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那一点点的不好预感开始蔓延。
眼前划过火红色,我眨了眨眼,感觉眼睛有点酸涩,我笑笑,揉了揉,继续睁大眼睛朝他那边看去。
只是……,以前站在他身旁的人总是我,而不是梅丽尔。
我咬咬唇,有点不高兴,明知道我会来,为什么还让她这么亲密的站在他旁边!
爱德华你的大尾巴又冒出来了……
我强压着心里那种无法确定的恐慌,一步步朝楼下走去。
我暗示自己,不应该在这种场合吃醋的,那太难看了。
可是,他回来了,不是应该第一个来找我么,至少,也要先派人通知我一声,他没事了才好吧。
刚刚托修列说他回来了,我在惊喜的同时,其实还有很多的不确定。
以为,托修列是为了让我好起来才这么说的。
毕竟在我心里,一直认为,爱德华要是回来了,肯定第一个来见我,而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开什么庆祝舞会。
我的脑海里出现无数种幻想,都被我强压了下去。
不管怎么样,回来总是好的。
只是,我的镇定只维持了一秒。之后,就如同被压死的骆驼,再也无法喘气。
而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草,是爱德华极其温柔的一吻。
给梅丽尔的。
不同于礼节性的亲吻,也不同于亲人之间。即使再辩解,再无法相信,我还是没法忽视,那是亲密之极,只有情侣之间的亲吻。
这……是怎么了?
我低喘一口气,无法置信的看着。
他回来,没有找我。心里的恐慌就在增大,而现在这个样子,好像就是要验证什么。
是验证我心里那最不愿承认,最不愿去想去触及的事么……
梅丽尔没有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这事爱德华从来没有告诉我。
而梅丽尔消失在众人眼前,是因为爱德华把她藏了起来。
直到王后出事那天,要不是我无意瞄见了梅丽尔的身影,估计还会被他蒙在鼓里。
那
为什么要藏起来?
是……因为要保护她么。
而我,就是那挡箭牌?
以前的种种,其实都是他制造给我的一场华美却不真实的幻觉?
只为了让我死心塌地的把挡箭牌给演下去?
不。
我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
整个大厅里,除了爱德华那一团发出的调笑声,周围剩下的全是窃窃私语。
我艰难的又往下走了一步。死死的盯着俩人所站的地方,无法移开眼睛。即使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看了,即使心里还存在小小想法,也许,下一秒爱德华就会推开她,然后走过来告诉我,是梅丽尔在强吻他的。
即使,心里的期望一直没有断过……
不知过了多久,我还站在楼梯上,不管是在楼上的人还是楼下的,一眼就能把我看得清清楚楚。
爱德华和梅丽尔停止了亲吻,也看过来。她的双臂还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不曾放开,他的唇只离了她一厘米,好像下一刻又要吻上去。
整个大厅都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寂。
我想笑,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也许是大厅里点的蜡烛太多,光亮太过刺眼,眼前似乎什么都是模糊的。
我想去分辨爱德华脸上的表情,我努力的睁大眼睛,只是,看到后,我宁愿我从来没有看清过。
他的表情很淡然,淡然到似乎可以叫做面无表情。大家看看我,又看看他。然后他笑了笑,转头不再看我。
就好像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连注意一下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我想,还好我扶着楼梯,即使腿软到站不住,也不会难看得摔倒在地。
只是,眼眶有些酸涩,有些发红。
梅丽尔放开爱德华的脖子,改抱住他的手臂。当爱德华不再看我时,她勾了勾嘴角,挑衅的笑着。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然而,她挑衅的眼神中,怎么也掩盖不下来的幸福光芒,仿佛是一把刀,在刚刚撕裂的伤口上,缓缓的磨动着,让我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大厅里渐渐又恢复了嘈杂。
众人见爱德华不理我,开始小声的讨论起来。
“怎么回事?”
“梅丽尔小姐不是死了么?”
“殿下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上帝保佑,我听说,梅丽尔小姐其实没有死,只是殿下一直把她藏起来了而已。”
“真的,你听谁说的?”
“我乳母的儿子是梅丽尔小姐的侍卫,其实一直以来,殿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偷偷的去看梅丽尔小姐的。”
“不会吧,那索菲亚小姐怎么办?”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觉得,殿下其实爱的是梅丽尔小姐,只是碍于……那个……你知道的,所以不得不娶索菲亚小姐。”
“上帝……”
“不过,你觉不觉得,索菲亚小姐根本没有梅丽尔小姐好看?”
“呀,真的耶。”
“真的,索菲亚小姐变得好难看啊,就像……就像……”声音停顿了一会,似乎在思索着用什么形容词才好,“她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一个女鬼,你看她的头发,即使是贫民区的女孩都不会这样吧,居然还穿着皱巴巴的睡裙。”
“好难看。”
“你小声点啦,被听到了怎么办。”
“怕什么,难道她还会扑过来吃了我,她这样子,真的很恶心好不好。”
“小心点,她也许真的会吃了你哦……。”
“讨厌。”
“哎……怪不得殿下会喜欢梅丽尔小姐,索菲亚这私底下的样子,连我都不敢要了,以前我怎么会觉得她很好看?”
