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饼里面多少添加了一点红糖,让糕饼带一些甜味,这对大汉人来说,已经是无上的美味!
云琅喝的醉醺醺的瞅着谷场上欢乐的人群,觉得很幸福,终于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是有一些用处的。
东方朔在作赋,听不清他在念叨什么,阿娇叫好的声音很大,李敢脱掉上衣,站在火堆旁向所有人挑战,号称一人就能摔倒所有人。
总有不服气的,可能数量有点多,李敢在揍倒了几个人之后,就被人群给淹没了
妇人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手拉着手围成几个巨大的圈子在学山鬼跳舞,不管跳的好看不好看,全部在跳,全部在笑。
山鬼站在圈子中间的桌子上跳舞,舞姿妖娆夸张,丝毫不顾忌春光外露。阿娇也想上去,被大长秋死死的拉住不让她上去丢人。
小虫披着一袭白色纱衣骑着老虎到处乱跑,被一群少年人追逐着号称自己就是另一个山鬼。
孟大早就喝的醉眼朦胧,大叫着追逐小虫,却总是追不上,摔倒在谷场上,被很多孩子从他的身上踩过
红袖守在云琅身边,她也喝了不少的酒,小脸红扑扑的,看着谁都笑,跟傻子一样。
梁翁跟刘婆似乎有些纠葛,两人一碗一碗的喝酒,最后纠缠着倒在一起梁翁那个多病的老婆怎么拉都拉不开。
快乐的时候就快乐,太清醒就没有乐趣了。
霍去病一碗接一碗的往嘴里灌酒,曹襄陪着他喝,只是喝一碗倒半碗的诡计被霍去病发现,如今霍去病正骑在曹襄的身体上一拳一拳的揍他,还说已经忍耐他好多年了。
云琅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毯上,红袖的小脸就在他的眼睛上方,云琅笑嘻嘻的道:“你高兴吗?”
红袖笑着道:“高兴,最好一辈子都这么高兴。”
“那样的话,我们就要努力了,努力让自己活的高兴,高兴的日子才值得我们用命去换”
第二天中午,云琅才抱着脑袋从房间里出来,家里依旧静悄悄的,没几个人在外面。
梁翁倒是很精神,站在院子里指挥一些仆妇收拢昨日散出去的碗碟。
见云琅起来了,就要过来见礼,云琅摆摆手示意他去干自己的事情不要理睬他,他现在一说话脑袋就疼。
找不见红袖,倒是看见小虫一半身在床上,一半身子在床下拖着,依旧睡得不省人事。
云琅强忍着眩晕,点着了红泥炉子,给自己煮茶。
昨晚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肚子里空荡荡的,一杯热茶下去,整个胃一下子就缩成了一小团,刚刚才喝下去的茶水又被他给吐出来了。
霍去病热气缭绕的从外面走进来,这家伙全身上下就一条短裤,全身的腱子肉油光致致,估计已经狠狠地虐待过一遍身体了,整个人如同刚刚从蒸笼里取出来一般。
见云琅痛苦不堪的模样很是不满,皱眉道:“出去跑十里地,或者打几遍拳,舞动两千次长矛,把身体里的酒气散发出去就没这么难受了。”
云琅摇摇头,他觉得躺在床上恢复的可能更快一些,还没有那么痛苦。
“练好身子骨,我们才永远享受这样的快活日子,只有获得足够的功勋,我们才能让这里的人永远快活。
昨晚品尝到了纯粹的快乐滋味,我不想只能享受一次!”
云琅努力的鼓掌,霍去病的这一番话说的太好了,不过,他还是决定继续睡觉。
云琅带着笑意,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卧室,将身体丢在床上,也不脱衣衫,用毯子把自己包裹的如同将要破茧的蚕。
他想乘着这个难得晴天睡一觉,把所有的不愉快,跟悲伤统统的埋葬在元朔一年。
狠狠地睡一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也就该到春天了。
第一章愤怒的主父偃()
第一章愤怒的主父偃
元朔二年,“春正月,诏曰:‘梁王、城阳王亲慈同生,愿以邑分弟,其许之。诸侯王请与子弟邑者,朕将亲览,使有列位焉。”
——此为推恩令!
