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次覆盖之后,敌人死不完,他不介意再来几次,直到最后一个敌人被弩箭杀死。
如果可能,不跟敌人接阵就杀死敌人是他平生最大的希望。
匈奴人偷袭的时候正是五更天最黑暗的时候,那些黑乎乎的尸体刚刚被打捞上来,天边就出现了一丝鱼肚白。
十四个人
军卒确定没有别的匈奴人了,就这十四个人。
云琅看了两三个,就叹息一声离开了。
谢宁面无表情的道:“匈奴人就不会游水,所以,来偷袭的只能是汉奴!”
曹襄也没心情看了,随着云琅去了河边洗手,霍去病倒是看得很仔细。
不仅仅看了面容,还仔细的研究了这些死人的手脚,然后对谢宁道:“都是战士!”
谢宁有些尴尬的道:“应该是投降匈奴的韩王信部族的后裔。”
“韩王信啊杀了那就杀了吧。”
云琅在听说这些人是叛徒之后,心情就好了很多。
韩王信可不是愿意遭受胯下之辱的韩信,不过,这两人的下场都不好。
这家伙早在太祖高皇帝时期就已经投奔了匈奴,作为匈奴人的先锋部队,骚扰汉境,论起凶恶,这些人尤甚匈奴。
这是一群鬼!
他们既不是匈奴,也不是汉人,是游走在匈奴与汉人之间的恶鬼。
他们没有任何信仰,没有希望,自然也没有了人性。
匈奴人不把他们当人看,汉人对他们恨之入骨,大汉朝军队中的七杀令,第一条就是——凡投匈奴之叛贼,人人得而诛之!
汉军对这些人痛恨至极,以至于连收敛尸体的兴趣都消失了,这些人的首级不值钱,杀了他们朝廷没钱给!
这就像荒原上的鬣狗一般,不杀它,它处处惹人厌,处处祸害别人。
狮子弄一点食物它们来一群过来抢,豹子弄一点食物他们也来抢。
杀了它们也是一桩很没意思的事情,鬣狗的肉腥臭难闻,狮子没有饿到极点,是不会碰的。
十四具尸体重新被丢进了瞎子河,爱漂到哪里就漂哪里。
“韩王信啊!”
谢长川看了裴炎一眼。
裴炎叹息一声道:“怎么办?杀呗,为了这些人耗费兵力实在是不值得。”
谢长川点点头,丢出去一支令箭,传令官就拿着令箭出去了,他知道这支令箭该是谁的。
“这么多年以来,这些人为什么还没有死绝?”谢长川喝了一口云琅孝敬的茶水。
“怎么会死光呢?韩地总有人觉得当匈奴比较好,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喜欢抢劫啊,觉得跟着匈奴人能抢到东西”
“抢?现在真的能抢到?”
“没法子,抢了一回就没法子收手,就从人变成了鬼,回不到人世间了。”
云琅的铁桥依旧在不断地成型,当他开始铺木板的时候,一座桥的雏形就已经出现了。
铁索桥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够稳定,虽然桥的自重很大,看不到摇晃的样子,不过呢,当一个骑士骑着马上了桥,这座桥就会左右摇晃,战马会受惊,仅仅是实验阶段,就有四个骑士被战马丢进河水里去了。
自从开春之后,瞎子河水就一直在上涨,这也不是一个好兆头,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匈奴人丢进河里的巨木对铁索桥没有多少影响,现在就很麻烦,匈奴人居然知道在巨木上堆积燃料,然后讲巨木从上游放下来,用巨木上横枝拖住铁索桥,想要烧毁掉。
这样的智慧不该是匈奴人该有的,尤其是带着明显工匠匠作痕迹的巨木,也只有那些鬼才能弄出来。
霍去病请命扫荡,被谢长川严词拒绝,他认为固守的军队就该固守,出击的任务应该是别人的。
白登山的防守就像是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该怎么动弹,必须谢长川说了算,就这一点,谢长川从未妥协过。
铁索桥没办法修改了,那么只能让战马适应桥,而且云琅规定好了,凡是上桥的的人,必须人马分离。
他没有心情去训练别人的战马,骑都尉的战马必须适应这座摇晃的桥,以后好方便快速进退。
一场春雨过后,草原上立刻开起了星星点点的花朵,放眼望去,一张绿色的毯子延伸到了天边。
以前只在草原上慢慢溜达的战马,如今开始奔跑了,半个春天过去了,它们已经长足了肌肉,再一次展现出了草原王者的气势。
战马开始奔跑了,就说明草原再一次活过来了。
草原活过来了,匈奴人也就活过来了,他们迅速的完成了从牧人向战士的转变。
钩子山附近开始有匈奴的骑兵出没,他们大声的吆喝着从山脚下呼啸而过。
虽然总有一两个被强弩留了下来,然而,匈奴人依旧没有停止在钩子山耀武扬威。
如果不是云琅在山上栽种了无数的木头桩子,这些勇猛的匈奴人甚至会有向山上冲锋的欲望。
在山上栽种木头桩子,对阻碍骑兵冲锋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对这一点,谢长川在第一次观摩钩子山阵地的时候就赞不绝口,下令,在白登山的周围也栽满了木头桩子。
