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下,休息一下,终于望到了忠州的城门口,申景禛觉得自己两只脚在打颤,若不是怕有失体统,他真的想要奴仆们背着他走了。这样上下一折腾,本来五天的行程,申景禛花了八天才到达忠州。
申景禛本以为到了忠州就可以解决身份的问题了,打起精神找到李淏的兵马大元帅府。可看门的护卫看着他们这群人落魄的模样就像是逃难的平民,哪里肯跟他们通报。申景禛没有法子,只能是在府外守着,想着等李淏出来的时候再说,但是从日中到日落他们
也没有看到李淏的人影。
就在申景禛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看到了他们,就向护卫问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护卫撇撇嘴道:“谁知道,他们说是从江华岛来的大官,是位判书老爷,可他们又拿不出印信,一副逃难的样子,也许是混吃的骗子。他们想要见大元帅,小的可不敢禀报。”
那管家皱了下眉头,走向申景禛他们打量了下。申景禛身边的一个奴仆忙将情况说了一遍,那管家面色松动了点。
“这个有点难办,要是”
申景禛此时已经被气得不轻了,屡屡被下人刁难,他忍不住怒道:“本官是堂堂刑曹判书,难道见凤林大君都不行?!你们就去通报,看他出不出来见我!”
管家摇摇头道:“不是我为难你们,而是我家元帅不在,他们出去了!”( )
第二百四十九章 消息
想不到李淏居然不在忠州,原本想通过李淏来确认身份的打算又破灭了,申景禛一下子愣住了。醉露书院那个管家看他们可怜,又觉得申景禛有官老爷的风范,最后决定先安排个地方给他们住下来,等大元帅回来再作禀报。
管家带着他们去了一个护卫的营地,安排好住房后嘱咐他们不要到处乱走。申景禛住下来后才现他们住的是一个明军营地,士兵们说的都是汉语,他们在营地倒没有什么,只是出不了门。申景禛结结巴巴的用汉语去交涉,结果是鸡同鸭讲,说了一大堆还是出不去。
稍微让申景禛安慰的是三餐有了保证,就这样无聊的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李淏的消息。这天刚吃过午饭,营门口就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为的就是凤林大君李淏。
“哎呀,舅父,真的是你啊!”凤林大君一脸热切的望着申景禛。
申景禛也是满脸激动,终于找到认识自己的人了。这几天的日子弄得他郁闷的不行,想着自己这副模样又有点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淏却是很热情道:“唉,我也是刚刚才回府,之前去了原州一趟检阅了下兵马,刚回来就听管家说捉了一群冒充官爷的人,我听他一描述知道是舅父,赶紧就来了。这几天委屈舅父了!”
李淏一番话入情入理,说得申景禛不甚嘘唏。他陡然想起自己的使命,也顾不得狼狈,忙将自己在天安的遭遇说了一遍。
李淏当下就怒道:“实在太过分了,居然敢抢朝廷命官的东西,来人啊!”
身后一个将领上前道:“元帅!”
“去天安找到那伙蟊贼,将我舅父的行礼全部找回来,少了一样唯你是问!”
“是!”
李淏作完,这才带着申景禛他们回了大元帅府。醉露书院待申景禛梳洗完毕,李淏在大堂接见了他们。申景禛此时已恢复了从容,他将大王要来忠州亲征的消息通报了一下,让李淏做好接驾的准备。
申景禛虽然这几天虎落平阳,但他并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做。从来忠州的路上打探,至少他知道忠州最近都是安全的,也没有要打战的迹象。对于西人南人的争夺,申景禛是知道的,但作为王亲国戚他不需要偏袒任何一方,因为两个王子都是他的外甥。他做好了准备应对李淏的托辞,但让他想不到的是,李淏却极为欢迎大王驾临忠州!
