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军臣单于也给了她一个笑脸,很明显,军臣也听到了这个消息,这让他对刘陵的最后一丝怨气也消散了。
伊秩斜掀开牛车的帘子,看着刘陵道:“汉人真的来了!”
刘陵没有回答伊秩斜的话,让如意带着蒙查出去,临走的时候重重的在蒙查的腿上扭了一把。
蒙查哎哟叫了一声,然后在刘陵的注视下,跪倒在伊秩斜的脚下恭敬地道:“从今往后,屠耆王就是您最忠实的臣子。”
伊秩斜冷冷的看着拜服在脚下的蒙查道:“你就是屠耆王的孙子?”
“正是,您忠诚的臣子蒙查!”
伊秩斜看了刘陵一眼道:“你教的?”
刘陵点头道:“您需要屠耆王一脉的效忠,这一脉虽然没有强大的战士,却有最美好的名声,这是您目前所欠缺的。”
伊秩斜想了一下,就伸出手,蒙查从脖子上解下那枚青铜狼牙双手捧着呈递给了伊秩斜。
伊秩斜高举着青铜狼牙对身后的众人道:“屠耆王蒙查!继承弹汗山一万四千众!
在他成年以前,由我来掌管!“
说完话就用狼牙划破了手掌,将沾了血的狼牙还给了蒙查,蒙查再一次拜倒在伊秩斜的脚下,直到伊秩斜钻进了牛车。
伊秩斜看着还在呼吸且恶狠狠地看着他的军臣单于对刘陵道:“为什么他还活着?”
刘陵摇头道:“按照我们汉人的规矩,妻子杀丈夫是十恶不赦之罪!我不敢破例!”
伊秩斜闷哼一声道:“如果我要你动手呢?”
刘陵叹息一声道:“一个杀过自己丈夫的女人你还会安心的躺在她身边睡觉么?”
伊秩斜想了一下,探手捏住军臣单于的喉结低声对军臣单于道:“二十五年前我就想杀死你了,现在终于得偿所愿!”
话音刚落,他的手上就开始发力,不一会,军臣单于的喉结就咔嚓一声响,然后,他的脑袋就歪到一边。
“我不希望在你的脸上看到眼泪!”
伊秩斜恶狠狠地对刘陵道。
“从今后,我的眼泪只为伟大的伊秩斜大单于流淌!”
伊秩斜满意的点头道:“去吧,告诉所有人,军臣单于死了,我需要送他一程。”
刘陵低着头答应一声,就出了牛车,面对大群的匈奴勋贵们低声道:“军臣单于去了昆仑山!”
顿时,以右贤王为首的匈奴勋贵们一起嚎啕大哭,还有一些人用刀子割破了面颊,血流满面。
伊秩斜也从牛车里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同样有两道伤痕,血滴顺着下巴滴答滴答的流淌下来。
“昆仑神啊,伟大的军臣单于投入了您的怀抱,他是您最忠诚的儿子,也是大匈奴最仁慈的父亲,请善待之!”
