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确定,老妪无力更改,瞅着满地的牧人死尸流淌着浑浊的眼泪,答应了霍去病的要求。
而霍去病也没有在这个狼藉一片的地方久留,再一次带兵离开。
已经离开很远了,赵破奴依旧不断地回首看那个哭声震天的的部族营地。
他对这些异族人的信誉没有半分的信心。
霍去病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给别人解释他的意图的人,见赵破奴依旧不理解。
就对赵破奴道:“等我们回到白登山,你去找阿琅,他会给你一个合适的解说。”
“如果这些部族跑了呢?”
霍去病笑道:“匈奴人是怎么做的?”
赵破奴吸一口道:“烧杀抢掠!”
“我们是匈奴人么?”
“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匈奴人我们为什么学匈奴人那一套?
阿琅曾经说过,把一个财源连根拔起是最愚蠢的事情,这叫杀鸡取卵!
当然,取的少了,这些人就会发展起来,取的多了,这些人就会没有了活路,会跑,会造反。
只有恰好取走可以为他们发展提供帮助的那些财力,才是合适的,这是一门很大的学问。”
“抢劫还有学问这一说?”
“阿琅说过,学问最质朴的地方就在于它无处不在!”
赵破奴想了好一阵子才恍然大悟道:“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投靠我大汉,还能活下去,见到了匈奴人,根本就没活路是吧?”
霍去病笑道:“这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赵破奴搓搓手道:“河湾处还有一个更大的部族,现在正是牛羊肥壮的时候,我还听说,他们部族不仅仅以游牧为生,他们还在河湾处种地。
是一个很肥的部族。”
霍去病长吸一口气道:“好吧,就以这个部族为最后目标,半农半牧的部族最容易成长起来,干完这件事,我们就回去,回程的时间不能再拖了。”
这些稀奇古怪的道理,霍去病是从云琅那里听来的,不过呢,这样的论调一般都非常的零散。
云琅有时候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说一两句,有时候师兄弟们一起泡澡的时候来两句。
更多的时候是在云琅对着草原发感慨的时候听来的。
很奇怪,霍去病对云琅说的这些话一点都不怀疑,或者说,云琅从小留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不说错话的人。
人都是有惰性的,在找到一个靠谱的伙伴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去苦苦的学习,或者思考那些难以找到答案的事情。
这在社会分工中属于优化资源。
当然,大汉时代,兄弟情义还是非常淳朴的,很多至死不渝的友情就是发生在这个时代,而且概率远远比至死不渝的爱情要高得多。,
毕竟大汉的好女子一般都是强悍的,甚至强悍到了凌驾于男人之上。
羌人明显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民族,霍去病没有去思量那个拼死作战的老妪。
或者她就是单纯的想要去死,年长的妇人对部族来说是一个负担,也就是这几年部族的物产丰富,如果遇到灾年,她们就是第一个被遗弃的对象。
让一个地位最卑下的老妪当上族长,对这个部族的影响是深远的。
一个绝望的人,蓦然间获得了最大的权力,天知道会在部族中引起怎样的波澜。
霍去病要的就是这种波澜,如果可能,他准备将草原上的部族首领全部换成老妪。
对于老妪来说,让自己的子孙活下去才是最大的幸福。
至于那些有理想,有远大志向的羌人,霍去病认为应该全部杀掉,或者贩卖到远处成为奴隶,不能给这样的人任何机会,一旦这样的人成长起来了,对大汉没什么好处。
河套之地……堪称天府之国。
桀骜不驯的大河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丰沛的河水终于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滋润着这里的土地,让这诺大的河套之地变成了水草肥美之地。
骑都尉的斥候在草原上来回奔驰,马蹄所到之处,惊起无数的禽鸟,乌泱泱的飞上天空,有的直冲云霄,有的笨拙的在草尖上扑腾。
一些隐藏在草丛中的小兽,也在绿草中间分开一道涟漪,迅速的向远处狂奔。
站在土包上的野狼在引吭高歌,向这支踏进他们领地的人类发出一声声的警告。
还没有走到赵破奴所说的大部族,就看到了热情好客的部族首领。
他们准备好了肥美的羔羊,已经香醇的马奶酒招待远来的客人。
笑语盈盈的憨厚脸庞,妖娆多姿的羌族美女,无不显露着羌人族长的好客之心。
只是在远处,霍去病还看到了汹涌的骑兵群,这些骑兵与霍去病见到的由牧奴组成的骑兵完全不同,他们有些人已经披上了铁甲,手里的武器也不再是简陋的弯刀与狼牙箭,而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铁质武器。
上一刻,族长满口答应了五千头牛,两万只羊,两万张羊皮,三十万斤粮草的进贡数量。
下一刻,族长的头颅已经凌空飞起,激起的血雾落进了银质的酒碗。
“敢在大汉天使面前称兵者死!”
