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矛!”霍去病大叫一声,手里的短矛就被他投掷了出去,因为借助了战马力量的缘故,他的短矛被投出好远,准确的落在一个由乱石组成的堡垒上。
云琅自然也把短矛丢出去了,他只保证自己确实丢出去了,至于丢在什么地方,天知道。
一座堡垒很快就成了刺猬,紧接着第二个堡垒也成了刺猬,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直到最后一座堡垒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霍去病居然大叫一声道:“跳荡兵!”
然后,云琅就看见霍去病从战马上站立起来,在战马经过最后一座堡垒的时候,他居然跳了出去……
此时,正是战马从山坡冲下来,速度到达巅峰的时候,云琅粗粗测算一下战马的速度这时候足足有四十迈。
眼看着霍去病炮弹一般飞向堡垒,云琅绝望的大叫起来,这家伙不死也要受重伤。
不等云琅的尖叫声响起,一个又一个的军卒做出了跟霍去病一样的动作……
眼看着霍去病重重的砸在这个木制的堡垒上,诺大的堡垒都晃动了一下,霍去病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探出一只手抓住一根椽子,仅仅凭借自己的臂力,就把整个身子提上高台。
堡垒晃动的越发厉害,那是一个又一个的跳荡兵跳上了堡垒,准确的说是砸在堡垒上,有些家伙还吐了两口血,手脚却不停的跟着霍去病向上攀登。
云琅的战马快速的从堡垒边上掠过,他发现地上还有两个没有来得及抓住椽子的军卒,正在努力的把身子向堡垒上靠,一个弄不好,就会被后续的战马踩死。
右边的山坡是骑都尉重新集合的位置,云琅这时候顾不得霍去病,无论如何也要把军卒们都带去集合点,骑都尉的这一次冲锋才算是彻底完成。
他背上的丹凤朝阳旗子起的就是指引作用。
来到集合地,云琅丢出背上的旗子,旗子重重的插在骑都尉集合的地点上,所有的骑都尉甲士纷纷在旗子边上降低马速,最终停下了脚步。
云琅紧张的瞅着一群甲士在攀爬高达五丈的木头堡垒,身上背着旗子的可不仅仅是霍去病一人,还有四个背着旗子的壮汉同样像猿猴一样的向上攀爬。
霍去病比别人爬的都快一些,云琅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这个家伙从来没有说演习的过程中还有竞争性的挑战。
一群黑甲跳荡兵挡在霍去病的身后,阻止其余人上前,不断地有人从堡垒上掉下来,然后再爬上去。
不算大的堡垒上爬满了人,人分五色,黑色的骑都尉最为显眼。
云琅忽然看见,霍去病的甲胄上突然多了一支箭,刚刚还在快速的向上攀爬的霍去病,似乎一脚踩空了,顿时就滑下来两尺,行动变得缓慢起来。
云琅四处张望,只见一个背着蓝色旗子的家伙刚刚收回了长弓。
云琅的血往上涌,从马包里抽出铁臂弩扣上弓弦之后,就瞄准了那个背着蓝色旗子的人。
想都不想,就扣动了弩机,一只铁羽箭越过长长的坡道,准确的钻进了那个背着蓝色旗子的人身体里。
那个背着蓝色旗子的人大叫一声,见云琅又在向他瞄准,拨转马头就从斜刺里窜了出去。
云琅并不准备罢休,抽出长剑对刘二道:“不许妄动,我去去就回。”
刘二大惊,一把扯住云琅的战马缰绳道:“擅离职守者军法处置。”
“会死吗?”
“应该不会,您有爵位护体,最坏的状况是没了爵位,当然,如果是战阵上就会被斩首。”
“军司马有护卫主将之责,我去杀了那个家伙。”
刘二见云琅主意已定,咬着牙道:“我去!”
