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面如土色的羌人问道。
“那就去城墙上看看,这些人以前未必喜欢我们汉人,为什么会力战而死呢?
就是因为他们发现,不战斗只有死路一条!”
“我想去看看!”一个勇猛的羌人站了出来,他非常的怀疑云琅的说辞,觉得他说的话每一个字都不应该信!
“刘二,给他换上甲胄,你们看护好他,别让他再被城外的人给杀了。”
云琅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就让刘二付诸行动。
愿意一起上城墙的羌人有三个,穿上汉军的甲胄之后,就在刘二的看护下准备上城。
刘二临走时看了云琅一眼,见主人若有若无的摇摇头,就把头盔扣在一个羌人的脑袋上道:“这样才安全!”
城头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被死亡逼迫的已经失去理智的羌人,冒着箭雨,石弹,在城池前面疯狂的前进,一旦一架梯子搭建好了,就有羌人红着眼睛留着口水奋力的向上攀爬,然后被石块或者灰瓶,砸下来,一些运气不好的会被滚烫的金汁兜头浇下,然后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捂着脑袋从高处跌落。
“杀光汉人,屠城!”这是最早的羌人口号,随着战事进行的越发的激烈,口号就简化成了——屠城!
城头箭如飞蝗……汉军在箭雨中继续作业,很多动作根本就不用通过大脑,身体就会自动做出反应。
汉军作战勇猛,即便是李敢,赵破奴,谢宁也全部投入了战斗,这就是人数少的缺点。
守城的器具多得是,尤其是鹅卵石更是堆积如山,只是因为人数稀少,一个军卒就要负责防守很大的一片区域,这就给守城带来了难度。
羌人汉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厮杀场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看着一个留着口水已经发疯了的羌人快要爬上城头了。
他居然木然的举起一块石头,狠狠地向那个同族人的脑袋砸了下去。
那个发疯的羌人脑袋被石头砸的稀巴烂,无力地松开抓着梯子的手,栽下城头。
“杀,杀,杀光他们,他们会杀死我们的!”汉子砸死一个同伴之后脸色苍白的向其余两个羌人解释。
其余两个羌人也是一脸的惊恐,因为在他们的面前又有敌人快要爬上来了。
他们呐喊一声,不约而同的举起石块,重重的砸了下去!
第一零五章战略跟战术()
第一零五章战略跟战术
城里的羌人参与战斗的速度比云琅预料的要快,也比云浪预料的还要坚决的多。
夕阳西下,早春的黄昏凄美无比,如果不是还有遍地的死尸,袅袅上升的战火,以及各种战争物资带来的恶臭,在这样的傍晚,应该是农夫牵着耕牛荷锄而归的好时候。
城外的羌人死伤惨重,城里的羌人也同样受创不轻。
最危急的时候,百十个羌人冲上了城头,却被汉军以及守城的羌人用巨盾推着又从城头栽下去了。
云琅在放羌人上城头的时候非常的具有技巧性,开始只有三个,后来扩大到了十几个,到最后,一次性的放上去了两百个,如今,剩下的羌人,不足一百。
卧倒在血泊里的守城将士如今很难分的清楚谁是谁,血污,汗渍,烟灰遮蔽了每一个人的本来面目。
强悍的军卒抓着干饼子咬,疲惫的守城羌人同样抓着干饼子咬,他们喝一个水壶里的水,吃一个箩筐里面的面饼,似乎看不出有多少区别。
云琅却看得很清楚……
不远处的射声营一直在关注着那些没有穿铠甲的羌人,只要他们有任何的异动,不用云琅下令,弩箭就会先招呼到他们的身上。
昨日,今日,以及今后的三五十万日,民族主义还都是当令的食品,不认同自己的民族只有做异族之奴。
同理,一个民族国家的荣誉,也无可取舍,它会像太阳一样,你非被照射到不可。
没有什么便宜是能白白得到的,没有为这个民族抛头颅洒热血过,就没有资格享受即将到的无上荣光。
很多时候,霍去病说的都是金玉良言,虽然执行起来比较混账,一般会杀敌一万自损三千。
可以一旦到了别无选择的时候,战争,也不是不可以选。
战场上还有无数的伤兵被匈奴人抛在战场上苟延残喘,或许经过夜色笼罩之后,死神就会把他们一一带走。
歇古是羌人中不多的好汉,今日,就是他率先登上城头,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欢呼的时候,又被一面面的巨盾推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
他的两条腿摔断了,一只手臂也折断了,这是摔跟砸造成的后果。
当城头上掉下来同伴一个接一个的砸在身上,他几乎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结果,当他清醒之后,欢喜的发现自己没有死,那些趴在他身体上的死人代替他接受了汉军的弩箭与鹅卵石。
歇古左右看看,没有看见勇猛的阿古柏,自从上了战场之后,他就没有见过勇猛的阿古柏。
他只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都是他跟阿古柏从荒原上找到的,并且说服他们来到这里的,现在,全死了。
汉人就是荒原上的饿狼,他们比匈奴人还要残暴一万倍,匈奴人只是想要羌人的牛羊,粮食,女人,汉人却什么都要,抢走了羌人的牛羊,粮食孩子还不知足,他们还要羌人自己,要让所有的羌人都成为他们的奴隶,为他们劳作至死。
