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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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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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场合滋生出来的药材,堪称瑰宝,绝不是后世那些人工种植的贱货所能比拟的。

    不仅仅是那些背夫猎人,满长安的贵族也知道新晋勋贵云氏有这个习惯,尤其是在云琅治好了曹襄的大肚子病之后,经常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会派人送来一些药材。

    别的东西云琅或许还会婉拒,药材这东西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多一种对症的好药材,在大汉这个病死率极高的国家,很可能就代表着一条命。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大汉人就是按照这八个字进行生活的。

    农事活动就这么多,冬日里的原野苍茫一片且萧条的厉害。

    没有农事,人也闲下来了,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吃饱,很多的人都抱着半饱的肚子,懒懒的缩在墙根处说着闲话,有一些调皮的孩子剧烈的奔跑过,就会被家里的长辈,或者族里的长辈教训,任何剧烈的活动都会消耗肚子里的不多的热量,因此,这是被严厉拒绝的。

    云氏不太一样,冬日里的云氏显得更加的忙碌,坐在织机前面的妇人,手脚并用,努力的织绸,织布,一些手艺最高超的妇人则忙碌着织锦。

    家里找不到几个闲人,厨娘摊开腿让两个学厨艺的小丫头给她捶腿,站立了一早上,这双腿早就撑不住她肥硕的身体了。

    豹子一般的少年推着一辆牛车从厨娘身边走过,牛车上堆着高高的竹简,这是要送去云氏书房里的。

    厨娘见少年特意把牛车停在她身边,再看看他那张谄媚的脸就不耐烦的对捶腿的小丫头道:“给你们的毛孩哥哥拿一张炊饼,要是敢动笼屉上的包子,仔细你们的皮。”

    毛孩擦一把汗水笑道:“嬷嬷好人!”

    厨娘懒懒的道:“也不知道小郎是怎么想的,养了这么大一群能吃的半大小子,每天早上就能吃半笼屉的馒头,老身看着就替小郎心疼。”

    毛孩拍拍自己壮硕的胸口道:“能吃也能干啊!”

    厨娘笑骂道:“外边的背夫比你们能干多了,却没有你们吃的多,看看,一个个都吃的跟牛犊子似的。”

    毛孩凑到厨娘身边谄媚的道:“都是您喂的好。”

    厨娘哈哈大笑冲着厨房里的小丫头喊道:“你毛孩哥哥嘴甜,再给他一个肉包子。”

    小丫头甜甜的答应了,飞快的拿来了一张炊饼塞给毛孩,又给了他一个包着包子的手帕,

    毛孩冲着小丫头嘿嘿一笑,三两口就吃完了包在手帕里的包子,将炊饼叼在嘴巴上,准备继续推车。

    见小丫头冲他的牛车撇撇嘴,毛孩笑的更加开心了,等走远一些,就能看见牛车上的另外一个肉包子了。

第一三九章无妄之灾() 
    第一三九章无妄之灾

    少年人不管吃多少,过了很短的时间之后,总会重新变得饥饿起来。

    他们的身体如同家里熊熊燃烧的火炉,需要不断的往里面添加煤石才能继续燃烧。

    能得到食物的时候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

    小郎总是很费简牍,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学问需要简牍来记录,总之,他一个人用的简牍比别人一大家子用的还多。

    为此,家里不得不专门找了两个没有腿的伤兵来给他制作简牍。

    毛孩喜欢听那两个没腿的老兵吹牛,说战场上的故事,所以,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会去老兵那里厮混,顺便把他们做好的简牍给小郎送过去。

    “一定要把纸张做出来!”

