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桑虽然觉得青璧在北戎的经历不简单,但依然很难接受她是别人安插在身边的耳目这个事实,目光便黯淡了下来。
“公主不必伤心,青璧从没有背叛过你,我曾怀疑过你们的关系,质问过她。但她都守口如瓶。后来还是昨日从云雀,也就是杜公那得知你们是姐妹的关系。昨日戎王要我配出假死之药,将世子殿下偷换来的茶罐里的茶叶换了。我便觉得奇怪,但又不好去问戎王,我便去了杜公那询问,得知了公主你的经历,知道了圣上要将你赐死的旨意。杜公提醒我。我是圣上的棋子,是不能违背圣上的旨意。我便将原来的假死药又换成了毒药。可是我不知道拉珍是怎么发现了这一点,苦苦哀求我放过公主,她说公主对她有恩,即便她不能和褚连瑜在一起了,她还是感激公主,何况褚连瑜对公主也是忠心耿耿,若公主死了,他也不会好过。这傻孩子,傻孩子。”莎珂说到此,声嘶力竭地干嚎了两声,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莎珂递给我茶水时,对我说请公主放心喝下,我便想应是戎王、世子安排好了的,我便想喝下。却被拉珍抢了过去,她口口声声喊着师父我们不可以这么做,我还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拉珍看着我对我说道她知道活着是不能再与褚连瑜在一起了,只希望死后我能将她的骨灰带到玄朝,能够让她看看褚连瑜生活过的地方,就心满意足了,我才发现她是想求死。我们都没来得及阻止她。”说道这,青桑已是泣不成声。
棠丰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一个为了完成心上人的忠心,大义凛然的死了;一个为了为了女儿能够安全长大,至死不得相认;还有一个被作为政治的筹码,权谋的牺牲品,辗转不得安息。看着这三个被命运折磨着的女人,促发了他藏在心底深处的某些东西,不禁发出了一声哀叹。
“杜公还想继续为之吗?已经有人为此枉死了。”铁翼说道。
“那又如何,我必须得回去复命。”杜政的冷漠让铁翼感到有些愤怒,他压着火气商量道:“杜公可以考虑我们的建议,公主假死,您回去复命。”
“戎王这是要我欺君罔上,老夫绝难从命。”杜政断然拒绝。
铁翼的眼中呈现出了杀气。
“戎王要是想杀了老夫,老夫也是为国尽忠,但从此两国邦交就此断绝,两国的百姓又要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中。为了这个女人值得吗?”杜政义正言辞道。
铁翼正要说什么,忽然听了几声带着凄冷气息的笑声。
是青桑。
“你笑什么?”杜政喝道。
青桑这几天一直处于生死边缘,神经绷得极紧,刚刚又听到杜政所说的话,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快成为一个罪人。她不死,两国的邦交就要在此付之一炬,两国的百姓就要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呵呵,杜公是想说红颜祸水吗?”青桑虽然笑着,眼泪却划过脸颊滴了下来。
杜政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说道:“蒲小姐的聪慧老夫佩服,只是蒲小姐的品性实在是……”杜政已经不再称呼她为公主了,可见他已经豁出去了,对他来说青桑必死无疑。
“品性?杜老说说看,我品性哪里入不得你的眼了?”青桑道。
“你勾三搭四。到处留情,这边克死了太子,那边就嫁给了符熙还怀了孩子,然后还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这是一个大家闺秀所为吗?你根本就是个人尽可夫的……”杜政越说越气,越说越觉得青桑是个荡妇,所用的词就越发的伤人。
“够了,杜政,你别太过分了!”棠丰忽然喝道。
杜政忽然也意识到有些说过了,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你让他说。”青桑开口说道。眼里的目光分外锐利。