这样的事情,在荒原上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歇古自己就是因为看到了被杀死的羌人尸体,被烧毁的帐篷,房屋,才会义无反顾的加入匈奴人的军队,与汉人拼命。
可赖的尸体就趴在他的头顶,在高高的尸体堆的最上端,可能是因为快要死去的缘故,血水正顺着他的指尖一滴滴的落在歇古的嘴上。
焦渴难耐的歇古不由自主的将这些血水吞了下去……
还没有解渴,血水就凝固在可赖的指尖上,他应该已经死了。
歇古从未像现在这样悲伤过,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因为汉军打开了城门,一队队的军卒走出城门,正在检查尸体……
“这有一个没死的!”一个年轻的汉军的脸出现在歇古的头顶。
歇古剧烈的挣扎起来,他很想用自己那只还能动的右手抓到什么东西来反抗一下,结果,他的手只抓到了一顶属于羌人的皮帽。
年轻的汉军,应该真的很年轻,眼中还有属于少年人的童真,见歇古挣扎起来,他被吓了一条,直到歇古挥舞着皮帽的样子把他逗笑了,这才松开了手里的长矛,抓着他的肩膀,将他从尸体堆里拖出来。
“这个傻瓜没死呢。”年轻的汉军继续大叫。
于是很快就有两个羌人赶着牛车来到了歇古身边,将他像丢麻袋一样的丢上牛车,然后继续在战场上游走。
“再这么打下去,羌人可能就没有男人了。”
云琅忧心忡忡。
霍去病咬着干饼子道:“找找总会有的。”
“不会有多少的,这个鬼地方战乱不绝,根本就不适合男人生长,长不大就会战死在战场上,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打仗,为了谁在打仗。”
“你要干什么?”霍去病见云琅派出去的军卒正在救治那些受伤的羌人,就不解的问道。
云琅吧嗒一下嘴巴道:“自然是要和解啊!”
“跟谁和解?”
霍去病停下正要往嘴里送的干饼子问道。
“城里的羌人已经跟城外的羌人成了死敌,我自然是要让他们进行和解啊。”
“为什么?”
“因为受降城的位置太重要,我们需要人口,没有人口,谈论由受降城来供应戍边大军粮草这样的事情,岂不就成了一句空话?”
霍去病探手朝城下看看,只见羌人的尸体在城下堆积如山,并且从城下一直延伸到百丈以外,遂摇摇头道:“没希望了,还是杀掉来的干净些。”
云琅笑道:“确实不值得,不过呢,这是一个游戏,也是一次尝试,成功了没有太大的用处,失败了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样好的实验对象有多么的难以遇到,如果成功,它不仅仅能给我们带来粮食,还能带来最重要的经验。
我对大汉击败匈奴毫不怀疑,在击败匈奴之后,我们就要与很多以前没有见过,打过交道的人**往。
这个时候,我们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们呢?
很明显,一旦事到临头了再去想,就会很容易出现错误,与其这样,不如早早地做些准备。
这会让我大汉在跟异族人交往的时候有一个可以借鉴的现成例子。”
霍去病咬了一口干饼子无奈的摇摇头就不再说话了,他觉得云琅没有成功的可能。
就在刚才,他们还把羌人杀的人头滚滚的,血还没干呢,就要跟羌人说交朋友的事情,羌人需要愚笨到什么程度才会上当?
云琅知道霍去病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做更多的解释,他觉得先把事情做了之后再说。
到时候让霍去病看效果是最好的说服方式。
羌人不能这样分裂,一旦真正成了对立的两面,汉人想要一个平安的受降城根本就不可能。
受降城最大的功效就是屯田。
军事作用实际上还在其次,拖垮大汉财政的并非是无休止的战争,而是供应战争所需的钱粮。
最让人伤心的是,从长安,关中将军粮,物资运送到草原上,损耗实在是太惊人了,一担粮食在关中可能只值三十个铜钱,可以,一担粮食运送到草原,边关之后,它的价值就变成了一百枚铜钱,如果还需要将物资随军队运送到草原深处,它的价值还会攀升。
就云琅亲自测算,多运送两百里,靡费就会翻倍,而且是在一百枚铜钱的基础上翻倍。
受降城就在草原深处,不论是进攻东边的匈奴王廷,还是进攻西边的浑邪王,日逐王所部,都不算很远。
因此,受降城多生产一担粮食,就等于关中多生产八担粮食,这中间的利益绝非简单的数字换算这么容易。
真正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云琅甚至相信,刘彻之所以把何愁有这样的魔王送来受降城绝非监视他们几个年轻人这么简单。
而何愁有也绝对不是云琅见到的这般和善,能让曹襄尿裤子的人,要是如此简单,那也太小看何愁有了。
如果皇帝可以来到西北边陲,他一定不会放过观察受降城的,因为来不了,他才派遣了最可信任的人来替他看。
对受降城来说,出产粮食要比击败敌人更加的重要。
这两者,粮食属于战略层面的东西,而杀敌仅仅是战术层面的东西,孰轻孰重,云琅看的很清楚。
第一零六章袭击()
第一零六章袭击
大汉真的很大,尤其是当大汉人口只有区区四千万的时候,满大汉疆域充满了无人区与蛮荒,而且,即便是这些无人区与蛮荒之地,也远比西北的荒原要好无数倍。
因此,不论是皇帝还是百姓都对开疆拓土没有多少兴致,他们之所以要与匈奴死战,完全是为了保证国内百姓的平安。
这种想法是有历史根据的,即便是在蒙恬将匈奴人驱赶走之后,他也没有想着继续前进,而是带着民夫开始修建长城!
