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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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 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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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长的带着强烈的波西米亚风情的长袍只要是胡人没有不喜欢的。

    长长的麻布头巾上只要镶嵌一块乱七八糟的石头,那些见多识广的羌妇就敢问胡人换脑袋大小的一块白玉……然后美滋滋的拿着这块白玉再去跟胥吏换两口袋麦子。

    这是很好地商贸,对谁都是!

    苏稚就是这座城里的女主人,不管别人怎么看,那些羌妇,胡人是这么看的。

    因此,只要苏稚出现在市场上,诺大的集市上的东西都是随她挑拣的。

    不知为何,这个女子偏好白玉,她的屋子里已经收集了一屋子白色的石头。

    如果不是因为看不上胡人的手艺,她早就把那些白石头变成各种玉器了。

    苏稚是大方的人,家里给她运来了不少的丝绸,只要是她看中的石头,就会有专门的人帮她送回去,回来的时候,只要给一块丝绸就成。

    这个时候云琅都认为,《卖炭翁》里的小太监被白居易黑的很惨,如果白居易看到苏稚的做派,就会觉得那两个“黄衣使者白衫儿”其实慷慨的要命。

    “半匹红绡一丈绫?”

    苏稚可给不了那么多……

    白石头是从昆仑山脚下捡回来的,胡人们认为,那东西是昆仑山神的汗水,到处都是,唯一的花销就是运费……天神总会流汗的,因此,白石头也会无穷无尽。

    倒是香料这种东西贵的要命,黑羊羔皮也贵的要命,被苏稚炒热的没药跟乳香现在别人根本就没有机会拿,已经被云琅列入了军用物资。

    可能后来觉得把妇人用的药列为军品,有些无理,就添加了血竭这味药物。

    不管怎么说,不管还有多少黑暗,受降城总体上依旧是一个繁荣的,公平的,安全的交易场所,至少,这里没有西域那些城主大人们的横征暴敛,以及明火执仗的抢劫。

    你付出,总会有回报,这就是云琅让人在城中散布的受降城格言。

    回到了内城,苏稚丢下一大堆白石头,烦躁的让追随她的羌妇给胡商拿丝绸。

    眼看着一匹丝绸被胡人欢喜的抱走了,她就冲云琅抱怨道:“一些白石头都贵成这个样子,你也不管管!”

    云琅从桌子上拿起一块圆润的玉石籽料瞅了一眼道:“想要再便宜的话,我就要派兵去抢了。”

    苏稚皱眉道:“抢劫就算了,那些胡商跑了好几千里地也不容易,就是觉得有些便宜他们。”

    云琅呵呵笑道:“总要大家都有的赚,这样才是做长久生意的道理。

    受降城呢,其实就是一个进口,真正的出口在哪呢,告诉你吧,在富贵县!

    如果从受降城放舟成功,我们就能直抵关中,不用走陆路了,也少了颠簸之苦。“

    苏稚撇撇嘴道:“就靠您正在做的那些木头筏子?”

    云琅大笑道:“关中真正的大树,已经被始皇帝跟大汉皇帝建造宫苑砍的差不多了,咱家来年还要建造很多房子,这些建造木筏的大树正好用得上。”

    “我们真的要走水路?”

    云琅点点头道:“没法子啊,从陇西郡到受降城的大河上游,到处都是匈奴人在乱跑,没办法查验。

    从受降城到关中,相对平安一些,自然要试试了,丫头,拿出一点开拓精神出来,我们沿河走一遭。”

    苏稚不喜欢乘船,她说自己如果乘船就会死掉。

    这自然是夸张的说法,只有得狂犬病的人才会怕水。

    在大汉,最舒适的旅行方式就是乘船,走陆路,即便是乘坐云氏马车,一千多里下来,也会让人魂不附体,更不要说硬车轮在硬地面上骨碌了。

    发明创造的主要动力是需要。

    满大汉的人中间,最需要发明创造提高生活品质的人就是云琅。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享受过飞机,高铁,汽车的云琅对大汉时代依靠马蹄子跟双腿这种旅行方式深恶痛绝。