杜政盯着青桑好一会,然后继续说道:“妇人就该遵守三从四德,从一而终。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旁的男人纠缠不清。”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但公主,她名正言顺嫁给达格,你凭什么说她勾三搭四。”天歌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虽然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叫公主为蒲小姐。叫达格为符熙,但她对青桑还是怀着一分尊重,现在这叫杜政的老头说得如此难听,还一个劲要杀死青桑,实在是让她义愤填膺。
杜政正要开口,却被棠丰抢先说道:“杜政。你想清楚了再说。免得丢了我们皇家的面子。”
杜政一愣,发现自己差点就多嘴了。
青桑的事,铁翼也算知道一二。此时听到杜政如此说她,也觉不平,冷声说道:“总之,本王绝不容许有人在这里造次,蒲小姐是我们北戎的功臣。是我们尊贵的客人。”
说完,不再等杜政多言。便要侍卫送客。
杜政有些气急,嚷道:“戎王,你会后悔的。”
铁翼没有理她,杜政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到。
青桑瞧了铁翼一眼,轻声说道:“戎王不该这么做。”
“我们北戎人最讲义气,我还记得你问过我,能相信我吗?我依然想对你说‘可以’。”铁翼斩钉截铁地说道。
青桑闭上眼睛,使劲点点头,她很感动,铁翼如此重情重义,但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她不能让铁翼和北戎都陷入水深火热中,她不能真得成为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
之后,铁翼派人带走了莎珂和拉珍的遗体。而天歌则留在了王府。
昏睡的符熙已经被杜政带走,他绝不能让他的外孙欺君罔上。
夜深了,天歌陪了青桑一整晚,回房休息之后,青桑穿上厚实的斗篷,开门离开。
北戎的冬天就是雪的世界,此时,天空中又开始飘舞起了雪花。
踏着积雪,提着灯笼,在夜空下承载着雪花行走,慢慢地就到了杜政暂时下榻的府邸。
立在门口,青桑伸手,让雪花一片片落在手心上,冰凉的感觉让青桑感到混乱的思绪越来越清醒。
深吸口气,再用力地吐出来,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犹豫都吐掉。
“青桑姑娘,你真得决定要这么做吗?”就在青桑要走进府邸时,棠丰再身后问道。
黑夜中,一身白色斗篷的棠丰分外显眼。
“世子殿下安好。”青桑屈膝行了个礼。
“你不必行礼。”棠丰说道。
青桑淡淡笑了笑,说道:“我已经不是公主了,你也改口叫我青桑姑娘了,自然应该向世子殿下行礼。”
“你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你?”棠丰问。
青桑摇摇头说道:“不,这样称呼很好。”
棠丰再走上前一步,说道:“青桑姑娘,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你没有必要这么做。”
青桑略歪着头,微微笑道:“世子殿下又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你深夜来找杜政还能为了什么。”棠丰道。
青桑抬眼瞧了他一眼,说道:“那就请世子殿下不要拦我。”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和我去息国吧?”青桑的手臂突然被抓住,紧接着就听到棠丰说出了这样一句让她震惊的话。
回过头,看到了棠丰也一样错愕的脸。
棠丰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冲口而出这句话,于是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息国避一避。”
“去息国,您知道后果吗?圣上若是知道了,他一定会认为您存了异心。”青桑无奈地扬唇笑了笑。
是的,棠丰怎么会想不到这些,特别是他宣告青桑懂得使用那些武器后,圣上会越发觉得想要带走青桑的人,是别有用心。宏景帝的多疑他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他怎能看着自己好兄弟棠皓的心上人死于非命。然而,真得仅仅是这样吗?一丝陌生的情感让棠丰感到莫名恐惧,他松开了抓着青桑的手。
PS:
不知道大家看不看好棠丰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仇人狭路逢
青桑的心在棠丰说让她跟他回息国时,感到深深的震撼,就如同被锤子狠狠地敲了一下。她不明白棠丰这是何意?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随着棠丰松开抓着她的手时,她意识到棠丰只是一时冲动罢了,毕竟两人也共患难了一小段日子,何况又在早些时候相视,所以他也不愿看见自己就这样死去吧。
青桑看着他缩回去的手,抬眼看着棠丰的脸,带着一丝无畏而又决然的微笑说道:“多谢世子殿下这几日来想尽办法救我,可是你们的身后都有太多的责任和道义要背负,这件事就让我自己解决吧。”
说完这些,青桑慢慢转身,朝着杜政下榻的府邸走去。
灯笼的烛光映着积雪,发出淡淡的红光,衬着青桑大红的斗篷分外鲜艳。
看着青桑孓然一生地向着死亡走去,棠丰握紧了拳头,他该怎么办,他就这样看着青桑走向生命的终结吗?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带走青桑,带走了她,只会让整个息国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但内心的情感却告诉他,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不能够就这样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拳头越握越紧,在这冰天雪地中,手中却捏出了汗。
一向处事冷静的他此时此刻真正陷入了两难之中。
棠丰无法遏制心中的不忍,就在要迈出艰难的一步时,忽然两个黑影从天而降,朝青桑奔去。
棠丰立即要上前相救,却被四面八方飞身下来的四个黑衣人给缠住了。
青桑毫无招架之力,没来得及做任何的反抗就被黑衣人堵上嘴,绑住手脚,扛上肩带走了。
棠丰拼尽全力相争,想要突破包围和纠缠去救青桑。岂料这几个黑衣人武功也不弱,棠丰一时挣脱不了,眼看着扛着青桑的黑衣人越跑越远了。
打斗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分外响亮,惊醒了府邸内的人,更惊动了还在争执的杜政和符熙。
两人跑到门外,看到正在同四个黑衣人周旋的棠丰。
“快去救青桑。他们朝东边去了。”棠丰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符熙,冲着他大声喊道。
符熙拎着佩剑就朝东边追去。
杜政带了几名侍卫也紧着符熙跑去,剩下的侍卫则过来帮助棠丰。
符熙的脚程快,再加上黑衣人扛着在肩膀上不住挣扎的青桑,在积雪中跑不快。很快就被符熙追上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只得回身阻挡,而另一个黑衣人则被杜政带来的人给围住了。
两个黑衣人被包围在中间,背靠背站在一起。
“这女人你们本就要她死。我们带走了她,你们就当她死了,何必费这个力。”一个黑衣人大声嚷道,声音虽然隔了面纱,但还是青桑觉得有些熟悉。而且是个女性。
青桑努力在脑海中思考,却在还没想起来时,又被黑衣人颠簸了两下。被扛在黑衣人肩上的青桑腹部受到黑衣人肩部的撞击,痛得她差点晕了。
“怎么办?援兵何时到?”扛着青桑的黑衣人问另一个黑衣人。听得出扛着青桑的是个男人。
“先挡一阵。”女黑衣人道。
“扛着这个女人,手脚受限,不方便啊!”男黑衣人埋怨道。
“你啰嗦什么!任务失败一样活不成。”女黑衣人怒斥道。
符熙率先拔剑上前。却没敢直接冲向背着青桑的黑衣人,他怕伤着青桑,而女黑衣人则挡在了前面。挡住了符熙的攻击。
符熙被她绊住了,靠近不了青桑,而杜政则根本不顾及青桑的死活,对他来说青桑等于就是个死人了,只要不被人带走就行。因为要带走青桑的人要么就是一伙的,要么就是想利用青桑达成什么目的。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杜政认为不会是第一种情况,因为符熙、棠丰都在与这些黑衣人打斗,若是一伙的,他们没理由不知道。那么就是有人别有用心,要带走青桑达到某种目的,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和青桑一起下地狱吧。杜政恶狠狠地想。