    这是小郎在连续搬了十几捆简牍之后咆哮出来的话。

    毛孩自然是不懂什么是纸张,想问,又发现小郎的脸色很难看,就只好等下一次小郎不生气的时候再问。

    干完这些事情之后,毛孩就找了太阳能晒到的地方,准备把小妹们藏给他的包子继续吃完,毕竟,肉包子凉了就不好吃。

    这时候在院子里吃包子是一桩很有风险的事情。

    危机不是来自小郎或者梁翁,刘婆,平遮他们,而是自己那群同样时时感到饥饿的伙伴。

    毛孩知道那种饥饿其实是一种假象,毕竟,一个时辰前才吃完一盆子肉汤浇米饭的人是没资格喊饿的。

    所以,毛孩准备独自享用这个小小的点心,吃这个包子,已经超越了填饱肚子的范畴,这是一种享受……

    前几年没来小郎家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饥饿,现在,他只想一个人好好地享受一下,吃饱了之后又多吃几口的愉悦感。

    大门外面有三棵大松树,冬日里落下了一地的松针,松树上的松塔早就被采的差不多了,只有树梢上的几个松塔是留给居住在这三棵松树上的两只松树的。

    这三棵松树上的松塔格外的大,里面的松子也比别的地方的松子大很多。

    小郎很喜欢吃松子,他每回都把松塔才回来,用火烧开松塔,取出里面的松子用水煮,然后加上菜油调料沙子一起炒,这样弄出来的松子好吃的要命。

    毛孩将厚厚的松针聚拢在一起,然后满意的靠在松树上,晒着冬日里的太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手帕。

    手帕是丝绸的,也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开始有制作手帕这个习惯的,凡是碎绸缎都会被小丫头们拿去做成各色各样的手帕,送给她们喜欢的人。

    毛孩有些骄傲,这样的丝绸手帕他有四个!这该是第五个。

    白色丝帕里包裹着一枚肥胖的包子。

    十八个褶!

    没错,这就是云家的包子,绝对不是军伍里那些粗糙的贱货能媲美的,云家的包子不论大小,都是十八个褶。

    一口一个的包子只有小郎才会喜欢,吃起来很没有意思,还是这个足足有手掌大小的包子吃起来才过瘾。

    云家的包子皮厚,第一口一定要狠狠咬,才能咬穿包子皮,品尝到里面的肉丸子,肉丸子里面的鲜美汤汁才会跟包子皮混合在一起成为绝世美味。

    毛孩的嘴巴刚刚挨到包子上,准备发力的时候就听旁边有人道:“你家主人可在?”

    暴怒的毛孩循声看去,怒火再一次高涨起来,又是那个看云家不顺眼的死胖子。

    想起小郎说云氏不生气的教诲,就放下肉包子,很有礼貌的抱拳道:“家中有揭者,长者尽管去问。”

    得到了回答的主父偃并没有离去,反而兴致勃勃的趴在马车窗口问道:“看你很眼熟啊。”

    毛孩再次拱手道:“春日犁地的时候听过长者的教诲。”

    “哦?可曾将老夫的教诲记在心中?”

    毛孩目眦欲裂的瞅着两只松鼠强盗扛着他的包子钻进了松针堆,连手帕都没有给他剩下。

    他想要抢回来。

    为时已晚,毛孩知道松针底下有一个洞,这个洞就在松树腐朽的树根上,直通树干……

    这一幕同样被笑吟吟的主父偃看在眼里,他似乎很得意,刚才松鼠从树洞里钻出来觊觎包子的时候他看的很是清楚。

    能让这个伶牙俐齿的少年吃亏,他自然不会出言提醒。

    毛孩长吸了一口气道:“小子顽劣,平日里受我家小郎教诲已经是在疲于奔命,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量,背诵不相干的人的教诲。”

    主父偃皱眉道:“如此说来,你觉得你家小郎说的都是对的?”

    毛孩拱手道:“就算是错的,我也学,长者莫要耽搁,速速去叫门,再有半个时辰就是我云氏开饭的时候,您拜访完我家小郎之后正好吃顿好的。”

    主父偃怒道:“老夫不远百里而来,难道就是为了混你云氏一顿饭不成?”

    说着话,就抛洒出一把铜钱丢给毛孩。

    毛孩叹息一声道:“我家小郎早就说过,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当念物力维艰。

    先生不要铜钱,也莫要随意抛洒。”

    说完话,就矮下身去,把主父偃抛洒的铜钱一枚枚的捡起来,放在车辕上。

    “你不要吗?你不喜欢铜钱?刚才看你为一点食物都动了嗔念,这些铜钱应该能买很多吃食才对。”

    主父偃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要别人赏钱的奴仆。

    毛孩瞅着那些铜钱撇撇嘴道:“那些是杂钱,除了有盘剥百姓的作用之外,毫无价值。”

    “此言何意?”