“父王能来那实在太好了,将士们都期盼能在父王的运筹帷幄下消灭女真鞑子。请舅父转告父王,李淏日夜盼望他老人家的到来。还有王兄王弟,我也好久没见他们了,很是想念他们啊!”
“呃”申景禛没搞明白李淏什么意思,只得道:“忠州现在已然安全了?旧年具宏回去说忠州可是常被鞑子攻击扫荡。”
“是啊,去年鞑子进攻得相当猛烈,但到了今年倒好了许多。加上南方四道集结了三万将士,足够保卫忠州的安全。”
“哦,原来如此!”
李淏呵呵笑道:“政事谈完了,舅父第一来忠州,我也要好好招待才是!这几天舅父辛苦了,好好将养几天,我再让人护送您回去!”
“这个”申景禛犹豫了下道:“我来的时候,大王嘱咐甚急,所以不能做过多耽搁,既然忠州事了,我便要回去复命!”
“这样啊”李淏也不挽留道:“那舅父要走,李淏也当遵从,只是舅父的行礼还没找到,只怕要耽搁些时日。醉露书院”
这下申景禛没有辙了,他总不能说自己的印信丢了空手回去,若是让人知道他给一伙蟊贼打劫,那也委实丢脸面。一时间申景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淏安慰他道:
“舅父不用担心,父王驾临忠州,李淏也是迫切希望,不如由我向父王上奏折禀明,同时看下何处建立宫室迎驾。现在还在抗战中,军饷甚是紧迫,所以大建宫室是不可能的,这些都要先跟父王商量好!”
申景禛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就这样申景禛就在大元帅府安顿了下来,而李淏也信守承诺,很快就给江华岛去了联名奏折。申景禛一下子对李淏有了改观,以前听人说李淏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权力不肯让大王跟世子来忠州,现在看来倒像是传闻。但是这种夺嫡的事情,申景禛是无论如何都不才参与了,即使他对李淏颇有好感。
不过申景禛很快现联名奏折出去了,但是李淏也不见了踪影。他询问府中的侍卫却告之大元帅去了点兵,申景禛是管刑曹的,对于兵事了解甚少自然插手不了什么,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无所事事。
李淏的奏折很快到了江华岛,奏折中是极为欢迎大王驾临,但是宫室却要临时建造,所以询问李倧意下如何。尽管李淏的奏折中写的极为恭敬,但西人党大臣自然明白李淏是想拖延时间。如果等现在建造宫殿,那什么时候才驾临忠州,所以金自点他们很快就上言李倧,以现在国事艰难,应该一切从简才是,认为只要将忠州的府邸稍作修缮就可,毕竟忠州也不是长久驻跸之地。李倧也希望能够早点去,所以下旨意给李淏让他尽快准备接驾。
南人党这边虽不知道凤林大君那边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是大君主动上奏折,那就应该是有了应对的办法。所以他们在这件事上没有做过多的牵扯,毕竟大王的决心已定。但是真要将朝廷搬到忠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了王宫众多的人员,御用物事要收拾运送,还有上百的文武官员,没有十天八天都收拾不完。
这些当然都在鹿善继跟李淏的预料之内,实际上,李淏见过申景禛的第二天,他就带着侍卫们去了原州,准备起最后的反攻。
之前申景禛遇到抢劫自然是李淏一手安排的,原本他还向鹿善继借了百十人,谁知道申景禛只带了十来个护卫,结果明军都不用出手就搞定了。在申景禛押在忠州的那段时间,李淏终于打探到了他要的消息,辽东军已经入朝作战了,而且是势如破竹的开往平壤。所以李淏才做作姿态放了申景禛,同时迅返回原州。
