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劫掠愈演愈烈,毫无停止的动向。
于是汉军就举着长矛从街道的两端向中间靠拢。
直到长矛刺进他们的身体,他们才似乎恍然大悟,这么干是汉人所不允许的。
羌人彪悍的血脉也在绝望中醒来,他们用所有难找到的武器开始反抗,与汉军在每一个院落,每一堵墙,每一扇大门与汉军作战。
一无所有的人爆发出了自己最大的战力,面对全部由甲士组成的大汉军队,纷纷被汉军的长矛刺中倒在地上,然后被钩镰手用钩子勾住拖去后面继续斩杀。
平息这场暴乱,汉军用了足足一个时辰,灭火救人又用了四个时辰,想要把这条街道恢复如初,估计需要半年。
最凶恶的羌人已经死在了汉军的刀下,投降的那些羌人,云琅准备把他们全部贬斥成奴隶,结果,那些受到伤害的羌人不同意。
得到云琅的允许之后,他们通过指认,认出了一些伤害过他们的羌人。
不用云琅审判,他们自己搭建好了架子,将十九个他们认为罪大恶极的羌人用绳子给吊死了。
第八十二章亏空?亏空!()
第八十二章亏空?亏空!
骚乱之后的街道空空荡荡的,这是自然现象。
小丫头之所会吱吱喳喳的说话,是想给那些受到伤害的羌人打气,好让他们快些开始重建家园,不要让云琅的苦心全部白费。
这是一个有时候粗心的让人心疼的丫头,有时候又心细的让人想狠狠咬一口的丫头。
几个跟苏稚混熟了的羌人女子小心的从废墟里跑出来,拉着苏稚的手抹着眼泪哭诉。
苏稚推开一根被烧的焦黑的椽子对那几个妇人道:“不怕,房子烧了,我们重盖就是,反正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我们再撑一下,我去帮你们弄几顶帐篷,开春之后立刻盖房子。”
或许,女人天生就比较有亲和力,苏稚居然跟着一群妇人把整条街道的人家都看了一遍之后,才对云琅道:“我们要帮助她们!”
云琅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们还要一起赚钱,一起过好日子呢。”
“那些野人都该杀掉!”
一个愤怒的妇人咬着牙大声叫唤,看样子她昨日里被那些野人欺负的不轻。
不过,她的话很快就引来一大群人的附和,吊死十九个人并不能平息她们的怒火。
好好的家在几个时辰内就成了一片废墟,再和善的人这时候也没有容人的雅量。
废墟重建也是重建人心的过程,云琅不想错过这个美好的时段。
愤怒是一种力量,也是一种很容易被人控制的力量,这种力量在爆发的时候人的灵智一般就被屏蔽了,所以,容易愤怒的人,也往往是最好操弄的人。
所以说,云琅一般不生气,越是在应该愤怒的时候,他就越是清醒,直到搞清楚了周围环境之后,才会考虑要不要继续发怒。
也只有这样才能被称之为清醒的发怒,才能有效地利用愤怒催生的力量。
善良是一种安抚剂,在这个时候,一个有善良美德的人,很容易让别人亲近你。
于是,云琅为了加重苏稚的善良砝码,就暗地里告诉了受降城里专门管理粮食跟物资的书吏,在这段时间里,受降城里的粮食物资,降价三成。
回到后军营地的时候,曹襄已经开始吃饭了,他端着一个粗瓷大碗也不知道在吃什么,总之吃的非常投入。
“这一下,城里的羌人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的压榨城外的野人了?”
云琅对曹襄碗里的干菜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东西如今除了补充维生素之外,没有别的好处,而且,因为没有精加工,所以味道也自然是难以下咽的。
苏稚对野菜也是没有什么兴趣的,见曹襄跟云琅谈正事,就乖巧的回了房间。
“干这种事情还是你比较拿手,仅仅是吆喝一声就能造成这么大的乱子,是我没想到的。”
曹襄放下饭碗道:“那是因为你没有监管劳役,你如果跟我一样监管劳役的话,你就会发现自己坐在开水锅上。
你可能不知道,城外的羌人其实要比城里的羌人还要富裕,毕竟他们手里有牛羊。
如今,人被大军掳掠到了城里干苦力,他们的牛羊也被大军给收缴了,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怒火的。
这股怒火如果不早日发泄出来,最后说不定会酿成更大的祸患。
趁着我们还能控制局面的时候,让野外的羌人们发泄一下也不错,至少,那些无法控制怒火的人已经全部被杀了,剩下的都是可以控制的人。
而这样的杀戮,因为有城里的羌人支持,杀戮就变成了行使律法,变成了堂堂正正。
也给城里的羌人们上了一堂律法课,让这些从来就没有什么律法概念的羌人知晓触犯了律法是真的会被砍头的。
总体效果看起来不错。”
云琅靠在曹襄的床上,叹口气道:“想要长治久安,我们还任重道远啊。”
曹襄从牙缝里抠出一条子野菜,弹飞之后笑道:“我们抢了人家的城池,抢了人家的牛羊,抢了人家的田地,要说心头没有怒火那是不可能的。
放在我们自己身上那也是生死仇敌啊。
现在已经把羌人分化了,就有一大群羌人帮我们一起对付那些一无所有的羌人,如此一来,城池就稳固多了。
以前家母常说,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我以前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知道了,守护城关,人心比利器有用。”
“想家了?”云琅低声问道。
曹襄长叹一口气道:“怎么能不想,我以前总是埋怨母亲对我管束太紧,如今,一人来到这荒原上,才知道我在长安过的就是天堂一般的日子。
牛氏已经生产了,却不知道生的是男是女,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很想看看。”
“我们短时间内可能回不去,既然已经占领了受降城,接下来就要把河套之地打理清楚才好。
楼烦王,白羊王虽然已经被卫青打垮了,但是,他们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趁着他虚弱的时候斩草除根,以后他们还会卷土重来的。”
曹襄听了云琅的话呆滞了片刻,就很自然的不说这事了,指指苏稚的房间道:“你小妾这几天在干什么?从我这里拿走了不少的羊尾巴,说是要炼油,百十条羊尾巴够她炼一缸油的,她要那么些羊油做什么?”