云琅收回铁壁弩,取出手弩,挂好长矛轻声道:“我去不会死,你去就死定了。”
说完话,甩开刘二的手,策动游春马就离开本阵向那个逃亡的家伙追了下去。
云琅的战马刚刚离开本阵,就引来大片的惊呼,即便是趴在高台上的那些人也似乎忘记了继续争夺。
霍去病大叫了一声,云琅充耳不闻,战马越过一排据马,继续向那个背着蓝色旗子的人追了下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云琅的眼中只有那面蓝色的旗子,他觉得今天如果不能将那个家伙杀死,这支军队今天所做的所有牺牲跟准备都没有意义。
背后暗算自己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忍让。
刚才距离太远,铁壁弩的杀伤力应该很有限,如果这家伙穿着重甲,应该不会死,不过吗,即便是如此,想要取出铁羽箭那也是千难万难,光是倒刺就足够让他惨不堪言。
他活动的越是厉害,倒刺就会带着铁羽箭继续向他的肉里面钻,直到他彻底死亡。
霍去病咬着牙继续向上攀爬,其余的跳荡兵们似乎也清醒过来,混战再一次开始了。
第九十七章槛车底下的人()
第九十七章槛车底下的人
那个中箭的家伙只要不停下来,一定会死,铁羽箭的歹毒之处就在这里,小刀子一样的箭簇会不断地切割他的肌肉,然后被那些密密匝匝的倒刺将铁羽箭送到伤口深处。
云琅起步虽然晚了一些,却不着急追逐,在万众瞩目之下,风度非常重要。
因此,游春马在他的控制下昂首挺胸不可一世。
飞越过了鹿角丫杈,又飞越过了壕沟,人与马的配合堪称绝妙。
刘彻冷冷的看着在校军场奔走的云琅,与那个倒霉的放暗箭者,没有半分要阻拦的意思。
他掌控全军,绣衣使者在这个时候密布大军之中,因此,云琅与那个背着蓝色旗子的人的冲突刚刚开始,就有密探将前因后果禀报了刘彻。
卫青在一边听得清楚,却握着旗子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刘彻的下一个军令。
暗算霍去病的人是边军,很巧,他们以前也是羽林军,本来镇守在雁门关,那座残破的城关日日都要经受匈奴人的侵扰,公孙敖带去的两千六百名羽林军,早就战损过半。
如果不是卫青在河套之地击败了白羊王,楼烦王,雁门关迟早会被匈奴人再一次攻破。
毕竟,雁门关的地势险要,正好阻拦在匈奴人通往中原的道路上。
五色旗之争,乃是军演时候的惯例,是为了培养军中将士奋勇争先的勇气而设立的,一旦率先登城,奖励之丰厚堪比军功。
公孙敖很需要这个军功来将功折罪,毕竟,在没有大规模的战斗的情况下,他的部下伤亡过半,无论如何都交代不过去。
眼看着霍去病就要获胜了,雁门边军就再也忍不住,这个胜利对他们来说太重要。
射伤霍去病的人是公孙敖的族第公孙进,他以为不会有人发现是他暗算的霍去病,没想到,被云琅看个正着,这就没有法子再用流矢伤人这个借口了。
公孙进知道自己死定了,他这时候之所以会逃跑,完全是出于本能。
那支弩箭他扯了两次没有扯下来,却让他疼痛的差点昏厥过去。
身体伏在战马的背上,眼前的人虽然多,却没有一人向他伸出援救之手。
公孙进不知不觉的已经跑到了皇帝所在的高台下,绝望的他,从战马上翻滚下来,抱着伤口双膝跪地,将头杵在地上,他此时只希望自己一时的冲动莫要连累族人。
云琅骑着游春马也来到了高台下,他同样翻身下马,用长矛刺死了公孙进,然后,也学着公孙进的模样,拜倒在地。
高台上的群臣鸦雀无声,而刘彻的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至少这两个混蛋还记得他这个帝王在这里。
“打入槛车,军演之后另行发落。”
这道军令明显是针对云琅发出的,公孙进这时候已经死了,仰面朝天躺在尘埃里一动不动。
两个宫卫走过来,拔掉云琅背上的丹凤朝阳旗子,卸掉他的铠甲,解下他的头盔,打散了云琅的发髻,一条黄色的丝绦虚虚的挂在他的脖子上,说了一声走。
云琅就朝皇帝礼拜一次,而后起身,被两个宫卫夹在中间向大营走去。
游春马昂嘶一声,就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卫青本来紧闭的眼睛忽然张开,看着皇帝道:“这都是微臣疏于管教,罪在微臣。”
刘彻讥笑道:“长平都没有办法插手这几个混账的事情,你常年征战在外,有什么罪?