    即便是何愁有有时候也非常的不理解云琅某一方面的怪癖。

    没有好的抗生素,云琅就只能尽量的要求所有人不要感染炎症,不要感染疫病。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准大汉人随地大小便,不准他们喝生水,所有人要养成洗澡的习惯。

    来到骑都尉军中,何愁有觉得这里的面人,似乎比皇宫里面的人还要干净一些。

    冬日里七天一洗澡,夏日里两日一洗澡,这在骑都尉中是硬性规定,何愁有感觉自己在骑都尉把一辈子的澡都给洗完了。

    不过呢,在炎炎烈日下,洗一个热水澡确实舒服。

    很奇怪,云琅跟苏稚两人被蚊子叮咬的无处藏身,何愁有身边却没有几只蚊子,就这几只蚊子也是路过的蚊子,他们对何愁有一点都不感兴趣。

    何愁有任何时候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当霍去病,云琅,李敢,曹襄,赵破奴,谢宁一群人穿着短裤在军营里招摇过市之后,其余的军卒立刻有样学样,两天时间,人人都喜欢上了这种跟裙子差不多肥大的短裤。

    曹襄告诉云琅何愁有不招蚊子,他还不信,故意找了一个机会来找何愁有谈话,这才信服。

    “十六万四千七百斤铜,想要运去长安靡费之巨,几乎让我们无利可图。”

    云琅故意靠近何愁有坐了下来,他对何愁有这种百虫不侵的特质非常的感兴趣。

    “还有十一万个金饼子,六千斤好银,记得一起运去长安。”

    何愁有脸色淡淡的,他以为云琅想要贪墨那些金银。

    “小家子气啊,谁说我要贪墨那些金银了,我们必须想一个减少损耗的法子运送才成。

    陛下以前豪富无比,连续不断的往边关运送了粮秣物资之后,听说今天的俸禄能否按时发放都成问题。

    公孙弘从咸鱼上刮盐贩卖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

    何愁有不为所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琅道:“陛下困顿至此,我们自然要分忧,不能动的钱一个钱都不能动,否则莫怪老夫砍手跺脚!”

    “没说要贪墨钱财,我是说,钱财多到了我们这个地步,就不是钱财了,而是货物!

    花五百个钱把一百万钱送到长安跟花五万个钱把一百万钱送到长安是两回事。

    这个法子要是想不出来,路上损耗的钱,会比我贪墨掉的钱要多出来十倍,百倍。”

    何愁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认真的朝云琅拱拱手道:“这方面军司马乃是个中大家,只要能把最多的钱送回长安,老夫甘愿俯首听命!”

    云琅笑道:“这就好,我想了一个基本上没有耗损的法子你要不要听?”

    何愁有笑道:“老夫洗耳恭听!”

    “我准备把大树树干挖空,再把金银,铜锭填进去,封好盖子,然后让巨木顺流而下,到了关中,再捞起来就成!”

    何愁有仔细听了云琅的安全措施之后大笑道:“好啊,好啊,老夫可以骑在巨木上随金银一起顺流而下……”

    听何愁有这样说,云琅有些心酸,站起身第一次诚心诚意的对何愁有施礼道:“何公说笑了,只要把三五根巨木连接成一体,就是一座木筏,何公可以居住在木筏上!”

    何愁有笑道:“只有金银如此处理么?”

    云琅摇头道:“不仅仅是金银,我准备组成一个巨大的木筏队,我们在受降城所获全部装在木筏上,我们一起顺流而下,开拓航道!”