主父偃站在高堤上,俯视脚下的大片荒原。
准确的说,这片荒原也不算是荒原,就在高堤下,农人已经开始劳作。
初春的太阳虽然算不得毒辣,却也让人非常的不舒服,尤其是今日,直射的阳光,让久居密室贪恋阳光的主父偃也觉得不是那么愉快。
农田里的农夫一个个戴着大大的草帽,耕牛在前面缓缓而行,在它们身后,一架耕犁轻松地破开松软的土壤,将黝黑的田土暴露在阳光之下。
主父偃对这种耕犁一点都不陌生,就是他利用大司农衙门将这种叫做元朔犁的耕犁传播到整个关中。
一头牛,一个人已经犁完了高堤下的田野,农夫掀开草帽擦试一把汗水,就取过挂在耕犁上的水葫芦,往一个竹杯里倒了一些水,痛快的喝了起来。
主父偃这才看清楚,这个身材矮小的农夫,竟然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郎。
少年郎与主父偃见惯了的农夫有很大的不同,这孩子虽然在干农活,身上的衣衫却整整齐齐,即便是喝水,也大有法度,而不是跟野蛮人一般捧起水洼里的雪水狂饮。
毛孩见高堤上站立的那位郎君走了下来,就拱手道:“郎君可是迷路了?
此地就是云氏庄园,向北一里地就是长门宫,向西走过那片树林,您就能看到大道,渭水也在那边。”
主父偃楞了一下,拱手还礼道:“某家非是迷路,只是见小郎君耕田,心有所感,因此前来问候一声。”
毛孩笑道:“如果您见到每一个农夫都这样多礼,今日恐怕没有时间回家了。”
主父偃拍着依旧立在田地里的元朔犁,又看看拉犁的肥硕耕牛叹息道:“汝家已是上户人家了吧?”
毛孩大笑道:“我家家主说了,我家现在依旧是贫户,刚刚有一件衣衫遮住屁股,刚刚有一口稀粥哄饱肚皮。
云家一定要坚持一百年不变的方针,坚持认为自己是贫户五十年,五十年之后再看看云家能不能变成中户,至于上户,我家家主以为,他此生无望!”
主父偃淡淡的扫视了毛孩一眼道:“有牛,有田,耕犁已经是上户之家了,你家主人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一些,敢低报户籍,就不怕王法森严吗?”
毛孩不屑地道:“听说大汉国如今执行的乃是一个叫做主父偃的人指定的户籍分户策。
如果按照他的解释,我云氏自然是上户,无非是每年多缴纳几个钱的赋税而已,你去官府打听一下,云氏何曾少过那几个钱。
我家主人说,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那个叫做主父偃的人也就登上了一个土坷垃,就制定了这种可笑的户籍分户策略,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主父偃不怒反笑,捋着胡须笑道:“却不知你家主人是如何分辨上中下三户的?”
毛孩大笑一声,觉得这人似乎是一个傻子,跟他说主人的高论无异于对牛弹琴。
想到这里。就费力的将耕犁装在一个两轮小车里,吆喝一声耕牛,耕牛就拖着两轮小车,去了下一片土地。
主人说过,不跟傻子说道,不跟军人讲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耕一块田地是正经。
“呔,小子,你且给某家说清楚!”被无视的主父偃大怒。
“小郎我不跟傻子说道,说多了我也会变傻!”
毛孩只是挥挥手里的草帽,随意回答了一句,就去了另外一块田地。
主父偃感受到了毛孩给予他的赤裸裸的无视,胸中怒火高涨,想他主父偃自持智计无双,先是盐铁令,纳天下资财为国用,出推恩令旷古奇谋,解天下诸王祸患,如此赫赫功勋竟然被人认为是傻子!