云琅笑道:“添加了香料一起熬制,准备拿来抹脸抹手。”
曹襄看了云琅一眼道:“全倒了”
云琅抽抽鼻子道:“那就从我的份子里扣除吧。”
曹襄从身后取过一捆竹简丢在云琅面前道:“如果你的份子够扣的话,我就不说了。”
云琅打开竹简瞅了一眼道:“很多学问上的研究,确实会有很大的花销,尤其是药物的收集更是一项大花销。
多花点钱,没有什么毛病。”
曹襄苦着脸道:“天爷爷啊,用人参来做什么治愈实验这,真的好么?
这一次带来的珍贵药材,已经被你小妾使用了足足一大半。很多注明了只能给军官使用的药物,你小妾可是不分人的,只要是伤兵她就敢用,很多伤兵还不是我们骑都尉的。
四天前给快要冻死的野人看病,她开出了的药方子,仅仅是那里面的两味主药就比四个野人本身都值钱。
这些我也咬牙忍了。
问题是,你小妾还在试验炼丹——你知道丹砂这东西的价值吧?”
云琅陪着笑脸道:“我的扣光了,不是还有你的份子么?”
曹襄拉着脸道:“不好意思,我的也被胥吏给扣光了。去病的也被扣了一大半,李敢还是算了。”
“花了这么多钱?”
曹襄拖一下凳子靠近了云琅坐定,瞅瞅四周小声道:“知道你小妾为什么看我不顺眼么?”
“她从认识你的那一天起就看你不顺眼了。”
“不是,自从我跟她对过账目之后,她才开始讨厌我的。”
“哈哈,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小妾帮着花钱岂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一大快事?”
曹襄冷笑道:“你就继续娇惯你小老婆吧,继续嘴硬吧,现在还好,亏空的是我们自家兄弟的收益,有没有的谁在乎?
等到那些胥吏因为你小老婆的事情,开始损伤骑都尉兄弟们的收益的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小老婆之所以来来军中,其实啊,不是为了来给将士们看病的,而是来磨练手艺的,顺便往你身上贴一下。
她之所以敢在军营里大肆的做什么实验,都是因为有靠山,觉得没办法弥补了,就往你身上一靠,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人都是你的了。”
云琅摇头道:“你这么说不对。这件事只能说明另外一个原因!”
曹襄不怀好意的笑道:“说说!”
“我们骑都尉在过去的一年中收益不好!连一个小丫头的实验物质都无法满足!”
第八十三章都是大买卖()
第八十三章都是大买卖
花钱学手艺,不管花多少,云琅都觉得很值。
小丫头的性子本身就是跳脱的,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没有个目的性,事实上,就云琅见过的那些搞研究的,哪一个不是这样?
研究就跟碰大运差不多,拿别人钱搞研究更是如此,成功者凤毛麟角,一飞冲天,失败者便厚着脸皮急需要资金,然后接着失败。
研究的目的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因此,他有着极大的偶然性。
在云琅看来,苏稚没有用那些钱给自己购买豪宅一类的东西,而是把钱全部花在研究上,这已经是非常对得起云琅这个出资人了。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种事情不是愚昧的曹襄能理解的,所以,他冷笑一声就走了,只是认为云琅对苏稚宠溺无度不像个男人。
“回来啊,我们总要想办法弄钱啊!”
曹襄听到这话就飞快的回来了。
“先说好,受降城缴获的东西是公帑,我们不能打它的主意,还有什么赚钱法子,你赶紧说说。”
“我库房里有好多毛衣……”
“滚!谁会穿那种东西?把羌人奴隶弄去大汉卖的钱都比卖毛衣强一万倍!”
“那就卖啊”
曹襄面目狰狞,努力让自己的怒火平息下来,坐在云琅面前道:“我们去贩奴?还要不要脸面了?”