仅仅就骑兵一道而言,大汉骑兵虽然彪悍,还有新式马具辅助,只论对战马的操控而言,大汉骑兵依旧不如匈奴人。
这些匈奴在马背上披一张毛皮,就能长驱万里的本事,是他们的天赋本能。
因此,在防守的时候,大汉军队愿意更多的使用步卒。
霍去病长久的守在第一线,他希望能够得到谢长川可以出击的军令。
然而,等到匈奴人远去之后,谢长川依旧没有做任何的反应,他在评估了铁桥乃至钩子山一线的防御之后,给了一个很肯定的回答,就回去了白登山。
在他看来,不论是霍去病还是云琅,他们都在认真的做好了战争的准备,并没有多少可以让敌人利用的漏洞。
如果说还有什么让他担心的地方,那就是骑都尉们跃跃欲试的模样。
他们似乎很希望与眼前的匈奴立刻来一场大战。
这是一支新的军队该有的气势,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要多经历几次战争,就会慢慢的沉稳下来。
战争终究会到来的
谢长川知道,匈奴人正在做新一年里的第一次军事试探,一旦试探的差不多了,他们就会蜂拥而至。
那个时候,骑都尉想不参战都不可能。
云琅很紧张,曹襄也很紧张,两人都知道,战争马上就要到来了。
接下来的战争远远不是上林苑里的那场小规模的战斗能比拟的,一旦开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瞎子河水依旧在缓缓地流淌,高天上的飞鹰越聚越多,这说明,匈奴人的大军已经快要聚集完毕了
第十章总能有用的郭解()
第十章总能有用的郭解
只要是人才,总会发光的,这在云琅看来几乎就是他娘的一个真理。
他多少有些气急败坏。
因为,他亲眼看着郭解带着五百个骑兵烟尘滚滚的冲进了瞎子河上游的草原。
对于一颗真正的种子来说,越是污烂的土地对他的成长就越是有利。
还以为这家伙来到白登山之后,只能带着民夫们干一些苦力活。
结果,才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成了一支骑兵的主将,听说目前的职衔是部曲长。
这支骑兵是从近十万民夫中遴选出来的,其中,有超过一半的人都是犯罪的游侠。
郭解在游侠中的威望毋庸置疑,这些人恰恰是民夫群中最勇猛的一批人。
如果让这群没有披甲的骑兵跟骑都尉对冲,云琅认为,只要五十个甲士,就能毫无悬念的干掉这群人。
可是,一旦这群人散开,以他们的方式进行偷袭,埋伏作战,五十个骑士面对他们,后果很难说。
事实上韩地的那群鬼,也是没有甲胄的,他们的武器也同样差。
谢长川用这批人去对付同样神出鬼没的韩地叛贼,堪称明智之极。
如果郭解得到这样的军务,来找云琅耀武扬威,云琅还不会这样郁闷。
问题是,郭解这家伙非常诚恳的来拜谢老恩主,希望老恩主能给他支援一部分武器跟粮草。
眼看着一群热血沸腾的随时准备为国征战的游侠,云琅没有任何拒绝的借口跟理由。
这群人或许平日里会为祸乡里,或者会寻衅滋事,但是,这个时候,让他们拿着锈蚀的刀剑,松松垮垮的弓箭去对付大汉的敌人,云琅还是觉得心痛。
最好的武器自然不能给他们,云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这五百个人增补了两百柄精铁刀剑,一万支弩箭,五十把强弓……以及十五天的野战干粮。
是不是真心帮助,一眼就能看出来,即便郭解对云琅的观感从来都没有好过,他还是非常真诚的感谢了云琅的帮助,并发誓将韩地鬼奴斩杀殆尽。
“别为了你的功劳就把这些人都害死!”
这是在分别的那一刻,云琅对郭解说的话。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厮杀汉人死鸟朝天,顾及不了那么多!”
这也是郭解第一次对云琅说真心话。
也是,上了战场,就没有只允许你杀人,不允许别人杀你的道理,郭解说的话,虽然粗俗,却是至理,在战场上,谁能活着,谁会死去,天知道!
瞎子河上的铁索桥,已经修建完毕,谢长川带着裴炎一干将校站在这座桥上感慨不已。
“可惜了!”谢长川跺跺脚下的厚木板铺就的桥面,对着裴炎苦笑。
“这样的桥,就算是安在陛下的皇宫大门上都是可以的,如今,却出现在这荒芜的北地。”
裴炎感慨了一声,好像想到了什么,疑惑的看着云琅。
“桥好了,大军进退更加迅速!”
云琅陪着笑脸道。
“是为了好逃跑吧?”一个身着破烂铁家的校尉出言不逊。
“大军战略,不过进退二字,后退不算丢人。”霍去病脸上看不出半点怒气。
卫青的名望太高,那个校尉虽然是百战之士,见霍去病说话了,也就闭上了嘴巴,只是起伏不定的胸膛证明,他这时候满肚子都是怒火。
上万斤精铁,对于一支军队有多重要,只要是将军,没有不明白的,如今,变成了这座桥。
“如果骑都尉还有多余的精铁,请看在袍泽的份上也支援我射声营一些,好让兄弟们能多一些箭簇,多杀一些奴贼!”