即便主父偃怒火高涨,却不好跟一个乡间小子一般见识,既然这话是云氏的家主云琅说的,那就只找他!
匆匆的回到长门宫,主父偃依旧怒火难平,只能气冲冲的坐在一个遮阳棚子底下,喝长门宫特有的茶水。
东方朔从棚子边上匆匆走过,主父偃喝了一壶茶,东方朔又从棚子边上走过,主父偃又喝了一壶茶
第三遍走过棚子的时候,东方朔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他很想知道是谁将陛下内朝(刘彻在皇宫建立的顾问机构,被史书誉为内朝)宰相主父偃能气成这样。
“此为牛饮,坏了喝茶的韵味,中大夫一年四次高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主父偃忽然笑了,邀请东方朔同饮。
东方朔坐在主父偃的对面大笑道:“骊山如骏马,山中多妖孽,中大夫偶遇山精鬼怪不足为奇。”
主父偃指指长门宫边上的云氏庄园道:“兄台可知邻家何人?家资几何?”
东方朔喝了一口茶喊了一声淡,就泼掉茶壶里的旧茶水,重新煮了一壶茶道:“一个穷家破落户罢了。”
主父偃指着云氏高大的彩绘楼阁,层起鳞比的房屋道:“这就是你说的穷家破落户?”
东方朔小心地往小炉子里丢了两颗松果道:“确实如此,中大夫问东方朔,东方朔如此回答,问阿娇贵人,阿娇贵人也是如此回答。”
主父偃闭上眼睛让自己躁动的心平静一下,又指着雕梁画栋的长门宫问道:“既然如此,长门宫算什么?”
大长秋恰好路过茶棚,大笑道:“家道小康而已!”
东方朔瞅着大长秋笑道:“我记得原本的评价似乎是——看似豪奢无度,实则光腚穿皮裘处处漏风。”
大长秋嘿嘿笑道:“此处家主为妇人,还是说的文雅一些为妙。”
东方朔摇头道:“说的中肯,说的奇妙,为何不能说?即便是阿娇贵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主父偃见两人有说有笑,似乎忘记了他的存在,咬着牙道:“户值十万为上,五万为中,下等次之,乃是某家遍观天下五十六州户籍,核算三年而成,为何到了两位这里就成了笑话?”
东方朔笑道:“因为有人说,五口之家,丁壮两人,健妇两人,幼童一名,当有上田三十亩,中田二十亩,荒田五十亩,犍牛两头,驴子一头,房屋四间,农具一套,年有五担之存粮,岁有可用之钱一万,老有所养,少有所学,方为人!——也就是下户。”
主父偃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上户不过如此,此人殊为可恶,为了盘剥”
主父偃的话说了一半,见东方朔笑吟吟的瞅着他,猛然惊醒,官府素来只喜欢把下户变成中户,中户变成上户之说,如此才能多收刍藁税,上户变成下户,只会对百姓有利,何来盘剥?
大长秋笑嘻嘻的道:“这话别人说来,老夫一定会把吐沫吐在他的脸上。
云氏主人说,老夫只有听得份,当初云氏来上林苑,全家不过丁口五人,一壮男,一弱男,三女子,一年后,云氏已经有仆妇五百,家财数百万。
他看不起中大夫制定的民户分级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以老夫之见,三年之后,云氏庄园产出将不下万万钱。
少年人又有本事,空出狂言才是该的,如果老成于事,老夫才会胆寒。”
主父偃不屑的道:“世间安有凭空生财者?”