根据安插在各处的朝鲜探子打探得来的消息,朝鲜女真主要的兵力主要是分布在平壤跟汉城,其中平壤有两千女真骑兵,剩余的两千骑兵跟五千汉军在汉城,其他地方还有些朝鲜军。李淏他们的目标自然是汉军跟骑兵,但平壤受到辽东军的攻击后,汉城的防御肯定生变化,甚至有可能会将所有的汉军都调到平壤做集中防御。
如果汉军一旦调动,那么他们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汉城,然后在迅北上跟辽东军夹击平壤。即使女真骑兵厉害,怎么也不是数倍兵力的对手。这么一来,即使大王想亲征,也没有敌人了。
当然李淏也不会作的这么明显,他在原州点兵的时候同时也给了江华岛出奏折,禀明是突然接到明军要求协同作战的公文。至于这明军肯定不是指入朝的辽东军,而是曹文诏的明军,那么等李倧面对这既成事实时也无话可说。
这一次,李淏在原州集结了三万人马,加上曹文昭的八千,总兵力高达三万八千人,而他们要面对的只不过是七千敌军而已。但李淏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主要是在攻打汉城的时候,他们步兵
不可避免的要来到汉江平原跟鞑子进行野战,这对女真的骑兵是极端有力的。而朝鲜军的作战能力,李淏虽不愿承认,但还是明白对着汉军估计要一对二,对这鞑子的骑兵就不知道一对几了。李淏邀请鹿善继他们协同作战就是希望明军能够用火器搞定鞑子的骑兵,至于汉军,李淏则想通过人数的优势来取得胜利。
就在李淏誓师想汉城进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消息,说是前军捉到了一个细作。( )
第二百五十章 反复
李淏听说捉到个细作心中有些奇怪,详细一问不由大喜。zui1u书院因为这个细作是一个汉人,而且居然是汉城那边派出来的使者,是来跟李淏做和谈的。当然说是和谈,实际上就是想要投降。李淏觉得像在做梦一般,又恐其中有诈,赶忙请来鹿善继一起商议。他们详细问了汉城内的一切,倒颇让他们吃了一惊。
实际上汉城的局势变化的极快,而且女真人也比李淏他们早了好几天知道盛京沦陷的消息。八旗的一系列败亡让朝鲜国内的阿敏、硕托十分着急,但他们兵微将寡的又无法返回救援。阿敏原打算回赫图阿拉的,但没有想到半路居然有皮岛的明军守住了。两人就后边的路该怎么走商议了好几天都没有头绪,结果一拖就拖到了辽东军入朝的消息。
平壤除了有一个他们册立的朝鲜王,同时也是阿敏他们的后方基地,如果一旦失去,他们被夹在当中就插翅难飞了。辽东军跟女真人是几十年的仇敌,所以阿敏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去投降。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只有战死的女真勇士,没有投降的女真勇士。阿敏跟硕托一商量,决定先集结所有的兵力在北面阻住辽东军再做打算,至于南方的朝鲜军可以暂时不做理会。
阿敏跟硕托商议后,先由阿敏带着两千骑兵快赶回平壤,剩余的汉军则由硕托带着6续赶来。这里硕托耍了个小滑头,他是跟着皇太极上位的,自然而然会对阿敏父子产生敌对感,所以他不愿意阿敏把握住汉军,便自告奋勇的押后,将自己手下的正红旗骑兵交给阿敏。zui1u书院正红旗的骑兵是他手下的奴才,自然不会跟着阿敏跑,而他自己又掌握住汉军,则以后的一切自然由他做主。
硕托打着他如意算盘的时候,却不知道也有人在暗算他们。汉城的五千汉军还有两个名义上的将领,就是当年投降的孔有德跟尚可喜。皇太极为了限制他们,将辽东的汉军互相配调了一下,使得孔有德他们名为总兵,实际上却被下面的将领架空了。
