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买臣懒懒的道:“你们进门的时候我就告诉揭者,就说我不在,是你们自己硬闯进来的,你还指望我能有多好客?”
云琅笑道:“城守这一个多月过的如何?”
朱买臣坐起身瞅着曹襄道:“无非干着平阳懿侯的旧事,能有什么难度,只是你们摆在城外渡口的东西倒是让我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快些拿走才好。”
曹襄笑道:“跟我家祖宗学着点,没什么坏处,这世上的聪明人多了,干成大事的可不多。”
朱买臣挥手斥退胡姬,聪明的揭者早就开始重新布宴了,不大功夫,三人就进入了胡吃海塞的状态。
酒过八巡之后,朱买臣按着酒壶道:“陛下来了?”
云琅点点头道:“来了!”
“目标可是受降城?”
云琅摇摇头道:“不是受降城,是白登山,冒顿的坟墓挖了一年多,听说有发现了。”
朱买臣皱眉道:“冒顿已经死了很多年了,用不着把他挖出来吧?
有匈奴左贤王在建章宫跳舞,已经不错了。”
云琅大笑道:“不知左贤王的舞蹈跳的如何?”
朱买臣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道:“胡乱舞动罢了,就是模样滑稽,尤其是跟侏儒优伶一起舞蹈,经常让人捧腹大笑。”
曹襄笑道:“有人给陛下出主意,起出冒顿尸骸之后,就塑造成像,逼迫匈奴人与我们决战。”
朱买臣摇头道:“匈奴人无父无母,不会在乎一个死人的。”
云琅丢下手里的羊骨头道:“不对,这样做能打击伊秩斜的威望,如果运用的好,说不定可以逼迫伊秩斜在我们选定的战场作战。”
朱买臣举起酒碗道:“来来来,我们饮酒,那些事情自然有人操心,且让我们借这秋风共饮一碗,谋一醉,也好有好梦入怀。”
云琅端着酒碗道:“城主莫要萎靡,受降城已经变得繁华了,如果城主想要功绩,还是该从受降城上做文章。”
朱买臣怒道:“有一个宦官告诉我,不得改动受降城现有的章程分毫,我能如何?”
云琅一口喝完碗里的酒笑道:“这是陛下认可的章程,自然不能动,然而,以城主的智慧,难道就没有发现,城外的那片渡口,可以重新安置一座瓮城吗?”
一第一九零章死里逃生之后的安慰()
第一八七章全是表演啊
另外一个宦官居然胖大的如同一座肉山,估计他的铠甲都是特制的,窄小的头盔将他的胖脸已经挤压变形了,一条半尺宽的牛皮带勒在腰间堪堪托住那个硕大如鼓的肚皮。
这家伙的手里握着一杆巨大的斩马刀,云琅比划了一下,刀刃子足足有三尺长,加上手柄,长度超过了丈二。
走起路来地动山摇可能有些夸张,可是他在木桥上走动两步,云琅就会被颤动的木桥抖的跳起来。
靠山妇是云琅见过最胖大的人类,可是,靠山妇跟这个胖宦官比起来那就毫无可比性。
云琅被靠山妇骑在身上还能活命,要是被这个胖子压在身上,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刘彻见何愁有的时间远比云琅预料的要长,为了抢时间报功,云琅早饭都没有吃,等到肚子咕咕响了,他才想起来自己昨天的晚饭也没有吃就睡了。
想吃东西自然是要找胖子的,因此,当云琅把乞讨的目光落在胖子的身上的时候,胖子就很自然的从革囊拿出一块肉递给云琅。
云琅邀请瘦子一起进食,瘦子完全无视,云琅吃了一口肉,就惊奇的冲着胖子翘起了拇指。
这块肉很明显是驴肉,却与云琅吃过的驴肉有很大的不同,至少肌肉纤维要比驴肉粗大的多,不过呢,味道是驴肉的味道,这一点不会错的。
耳听得刘彻的大笑声更加的爽朗,云琅知道皇帝与何愁有的谈话将要结束了。
狼吞虎咽的把那块驴肉吃了下去,哄骗了一下肚皮,这才继续将双手抱在胸前,等候皇帝召唤。
大门又被打开了,何愁有倒退着出了木屋,来到云琅身边道:“进去吧,陛下心情很好。”
瘦宦官奇怪的看了云琅一眼,他没想到何愁有竟然会关照这个少年人。
而那个胖子已经非常懂事的献上了他全部的驴肉,并且努力的低下脑袋,好让何愁有拍打一下。
看不起这些人的谄媚模样,云琅目不斜视的双手抱拳走进了皇帝的行在。
“受降城的事情办得不错,记功一次,如果能把物资通过大河运送到关中,封侯可期!”