说完就起身拂袖而去
睡在春风里历来是云琅的期望。
今日阳光好的让人欢喜,取出躺椅,薄被,再把老虎喊来卧在身边,云琅用薄被盖住头脸,就着温暖的阳光呼呼大睡。
小虫本来想带老虎去松林里走一遭,见老虎跟家主睡得香甜,就只好喊上孟大,孟二兄弟两跟她一起去松林捡拾干透的松果回来煮茶用。
红袖用一团厚厚的麻布包着一壶茶放在家主身边,家主历来有睡醒喝温茶的习惯,等他睡醒,茶壶里的热茶刚好进口。
见小虫跟孟大,孟二出门,就匆匆的背上自己的背篓,跟着小虫一起去松林玩耍。
春日正是大忙的时节,刘婆忙着晒蚕种,梁翁忙着指挥家人耕田,往荒原里撒菜籽,每个人都忙的不可开交。
不知为何,进出家门的人,不论多忙,只要看到家主在太阳底下酣睡,就会自觉地放轻脚步,露出笑意。
云琅现在已经不用干活了,家里的半大小子们已经能够轻松驾驭耕牛犁铧,每日里虽然劳累,却把种田当成了一种乐趣。
谁家的家主会下地干活?
梁翁,刘婆等人都不下地干活了,家主要是再干活,让他们如何自处?
没的丢了少上造爵位的颜面!
霍去病,李敢,曹襄疲惫的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云琅刚好睡醒,伸着懒腰问霍去病:“我们晚上打麻将吧?”
霍去病木然的摇摇头,指指远处的兵营道:“巡营!”
李敢见云琅看他,连忙道:“洗个澡吃点饭就要去看我家的庄子修造进程,没空。”
曹襄冷哼一声道:“我娘晚上过来!”
第二章术士的预言能信吗?()
第二章术士的预言能信吗?
最让云琅头疼的人不是阿娇,阿娇只是一个被娇纵坏了的善良女人,只要让她继续保持她的尊贵,她会在很多地方帮助你,且大度的不要任何酬劳。
长平就不一样了。
对云琅来说,她就是一个带着尖帽子骑着扫帚乱飞的漂亮巫婆。
长平只要来到云家,总有一个或者数个倒霉蛋正在死亡,或者已经死亡。
云琅对此非常的不理解,按理说长平在嫁给让她满意的卫青之后,生活应该是美满且幸福的,如果能再给曹襄生一两个弟弟或者妹妹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这个女人宁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阴暗的权谋上,也不愿意安心的在家里生孩子。
这一回死的人是云琅的老熟人旁光侯刘颖!
跟他一起死的还有一个叫做墨恒的人。
据说刘颖在病死之前,这个叫做墨恒的人就对别人说:墨家的矩子死了,如何能没有殉葬者?
“刘颖死了,中尉府抄家的时候只从旁光侯家里抄出钱一千四百一十一枚!”
长平坐在云家的主位上,捧着一个精美的柴烧陶器喝着茶轻轻地说出一个可笑的数字。
“这关我何事?”云琅对长平一直盯着他说钱数非常的不满,好像是他拿走了刘颖的钱。
“刘颖死之前,交往最密的就是你——少上造云琅!”
“是他强行要水磨,水车还有我家的斧子,刨子,凿子墨斗锯子,他是侯爷,我能拒绝吗?”
长平叹口气道:“旁光侯的家人说,旁光侯把家里的所有的钱都拿去给你盖房子了,所以家中一贫如洗。”
云琅笑道:“你情我愿的买卖,指责我就过分了。”
长平斜着眼睛瞅了云琅一眼道:“到底是不一样了,当初见了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小子,现在敢反驳我的话了。”
听长平这么说,云琅的心立刻就咯噔一下,不等他窜出房间,就被两个高大的仆妇兜头捉住,云琅重重的一肘击打在一个胖大妇人的胸口,只见妇人的胸口上的肥肉如同水波一般荡漾一下就把力道消弭于无形,等云琅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一个妇人拦腰抱住,另一个妇人死死的抱着他的脑袋闷在胸口上,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解脱。
一口气被堵在胸中,出不来也咽不下去,眼前不断地冒着金星,就在云琅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妇人将他丢在地上,其中一个妇人坐在云琅的腰上,让他动弹不得,此时的云琅如同一条被丢上岸的鱼,除了大口的呼吸再无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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