侍卫们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痛下杀手,慌得符熙侧身就想去救,却被女黑衣人偷袭成功,一剑刺入腹中。
“呜呜……”被堵着嘴的青桑眼睁睁看着符熙中剑,却不能出声, 痛苦地眼泪垂直落下。
“熙儿,快去救符熙!”杜政看到符熙受伤,心急如焚,赶紧吩咐侍卫们去救。
几个侍卫转而攻击女黑衣人。
符熙捂着腹部,鲜血从指缝中渗出,脸色瞬间就苍白得毫无血色。
“熙儿,熙儿,你坚持住!”杜政看着唯一的外孙身受重伤,慌了手脚,纵然他对青桑无情,对这个外孙却是疼爱有加。也许他把所有对女儿的爱都给了这个外孙吧。
“不要伤害桑儿。”符熙轻启没了血色的薄唇,央求杜政道。
“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被这个女人迷了心智啊,连性命都不顾了。”杜政痛心疾首道。
符熙摇摇头,仍然央求着杜政放过青桑。
此时,棠丰已挣脱了其他黑衣人对他的纠缠,追到这里,看到受伤的符熙和正在殊死抵抗的黑衣人,棠丰拾起符熙的剑,瞅准时机就朝男黑衣人刺去。男黑衣人受惊,一个闪避,脚下一滑,青桑便从他肩上跌落下来。
“哎呦!”一声沉闷的呻吟从青桑口中溢出,这一下摔得她生疼。
男黑衣人很快就被棠丰给制服了,而女黑衣人则被几个侍卫缠住,根本不可能分身顾上这里。
棠丰解决了男黑衣人,赶紧上前为青桑解开手脚,取出堵住嘴的布。
青桑来不及和他道谢,便手脚并用、三两步扑到了符熙身边。
“符熙,符熙,你怎么样?”青桑哭喊道。
符熙抓着青桑的手,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我没事,别哭。”
青桑点点头。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往下流。
“将这个先给他敷上,止住血。”棠丰取出一个药瓶,递给杜政。
杜政接过瓶子,犹豫了一下。
“这是我们息国上好的伤药。”棠丰道。
杜政这才将药倒在了符熙的伤口上。
就在女黑衣人即将别制服时,忽然四面八方涌来许多的黑衣人,形势顿时逆转,原本包围住黑衣人的杜政他们,顿时被这些黑衣人反包围了。
“哈哈哈~~抓了这几个人,也算是给棠珣、铁翼一点厉害瞧瞧。”声音的主人慢慢走到了火把映照的范围内。
众人抬头看去,皆是一惊。竟然是棠平。而紧跟着他身后走来的是当日政变逃脱了的堰工。
“那老头子不是看好棠珣吗?我就让他看看把这些人都抓了,他的好儿子棠珣还能不能坐得住他的太子之位。”棠平得意洋洋道。
“你这个乱臣贼子。”杜政骂道。
“死老头,你敢骂我。等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棠平狠狠瞪了杜政一眼,恶毒说道。
“老夫为国尽忠,死而无憾。”杜政大义凌然道。
“好,就成全了你,给我上去活剐了这老家伙。”棠平下令道。
几个黑衣人便要上前拿人。杜政带来的侍卫们迅速回归,挡在了杜政、符熙、青桑、棠丰的前面,随时准备与黑衣人一决高下。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拦我六皇子的路。”棠平嚣张嚷道。
棠丰缓缓起身,大声说道:“你早已经是被人唾弃的反贼,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还说什么六皇子。侥幸逃脱活到现在,已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却还敢在这招摇。”
“棠丰。你只不过是个息国的世子,是个臣子,竟然还敢在这教训我。你们都给我上,除了那个女的,其他人都给我杀了。”棠平咬牙切齿道。
一群人蜂拥而上。一轮下来,侍卫们寡不敌众。死伤过半。
棠丰趁着他们相持不下的时机,扶起符熙,带着青桑和杜政朝后方跑去,刚刚他就觉得这些黑衣人来路不简单,武功不弱,训练有素,便命人通知了铁翼前来支援。现在往回跑,才能与铁翼汇合,脱离危险。
谁知慌不择路,加上雪地和黑夜,跑了半天,棠丰觉得有些不对,自言自语道:“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杜政看了看一望无边的雪地,也不知是不是走错了路,但后面的追兵却已经赶了上来。
“哈哈哈,看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