蒙查的拳头捏的很紧,跪在刘陵的身边,小小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被刘陵狠狠地捏了一把之后,才把脑袋磕在土地上,嘴里不知道在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第四十二章谢长川的心声()
第四十二章谢长川的心声
云琅跟司马迁在桥头堡上一连下了三盘棋,霍去病,李敢依旧没有来,而白登山上的战斗却似乎在不断地减弱。
汉军的旗帜再一次插在了山顶,无数的民夫正在往山顶运送弩箭,滚木,礌石一类的东西,也有民夫抬着伤兵不断地从山顶往下跑。
云琅觉得肚子很饿,对已经打好包袱,背着锅的火头军道:“埋锅造饭吧,看样子我们一时半会还走不了。”
郭解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身的泥土血水,急匆匆的向白登山跑去了,看样子,他想看看他的兄弟到底死光了没有。
河水里有新鲜的还没有彻底死掉的战马,伙夫们用铁钩子勾上来之后,就开始剥皮,马肉太粗,味道也不好,必须添加白登山草原上特有的沙葱才好吃。
而沙葱马肉包子一向是骑都尉的一道美食,其实云琅还知道一种叫做马肉香肠的美食,想想匈奴人的战马并没有经过检疫这道手续,最终还是放弃了。
霍去病这人的运气极好,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第一笼包子刚好出锅。
在云琅的监视下用柳枝水洗过手之后,才从蒸笼里捏了四五个大包子,一边嘻嘻哈哈的吃包子,一边对云琅道:“武城塞里的匈奴人跑光了。
我本来想在那里狙击一下从白登山退下来的匈奴,发现人数太多,还一个个跟疯子一样的赶路,我就放弃了。
最后追着尾巴杀了一些受伤的匈奴人,就回来了。”
云琅白了霍去病一眼道:“我还以为你会上演一出五百骑兵横刀立马堵截五万匈奴骑兵的辉煌战事呢。”
霍去病吞下一个包子怒道:“我又不是傻子,匈奴人虽然在跑路,却军阵严整,他们可不是被谢长川他们打败的溃兵,五百人怎么可能拦得住?
就这点人手,不够匈奴人用马蹄子踩的。”
李敢安排好部下,笑嘻嘻的走过来,脏爪子才伸到蒸笼上面,见云琅神色不渝的瞅着他,就干笑一声,主动去洗手。
霍去病又吃了一个包子对云琅道:“你把洁癖的毛病带到这里来了?”
云琅摇头道:“我其实没有洁癖,只是跟你们这群脏人比起来,显得更加干净一些罢了。
你们脏,匈奴人比你们脏一百倍,知道疫病是怎么来的么?就是因为脏才会出疫病!
现在是初秋,正是疫病爆发的时候,一个弄不好,死一军营的人都不是难事。”
霍去病指指城外被太阳晒得肚皮鼓鼓的尸体道:“那些尸体怎么办?”
“烧掉,如果匈奴人不来了,我们就一把火烧掉,埋掉都不成啊。”
李敢捏了一把包子蹲在云琅跟霍去病的跟前小声道:“大帅那边没有下追击的命令!”
云琅叹息一声道:“快被匈奴人打残了,还追什么呀,谢宁都上了战场,刚刚被抬下来,屁股上被削掉了一块肉,惨着呢!”
霍去病若有所思的瞅着钩子山道:“看样子我们的援兵来了。”
云琅摇头道:“只是一方面,我估计,匈奴人的大单于应该死掉了,我们这时候不应该去追击,一追击的话,匈奴人自己就打不起来了,会合力对付我们”
“说啊,很有道理,接着说!”
谢长川肮脏的手里捏着五六个包子,一边吃一边鼓励云琅继续说当前的局势。
云琅很聪明的没有提醒谢长川应该洗手再吃饭。
这个老家伙打了一辈子的仗都没有死掉,应该死在即将享受富贵荣华之前!
据说这是对一个军人最高的礼遇!
“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说的头头是道的么?”
实在受不了老家伙手里拿着包子擤鼻涕的恶心样子,云琅自然一句话都不说。
“将士们在沙场血战的时候听说你在下棋?”
“没法子,桥头堡只有百十个战兵,人人惊慌,我之所以在城头下棋,是为了安定军心!”
谢长川回头看看捂着屁股的儿子恶狠狠地道:“你怎么没有学会人家的这门说谎的本事?
哪一个要你去两军阵前厮杀了?”
谢宁只能闷头吃包子
谢长川血红色的眼睛看了云琅好一阵子,才叹口气道:“还算不错,没有被匈奴人吓破胆子,还没有在白登山血战的时候逃跑,哼哼哼你以为老夫会容忍临阵脱逃之辈?
只要你敢踏上木排一步,埋伏在铁索桥另一边的刽子手就会过桥把你们全部砍死信不信,老夫连你们的尸体都会拿去喂狗?”