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将笑吟吟的看着霍去病道。
云琅接过话道:“精铁有,只是不好运来,如果老将军想要,派人去长安运来就是,多了没有,五千斤还是有的。”
老将军眼神有些黯淡,他以为这是云琅的推托之词。
霍去病朝那位老将军拱手道:“陈老将军,尽管派人去上林苑骑都尉军中索取就是了。”
说完话就递过去了一枚腰牌。
老将陈余接过腰牌,疑惑的道:“你军中何来如许多的精铁?”
霍去病笑道:“骑都尉成军之日起就精心准备,卧虎山一战,别人都在抢功劳,唯独我骑都尉是在为大军打扫战场,救助伤病,自然就存储了许多。”
云琅,曹襄都认为,霍去病给人家精铁是没有错的,射声营乃是长安八校尉的属下,战力彪悍,更是掌控大军弓弩的主力军,在很多时候,只要他们愿意给关系亲厚的友军一轮弩箭覆盖,友军取胜的机会就要比别人大的多。
谢长川对霍去病的看法跟云琅他们不一样,拍拍霍去病的肩膀道:“不错,终于有点卫仲卿的胸怀了,就是行事有些孟浪,这座桥没必要修成这样,我们都是厮杀汉,不是长安城里的那些拈花贵妇。
我听说你们还在训练战马适应这座桥,这没有必要,等一场大战下来之后,这座桥不会太挤。”
送走了谢长川,曹襄立刻就问云琅:“谢长川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琅笑道:“他的意思是一场大战下来,我们会死很多人,所以过桥的时候不会太挤。”
曹襄闻言,默默地闭上了嘴巴,谢长川这种人一般不会在战事上故意吓唬人,他们只会说真话。
白登山的战事之惨烈,冠绝大汉,早在长安的时候他就有所耳闻,那时候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来到白登山,现在,身处白登山,才知道那句——一入白登山,两眼泪不干,向前看鬼门关,向后看米粮川……
钩子山南北很长,东西却非常的薄,所以,云琅准备从钩子的内环向外环直接挖一个山洞出来。
他算过,在最窄的地方,东西只有三十丈,从这里开挖,不但能避开匈奴人的耳目,这座山洞还能成为汉军出击的一个出口。
这就需要将山洞挖的很大,而目前,他挖掘山洞的工具只有锄头跟铁锹。
好在这里的山包,大部分都是黄土山包,即便是有一些石头,也是红砂岩,算不得很难挖掘。
云琅唯一担忧的就是这样挖洞,会不会把山给挖的塌陷掉,这事又不能找民夫,只能是自己人没日没夜的挖掘,危险性很高。
才挖进去了不到五丈,这座山洞就塌陷了两次,松软的黄土虽然很好挖掘,同样也非常的不稳定。
好在,因为谨慎的缘故,并没有出现伤亡,一旦山洞越挖越深,伤亡就不可避免。
忧愁的云琅只能用柱子跟木板将山洞支撑住,一边挖掘一边支撑,进度无比的缓慢。
傍晚的时候云琅正在山洞里检查,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喝彩声。
就出了山洞向营寨大门看去,只见郭解臂膀上裹着伤巾,他身后的游侠们也一个个狼狈不堪,谈不到队列,远看如同一群残兵败将。
然而,这些残兵败将却一个个将脑袋支棱的很高,如同一个个斗胜的公鸡!
“杀了一百多,抓了五十七个!”
一个年轻的游侠坐在马背上,不等靠近就大声的向所有人宣告游侠们的战绩。
“怎么抓到的?”有人高声问道。
“我们藏在松林四天,就等到了这群畜生!”
“厉害啊,一上场就立下大功了!”
“立个屁的功劳,这些鬼奴的脑袋不算功劳!”
听军卒们与游侠们嘻嘻哈哈的说笑,云琅忽然眼睛一亮,就远远地冲着郭解挥手,示意他过来。
“鬼奴什么价!”
郭解才过来,云琅披头就问。
“什么什么价?”郭解一头的雾水。
“我是说,你手里的鬼奴我要了,出个价,等回到上林苑之后我们再结算。”
郭解摸摸脑袋,他之所以会抓鬼奴回来,其实是没有必要的,这些人即便是被抓回来了,也是被砍头的命,他只是想通过抓一些活的鬼奴回来向谢长川证明,他组建的这支游侠军是有存在价值的。
第十一章平淡的边关生涯()
第十一章平淡的边关生涯
“军司马要这些腌臜的鬼奴做什么?”郭解并不忙着回答云琅的话,坚持要问清楚鬼奴的用途。
“没事干派去当个死士,干一些苦力活,作战的时候排在最前面抵挡一下匈奴骑兵的锋锐,都是极好的。”云琅回答的漫不经心。
郭解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军司马是要这样用鬼奴,还以为您准备按照上林苑救助野人的套路来救助这些鬼奴。”
云琅摇头道:“基本上我对大汉国所有的子民都没有恶感,不管他是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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