第一六一章羊皮筏子赛军舰() 
    第一六一章羊皮筏子赛军舰

    随着云琅对何愁有这个人的认知不断加深,他就发现太宰这种人从来就没有死去过。

    只要你善于发现,你就会在任何地方,任何地点看到同类型的人。

    忠贞是一种伟大的美德,也是一种最残酷的自虐方式,尤其是当一个人把自己的忠贞献给了特定的某一个人的时候,痛苦就会加倍。

    对何愁有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他效忠的对象,然后才是他自己本身。

    所以当他听到云琅给出了一个似乎可行的方案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准备亲力亲为。

    “船队分三波进发,第一波以受降城死士,罪囚为第一队,提前第三队两日出发,他们的军务就是实验大河河道是否全程通畅。

    第二队以受降城的军士以及工匠为主,他们的军务是一路上绘制地图,勘察河道,并向第三队发布平安,或者危险讯号。

    第三队就是我们,也是规模最大的一队……”

    云琅在地上绘制了自己的漂流计划,解说完毕之后,就把讨论权交给了在座的将官。

    霍去病摇头道:“骑都尉大军不会上木筏,不过,我们可以沿着河道一路陪伴你们。”

    云琅摇头道:“不可能,你们跟不上的,大河在受降城这一段水流平缓,你们或许能够跟上,一旦大河出了草原,水流一泻千里,中间还有高山深沟,你们想要守在船队边上,这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霍去病冷哼一声道:“骑兵离开了战马,还叫什么骑兵?你可以带着物资以及步卒乘坐木筏,骑兵必须全程陆路,放心吧,我们会跟上的。”

    云琅瞅了霍去病一眼笑道:“意志跟现实完全是两回事,有些困难并非意志力所能克服的。

    这是一般的规律,你要承认!“

    霍去病笑道:“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我霍去病!”

    曹襄也在一边敲边鼓道:“去病的话还是可信的。”

    云琅笑而不语,何愁有却用欣赏的目光瞅着霍去病,看样子这个老家伙也赞同人心齐,泰山移这句话。

    “失败者抱着骑都尉营地外面的松树亲吻一天!我会组织家里的妇孺来观看。”

    “大丈夫焉能受此羞辱!”李敢想起昔日遭受的羞辱,脖子上的青筋都蹦跳出来了。

    “你又不是没有亲吻过,发什么脾气啊?”云琅鄙夷的瞅了李敢一眼。

    曹襄摇摇头道:“换一个赌注,上一次我的嘴皮都被松胶给沾住了。”

    云琅不理睬曹襄,只是看着霍去病。

    霍去病沉吟良久才道:“你若失败怎么说?”

    云琅大笑道:“老规矩,我只穿着内裤逛阳陵邑,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去逛长安城!”

    曹襄鼓掌大笑道:“我能邀请全长安的青楼女子去观看么?”

    云琅笑道:“自然可以!”

    霍去病长吸一口气正要回答,李敢连忙阻止道:“我们跟他打赌从来都没有赢过!”

    霍去病笑道:“兄弟间的一场赌注,输赢有什么要紧的,至少,我对骑都尉上下有信心。”

    云琅不屑的道:“又是一个将官一张嘴就代表兄弟们的事情,有没有信心,你问过我这个军司马了没有?”

    李敢怒道:“你就是我骑都尉里的耻辱!”

    “那就比赛啊!”

    “我们不跟你比!”

    “赌了。”霍去病轻轻应承一句就打算散会。

    赵破奴一会看看霍去病,一会看看云琅,他看不明白这四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倒是何愁有看的津津有味的。

    “这一次探路之举恐怕会死伤惨重吧?”何愁有在霍去病将要离开房间的时候轻轻说道。

    云琅沉默了片刻道:“从没有人走过这条水道,对于我们来说,这条水道就是一片未曾开拓的蛮荒之地,如果遇到断流,遇到瀑布,遇到险滩,遇到水洞,我们很可能会全军覆没,即便是有目前这样的准备,也很可能会陷阱进退两难的地步。”

    所以你准备让老夫陪你去闯这条蛮荒路?让他们走相对平安的陆路?”何愁有阴森森的问道。

    云琅满不在乎的道:“陆路靡费太多,水路靡费最少,千六百里十日可达,所靡费者,无非一些粮草罢了,如果我们去了关中,再把这批巨木卖掉,甚至还有剩余。

    更何况,以受降城目前的态势,今后需要运送的物资不可能只有这一次。

    汝为天子家臣,我为天子臣属,难道不该冒这个险吗?”