老家伙发飙完毕,云琅就看到了被老家伙的亲兵打的血肉模糊的郭解
看着郭解哀求的眼神,云琅一句求情的话都说不出口,他坚信,只要他开口,郭解现在的模样就是他马上就要到来的将来!
“老夫最讨厌的就是聪明人,一个个仗着自己有一点小聪明就敢胡乱揣测上官的心思,经常拿一些狗屁不通的道理来给自己当逃命的借口。
到了战场,你们就认命吧,老夫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敢在同袍血战的时候逃跑,老夫一定会要你人头落地,哪怕不杀匈奴了,也要先杀你!”
老家伙的一番话,说的云琅后背凉嗖嗖的,虽说骑都尉不属于谢长川直接管辖,有了黄金冠之后,已经算是完成了任务,可以跑路了。
但是,对一个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老变态来说,他不会理睬你这些的,只要你敢在战场上背着同袍逃跑,他就真的敢举起刀子杀人!
谢长川把最后一个包子丢进嘴里,也不见他嚼,那么大的包子就被他给吞下去了。
或许是被包子噎到了,云琅给了他一个水壶,救了他一命的缘故,老家伙的语气终于放松了下来。
“坚持下来了,哪怕是坐在城头下棋,活该你捞到了军功,哪怕是把这事拿去长安吹嘘,老夫听到了也会替你挑挑大拇指,帮你坐定了临危不惧的名声!
谁第一次上战场不是吓得尿裤子?当场拉稀的也不罕见,大家谁不是夹着卵子在苦撑?
撑下来的就是好汉!”
说完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几个少年人,长出一口气又道:“开始以为你们都是纨绔子,之所以不想要你们,不是害怕你们死在匈奴手里,是害怕你们死在老夫的手里。
如果你们跑路了,老夫不杀你们,是对不起正在血战的同袍,如果杀了你们,老夫回到长安有的是苦日子过。
两难啊!
好在你们都是好样的,虽然有些滑头,不过呢,该干的事情都干了,不该干的事情也干了,老夫很满意。
就这!一场大战结束了,该热闹的就热闹,老夫不打搅你们年轻人高兴了。“
说完话抬腿就走,走到郭解跟前一口浓痰就吐在郭解的脸上,然后就从郭解的身上跨过扬长而去。
本来桥头堡很是热闹,自从老家伙杂七杂八的说了一通之后,没人能高兴地起来。
郭解的绑绳被松开了,明明被打的很重,却没有多少埋怨的意思。
自己从蒸笼里抓了几个包子,就站在蒸笼旁边大口的吃包子。
云琅挤挤谢宁道:“这家伙怎么了?”
谢宁鄙夷的瞅瞅郭解道:“他的二十三个游侠兄弟全部战死了,死在最后一场争夺山顶的战斗中了,很是有骨气!”
云琅朝郭解招招手,郭解也就来到了云琅边上,硬是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然后就看见他的眼泪扑簌簌的从眼眶中坠落,眼中有无限的悔意。
“下回再来!”云琅没有多说话。
郭解吞下了包子瞅着云琅道:“司马,能赏郭解一壶酒么?
我现在真的想要大醉一场!“
第四十三章心肝不是谁都有()
第四十三章心肝不是谁都有
“他这种人也有心肝?”
曹襄从来就不缺少酒喝,所以他是一边喝酒,一边问云琅的。
“谁知道呢,作假作习惯了,说不定会把自己骗到,不管他是不是真诚吗,是不是再伤心,我们都当他是在作假就成了,不用多费心思去想。”
“也是,就一个骗子而已!”
曹襄又喝了一大口酒,他已经有了醉意。
云琅瞅着曹襄道:“你又为什么伤心?”
“我在白登山屁用没有!”
“不是告诉你了么?你的作用在上林苑,在长安,我们兄弟现在是在战场,你能有个屁用啊。”
跟曹襄说话,云琅尽量的保持思想上的原汁原味,话说的越假,对曹襄的伤害就越大。
“匈奴人走了,我们也到了分功劳的时候了,我看了你写的功劳簿,很多属于去病,你,阿敢的功劳都记在了我的名下,你们都在办事,就我躲在军营最安全的地方喝酒……”
躺在一边假寐的霍去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睁开眼睛,直接道:“回到长安你就知道这些功劳你不可能白拿,你要是客气,我们以后回去了,怎么好意思去压榨你?”