云琅笑眯眯的瞅着曹襄道:“你就不问问我这些天高世青都去哪里了?”
曹襄愣了一下连忙道:“他找到了什么?”
“煤石!”
曹襄的面容变得越发狰狞:“那东西有屁用,我们总不能背着那东西走一千多里贩卖到长安吧?”
“如果是铜呢?”
“你是说铜?”曹襄的声音立刻就变得温柔了。
“在受降城以西二十七里的尖子山,发现了一个铜窝子,现在还不能确定有多大,据我估计,不会太大的。
这里的煤石倒是很多,简直太多了……城池底下都是那东西。”
“挖铜啊……我们有人手,现在就挖!”曹襄对煤石这两个字根本就听而不闻。
对他来说,只要能挖出一万斤铜,也是一桩大买卖。
云琅想了一下,曹襄的想法也没错,一个铜窝子对大汉时代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主要是它们距离地面近,如果真是那种埋在地下深处的那种大型铜矿,对大汉来说反而没有用处。
“就是因为发现了铜窝子,你才不在乎你小老婆这么花钱?”
曹襄对苏稚的大手大脚依旧很不满。
云琅笑道:“发现了铜窝子是为了能给苏稚更多的钱用,就她现在实验的那些东西,有一样成功了,我们都能赚回百倍千倍,乃至于万倍的钱。”
“比如说我的百十条羊尾巴?”
“只要能把羊油里面的膻味去掉,再添加一些香味,再弄得细腻一点不要那么油,你说这个秘方能卖多少钱?
百十条羊尾巴换不来吧?
另外,你说苏稚倒掉了羊油,那纯属污蔑啊。”
曹襄面无表情的道:“我看见她倒进灰坑里面了。”
“那是在继续进行实验。”
曹襄点点头道:“好吧,我们去挖铜,炼铜,然后供你小妾花销,这样可以了吧?”
云琅揽着曹襄的肩膀道:“你总是一个有福气的,虽然什么都不懂,上天却总把好东西给你。”
“比如你那个花钱无度的小妾?好吧,反正有你兜底,她爱干什么与我无关。
我们还是说挖铜的事情吧!”
受降城里虽然不是很平稳,总体上来说还在控制之中,云琅,曹襄两人经过残酷的诛心战之后,终于让这座充满戾气的城市回归了正常。
有了心中心中充满仇恨的羌人带领,郭解源源不断的从荒野里捉来了野人。
同时吗,缴获的牛羊,也让受降城的经济慢慢繁荣起来了。
何愁有寻找於单的行动并没有云琅跟曹襄在受降城做的那么顺利。
即便从白登山调来了十六个住手,在搜寻了大青山附近之后,还是一无所得。
被卫青击败的於单没有去处,即便草原如此之大,想要一处立锥之地同样非常的艰难。
大青山下的战场非常的大,自东向西绵延十余里,只要是有尸体的地方吗,就该是当时的战场。
八匹狼拉着一辆爬犁快速的在战场上奔行,在何愁有的淫威下,那些狼强忍着觅食的冲动,对雪包里的残尸努力做到视而不见。
战场的尽头就是於单逃亡的方向,何愁有在最后出现的一具死尸边上停下爬犁,瞅着前面雾霭沉沉的大青山沉默不语。
获得了片刻休息的狼群,立刻就围着那具冻得硬邦邦的尸体开始嘎嘣嘎嘣的啃咬。
十余骑从战场周边兜了过来,为首的骑士拉开蒙面布坐在马上乖乖的等候何愁有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找到了些什么?”
为首的骑士拱手道:“零散的不算,总共找到了找到了一十一股比较大的离散骑兵踪迹,有八股径直向东,最后在黑风口与大股骑兵汇合,而后一路向北,该是投靠了伊秩斜。
其余三股一路向西,两路进了大青山。”
“这么说,於单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进入了大青山?”
“回老祖宗的话,应该是如此,向西乃是卫青大将军的营寨,那一路应该是打扫战场最后归营地的大汉将士,地上的马蹄印与匈奴人的马蹄印有很大的不同。”
何愁有掀开头上的狗皮帽子,摩挲着蛋头吐着白气瞅着眼前的大青山道:“败军之人如何能在大青山存活?”
为首的骑士拱手道:“属下听说,匈奴身边只要战马就不会饿死,渴死,我甚至听说,他们能仅仅依靠饮马血就能长驱千里,也不知这些传言是否真实,如果是真的,我们应该进入大青山查探一番。”
何愁有笑道:“我在深宫里居住了一辈子,对外边的事情不是很懂,闫长春,你一向执掌北方的绣衣使者,对北方风物应该是行家里手,这一次听你的,若能擒获於单,你当为首功!”
闫长秋连忙坐在马上施礼道:“卑职不敢!”
何愁有笑道:“我知道此去大青山危机重重,不仅仅是要面对於单这头猛虎,也要面对大青山的野兽。
老夫身为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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