倒是朕对这几个混账少了管束,一味地纵容,才让他们无法无天至此。”
宰相薛泽忽然插话道:“军司马有护卫主将之责,云琅如此做虽说事出有因,扰乱点兵,依旧不可轻饶。”
刘彻阴郁的瞅了一眼薛泽道:“五彩旗之争已经有了结果继续操演,右翼龙骧变虎跃,推进五十丈!”
这一次卫青右手的黑虎旗下压,两个壮硕的赤膊大汉抡起鼓槌,重重的擂响了战鼓。
“咚咚咚咚咚”五声沉闷的鼓声响过之后,右翼的大股步军迅速站起,举着盾牌,缓缓前移。
这些军卒的脚步坚定至极,看样子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云琅现在可以好好地看军演了,他的位置好极了,槛车就在一个山包上,山包下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营。
两个宫卫把云琅锁进槛车只露出一个脑袋,倒是没有给手脚上锁,所以他就能坐在槛车里看周围的风景。
霍去病终于爬到了木楼的最高处,他站在木楼的尖顶上,高举着一面金龙旗不断地挥舞,从方向看,他正在向高台上的皇帝示意。
别人可能还会认为这是霍去病在向皇帝夸功,云琅知道,霍去病这时候一定非常想用这个荣耀来换一条命,换云琅的生命,所以,他才会那么着急。
事情已经做了,就不要想太多,从清晨到现在,忙碌了快一整天,一口东西没吃,云琅也是饿了。
游春马马包里面有不少的吃食,云琅从槛车的缝隙里探出手臂,取出一堆东西,堆在槛车里,放心的大吃大喝起来。
“给老夫一些!”
正在啃鸡腿的云琅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旁边还有人,四处瞅瞅没看见,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怒道:“朝下看,年纪不大一个个却把眼睛长在额头上。”
云琅怒道:“我的脖子卡在槛车上,你觉得我能低头吗?想吃,自己来拿。”
“拿不了,老夫的脚被人家用铁链子锁着,够不到你那里,看来吃不了了。”
“你在哪?”
“槛车下面!”
“我这有一块牛肉,用荷叶包着,我小心地滚下去,你接着。”
云琅说着话,就把一块牛肉顺着槛车的边小心的丢了下去,就听槛车下面一阵铁链的哗哗声,那块牛肉应该被下面那人拿到了。
一阵狼吞虎咽的声响过后,就听底下的那位仁兄又道:“你就酒?”
“不够两人喝的。”云琅又喝了一口酒,平日里不怎么起眼的米酒,这时候出奇的好喝。
“给老夫喝一口!”声音出奇的苍老。
云琅犹豫一下,看在这家伙实在是太老的份上,就把酒壶也丢了下去。
牛肉很大块,应该让那个人吃饱了,云琅也吃完了鸡,就坐在槛车上继续看大军回收。
军队放出去是一回事,收回来也是一门大学问,尤其是此时夕阳西下,天边铺满了彩云,五色旗与天上的云霞相辉映,加上潮水一般的军队,有说不出的壮观。
“年轻人,能吃得起牛肉,又能劳驾宫卫把你送过来,看样子你的家世不错,吃了你的牛肉,老夫也不白吃,告诉你啊,能被送到这里来的人,想出去很难,趁着才进来,赶紧找门路出去,时间晚了,就来不及了。”
云琅苦笑道:“我刚刚在陛下面前杀了一个人,你觉得谁有法子把我弄出去?”