“我有钱……”
曹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三个字,狠狠地在嘴巴上抽了一巴掌可怜兮兮的瞅着云琅他们三个。
李敢收起自己的大弓吧嗒吧嗒嘴巴道:“有钱好啊,老子做梦都想成为有钱人,可就是没钱啊。
阿襄,我的斩获多,要不你再拿走一些,回去了帮我把庄子扩一下。”
曹襄快要哭出来了,耷拉着脑袋道:“别笑话我了!”
李敢怒道:“谁笑话你了,我的战功足够我晋级封爵了,多出来的怎么办?还不是会被陛下一笔勾销?
分给别人,我可能不愿意,分给你我没什么不愿意的,能帮我把庄子扩一下更好,你知道的,我没钱弄那个。”
曹襄抬头看着李敢胸腹上包裹着的麻布,用力的摇摇头道:“你要扩庄子我帮你,你的功劳我不能要了,就现在的这些,我已经快要汗颜无地了。”
霍去病坐起来,揉揉太阳穴道:“这事交给阿琅,我们四个人的功绩如何弄到更多的东西,他比较有主意。
如果能从陛下哪里弄到更多的土地,我觉得可以安置一些受伤的将士,这一次,死伤太惨重了。”
云琅指着帐篷外边的白登山道:“这一次功劳可能不是很值钱,毕竟,要封赏的人太多了,我比较赞同去病的说法,多要些土地,安置我们那些受伤的兄弟。
一个个在家里都是不受待见的主,分出来住在骊山,有我们兄弟几个在,比住在大宅门里好的太多了。
哼,骊山可是一个风水宝地,山上物产丰富,山下土地肥沃,旁边就是渭水,坐船就能直奔关中各地,以后啊,这地方甚至会成为大汉国的经济,文化中心。”
“什么经济,什么文化?”李敢再一次觉得自己很蠢。
云琅白了李敢一眼道:“说了你也听不懂!”
李敢哦了一声就不再问了,四个人里面他最蠢,这事他心里有数。
“我也没听懂……”曹襄弱弱的道。
云琅拍拍脑门无奈的道:“你把骊山理解成,大汉最富庶,读书人最多的地方就成了。”
“有什么用?”霍去病问话从来都是捞干的问。
“大汉以后治理地方,会以骊山,上林苑为样子,有什么好政策,好法子都会抢先一步在这里实施,能施行的就会颁布天下,不能施行的就会放弃。”
“毫无疑问,也是被朝堂祸祸最厉害的地方!”深知朝堂上是个什么模样的曹襄说话更是入木三分。
“这就要看你了,看你能不能混到一个位高权重的位置上,好保护我们的家业不被人祸害了。”
曹襄愉快的点点头,继续喝酒,有了这一番解释,酒浆到了嘴里也不再酸涩了。
蒙查的心酸涩的厉害,虽然他只有十一岁,胸中的愤怒却似乎如同岩浆一般在心头奔突,徘徊。
眼前的这辆牛车摇晃的厉害,刘陵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愉悦的闷哼声不断地从牛车里传出来。
在距离这辆牛车不足百丈的地方,军臣单于跟祖父的尸骨正随着牛车一起熊熊燃烧。
随着刘陵一声高亢的尖叫,牛车里没了动静,过了片刻,伊秩斜心满意足的从牛车里出来,回头瞅瞅牛车,似乎有些留恋,只是右谷蠡王如今正在堵截於单,容不得他再放肆,只好跨上战马离去。
“好女人!”
这是伊秩斜丢在风里的一句话。
面色酡红的刘陵浑身酥软的从牛车上爬下来,她准备去清洗一下,转过牛车就看见蒙查恶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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