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他的备用战马是一匹枣骝马,跳的不是很稳当,胯下被马鞍子狠狠地垫了一下,即便是痛不可当,云琅依旧严格的按照跳马的动作要领,做完了所有准备,才有功夫去想自己是不是被废掉了。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霍去病没有跟匈奴人作战的想法,只是带着大军在匈奴人的军伍缝隙里灵活的钻进钻出。
“我很担心受降城……”
枣骝马奋力追上霍去病的坐骑,云琅大声吼道。
“放心吧,昨日之前没发现匈奴骑兵有去受降城的迹象,他们没有那个时间。”
换过战马之后,骑都尉的行军速度再一次得到了提升,眼看着甩开了匈奴人,霍去病主动降低马速,以长途行军的速度向受降城奔走。
这是不打算修整的态度。
从这里到受降城骑马也最少需要两天,如果以这样的速度前进,三天之后就会回到受降城。
“来的匈奴人出自浑邪王部。”霍去病回答的非常肯定。
“你之所以想要出来抢劫各国使者,不会就是为了把浑邪王吸引过来吧?”
云琅吐掉嘴里的沙子大声问道。
“谁能预料会出这种事,不过呢,能逼迫浑邪王跟我们打一场攻城战,我觉得是一件好事!”
一路上不停地在战马背上跳跃,云琅几乎要崩溃了,而随着时间推进,换马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在马不停蹄的狂奔了四个时辰之后,霍去病终于勒住了缰绳,下令修整两个时辰。
云琅从汗津津的游春马背上滚下来,大腿内侧就传来一阵几乎让他昏厥过去的痛感。
他知道,自己的骑马技术依旧不过关,这是军司马这个职位给他带来的噩梦。
平时骑射很少参加,当别的骑兵大腿内侧早就磨出厚厚的茧子,两条腿正在坚定的向罗圈腿发展的时候,他的皮肤依旧细腻,宛如处子,这时候,连续纵马狂奔了四个时辰,大腿内侧应该是皮开肉绽的下场。
第一百零一章远足()
第一百零一章远足
身为军司马,云琅只能关心将士们的体力以及士气。
因此他拖着两条腿艰难的在军士群中问东问西,即便两条腿疼痛的早就失去了知觉,他的脸上还要带着笑容,向将士们传达必胜的信息。
霍去病跟李敢赵破奴围在一起商量眼前的局面,云琅却已经下令将士们快点开火,哪怕是烧一锅热汤,也能给疲惫的将士们极大的安慰。
意志在这个时候非常的管用,连续用意志控制身体超过四个时辰之后,肉体上的痛苦就不是那么难熬了。
总归是要疼,流泪它也会疼,笑着它也会疼,云琅坚决的选择了笑着面对。
所有的将士们都倒在地上,身子底下铺着一层薄薄的毛毯,才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有人呼呼大睡。
云琅艰难的将一锅汤放在霍去病,李敢,赵破奴身边,锅里漂着大块的干饼子,如今,它们吸满了滚烫的肉汤,是最好的补充精力的好东西。
“我们将抢劫的战场放在远离受降城的位置看来是对的,攻打城池对匈奴人来说不是一个好选择,如果可能,他们更加愿意在野战中杀死我们。”
“能否留下少许精锐伏击一下匈奴人,让他们有所顾虑不敢轻易全力追赶。”
“不!”
霍去病干脆的拒绝了赵破奴的意见。
“我们只有五百人,这一点匈奴人已经知道了,即便是全军留下伏击匈奴人,匈奴人也是喜闻乐见的。
只要我们被匈奴人缠住,一旦他们的大军包围了我们,我们基本上就没有活路。
趁着现在跳出了匈奴人的包围圈,我们要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受降城做好应对的准备。
论到野战,我们的骑术不如匈奴人这是显而易见的,即便是有新式鞍具跟双边马镫,马蹄铁,也无法弥补我们在人数上比对太少这一缺憾。
与其艰难的在野战中杀死零零散散的几个匈奴人,不如依靠城墙大批量的杀死匈奴人,这样还能减少我们的伤亡。
现在不要再多想,就按照我们刚才制定的行军路线行事,吃饱了之后就小睡片刻,我们需要连夜离开。”
霍去病吩咐完毕之后,就狼吞虎咽了一阵子,然后把嘴巴上的油胡乱擦一下,倒头就睡。
李敢,赵破奴也如法施为。
原本已经极度困倦的云琅也很想睡一会,现在发现他们三个已经睡觉了,他只好强打精神负责看护这群已经睡着的军汉。
翻看斥候传回来的消息,很容易就发现,左边的敌人已经与背后的敌人合流了。