云琅才见完礼,刘彻就急不可耐的开始夸奖云琅,并且许诺封侯。
云琅本来有一肚子的不明白想要问皇帝,却不知为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谦卑的表示以后将会做的更好。
这句话刚刚出口,他的一张脸就涨的通红……
刘彻似笑非笑的瞅着云琅看了良久,这才从矮几上取过一小卷子竹简丢给云琅道:“重新去阳陵邑把户籍上了。”
云琅拿过竹简,打开看了之后眉头一下子就皱在了一起,这张竹简本身就是他当初胡乱写的,是为了上阳陵邑的户籍,之后没听说有什么问题,怎么会在刘彻这里。
他重新看了一眼竹简,发现有几个字是被改动过的……
“国人云琅,久居骊山下……”
云琅轻轻地念叨了出来。
刘彻笑道:“从此,你为我大汉子民,前事不论!”
云琅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将那卷竹简放在地上大声道:“微臣虽然是野民,然,大汉国人身份乃是微臣天生就有的,何须陛下备注!”
“嗯?”刘彻很奇怪,云琅的表现与他预料之中的感激涕零不一样。
“微臣的祖先生在大汉这片土地上,微臣也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在有大汉之前,我云氏可为中山国人,可为秦人,现在太祖高皇帝登基之后,我云氏自然也就是大汉国人,微臣不明白因何会劳动陛下重新为我备注!”
刘彻笑道:“还真的生气了,难得啊,一个油光水滑的家伙原来也有逆鳞可批!
发怒就对了,你要是不发怒,朕还怀疑你的出处,现在没有了,看样子你真的是我大汉人,既然如此,朕此番作为倒有画蛇添足的嫌疑了。
既然如此,隋越,把这份户籍烧掉吧。”
云琅连忙将户籍抓在手里道:“陛下字迹难得,微臣还是小心收起来比较好。”
刘彻大笑道:“好啊,既然是我大汉子民,那么,为这个国家的君王,百姓战死你应该没有什么怨愤吧?”
云琅的身子抖了一下,连忙把竹简交给宦官隋越连声道:“快烧,快烧!”
隋越捧着竹简却没有动作,很明显,在这个地方,他只会听皇帝的话,别人说的话对他来说连放屁都不如。
刘彻挥挥手,隋越就出去了。
刘彻一只胳膊支撑在矮几上,往前凑凑瞅着云琅道:“很早以前呢,朕就发现你对汉人这个身份很看重,开始的时候,给自己弄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份,想糊弄阳陵邑的胥吏,想把自己的身份给坐实了。
这时候朕还算是理解,你一个野人想要干一番大事,没一个大汉的身份不好办。
可是,你后来的举动朕就有些看不明白了,得知有女儿之后,你第一时间做的事情居然是给闺女上户口,成亲之后,你也是在第一时间给老婆上户口。
这样的事情,原本派你的揭者去办就足够了,你却不辞辛劳的去了阳陵邑两次,亲眼看着闺女,老婆的名字出现在你家的户籍上才放心,这是何故?”
云琅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道:“如果微臣说这是习惯,不知陛下信不信?”
