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多打草料,她们提前将牛羊换成过冬用的物资,好腾出更多的人手来打草。
唉,两斤粮食一只羊,价格成这个样子了,那些人依旧要换我都有些下不去手了。”
云琅点点头,拍拍桌子道:“牛皮一定要收,而且价格不能跌下来,否则明年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多养牛了。
牛皮对大汉有多重要,我想不用我多说,至少,也要保证给白登山制作皮甲用的六千张牛皮。
另外,给白登山的牛羊补给,可以送活的牛羊过去,最后,再逼迫一下转运使者,盐巴,芒硝,苦盐一定要供应上,否则,我们就上弹章弹劾他,让他来背浪费牛羊肉这个大罪。”
曹襄无奈的道:“刘道吉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这些天已经在发疯一样的搜集我们需要的物资,听说,他的收集令已经传到了雁门关,再这样逼迫他,他只有自杀一条路可走了。”
云琅站起身瞅瞅外边的天空皱着眉头道:“我现在就希望去病他们能早点回来。
如果他们救援边民成功,我们手里就有足够多的人手可以使用了,不像现在,只能动用军卒。
再这么下去,军卒们就会完全忘记该如何作战了。”
抢劫成功之后,就该立刻远遁三千里。
霍去病对云琅传授的这个道理理解的非常透彻。
尽管他的杀心依旧火热,为了保持自己已经获得的成果,他果断的下达了快速行军的命令。
从镜铁山到回去的路口,足足有三百里,在这三百里的空当中,依旧有匈奴部族。
只是这些部族都是些很小的部族,霍去病决定无视这些小部族,蛮横的横推过去,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回到戈壁滩上去,避免被匈奴大军合围。
想要回家的人是无敌的,这在兵法上也有体现,名曰——穷寇莫追。
这个决定是近乎残酷的一个决定,自从这个军令下达之后,骑都尉剩余的不到八百骑兵就要担负起开道,断后的职责。
不论是李敢还是赵破奴都认为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霍去病却冷冰冰的下达了最后的指令,且不容更改。
他们就从边民之中挑选出昔日的军卒,临时充入到军中,还挑选了身强力壮者负责护卫两翼。
如此一来,骑都尉只需要负责开路跟断后。
从镜铁山离开之后,牲畜是不缺的,于是将近九千人的大军骑着各种牲畜,在祁连山下的戈壁滩上卷起了一道冲天的烟尘。
这是大队骑兵才能造成的声势,因此,那些已经接到合围命令的小部族,在看到这个阵势之后,纷纷选择了退避,然后派出信使十万火急的告知日逐王,来犯的大军绝对不止一千人,应该是一万人。
因为敌人有一万骑兵,麾下也有一万骑兵的日逐王选择在镜铁山停留三日,等浑邪王大军到来之后吗,再说追击的事情,对他来说,这一万骑兵,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万万不可轻易葬送掉了。
在镜铁山的第二天,日逐王就明白了一件事,所谓的一万汉军其实有七八成都是汉奴!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本来准备提兵追赶的日逐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情,将提供给他这个消息的匈奴人杀掉之后,再一次选择了按兵不动。
却把汉军离去的方向告知了浑邪王
在这里日逐王抱着一个很朴素的想法做这些事情的。
此次遭灾的大部都是日逐王所部,浑邪王所部牧民死伤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在百十位使者去求援的状况下,浑邪王选择了按兵不动,日逐王认为,既然汉军已经离开了日逐王的地盘,那么,他选择按兵不动也是应该的。
日逐王以为,等浑邪王所部与汉军打的不可开交之时,自己再去收拾残局,应该是对他最有利的一种做法。
这样计算的结果,就是让霍去病在郎莎子等待追兵,足足等了两天也没有等到追兵。
莫名其妙之下,只好领兵进了大戈壁,两天时间,足够那些汉奴们走出两百里地了。
人的信心在很多时候会被一些负面情绪给消磨掉,当日逐王来到郎莎子的时候,这里除了夏日里的风,以及一些在远处奔走的野驴,再无他物。
浑邪王没有来他就这样放任汉军在匈奴人的地盘上肆虐一番之后,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此时,咆哮的日逐王最恨的人并非是让他蒙受了巨大损失的汉军,而是浑邪王!
仇恨的方向改变了,因此,追逐汉人的那颗火热的心也就慢慢的变凉。
最好的作战地方就是祁连山下,就是在郎莎子这片无遮无掩的地方,汉军进了戈壁,想要再一次追上他们,至少需要十天时间,在这十天时间里,足够汉人在戈壁里布置各种埋伏了。
“这是汉人的奸谋!”
“昆仑神会惩罚他们的!”
日逐王悲伤地转过马头。
何右的伤势总是不好,伤口总是溃烂,于是,小狗子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削掉何右胳膊上的腐肉,这才离开镜铁山六天时间,原本生龙活虎的何右已经变得奄奄一息。
当小狗子再一次举起烧红的短刀的时候,何右痛苦的摇着头道:“让我去死吧!”