土地需要经营,才能真正属于自己,如果不修路,不移民,不建设,要那么多的土地做什么?
因此,云琅一心想要受降城这个地方一定要出产些什么东西,一定要让大汉人看到受降城有利可图,不论是商贾还是百姓才会自发地来到这里生活。
而受降城也会逐渐繁荣起来。
军城,对国家来说就是一个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地方,国力强盛的时候自然能够维系,国力一旦捉襟见肘,第一个被放弃的就是这些边城。
云琅想要改变一下目前的状况,就只能从小处着手。
歇古被牛车拉进了受降城,跟他挤在一起的是五六个动弹不得的羌人。
歇古不明白,这些汉人想要干什么,一群骨断筋折的人汉人拿来能做什么!
惊恐让这些羌人忘记了疼痛,眼看着城门就要关上了,一个断臂的羌人忽然大叫一声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快速向城外狂奔。
那个年轻的汉人军卒,扣动了弩机,歇古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羌人的胸口被射穿,软软的倒地地上。
“好好地活人不当,非要当死人……”
年轻的军卒自言自语了一声,就重新驱赶着牛车沿着石板街道向里走。
歇古听见城门关闭时发出的巨大碰撞声,他也想跑,却动弹不得。
遂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自己最终的命运。
城里的羌人麻木的瞅着牛车上的伤号,没有怜悯,也没有特殊的憎恶。
苏稚自然是伤兵营的老大,她双手插在大口袋里,看着一车车的伤号被牛车拉过来,就对跟在身后有志于学习大汉医术的羌人女子道:“按照我前些天教你们的法子治疗。”
然后就重新回到了营地里,那里还有更多的伤兵等待她治疗呢,没有时间照顾这些人。
歇古的手脚被打上夹板然后被丢进了一个木头笼子里,除了一张破旧的毯子,一个陶碗,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用唯一能动弹的手抓着栏杆,对笼子外面的那个妇人道:“会杀了我们么?”
正在低头干活的妇人抬头看了歇古一眼道:“我不跟你说话。”
歇古用衣袖擦拭一下满是血污的脸道:“我是羌人。”
妇人冷冰冰的道:“我也是!”
“我们要杀光汉人。”
妇人微微叹息一声,就重新低下头干活,不再回答。
歇古感受着伤口传来的剧痛,艰难的道:“给我一碗水。”
妇人默默地起身,抱着自己的木盆离开了。
歇古再次大声道:“给我一碗水!”
妇人的身影已经转过来街角,依旧充耳不闻。
木头笼子就被放置在街道上,街道上的羌人走来走去的似乎非常的忙碌,即便是羌人孩子,在好奇的看了一会伤号之后,也被大人领走了……
木头笼子上只有一个铁栓,并没有上锁,只要羌人愿意,就能打开木笼,把那些伤号救出来。
结果,整整三天过去了,除过那个妇人每日里定时定量的给他们送来一些清水跟食物之外,没有人愿意搭理这些伤号。
有些人家甚至还把装着伤号的木笼抬去了远处,因为这些人住在笼子里大小便,弄脏了他家门前的土地。
天亮的时候歇古陪着笑脸对那个妇人道:“我们是来救你们的,等我伤好了,又是一个好男儿。”
妇人隔着木栅栏将清水倒进歇古的碗里,冰冷的道:“你们是来杀我们的。”
歇古见妇人有了反应,立刻道:“你知道汉人是如何的凶恶么?他们在城外坏事干净,像你这样的美人儿,如果在城外,早就被抢走了。”
妇人对歇古的恭维话并不在意,看着歇古道:“抓羌人奴隶的人不是汉人,是赞所那些人干的,他们抓人回来是为了卖钱,汉人从来没有派人去抓人。”
“他们出钱就是不对!”
妇人冷笑一声道:“咱们羌人被买卖的时候还少了?我就是被男人从别的部族用三只羊换来的。”
“那是羌人……”
歇古的话还没有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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