    毛孩笑道:“五枚杂钱果然能价值一颗鸡蛋吗?”

    说完话,就拱拱手向主父偃告辞,准备回去找个长杆子,包子是找不回来了,手帕无论如何要追讨回来。

    主父偃才要继续追问,却发现那个少年已经急匆匆的跑远了,重重的一拳砸在车窗对,对一同坐车前来的公孙弘道:“这就是刁滑的云氏!”

    公孙弘的马车比较小,远不及主父偃的马车高大,即便是毛孩都以为后面的这辆小马车是主父偃的随从,而不加理会。

    公孙弘睁开眼睛淡淡的道:“少年人好不容易获得了美食,准备大快朵颐却被你生生的打断了,导致他的美食为松鼠所夺,如果是老夫当年,定不与你干休。

    此少年依旧能耐着性子与你以礼相见,已经难能可贵了,你再次恶言相向,还抛洒铜钱,想看他急切捡拾的样子,意欲羞辱于他,结果……呵呵反被少年人羞辱……哈哈哈,老夫心怀大慰。

    如此云氏,真是要好好的看看,仆人都如此机智,也不知云氏主人家该是何等的风采。

    驭者,我们走,早就听闻云氏美食甲天下,陛下只让老夫带着眼睛来,莫要带嘴,老夫以为,嘴还是要带的,不说话,品尝些美食还是可以的。”

    驭者大笑道:“正是,仆下也久慕云氏美食,听说有一种叫做蛋糕的美食,已经风靡长安,长上不可不尝。”

    驭者大笑着回答了公孙弘的话,就驾车越过主父偃的马车继续向云氏大门走去。

    主父偃面无表情的瞅着公孙弘的马车从他身边驶过,见公孙弘再一次闭上了眼睛,没有跟他搭话的意思,也拉上车帘,下令驭者跟上。

    他现在非常的确定,公孙弘可能真的想要杀了他,那个可怕的传闻似乎是真的。

    主父偃行事虽然急躁,却毕竟是权谋之士,稍微在信中盘算片刻,心中就已经有了主张,无非是斗争而已,他主父偃有怕过谁来!

    两位揭者登门,云氏自然大门洞开,云琅从大门走出来,还没有来得及见礼,就听主父偃冷冷的道:“陛下有令,查验云氏!”

第一四零章公孙弘的奇妙之旅 (1)() 
    第一四零章公孙弘的奇妙之旅

    听主父偃这样说,云琅的瞳孔都微微的收缩了一下。

    正在思量如何应对的时候,公孙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笑眯眯的朝云琅拱手道:“两天走了一百五十里路,不堪颠簸,主人家速速摆上吃食,荣老夫大快朵颐之后,将你云氏从头到尾看上一看。”

    两个人都在做主,公孙弘的话可信度要比主父偃的话可信度高多了,因为,公孙弘的官职要比主父偃的官职小很多。

    可是,相比主父偃,公孙弘却是大汉朝真正的官员,至于主父偃,不过是皇帝的客卿。

    虽然散骑常侍这个官职要比少府这个实职更加清贵,在话语权上却远远不及。

    云琅决定听公孙弘的,据他所知,主父偃的下场不太好,而公孙弘的下场虽然也不是很好,倒霉的时间却比主父偃晚的多,而且,据说主父偃就是被公孙弘给杀掉的。

    这件事情司马迁写的很清楚,云琅决定相信那个家伙。

    “既然如此,少府请进府门一叙,云氏虽然粗茶淡饭惯了,总会让少府吃饱,不至于饿肚子。”