刘彻想了片刻点点头道:“朕还是选择相信,据绣衣使者回报说,你在给妻儿上完户籍之后还一个人感慨了良久,说说,那时候都嘀咕了些什么?”
第一次被刘彻这样温柔地对待,云琅有些手足无措,他知道刘彻这是在调侃他,而天子问话,不回答就会被砍头,云琅只好抱拳道:“微臣当时在说:终于有一个家了。”
“就说了这些?”刘彻进一步追问。
“就这些。”云琅坚定的回答,虽然他知道自己当时说的不是这样的话,可是,又有谁能证明呢?
“但愿如此!”刘彻意味深长的道
云琅意气风发的进去,却浑浑噩噩的出来,站在木屋外面,他才想起没有说骑都尉战功的事情。
想要再进去,那扇门已经关上了,那两个武装宦官站在门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云琅甚至记不得自己到底进去了多长时间,不过呢,从何愁有手上那块驴肉的大小来判断,自己跟皇帝谈话的时间很短。甚至来不及让何愁有把整块驴肉吃完。
“没有说战功的事情,这下子麻烦了。”云琅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皇帝能跟何愁有谈起。
“陛下说:一万就一万,多少都无所谓,死过一次的人,多报点花头他也认。”
云琅听了何愁有的话,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身为骑都尉军司马,如果不能给自己那些可怜的部下争取到一些战功,这将是最大的失职。
“你准备离开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何愁有的屁股一抬,一个年轻的充当凳子的宦官,就迅速爬走了,何愁有环顾四周,指着行在大门道:“还是回骑都尉大营,这里太闷!”
云琅连连点头,很多时候宦官跟家里的女人一样,一旦放出去时间太长了,他们就不愿意回家了。
离开行在的时候,云琅没有看见卫青,在路过一座木屋的时候,看到了坐在窗口的公孙弘,很明显,他在这里等了云琅好一阵子,估计有什么话要说。
云琅准备上前问安的时候,公孙弘却挥挥宽大的袍袖,示意云琅自行离去。
做完这件事,仆役就帮他合上了窗户,跟他的主人配合的毫无瑕疵。
第一九一章令人满意的北狩()
第一九一章令人满意的北狩
云琅坐着一个很大的羊皮筏子在大河上晃荡了一圈子之后,重新来到岸边。
试过一次之后,云琅对羊皮筏子这种东西喜欢到了骨子里去了。
首先,这东西很轻,诺大的一个羊皮筏子一个汉子就能扛着到处跑。
其二,这东西的载货量很大,只要控制的好,一个巨型羊皮筏子载重一两千斤不在话下。
其三,如果有必要,这东西还可以结成船队,前后呼应照顾,要比木筏子来得更加轻便,易于掌控。
一条大河九十九道弯,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形容词,而是实实在在的描述,而且把大河的弯道还少说了很多。
当汹涌的河水簇拥着沉重的木筏冲向弯道岸边的时候,云琅希望自己的部下能够驾驭好这些木筏。
霍去病从来不肯把自己的命运拴在老天的裤裆里,他只愿意把自己的性命葬送在自己的判断里。
因此,要他带着骑兵上木筏,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认为世上能带着他跑的最快的东西就是战马,尤其是他的那匹命运多舛的乌骓马。
因此,在收拾好了金银细软之后,骑都尉的骑兵就骄傲的沿着老路回京城了。
白狼口烽燧被云琅给炸掉了,事后又没有人提起白狼口烽燧的守卫者,幕烟自然就带着一干部下,继续跟着霍去病走了,现在,他是霍去病的部将了。
马老六遗憾的看着幕烟以及同伴们骑着马离开了,泱泱的跟着云琅上了木筏,如果有的选择,他当初一定不会选择跟着云琅跟曹襄的。
曹襄的胆子跟别人的长的不太一样,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即便是草原上的狼嚎也能让他尿裤子,如果他身边有一个自家兄弟,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敢走两趟,前提是,他的兄弟得走在前面!