盛京失陷的消息从辽东传来,虽然阿敏他们下达了封口令,但这些汉军本就是从辽东调来的,他们当中不少是女真治下土生土长的汉民,几十年的相处下来,多少会点女真话。辽东失陷的消息很快在汉军中传开,一开始只是士兵们私底下讲,到后来变成了将领们也纷纷讨论。不用说,八旗覆灭后,大金国已经是大势已去,他们这些人是汉民,当然不会想着陪大金国殉葬。这种想法就如同瘟疫一样很快感染了整个军营,那该怎么办呢?!投降无疑是最后的一个选择,也是唯一的一个选择。因为他们给夹在了中间,朝鲜的水军又相当厉害,他们无处可逃。
虽然汉军的将领们达成了投降的意识,但怎么投降却没有方案,于是他们想到了他们名义上的两个将领。尽管他们是降将,但怎么也是从辽东军过来的,多少有些门路,由他们去投降总比他们冒冒然去要好。
这些汉军将领商议好后,避开了女真人后找到了孔有德他们。在汉城,孔有德跟尚可喜算是完全给封闭了,除了手下还有几个亲军,其他全部都是安插的眼线。zui1u书院即使盛京失陷如此大的消息,他们也没有告诉孔有德跟尚可喜。当下头的汉军将领来告诉他们的时候,孔有德的第一反应就是女真人来试探他们。
汉军将领们诅咒誓,又一起写下联名信,孔有德他们才知道事情是真的,纵横了几十年辽东的女真八旗给京军灭了。这个消息让孔有德跟尚可喜更加慌乱,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原来就是皮岛的辽东军投降过来的。
如果辽东被平定,那么他们这些投降的人能有好果子吃吗?!
敷衍完汉军将领,孔有德跟尚可喜关起门来商量。
“大哥,你说怎么办?”尚可喜忍不住说出了丧气的话:“要不我们逃吧,逃回老家去!”
“逃,能逃到哪里去!外头的将领会放过我们吗?就算真逃出去了,以后都是大明的土地,我们能逃到哪?就算逃回家,族长还不把你交出去!”
“那现在怎么办?”
孔有德皱着眉头道:“唯今之计只能是搏一把了!”
“怎么搏?”
孔有德的神色一下子阴冷下来道:“我们跟着那些汉军拼一把,把那个女真人给”说着孔有德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尚可喜忙道:“那接着我们向谁投降?”
孔有德想了下道:“我们自然不能向辽东军投降,他们那些人肯定恨我们俩投降女真,丢了辽东军的脸面。只怕还没有等到袁督师的帐下,我们就给人家生吞活剥了!”
尚可喜想到这些兵痞子,顿时脸上有些冒汗。
孔有德顾自说下去道:“所以我们只有向曹文诏他们投降,他们是京军分出来的人马,不管怎样都会将我们带回京师的。”
话虽是这样说,尚可喜还是有些惊慌道:“那朝廷会放过我们嘛?”
孔有德摇摇头道:“这个就要看运气了,不过我们如能斩杀那个贝勒,又反攻下平壤,多少立下功劳赎罪吧!”
尚可喜挠着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当下他们又联络好汉军将领,让他们准备起事。孔有德他们也打起了小九九,让汉军们自己去杀硕托,自己则躲在营帐里等结果。
硕托绝对没有想到汉军会这么快作乱,他一直也在思虑自己的退路。即使他们一时在朝鲜占据优势,但迟早也会被辽东军拿下,他已经打定主意,准备带着汉军前往平壤,让汉军挡住辽东军先,自己则带着正红旗通过朝鲜山区的咸镜道逃回深山老林。至于阿敏父子,就让他们带着汉军送死好了。
硕托计划已定,正想着怎么在平壤抽调出正红旗的时候,突然满城内外响起了刀兵呐喊声。
“怎么回事?”
一个亲军握着腰刀跑了进来道:“贝勒爷,汉军叛变了!”
“什么?”
“那群汉狗带着人杀进来,兄弟们堵不住了,贝勒爷快走吧!”
硕托闻言,赶忙拿着佩刀转身出了门,来到院落只见他的贝勒府前后都是喊杀声,原来汉军们对女真骑兵忌惮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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