“啊?刚才,就在大军面前?”
“是啊!”
“哎呀呀,老夫还是小看了你的门路,当着陛下的面杀人没有被陛下当场下令剁成肉泥,你还是第一个。
陛下怎么说?”
“另行处置!”
“咦?怪哉!”
“有什么好奇怪的?”
“告诉你啊,陛下有个习惯,如果想要杀一个人的话,他会立刻执行,绝对不会多等一刻,既然另行处置了,那就是说陛下心中有疑虑,你有一半的可能能活。”
“我有爵位,死不掉!最多夺爵。”
“小子,陛下杀人什么时候管过爵位?你以为陛下没有杀过侯爵?关内侯杀的也不在少数,快别拿你的那个小爵位拿出来丢人,只有军功或许能让陛下饶你一命。”
“我有军功啊,阵斩匈奴首级一十六级,功封少上造!”
“这就差不多了,你杀的那个人该死不?”
“那家伙暗算了我军的主将,我是军司马,你说我该不该弄死他?”
第九十八章真本事()
第九十八章真本事
“你不该在陛下面前杀他啊!”
云琅听槛车底下的人说了这句话之后,立刻就没了跟这人说话的兴趣。
开始听他说话,还以为自己碰到奇人了,遇到这种人虚心一点没什么坏处,就宁愿梗着脖子也要把事情说清楚。
这句话一出,此人的秉性暴露无遗,更不要说什么奇人了,跟他再说什么话,显得自己很没有水平。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老夫说的是对的?”槛车底下的人再次得意的道。
“你要是再不闭嘴,耶耶从槛车里的出来会撕碎你的嘴,少拿耶耶的事情来逗趣。”
“也?你这少年人怎么如此无礼?”
云琅闭上嘴巴,却拉一下游春马的嘴巴,游春马立刻抬起蹄子重重的一脚踢了出去。
“哎哟!管管你的马。”
好在槛车底下的人在被游春马踢了一脚之后,总算是闭嘴了,云琅更加没了看风景的心思,就用两只手攀着槛车的上板,垂着脑袋睡觉。
太阳下山之后,天色依旧光明,大军陆续回营,不一会营地里就冒起了缕缕炊烟,大军到埋锅造饭的时候了。
云琅看见了霍去病,也看见了曹襄跟李敢,他们四人就跪在山丘下面,霍去病双手捧着一面金龙旗将脑袋垂得很低。
即便是刘彻没有来,他们三个也跪拜的极为端正。
卸掉甲胄的刘彻在卫青,薛泽一干大臣的陪同下走出那座巨大的营帐。
见霍去病三人跪在那里,刘彻就迈步来到霍去病的身边,瞅了一眼他缠着厚厚麻布的右肩,取过那面金龙旗道:“脊杖三十!”
霍去病闻言大喜抬头看着皇帝道:“谢主隆恩。”
李敢,曹襄膝行两步连忙道:“将军中了暗算,再受脊杖会加重伤势,微臣请以身代之。”
刘彻怒道:“既然知道军法无情,为何还要屡屡犯禁?你们莫非以为受了三十脊杖此时就算过去了吗?”
三人连忙垂首道:“微臣不敢。”
刘彻瞅瞅薛泽道:“丞相先前的说法很有见地,和不再给这四人断个是非?”
薛泽吃了一惊,拱手道:“陛下金口玉言已然决断,哪里有微臣多嘴的权力。”
刘彻笑道:“你为宰相,总理百官,调教天下,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免得人家总是说你是朕的影子。”
薛泽笑道:“能成为陛下的影子,微臣何其荣耀,区区几句流言,何足挂齿。”
见薛泽再一次服软,刘彻心情很好,指指山包道:“那就跟朕一起去见见那个胆大包天的混账,问问他哪来的胆子在朕的面前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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