周围发起一阵猥琐难听的调笑声。
“还有还有,你们知道不,其实是德林公爵带人救出殿下的。”
“这个我知道,梅丽尔小姐也在其中,听说当时情况非常的危险,但是梅丽尔小姐依然坚持要跟着去,那面对的可是贫民区里的分尸魔鬼啊,即使是男人都会害怕。”
“梅丽尔小姐真勇敢。”
“他们终于要在一起了,天,他们看起来真幸福,殿下好温柔……。”
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传入我的耳中。
我想笑,爱德华才回来多久,这些事情就传得好像整个世界都知道了一样。
现在危机过去了,所以,爱德华要为解除婚约做准备么?
首先用言论击垮她?
怎么就没有人可怜一下我这个小丑呢?
我垂下头,努力的转移注意。在我的脚不再软之前,至少,不要难看到连眼泪都掉下来才好。
如果连这最后一点颜面都守不住,我这个娱乐众人小丑角色就坐实了不是?
小丑……
我无法控制自己想起以前。
我记得,爱德华曾经带我去看过狂欢游行,我吵着说那小丑真好玩。他就从一堆人里面把小丑抢了过来,让他表演给我们看。
我们被周围的人怒视,他就拉着我在街上疯跑,像两个白痴。
那天是复活节,我手里紧紧的捏着他送的彩蛋。
周围到处都是狂欢着,扭动身躯跳舞的人们。整个街区如同被施了最欢快的魔法,音乐连绵,灯火不灭。
我爬在他的怀里笑得前俯后仰。
幕布般的夜空中,绽放着一朵又一朵的巨大烟火,绚烂得不似真实。
街上行人的笑闹,和烟花炸开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永恒。
然而。
这一段回忆的出现,却好像是在嘲笑我现在的愚蠢。
你看看你,都已经这样了,还在想着那些带着假面的美好。
“索菲亚,你这样真难看。”
我愣了愣,回过神来。
烛光依然明亮到刺眼,梅丽尔站在楼梯的最下方,抬头看我,手里依然挽着他。
她笑了一下,艳红的嘴唇扬起好看的弧度。
“哦。”我回了一声。
然后,鼓起最后一点勇气去看他。
他正看过来,依然是淡淡的微笑,只是,一下子,我觉得特别的冷。
一种灭顶的寒冷。
我不知道我居然还能笑出来,我走下楼去,仔仔细细的看着他们俩一遍。
然后,举起手,狠狠的抽了爱德华一个耳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的。
“我到底是犯了什么贱啊。”
这句话,我是用中文说的。只是想说给自己听而已。
爱德华被我扇偏了头。发丝恰好挡住他的脸颊和表情,还有嘴角流出来的血迹。
梅丽尔在旁边尖叫,我又笑了笑,平淡的说,“回来了啊,那就好,我有点累,先回去睡觉了。”
本来想学泼妇的呐。可是,在场的人太多了,学完泼妇,以后就没人敢娶我了吧。
总还是要为以后着想啊,我还想嫁人呢。
不过就是失个恋呐,不要非得把自己搞得太难看吧,。
没人爱,也只有自己爱自己才是。
我转身,几乎是不顾形象的落荒而逃。
经过长廊,烛光渐渐暗淡,我不经意的扫过挂在墙上的方镜,霎时失神。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到可怕,眼神呆滞无光,眼下有浓重的青黑色,眼眶深陷,鼻子红成一团,如同小丑的那个红鼻子标志。嘴唇干燥,起了一层死皮,头发乱到到处都是死结。本来应该是阳光的金色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干枯的稻草。身上一件稍显过大的皱巴巴睡裙,如同破布一样罩在身上,女鬼么……还真是贴切。
连我都差点认不出我自己来,还真是难为了他们。
索菲亚,你现在真难看。
我微微张嘴,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发不出声音,只能看到嘴唇一张一合。
喉咙很痛,我好像两天没喝水了吧。
我苦笑了一下。
回到房间,无知无觉的坐在沙发上。
稍微环望了四周一眼,是熟悉到即使闭着眼睛也不会撞上东西的房间。
爱德华的房间。
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
房间里没有点灯,维持着刚才我出去时的样子。对面的淡金色大床上,被褥凌乱着,好像我刚刚才睡醒,好像……
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窗帘没有拉开,屋里暗到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
真的就好似,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呐。我一直坐在沙发上,托修列没有告诉我爱德华的回归,我没有兴匆匆的跑下楼……
一切,都不曾发生。
我吸吸鼻子,想着,爱德华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眼睛有点痛,视线有些迷糊。
我……怎么哭了?