而且就在距离他们身后不到四十里的地方,如果骑兵全速狂奔的话,半个时辰就会追到。
很可惜,让骑兵全速狂奔四十里,再抵达战场,对骑兵来说将是一场噩梦。
毕竟,他们胯下的不是钢铁机器,而是有血有肉的战马。
即便是从小在马背上生活的匈奴人也不成。
一骑双马只适用于小股军队,如骑都尉这个规模的军队,如果大规模的装备,即便是以养马为业的匈奴人也装备不起。
并非所有的匈奴人都是养马的,相对来说,养牛羊的,要比养马的牧民多的多。
也不是所有的牧人都有战马骑乘,部族中,只有最彪悍的战士才能拥有一匹真正的战马。
即便是如此,匈奴人依旧紧紧的咬在后面,看样子他们准备追逐骑都尉大军一直到受降城。
呼噜声此起彼伏,云琅却莫名其妙的感到安心。
看着马夫给战马喂水,喂精饲料,云琅也起身,开始给游春马跟枣骝马梳毛。
这个动作能舒缓战马的心情,因此,当云琅给两匹马洗涮完毕,看着它们大口的嚼着豆子,心情也不由得变得非常好。
的确,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毕竟,敌人正在后面追过来准备在城下受死。
在受降城这个投石机不虞弹药的环境下作战,来的敌人越多,战死的也就会越多。
云琅还没有从美梦幻想中走出来,又看见斥候从远处狂奔而至,他恨恨的对守在身边的传令兵道:“敲锣,别睡了。”
第二次跨上战马也比第一次艰难的太多了,匈奴人就在后面不远处。
也不见有谁抱怨,大军又开始启程了。
霍去病在前,李敢居中,赵破奴守在最后,至于云琅早就窜到最前面去了。
平日里很胆大的一个人,如今让他走在最后面,他总觉得后背凉嗖嗖的。
眼看着太阳落在了地平线以下,大军依旧得不到歇息。
一轮上弦月挂在半空的时候,大军中除过马蹄声,以及战马打响鼻的声音,再无杂音。
远处有野狼的哀嚎,只是距离实在是太远,以至于听得不是很清楚。
后面的天空呈暗红色,那是匈奴人的火把照亮了天空。
前方一片漆黑,后方又有强敌追赶,云琅很难形容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受。
战马甚至不用催动,它就自动的随着马队前进。
天亮的时候,就看见了大河。
此时的云琅极度的怀念家里的那些船,如果有船,他可以从这里上船,然后顺流而下,估计睡一觉的功夫,就能抵达受降城。
战马来到河边低头饮水,斥候来报,匈奴人终于停止了追击,在六十里以外的地方扎营了。
一夜没睡,再加上之前的那场鏖战,似乎对霍去病没有什么影响,他矫健的跳上战马,只是挥挥手,大军就沿着大河向下游走去。
烽火已经点燃,留置在河边烽燧里的军卒已经退回了受降城,大河边上,一道道黑色的烟柱直冲云霄,烟柱尽头就是受降城。
云琅遗憾的看着已经平整好的土地,叹口气对霍去病道:“这一季的耕种算是泡汤了。”
赵破奴凑过来笑道:“春天可不仅仅是农耕的时候,对匈奴人来说也极为重要。
牛羊需要育肥,战马需要贴膘,牛羊的繁育,战马的繁育也在这个时候就要做好准备。
一旦损伤,影响的可不是一年两年的收成,一季荒废,五季弥补可不是白说的。”
云琅马上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瞅着赵破奴道:“难道说,浑邪王的战意并没有那么浓烈?”
“去年对匈奴人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年份,春雨,夏雨,秋雨都不错,导致牧草长势很好,加上冬日里又没有出现白灾,最难得的是去年冬日里西边不算冷,冬天没有死多少牛羊,只要春日里牛羊肯吃草,今年的日子就会非常的好过。
这样的日子,谁愿意离开牛羊群去打仗?
估计浑邪王也是抱着一战功成的态度来对付我受降城的,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动用这么多将士的。”
霍去病看了赵破奴一眼道:“别这么告诉将士们,狮子搏兔也要全力以赴,不可大意。”
不知不觉受降城已经近在眼前,城头上旗番招展,自从骑都尉将士出现在城头瞭望哨的视野内,城头上就传来沉闷的战鼓声。
硕大的谢字将旗竖在城头,城头上烟雾缭绕,看样子滚木礌石,金汁铅水已经准备妥当了。
谢宁得意洋洋的站在城头,瞅着疲惫的骑都尉诸军大吼道:“来将通名!”
即便是李敢,也被长补跋涉折磨的没多少力气了,抬头看着盔明甲亮的谢宁道:“通你娘的名,快给耶耶开门!”
