息一声道:“沿着条山谷前行六里地,就会看见大鱼石,不是一颗大鱼石,而是一群大鱼石,如果你继续沿着山涧走,你还能看见更多。”
何愁有的目光闪烁一下,笑道:“道路湿滑,太难走了,能走到那里已经不错了。”
云琅笑道:“可惜了,入宝山而空回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还以为你们的本领高强,说不定能走到最高处,没想到你们也是半途而废,真没意思啊。”
何愁有笑道:“太华山就在关中,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一次军务重要,就不攀爬了,明日我们就回长安吧。”
云琅摇摇头道:“阿襄要赶回长安杀一个羞辱他祖宗的人,一刻都不能等,如果不是因为军务,我们两早就跑了。
现在,你回来了,我们两就要告辞了,这就快马赶回长安,再等下去,阿襄就要被气的爆炸了。”
“杀谁?”
“杀高世青,一个罪囚竟然敢攀诬一个开国侯,不杀了他还留着过年哪!”
云琅刚刚把话说完,就听见曹襄在帐篷外面高声呼喊云琅,要他快点走。
何愁有匆匆的离开了帐篷,就看见云琅跟曹襄两个骑着马已经窜出去了老远。
“唉,你们知道高世青在哪里吗?”何愁有高声大叫。
“回到长安就知道了,这世上还没有我曹家找不出来的人……”
第六章狗急跳墙()
第六章狗急跳墙
云琅曹襄带着家将一口气跑出去三十里,云琅猛地拉住了游春马的缰绳停在原地不走了。
曹襄跑出去老远,见云琅停下了,就兜转马头走回来道:“你怎么不走了?”
云琅瞅着怪石嶙峋的大路两边道:“这里是一个埋伏的好地方。”
“埋伏谁?”
“绣衣使者!”
“埋伏他们干什么?”
“何愁有根本就没有爬山,既然没有爬山,你觉得他在干什么?”
“干什么?”
“监视我们啊,现在想起来我的心都发凉,还以为老家伙宁愿跟我们在一起,也不愿意伺候他的皇帝回宫,原来是我们想多了,人家根本就是在监视我们。
太华山这么大的一个故事都吸引不了他,看来皇帝是下了严令的。
我们在这里等一阵子,看看能不能等到何愁有的信使,如果等到了,就说明我猜测的都是对的,如果没有等到,麻烦就大了,说明皇帝已经准备铁了心的要对付你们沛人。”
曹襄不是傻瓜,稍微一想就弄明白了云琅话里的意思。
如果何愁有派出了信使,则说明沛人事件皇帝依旧在搜寻证据中,或者说,正在逼迫沛人狗急跳墙,还需要沟通消息,提前布置,做好应对。
如果何愁有没有派信使,则说明皇帝已经是胸有成竹了,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沛人往进跳呢。
曹福带着十四个家将连同苏稚以及她的那群羌妇继续前行,云琅跟曹襄,刘二,曹猛悄悄地躲在巨石后面,静静的等候绣衣使者的到来。
曹襄坐在石头上瞅着云琅道:“要是不来怎么办?”
“来了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做一个判断!”
曹襄的眼皮子跳动一下低声道:“截杀!”
云琅拍拍曹襄的肩膀道:“就等你这句话呢!”
没有等候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从太华山那边传来,马上的骑士刚刚走进了这片乱石岗,两支弩箭就从两侧分别钻进了他的肋下,骑士堪堪来得及大叫一声,两柄沉重的短矛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在大汉,信使一向是一个危险的活计,每年,死于野兽之口的信使数不胜数。
这是因为信使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单人独骑在匆匆赶路,而大汉的自然环境好的出奇,荒山野岭的,偶尔跑出来一头老虎,豹子啥的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在关中,乃至北地,信使被狼叼走了,或者被猛兽给吃了,在军中早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岭南军中的信使被大母猴子抓走生儿育女才能引起大家的谈性。
因此,当刘二跟曹猛两个把信使尸体,以及战马的尸体丢进深沟之后,大汉军中又多了一件信使失踪事件。
信使身上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信使身上没有信笺。
“你看看人家,法不传六耳,从来不会留下证据被人家捉,你家老祖宗是怎么想的,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居然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把柄给人家,看样是唯恐自己的子孙活的太写意了是不是?”
曹襄咆哮道:“我家老祖宗没那么傻!”
云琅大笑道:“对,就个态度,一定要记住了,哪怕是陛下说起来你也要这样吼叫。
没理由也要吼出三分道理来!”
曹襄警惕的左右瞅瞅道:“现在该干什么?”
“该干什么?一击必中之后立即远遁千里这样的刺客解脱怀疑的法门不用我教你吧?”
曹襄点点头,立刻跨上战马,四个人立刻沿着大路狂飙了下去,追上苏稚她们之后也没有做任何停留,换过战马之后,继续狂飙,不论是云琅还是曹襄都不想在路上再停留片刻。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长安城的城门刚刚打开,一队男女混杂的骑兵队伍就穿过雍门进入了长安城。
马上的骑士一个个都疲惫至极,即便是惊扰了路上的行人,他们也没有停下马蹄。
平阳侯府就在长安雍门边上,这里好歹还夯制起来了一段能看的过眼的城墙,如果看东边,南边,夯土城墙上的碉楼都没有完全修建起来。
当初萧何督造长安的时候,首先修造的就是太仓跟武库,再加上一个用大秦遗留下来的宫殿翻新城的长乐宫,用了七年时间修造好了未央宫,那时候天下刚刚平定,百姓困顿,无力支持朝廷大肆修建宫室,即便是太祖高皇帝居住的皇宫,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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