小狗子抽抽鼻子红着眼睛道:“再坚持一下,到了受降城,就有人救你了。”
话音未落,他就把烧红的短刀按在何右的断臂处!
第一四九章我叫许良()
第一四九章我叫许良
何右的惨叫声,惊扰到了何愁有,他回头看了一眼跪在马车上忙碌不停的小狗子,就转过头对胡姬道:“张大夏真的已经确定了浑邪王,日逐王准备自立这个消息了么?”
胡姬点头道:“是的,而浑邪王与日逐王虽然还没有摆明了自立,却在积极地拉拢陇右的折兰王,河套的卢胡王,瀚海的金甲王。
并且趁着右贤王不在祁连山,他们还趁机吞食右贤王的领地,最晚明年这个时候,右贤王回归之后,他们之间一定会爆发部族战争的。”
何愁有点头道:“你是堂邑父的女儿,自然也是大汉人,这一点陛下在朝堂上已经确定了,你父亲追随博望侯张骞出使大月氏,虽被匈奴俘获,却十年不改初衷,因公获赐郎官,你此次又立下功勋,老夫不日就会上奏。”
胡姬垂泪道:“奴婢不求赏赐,只求老死长安!”
何愁有笑道:“你父本是匈奴人,虽然得官,然,你母不过是一个歌姬,你若想长留长安,恐不得安。”
胡姬叩首道:“宁愿嫁与田舍郎,也不远与我父骨肉分离。”
何愁有拍拍胡姬的脑袋道:“相信我,你过不惯苦日子的,即便你身在匈奴,过的却也是人上人的生活,自古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且看你个人造化吧。”
胡姬低头不语。
小狗子快速的来到何愁有身边低声道:“阿右死了。”
何愁有淡淡的道:“上了战场总会死人的。”
小狗子打了一个哆嗦又道:“我想把他的骨灰带回去。”
“不用,大军不会停下脚步等你焚化尸体,取走他的军牌,就地掩埋吧。”
小狗子停下脚步,何愁有乘坐的勒勒车却一刻不停地向前走,不一会,就走出老远。
小狗子四处张望,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帮助他的人,那些人却行色匆匆,对站立在路边守着一具尸体的小狗子视而不见。
狗子最后把何右的尸体丢上一头骆驼,亲自牵着骆驼在戈壁上赶路,他相信,这些人不管怎么赶路,到了晚上也会停下来休息的。
漫长的道路似乎看不到尽头,骆驼在不紧不慢的走着,小狗子却要注意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干柴,走了一天,也就收集了一天的干柴。
太阳落山了,大军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些受伤的军卒,以及边民,在被太阳炙烤了一天之后,重伤的死掉了,轻伤的也变成了重伤。
何右的尸体已经变黑,散发出非常浓重的臭味,一大群苍蝇落在他的尸体上,即便已经落日了,它们依旧栈恋不去。
何愁有所在的队伍已经走出很远了,小狗儿却没有追上去的冲动,他老老实实的骑着战马跟一群边民走在一起。
月亮落下去了,大地一片漆黑,队伍终于停止了前进,负责两翼的民壮嘶哑着嗓子吼着停止前进。
小狗子停了下来,选择了一处洼地,堆满了他白日里搜寻的柴草。
何右的身体鼓胀的如同一只皮球,从骆驼上弄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脱手了,尸体居然在地上跳弹了两下。
小狗子在何右的衣服上擦拭一下手上的尸油,然后就拖着尸体来到柴堆边上。
抱着何右放在柴堆上,他就叹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往何右张的大大的嘴巴里灌了一些酒,低声道:“早就告诉你要机灵一点,不要跟何愁有走的太近,你就是不听啊。
家主说过,何愁有不可信,不可信啊,你他娘的临死前还要用家主的秘密去跟何愁有换一条命……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傻……我靠近何愁有那是因为我有把握不会被他蒙蔽,你这样的傻蛋凑上去……
别怪我心狠,褚狼老大,丑庸姐姐用黄馍馍把我们养大,不是为了让我们背叛家主的。
才有了一点富贵的气息,你怎么就忘了自己的誓言呢?