谢宁郑重其事的挥舞一下旗子,然后,沉重的吊桥就被放了下来,一队军卒从城门洞子里涌出来,搬开了放置在城门外面的拒马,弄出一条通路。
城池下面的壕沟里居然有不少的尸体,不是匈奴人的,看衣着更像是羌人。
第一零二章准备迎接解放的羌人()
第一零二章准备迎接解放的羌人
“郭解押送羌人奴隶回城的时候,狼烟起来了,那些羌人奴隶就暴动了,结果,被郭解带领的羌人猎夫给杀了。”
谢宁见云琅的眉头皱的厉害,就连忙解释一下。
“让郭解带人把尸体清理走,他可以杀那些羌人,却不能让城里的羌人看见这么些羌人尸体,这会很容易造成兔死狐悲之感,对我们治理受降城不利。”
云琅吩咐一声,就随着大队进了城。
野蛮是一种手段,却不能成为常态,更不能公之于众,必须要保持汉人在羌人心中比较高尚的形象,如此,才能成为羌人效仿的目标,最后达到同化的目的。
回到房间的云琅,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苏稚的治疗,虽然受伤的位置比较尴尬。
苏稚是一个合格的医生,如果平日里这样接触,她必然会害羞。
只是,当她站在一个医者的立场之后,立刻就没有了什么羞涩感,云琅看着苏稚熟练地清理溃烂的皮肤,用柳枝水清洗伤口,手法已经非常的熟练了。
这种伤口是不能包扎的,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暴露在空气中,好尽快的晾干伤口,让皮肤结痂。
“全军似乎只有我一个人骑马骑的如此狼狈。”云琅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没话找话。
“不要盖上毯子。”
苏稚扯掉了云琅刚刚盖好的毯子。
这句话非常的具有歧义,云琅的脑子自然能够分辨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的身体却非常愚昧的起了反应……
“匈奴人没来,你就这样好好地躺着,不要胡思乱想,虽然何愁有已经走了,我们却更加应该恪守规矩,一且等回到长安之后再说。”
苏稚毕竟是一个少女,看到恶行恶相的云琅,转过头轻声道。
“你说匈奴人没来?”云琅努力的将思绪放在军国大事上,他的手却已经摸到了苏稚的腰上。
苏稚的腰身温热,就在云琅的手考虑要不要探进深衣的时候,面红耳赤的苏稚一下子就从卧榻上弹起来,端着装满药物的木盘匆匆的出去了。
云琅遗憾的瞅瞅左手,放在鼻端轻嗅一下,就大声的呼喊刘二进来,匈奴人为什么没有来,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匈奴人停在六十里外没有动弹,将军已经加派了斥候严密监视,总之,看将军的意思,我们是不会出去的,您就好好地养伤。”
刘二笑眯眯的回答道,他很喜欢看见苏稚小脸红红的从主人屋子里出去,这说明,云家马上就要迎来一位女主人了。
他想成为刘婆,梁翁那样的云氏家臣,而不仅仅是一个家将头目。
只有云氏这个家族变的很大,主人才会考虑扩大家臣群体,至于任何将家族变大,刘二认为除了让主人多生一些孩子之外,别无他法。
“再叫几个人来,把我抬上城头。”
云琅尽管瞌睡的要死,这个时候,还是留在城头比较好,哪怕在城门楼子里睡觉,也好躺在床上。
被刘二放在椅子上,四个家将就抬着云琅上了城头。
霍去病正坐在城门楼子中间,脑袋靠在椅子背上,双眼却没有离开城门前方。
见云琅进来了,就笑道:“人家不上当啊!”
云琅回头看看空旷的原野摇头道:“匈奴人没有跟我们在城池下死磕的习惯,攻城对他们来说太难了。”
“刚才郭解来告诉我,羌人听说匈奴人来了,很多人都带着牛羊去投奔匈奴了。
城里的羌人也惴惴不安。”
云琅痛苦的在脑门上捶一下道:“看样子匈奴人有攻城人选了。”
霍去病喝了一口茶水道:“是啊,羌人以为可以借助匈奴人的力量把我们驱赶走,他们就能重新获得这片肥沃的土地,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云琅点头道:“驱虎吞狼之计不是这么玩的,看样子羌人可能会因为此战一阕不振!”
“你准备怎么应对城里的羌人?”
“这好办,第一天守城的时候,带十人上战场,每隔三天人手增加一倍,估计十天之后,就会有羌人帮助我们守城。”
“什么样的羌人?”
“那些对大汉统治最不满的人……”
霍去病仰天大笑道:“:这就是我为什么如此喜欢战争的原因,不论有天大的事情,在一场大战之后都会烟消云散。
我们给匈奴人留足集结羌人的时间。”
云琅笑道:“难道不是因为我们不敢出城才导致这个结果的吗?”
霍去病瞪了云琅一眼,闭上眼睛假寐,毕竟,他也不是钢铁之躯,也需要休息。
有人帮着操劳了,云琅自然就要偷懒,重新被家将们抬回房间,才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进入了梦乡。
当事情沿着最坏的设想发展的时候,这时候就会形成雪崩效应,任何预料中的坏事情就会一一出现。
一连三天,匈奴人依旧按兵不动,而斥候传来的消息却非常的糟糕,真有大批的羌人携家带口的向匈奴人的营地靠拢,去支援他们昔日的主人。
城里的羌人也没了往日的安闲,即便是那些跟随云琅学习编制的妇人们,也不太来军营了。
昔日那些绵羊一样的羌人,看到街上的汉军,眼中也开始有了恨意。
“匈奴人来了,不是来帮助你们的,而是来杀光你们男人的,抢光你们女人的,烧光你们房子的……
将军有令,你们可以推选一些人上城墙去看看真实的场景,不要被匈奴人骗了,更不要被匈奴人利用了……
你们留在城外的族人……已经完蛋了,他们的牛羊被抢走了,他们的妻女成为了匈奴人的财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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