    何愁有哈哈大笑道:“理当如此,既然军司马把话说在了前头,如果有失,你罪责难逃!”

    “罪责在你,不在我!”云琅冷冷的道。

    何愁有抓抓光头笑道:“这话新鲜啊。”

    云琅取过一封竹简放在何愁有面前道:“你不用印,我就选择陆运。

    左右损失的是大汉的钱粮,我尽力了,你这个监军不签章用印,我这个军司马无能为力。”

    曹襄恐惧的向后退缩一下,因为这会这个年迈的老宦官居然蹲在凳子上如同一头光头兀鹫正恶狠狠地盯着云琅看。

    老家伙的气场强大,云琅觉得浑身发冷,连忙退后一步,把霍去病顶在自己前面,躲在后面高声道:“我这人只负责出主意,除了我们自家兄弟的事情,想要我主动承担责任,你老人家实在是想多了。”

    “孽臣!”

    “错!忠臣!”

    “尔巧舌如簧,揽功诿过,仗着少许机巧,操弄权柄,欺瞒罔上,你非孽臣,谁是孽臣?”

    “说实话,我这样的人还不能死,回去之后我有很多的事情要干,每一件,每一桩对大汉来说都至关重要。

    你这样的人,死掉一两个不要紧,我这样的人死一个就是大汉莫大的损失!

    这条水路横亘在这片大地上这么多年,无数的人就生活在她的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利用一下这条大河。

    我想到了,作为一个经常能想出好主意的人来说,难道不值得你们珍惜一下吗?”

    “你——无耻!”

    何愁有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厚厚的桌子上,屋子里像是响起来了一声霹雳。

    曹襄被吓的一屁股坐地上,李敢已经握着拳头护在曹襄前面,与此同时,霍去病也向前跨出一步很自然的挡在何愁有与云琅之间。

    桌子上多了一个清晰可辨的掌印……何愁有发泄之后,就没有了动静。

    过了片刻从怀里掏出印信在竹简上用了印章,将文书递给霍去病道:“将军勘验一下。”

    云琅从何愁有手里取过文书,仔细的看了一下尚有余温的火漆,叹口气,捶捶脑袋,也把自己的印信盖了上去!

    何愁有青白色的脸孔逐渐有了血色,平声静气的道:“怎么?改主意了?”

    云琅从霍去病身后走出来,坐在何愁有对面道:“你其实可以再发一下脾气的,还可以强迫我一下的。”

    “老夫要是强迫,这中军所在地就会发生一场内讧,不管谁输谁赢,倒霉的都是大汉,损伤的也是我大汉的国威,没的让那些野人看笑话。

    所以,老夫不取!

    现在说一下,你敢签章用印的底气何在?”

    云琅拍拍手,腿脚依旧有些不利索的刘二抱着一个鼓胀的东西走了进来,把他放在桌子上。

    何愁有屈指一弹,那个鼓鼓胀胀的东西就飞出去一丈远。

    “这是何物?”

    “羊皮,吹了气之后的羊皮!”

    霍去病忽然走过去把那个鼓胀的羊皮拿过来打量一下道:“魏武卒当年用来凫水过河的皮囊?”

第一六二章贪婪是原罪?() 
    第一六二章贪婪是原罪?

    黄河上最好的交通工具是什么?

    自然是羊皮筏子!

    木头船,铁船都要面对河水里的流沙侵袭用不了多少时间的,再加上黄河水面下暗流涌动,船舵有时候也会失灵,因此,飘在水面上的羊皮筏子就成了最好的渡河工具。

    羊皮筏子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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