上了木头筏子也一样,他不顾苏稚的白眼,硬是挤到了云琅所在的木筏上,再也不肯下去。
何愁有如同大将军一样骑坐在一根巨大的木料上,喊一声“出发!”就松开了缆绳率先顺流而下。
曹襄抱着自己的救生衣对云琅道:“你可没给何愁有穿这种即可以救命的衣服。”
云琅仔细的帮苏稚系好软木救生衣的带子道:“我说了,也给了,何愁有说不成功就成仁,我有什么办法。”
“老何这人最近不错,弄好了,将来会是我们的奥援,别把他得罪死了。”
云琅笑道:“你我可能是天下唯二说何愁有是好人的人。”
曹襄道:“不是这样的,我依旧怕何愁有,可是我发现,何愁有是这个世上不多的可以讲道理的人。
说实话,讲道理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讲道理的人,比如,我陛下,比如我亚父,比如我母亲。
跟他们相比,我宁愿跟何愁有打交道。”
云琅松开缆绳,让民夫用长杆子撑着木筏离开河岸,眼看着木筏顺利的进入了河流中心,才看着曹襄笑道:“怎么,也被那场大火吓坏了?”
木筏最前边只有云琅苏稚曹襄三人,曹襄轻轻的叹口气道:“虽然我亚父做的没错,那时候我们活该被牺牲,可是,我的心还是有些隐隐发冷!”
“如果是公孙敖把我们逼到绝境呢?”
“我只要不死,就会与他死拼到底!”
云琅拍拍曹襄的肩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来自亲人的伤害最让人无可奈何,所以啊,很多时候,敌人可能都要比与你志向不同的亲人还要可爱一些。
至少,敌人伤害你是应该的,亲人唉,亲人啊……”
曹襄淡淡的笑道:“我有母亲,你狗屁都没有……少离间我们母子,我死了,最伤心的就是我母亲。”
云琅搂着苏稚的腰笑道:“我有老婆!两个!”
曹襄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就到:“我要是愿意,可以有一百个老婆,这不算事!”
苏稚抱着云琅挂帆的柱子不满的对曹襄道:“你要是敢带坏云郎,我跟你没完。”
曹襄翻翻眼皮道:“我都是被你的云郎给带坏的。”
云琅没工夫参与苏稚与曹襄的吵架,前边的何愁有已经被水流冲出去了百十丈远,后面还有木筏还在准备依次出发,朱买臣就站在码头的尽头,目送云琅他们快些滚蛋。
与朱买臣挥手作别之后,云琅就有些感慨,不知道下一次再见这个人,会是什么时候。
进入晚秋,大河的水就变得清澈无比,如同一条青色的玉龙在山峦草原之间蜿蜒盘旋。
这里水流平缓,如果眼力好一些,甚至能看到河里那些暗青色的鲤鱼,正在溯流而上,大河下游并不是一个很高的过冬地点,它们已经习惯了河曲这片鱼饵丰富的地方。
到了明年,这些鲤鱼的鳞甲就会变红,当夏日的雷暴过后,它们就会迎着夕阳再一次跃出水面,再次挑战那座可能存在,可能并不存在的龙门,希望能够化龙腾飞。
刘彻来到了白登山,他第一次登上了钩子山,此时的钩子山因为水脉被截断,山上尽是一些枯死的灌木。
有半座山峰已经被三万民夫挖掉了,昔日那座深邃的洞窟,如今变成了一座大坑。
民夫们驱赶着牛车,马车,驴车,沿着那条盘旋的土路,一点点的把深坑里面的泥土运送到外面去。
负责挖掘冒顿陵墓的绣衣使者士师闫长春就跪倒在尘埃里,卑微的将头埋在手背上,皇帝没有发话,他一动都不敢动。
“棺椁呢?”刘彻查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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