好吧,你死了,我回去也只说你是战死的,好歹给褚狼老大留一点面子。”
小狗子低低的念道完毕了,就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那些柴火,眼看着火焰迅速的吞噬了富含油脂的何右,就坐在火堆边上,静静的等着火焰熄灭。
很久以前,小狗子就对死亡这种事情麻木了,当他在骊山与野狗,野狼争食的时候,他就明白,一个人的命其实不值钱。
直到那个跳上老虎背把老虎引走的少年出现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性命其实是有价值的。
虽然后来知道家里的老虎根本就不会吃人,那不过是家主带着老虎找的一个由头,一个想要照顾他们的由头。
小的时候只知道食物好吃,长大了之后就知道能有被人利用的价值其实是一种幸福。
尽管家主说长大了,能自立了,就赶紧滚蛋,从此两不相欠。
小狗子从来都不信有人会毫无缘由的养活他,因此在长大之后,他就觉得应该把欠人家的都还掉,自己才能真正过自己的日子……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疲倦至极的小狗儿居然昏睡了过去,当号角响起来的时候,他才从睡梦中惊醒。
洼地里的柴火早就烧完了,只有一具骸骨还完整的躺在灰烬中,他用手一模,灰烬还在发烫,顾不上这些,找来一块石头,三两下将被火烧的酥脆的骨头砸碎,脱下衣衫把骨头包裹起来,拴在背上,匆匆的从伙夫手里抢过两块煮熟的肉,就赶紧爬上战马,此时,大队人马已经开始缓缓移动了。
一块肉没有吃完,他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何愁有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心里咯噔一下,身体却迅速的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垂手站立在何愁有身边等着他训斥。
何愁有探手抚摸了一下他背后的包袱道:“你该背一些财货,而不是把力气耗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小狗子道:“财货没了我再去抢,再去赚就是了,这一次我把同伴的尸骨带回去了,将来有可能就会有同伴把我的尸骨也背回去。”
“背回去了又能如何呢?”
小狗子认真的道:“可以埋在我大汉的土地里,十几年之后我又会是一个大汉的好儿郎。”
“别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世上其余的人都能相信有神仙,相信死了之后还有魂魄,唯独我们绣衣使者不能信,信了,也就做不好一个绣衣使者。”
小狗子抬起头看着何愁有道:“我想试试,看看一个相信魂魄存在的人能否成为一个好的绣衣使者。”
何愁有愣住了,仔细看了小狗子一眼道:“就这一句话,你就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孤儿,你的老师是谁?”
小狗子摇头道:“我没有老师,学会写字也是从军营里学来的。”
“咦?军营里什么时候开始教人识字了?”
“三年前!”
何愁有沉默不语,好一阵子才道:“多情多义将来会害死你的,知道不,你背上的这位好兄弟,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说你的不是。”
小狗儿笑道:“我想对他有情有义,至于他怎么对待我是他的事情,我快意恩仇了,就足够了。”
“怪哉!怪哉!”
何愁有嘴里念叨着,一边摇头,一边爬上了勒勒车,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躺下来,瞅着站在路边的小狗子道:“你的大名叫什么?”
小狗子露出一丝笑意,认真的道:“属下姓许,名曰许良!”
何愁有笑道:“我记下这个名字了。”
说完话,重新闭上了眼睛,坐在马车上的那个胡姬惊讶的瞅着许良,何愁有是什么人她是知道的,她只是想不到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居然认真的记住了一个小兵的名字。
第一五零章伤逝()
第一五零章伤逝
女宠、外戚、宦官、朋党、藩镇、夷狄,这六患沾染上一两个,王朝就完蛋了。
云琅是这样告诉曹襄的,所以,浪费一点牛羊就显得无关紧要。
虽然出身高贵的曹襄,已经满嘴爆皮,满脑袋都长满了火疖子,云琅依旧显得云淡风轻。
对于一个官员来说,心态很重要,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是解决不了,着急上火没用。
很奇怪啊,曹襄这人一向心大,自家的房子着火了,他一定会观赏火势,而不是急着去灭火,偏偏一些牛羊的事情就让他痛不欲生。
说到底,他是一个合格的大汉官员,习惯性的把公事看的比自家的事情重要。
“这是我从苏稚那里拿来的清凉败火的药茶,急着煮水喝,你看你,嘴角烂的快要裂开了。”
“已经有肉食开始腐烂了……”
云琅喝了一杯茶道:“该想的法子我们都想过了,不该想的法子我们也想过了。
你看看那些牧人,她们就显得很平和,昨日里达瓦部的女首领还说她们以前在丰年的时候,都要丢弃很多牛羊的,你看看,这不算什么大事。”
“我们就这么干看着?”
“不然呢?你有什么办法?
受降城里的人已经一天三顿肉食了,包括奴隶也是如此,你说这算不算物质极大丰富?”
“大汉还有超过一半的人食不果腹,忙时吃干,闲时吃稀,一天只吃一顿饭的大有人在。
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有什么法子呢?想要把牛羊赶到长安去,一路上的损失会更大。
受降城里的人,已经开始接受这个恶果了,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听我的话,好好洗洗澡,睡一觉,明天醒来之后说不定一切都会变好的,我们要有希望。”
曹襄摇摇头道:“不会的,明日只会有更多的牛羊被抛弃掉,我们没有人手放牧,而那些部族的人,他们也要回去了,如果不会去收割牧草,今年冬天的损失会更大。”
“放心吧,去病他们再有三天就会回来了,足足一万人呢,会把我们目前的困境解决掉。”
云琅继续安慰曹襄。
曹襄趴在桌子上,已经结痂的嘴角因为刚才说话说得太激动又开始流血了,他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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