霍去病的怒吼,彻底的激发了骑都尉的血气。
赵破奴哈哈大笑,率先杀进了羌族人拿来壮胆的骑兵队伍,李敢,谢宁也不甘落后。
将军既然发出这样的将令,那就预示着此战不封刀!8)
第五十五章河曲城()
第五十五章河曲城
一支被霍去病整整训练了三年的军队,在这之前又被羽林军整整训练了五年的军队,在遇到一支仓促成军的牧人军队,后果是可以预期的。 X
这也是大汉之所以能够面对强大的匈奴而面不改色的最大依仗。
垂髫入军营,白发方还乡!
即便只有八百人,面对羌人部族的三千之众,率先发起进攻的却是他们。
没有解释,没有骂战,没有使者交相往来,第一个出现在羌人军队前面的汉军,没有任何畏惧,只是大吼着投出了自己的第一支短矛。
短矛落进羌人密集的军阵,泛起一朵血花,羌人的军阵稍微混乱了一下,就有更多的短矛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羌人将领不明白,族长已经准备答应汉人的所有条件,为什么会招来这些汉人如此猛烈的进攻。
族长说族人需要时间,只要再给白马羌十年时间,白马羌就能占领这片肥美的土地,至于现在,即便是咬着牙也要撑过去,不能引起汉人,或者匈奴人的注意。
匈奴人来过,带走了羌人最美丽的少女,最肥壮的牛羊,以及最美的毯子……
听说汉人来了,他们没有匈奴人那么贪婪,只要进贡,并不需要白马羌敬献更多的东西。
没想到,汉人来了……他们要命,要所有人的命!
羌人首领的长刀架住了谢宁的长剑,忍不住悲愤的道:“我们没有反抗!”
谢宁大笑一声道:“不知道,是将军下的军令,哈哈哈,力气不小,再来一下!”
谢宁的长剑接二连三的砍在羌人首领的弯刀上,直到将羌人的长刀斩断,这才得意的将长剑向羌人的身上招呼。
八百人,被分成了四份,每一支骑兵都变成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在羌人的军阵中来回穿梭,羌人军阵如同遇到热刀子的牛油,遇热就化。
一次穿插,诺大的羌人军阵就被分割成了四份,二次穿插,羌人军阵就变得稀碎,每一个羌人都觉得自己一个人要面对一群凶神恶煞般的汉军。
当失败的想法从心底升起之后,就有胆小的羌人拨转马头,仓惶向草原深处狂奔。
一个人跑,战斗还在继续,当百十个人一起跑的时候,就没有人有心思作战了,每一个人都不想用生命去给别人创造逃跑的机会,于是,一个很可怕的场面出现了。
一支只有八百人的军队,在压着一支人数更多的军队作战,并且还有多余的人用弩箭去射杀那些企图逃走的羌人。
战阵中心有最暴虐的汉军在左冲右突,战阵外面有咆哮的汉军铁骑不断地将弩箭投入到人群中。
即便是最胆小的汉军也明白,此时此刻,汉军已经掌握了战场。
羌人首领不甘心的拔出手臂上的弩箭丢在地上,冲着那些随时准备逃遁的羌人骑兵嘶吼:“不要跑,不要跑,跑的越快,死的就越快!”
然而,没有人再肯听他的军令,他们利用所有的机会向外冲,在他们看来,只要冲破汉军外围的游骑,他们就能活着离开这片血肉战场。
汉人的弩箭不仅射的远,而且还锋利,五十步以内,即便是轻薄的铁甲都能贯穿,至于大多数羌人装备的皮甲,在三菱锥面前如同薄绢。
汉军游骑是军中最强悍者组成的,最擅长的就是游击骑射,他们携带的弩箭数量也是最多的。
因此,当羌人转身逃跑的时候,把宽阔的脊背留给游骑,就等于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屠夫。
羌人首领眼看着羌人战士纷纷从战马上坠落,仰天哭嚎一声,就如同疯虎一般杀向站在军阵最中心的黑甲将军。
赵破奴,谢宁,李敢,围绕着霍去病一圈又一圈的扩大战圈,霍去病坐在乌骓马上冷静的四处观望。
乌骓马的四蹄轻巧的避开满地的死尸,如同在花园散步。
狼牙棒敲飞了一柄长刀,羌人武士首领的铁拳就狠狠地砸在跟他错马而过的汉军脸上,几颗牙齿带着一大蓬血水冲天而起,受到重击的汉军骑兵抱着马鞍子亡命的逃窜。
霍去病皱皱眉头,正要亲自上阵,却看见举着长刀的赵破奴从他左面冲过来,与羌人武士首领战成了一团。
眼看战场变得混乱无比,霍去病大吼一声:“散!”
原本结成大队的汉军骑兵,立即分散开来,以伍,什,为单位重新投入战局,于是,战场就变得更加混乱。
脸上沾满血浆的李敢凑到霍去病面前吼道:“要不要追击?已经跑了不少人了!”