    公孙弘是一个妙人,每当别人给他颜面的时候,他都会尽量的不给别人添麻烦,这就是他能活到现在的最大依仗。

    “陛下要仆来云氏看看,而且只让老夫带着一双眼睛,不准带嘴,老夫擅自改动了一下,嘴巴也带来了,只是嘴巴最重要的功用不是说话,而是吃饭。

    至于散骑常侍乃是自愿随老夫来云氏瞧瞧,云司马不必多加理睬,只需让揭者陪伴去云氏四处走走也就是了。”

    公孙弘说话的时候,主父偃一张胖脸迅速的变成了紫茄子,他万万没有想到,公孙弘到了云氏,连最起码的同僚礼仪都不顾了,明目张胆的揭穿他的谎话。

    云琅似笑非笑的瞅着主父偃道:“云氏并无揭者,好在长门宫的大长秋很愿意与散骑常侍攀谈,在下已经请了大长秋过来。

    散骑常侍放心,云氏对大长秋没有秘密,他定能带着您将云氏看一个通透。”

    主父偃怒目而视,云琅依旧笑吟吟的,礼数周全。

    公孙弘在一边大笑道:“哈哈,当年阿娇贵人被黜落长门宫,散骑常侍可没少出力啊哈哈哈。

    长门宫一介荒僻宫苑,却有一位大长秋真是罕见啊,原以为我大汉十二卿相不全,没想到最后一位在长门宫啧啧。

    云司马能请动如此人物来款待散骑常侍,真是出乎老夫预料之外。”

    云琅笑道:“礼不可废啊。”

    “是极,是极,老夫这样的官位,有云司马相陪就心满意足了。”

    公孙弘心中极为畅快,话说完就牵着云琅的手要茶水喝,要食物吃。

    “竖子无礼”主父偃勃然大怒。

    早就来到云氏的大长秋将双手插在袖子里,抖动着八字眉阴测测道:“怎么老夫没有陪你的资格吗

    来,来,来,散骑常侍既然要看云氏,不如看我长门宫,云氏有的我长门宫一样不缺,云氏没有的,我长门宫反倒有很多,不可不看。”

    站在屋子里正给公孙弘倒茶水的云琅瞅着主父偃被一大群长门宫宦官簇拥着去了长门宫,有些担忧的道:“云氏无妨,有阿娇贵人的羽翼庇护不会倒霉。

    倒是少府如此明目张胆的”

    公孙弘笑道:“无妨,无妨,时辰尚早,能否带老夫先去看看云氏铸钱作坊”

    跟这样的老狐狸套话自然会失败,公孙弘匆匆的喝了三杯热茶就披上大氅准备去看云氏铸钱作坊。

    走在温泉水道上,暖烘烘的地气升腾而起,公孙弘越走越热,挥手唤来一个仆婢拿走了大氅,他自己却蹲在碧绿的菜畦边上,神情的瞅着绿油油的菠菜。

    “元朔二年的时候,陛下赏赐了云氏一口袋种子,种子的数量很多,却杂乱无章,很多种子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其中的功用,好在,经过两年的辨别,有些种子的性能已经确定。

    比如这种绿叶菜,极为耐寒,只要地气足够热,就能在大雪中存活,叶柄吃起来极为鲜美,算是一门不错的蔬菜。”

    公孙弘听了云琅的解说点点头道:“春夏之时吃绿菜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寒冬腊月能吃到绿菜,才是别出心裁啊。”

    云琅苦笑道:“虽然奇妙,却对百姓没有多少好处,除非他们也能找到足够多的热泉,否则,冬日里吃青菜终究是大梦一场而已。

    云氏出产的这些青菜,一部分自家食用,大部分都被长门宫买走,专门供应皇宫了。”

    公孙弘皱眉道:“此风不可长,陛下膳食也要依照四时而动,如果坏了章程,陛下就会在冬日里吃青果,夏日里食用寒冰,最终会加重百姓负担。”

    云琅摇头道:“天下万物终究是为人作伐的,只要我们善用地利,陛下这点小小的要求并不碍事。

    反而会为天下农人多出一条生路。”

    公孙弘站起身不解的道:“此言何解”

    云琅笑道:只要陛下,乃至勋贵们愿意出钱购买冬日里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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