第四十六章
许久过去,远处教堂的钟声响起,凌晨两点。
我卷缩在沙发上,微微弯了弯手指,它僵硬得有些疼。身体无一处不在叫嚣着,可是我不想动。
这本来就不是一场梦不是么。
钟声刚一停止,余音还在回荡。大门被人猛力的撞击了一下,然后便是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蓦然睁大眼睛,几乎是睁到了极限。在这一片黑暗里,小心翼翼的听着门外的一切响动。
就好像一只受了伤的兽,在给自己舔伤时,永远都是那么敏感的,任何一点响动都能把它惊吓到。
吱嘎一声,门开了一条细缝,一丝光亮从小缝里透进来。
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让我不停的往沙发角落里缩去。
门外的声音还是很嘈杂,有酒瓶的碰撞声,有高声的喧哗,有舞曲的交错,还有……接吻的声音。
离得很近,就在门口,我甚至还能从那些混乱的声线中,寻出门外人因为相互抚摸而摩擦衣服的声音。
片刻,门外跌跌撞撞的闪进来两个人。
碰的一声,大门再次关上。房间又一次恢复那种完全的,甚至带着绝望的黑暗。
不同的是,这次房间里,有了三个人的呼吸。
那两个人似乎很急切,蜡烛也没来得及点。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他们乱了的呼吸还有不断撕裂衣服的声音几乎已成巨响。
然后,我听见梅丽尔不断的低呼着爱德华的名字,混合着他们急切的亲吻声,异常的清晰……和恶心。
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好像停了一下,再恢复,已然心如擂鼓。我觉得我所有的神经都纠结了起来。
我扯扯打结的头发,头皮一阵发麻。我使劲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感觉全身没有哪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就好像有人用我的身体打了几百个蝴蝶结。
全身刺痛僵硬着,头昏脑胀。
然而,我现在却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去关注这些。我在想,要是他们发现了我,我应该说点什么?
哦,我走错了?
我回来拿东西?
我不是故意的?
你们继续?
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困扰我多久,我发现,我根本不用去在乎它。
他们急切到根本不会注意周围的环境。
他们身上能穿的衣服越来越少,梅丽尔几乎是用撕的,剥去了爱德华的衬衫,然后搂着他的脖子,力气大得几乎快把她自己吊了起来。
梅丽尔比我还矮一点,这样吊在爱德华身上,确实挺难为她的。
好在爱德华迅速的除去她的衣服,伸了一只手来搂住她的腰。于是,她就如同一只得到了助力的……青蛙,用两条弯成45度的腿,不断的在爱德华身上往上蹭。
在到达了他的腰后,就死死的扣住,两颗头密不可分的亲热起来。
我听到爱德华的声音,低沉的,带着浓浓的色情味道说,“先下来,你这样我没办法进去。”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我就笑出来了。
就跟在看一场喜剧的爱情动作片,有味道得不得了。
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怕错过了最有趣的情节。
我想,我是一个很好的观众,不到谢场,绝不出声。
眼前的视线模糊了一下。
那两个人已经滚到了床上。
恶心的感觉更甚。今天早上我还在那里睡觉的。而现在,它真正的主人正带着另一个女人,在上面翻滚。
………………分割线……………
我尝试着回忆以前爱德华说过的话,好半天,却是连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耳边只有梅丽尔呻吟的声音,和爱德华的低喘混杂在一起。
到现在,我却是连退缩都要积攒勇气。
不去对峙,不去歇斯底里,不去想那些已经滚到嘴巴边的质问。
就这样抱着我那颗蠢脑袋逃走。
多好
本来就狼狈不堪,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在这里……
不管是场面上还是心里,会难过的都是我。
我缓慢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身体不受控制的踉跄了一下。我晃了晃头,扶住额角,本想定定神,却发现指尖一片湿迹。
哎呀,真矫情,怎么又哭了。
我再次甩甩头,随便抹了把眼睛,准备朝门口走去。
手扶上门把手时,还是忍不住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只是想确认一下。
然而确认什么,连我自己都快找不出理由来了。
确认这不是一场梦?还是想确认在床上的那个男人是不是爱德华?
我笑笑。
所以说,当一个女人爱了,她就真的会傻那么几回。这几回的次数有多少,就要看她们什么时候会亲手揭破自己圈起来的梦。
我回头,他的脸正面对着我,明亮的蓝宝石眼睛一如往昔,只是,少了点感情,少了点关心。
我对着他的脸,笑了一下。我以为我是笑了一下,其实,那是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脸上僵硬的抽搐。
他的脸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的身体在抽动,一下一下的,极规律且用力,使得梅丽尔爬在他的肩膀上大声的呻吟起来。
我尝试着又笑了笑,发现,有点控制不住,眼睛又模糊了起来。
我张张嘴巴,然后被我迅速的捂住,我快速的提起门边的花瓶,猛的朝床上的两人甩去。
“真恶心呐,脏死了。”
转身逃离。
我怕我再一开口,便是痛哭出声。
走在长廊上,想着他们两人赤*裸交缠的身影。
出了拉曼德宫,想着他们两人赤*裸交缠的身影。
蹲在草丛里哭,仍旧想着他们两人赤*裸交缠的身影。
我打了自己一巴掌,他们赤*裸交缠的身影不见了。于是,我开始发呆,什么都不想,脑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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