霍去病吼道:“不用,迅速结束战斗,我们去羌人营地!我要看看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更多的人参与了逃跑,于是成功的可能性就变得很大,这又反过来促使更多的人参与了逃跑。
当诺大的战场只剩下赵破奴与羌人武士首领还在作战的时候,霍去病终于发出了清理战场的军令。
十几支弩箭插在羌人武士首领的身上,他再也握不住狼牙棒,嘴里流淌着血,双手无力地向前抓了一下,就从战马上滚落了下去。
“再来两个回合,我就能杀了他!”挨了羌人武士首领一棒子的赵破奴不满的吼叫。
没有人理睬他,他们迅速的从战场上找回自己遗失的兵刃,迅速装满了自己箭囊,顺便在所有尸体上刺了一枪之后,就换了战马,再次随着将军向河曲挺进。
远方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于是,霍去病就看到草原上到处都是人。
“三万多人哪!”
赵破奴自言自语了一句。
大军顺着长河一路向北,走了不到三十里地,就看到了大片的平原,这里的牧场就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原野,刚刚成熟的青稞,正沉甸甸的垂下脑袋,就等最后收割时刻的来临。
“不少于五千亩……”
现在对土地,尤其是长满粮食的土地,李敢非常的重视,只是大概看一眼,立刻就报出来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再有三五年,这片平地都会变成水浇地,天啊,五万多亩地,对三万牧人来说,一年的产出,足够支撑他们三年所需。”
令霍去病震撼的不仅仅是这一大片农田,还有一座修建了一半的城池。
仅仅从宽大的城墙结构就能看的出来,这座城池一旦被修建好,足矣容纳十万人!
汉军向前,羌人向其余三面逃跑,却有一大群人连蹦带跳的迎着汉军跑了过来。
没有罗圈腿,没有穿皮袄,这该是一群汉人!
这群汉人很守规矩,仅仅看他们直愣愣的冲向大军正面,而是在道路两边跪下了,赵破奴就知道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流民一类的人,应该是一些比较有见识的人。
“派出五百人,迅速抢占城池,而后清理城池里的人,异族人不得有一人存留!”
赵破奴,李敢答应一声,就带着各自的队伍突出大队,加快了马速向城池扑了过去。
霍去病停下马蹄瞅着路边跪着的汉人道:“谁是你们的首领,站起来回话。”
一个年长的汉人迅速站起来,咧了咧嘴,还没说话,却先大哭了起来。
霍去病等了片刻温言道:“既然是大汉人,我们既然来了,你们就该没事了。
现在回我的话,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年长的汉人嗷的叫了一嗓子,然后跳着脚大叫道:“胡商温玉朴,胡商温玉朴,他骗我门说准备在边地修建一座大庄园,还给了我们不菲的工钱。
结果,才出了并州,他就给我们拴上锁链,由胡人押送,将我们送来了这里。
不但要教胡人种田,还要给胡人筑城,打造武械,没黑没白的干活,稍有不忿,就会被鞭挞至死,来的时候两百八十七人,现在就剩下不到两百人了。”
霍去病吸一口气道:“你们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三年,将军,已经三年了,据说温玉朴还在继续骗我汉人来河曲城,您一定要把这个贼商贾拿来问罪啊!”rw
第五十六章 曹襄的胆量()
第五十六章曹襄的胆量
为首的汉人老汉姓刘,叫刘本,跟天子是本家,以前是大匠作里的匠师。
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有皇家血脉,反正这个老家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
一会儿软语哀求,一会儿莫名其妙的说起某一个皇族的名字,希望霍去病能给他捎个话,把他带回长安去。
霍去病当然不会相信这个老匹夫的话。
为了赚钱,连命都不要了,西北边地这种地方也敢来,只能说明那个叫做温玉朴的胡商,给他们的好处大到了让他们忘记危险这回事。
这座城虽然只修建了一半,但是啊,城墙几乎已经完工了,如果不是城门还没有装上,那个该死的羌人族长,绝对不可能显露出那副俯首帖耳模样的。
另外,那个该死的老匠师一句实话都没有,除了被温玉朴给骗了这件事是真的,其余的全是假的。
只要看看他娶的四个羌人老婆,以及不错的房子,就知道这家伙在河曲城日子过得不错。
也没有百十个汉人被羌人活活打死的事情,这群人在长安的时候,不是种田的好手,就是技艺不错的工匠,铁匠,木匠,医者,瓦匠,石匠,甚至连铜匠都有两个。
好不容易骗来的高端人才,那个奴隶主愿意把他们当牛马使唤?
事实上,在看到这群人的第一眼,霍去病就不相信这个老家伙说的每一句话。
一个个吃的膘肥体壮的,哪有半点受苦的模样。
河曲城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距离朔方也就五百里,距离白登山不到四百里。
如果在这里屯驻一支大军,诺大的河套就完全被大汉抱在怀里了。
由河曲继续向西,向南,就是以前匈奴白羊王的地盘,就是因为卫青前年的一场大捷,才造就了白马羌族的兴盛。
一座城,可控千里之地,由不得霍去病不动心。
因此,他决定不回白登山了,云琅应该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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