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后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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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后嫣然-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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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被夸赞那些诸子之言背诵的极佳呢?”

见刘章带着酒气立在她的面前,脸上的窘意促使他的脸色更加赤红,不知道是酒喝得太多而麻醉了舌头、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刘章的声音中带着紧张的短促与间断。

张嫣心中虽然排斥刘章唤她‘阿嫣’,但是她脸上依旧挂着温婉淡然的笑意,轻声应道:“阿嫣虽然不知,但想必夸赞不虚。”

刘章的脸色顿时一松,红红的脸上了也带起了得意的笑容,道:“那是,我这几年,为了能够入得长安城,日夜除了练习剑术,就是背诵这些。。。那些竹简的扎强都快被我磨破了。”

张嫣再次一笑,也不答话,侧了侧身避过刘章,然后道:“阿嫣先行。”

“且等!”刘章一急,直接伸出右手阻拦。

“为何要等?走开!”张偃本就见刘章不喜,见他如此无视,不禁怒意无法克制,小小少年的语气带着几分严厉,道。

刘章也是情急才会做此动作,出手阻拦之后就慌忙的想要收回右手,可是面对比他年少的张偃,又是当年十分不得先帝宠爱的宣平候家世子,作为先帝十分赏识的庶长子齐王的二公子,刘章觉得脸面有些下不来,一时不服,那右手就生生的维持原来状态,然后下意识的看向张嫣。

张嫣早已经收起笑容,直视着他,那眼神中的沉静与坚定,还有隐隐的责备,让刘章突然间觉得自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第37章 深夜来访

夜深人静。

未央宫里也是一片宁静。

唯有殿阁廊外,烛火点燃,照亮了宫中之路,也印衬着月色更加光华。

金雀青铜烛台以十分端正的姿势摆放在殿中角落,塌边吕后披散着头发,歪靠在枕边,那一头掺杂着几许斑白的长发,却是依旧多、厚及油亮。

她曾经眉目如画、灵动可人、贤惠大度、勤恳持家,于乱世中保有自身的清静,于危难中拥有男子都少见的坚毅。

他亲眼目睹她从最初的贤惠温柔到后来的工于心计与精明隐忍、甚至怒极之后显得狠辣无情。

可是,现在的吕后,当下除去一切心防,处于半眠时,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吕后给人入眼的第一印象,至多让人以为是一个操劳过多、而早生华发的温婉少妇。

那一身于人前的犀利、精明与冷酷,在柔和的烛光下,淡去了不少。

就这样,她静静的半眯着眼睛,斜在榻边,似是小憩,而一旁的男子,头发几乎已经半白,精神却是不错,他见吕后似是入了浅眠,放下手中竹简于桌案上,起身拿起羽扇走近她的身边,脸上露出一丝满足与安祥之色,于吕后身侧执着羽房,缓缓为她扇着,不知是为她驱虫、还是为她打风以纳来一丝凉意。总之,他的动作十分小心,也很自然。

静谧的大殿,唯有沙漏的声响。

“审食其,你得先帝信任,以舍人身份跟随我多年,你可后悔?”良久,吕后眼睛缓缓睁开,却并不看他,兴许是许久不曾言语,吕后的声音显得有些暗哑,那柔和的嗓音与语气仿佛很难出自她的唇间,又或是吕后很久未与他谈及此话题,从而使得审食其的脸上尽然露出一丝激动。

“太后莫要再如此说。”审食其仿佛从安静中被突然被打扰,有些怔愣无法马上适应,他缓了缓神,终于启开双唇,近乎于颤抖的道。

“当年追随先帝夺得江山之人,皆被我、或因我,而命丧黄泉。”吕后却并不会因为他这一句话,而有所停顿,道:“世间皆道我过河折拆、不顾恩义,甚至连对我照顾有加、忠心耿耿之人,都弄得个家不和、宅不宁。。。”

“太后。。。”审食其放下手中羽扇,向后退去几步,端正跪坐身姿,道:“至少,审食其知晓,那分明是当初,先帝不愿落人口舌,被天下人耻笑与诟病于帝王不容功臣,故,凡事皆由太后出面。。。太后为得保全陛下之位,一直不愿多言,百般承受,太后心中的凄苦,审食其皆胸中明了。”

“这么多年,单就你明了就行。”吕后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道:“实是不应将此强加于他人,且冷落家中妻儿,而使得他们怨恨于你。”

说着,吕后就慢慢撑着一旁的榻枕,起了身,顺手捋了捋身后的长发,理了理身上的衣裳。

这一番动作,一旁的审食其目光灼灼,一点儿也不愿意漏下。直到看见吕后的眉头微拧,才恭敬起身,向后退,直到重新入得先前所跪坐的榻位。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审食其长长的吐了口气,道:“如今我一切都好,能为太后分忧解惑,也是我这些年来所得最大的好处了。”

吕后心中微酸,透过那烛火的光影,当年那个一直护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找食寻医、嘘寒问暖、尽力保护、挡刀挡箭的舍人,如今已经变得老了。

她失去了丈夫的宠爱、将青春年少、美好的幻想丢入了纷分的战火,心中那点仅存的温情被冷然与绝望替代后,却幸运的得到了眼下的荣华,虽然孤寂,也还算有小辈的安好与来自于他们的关切。

而他,在付出了那么多之后,却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忍受着他人的猜忌与被迫卷入纷争,成为她打击别人的利器,也成为别人打击她的前卒,是因为她,他在被人勾陷,从而使得他与她妻儿的离散。

这要她,如何不觉得愧疚。

审食其转头回眸于眼前桌案,淡然道:“太后若是嫌我烦了,就也赐我一个留候爵位,让我归隐山田吧!”

吕后见他明显是不高兴了,心中那一丝了然正要脱口而出,却被外间的通传声打断了情绪与思路。

“陛下怎么深夜至此?”吕后见到刘盈出现,有些惊讶,道:“明日行冠礼,为何不早些歇息?”

“我刚从宫外回来。”刘盈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当他进得殿中之后,那双眼睛中的神采彻底沉了下来,视线紧紧盯着审食其,仿佛是释放高压一般,让伏在地上行礼的审食其虽没抬眼相看,却能明显感受到刘盈传递的‘要他快些离开’的讯息。

“审食其,你退下吧!”吕后见刘盈如此排斥于他,心中也只能苦叹,想到刘盈现在越来越强硬,越来越有帝王的驾势,她实是不愿意正面为审食其出头,反而到时候于他不利。于是,只能吩咐道。

刘盈也不含糊,待到他的视线中完全没有审食其的身影,才笑眯眯大踏步走上主塌,直接跪坐于吕后的身侧,看向吕后,道:“阿母近来气色可好?”

对地刘盈这样的亲近,心中有些难过不适的吕后,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她笑着故意戏谑他道:“气色好与否,都不影响你现下里至我殿中要行之事。多问又有何用?”

“知我者定然阿母哉!”刘盈继续笑道。转眼看见一旁早就备好的茶水,讨好的为吕后斟上一盏道。

吕后闻言也不多话,兀自接过刘盈奉上的茶盏,问道:“陛下心情看似十分之好。”

“阿母如何得知?”刘盈笑道道。

“笑容中透着满满的得意与喜悦。”吕后道:“想似那种愉悦,定然是到了陛下的心坎上。”

刘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是翘着弯弯的唇角,始终无法恢复以往熟悉的淡然表情。

吕后见他这般,不由好笑道:“出了一倘宫,难不成还让你捡到宝了不成!?”

见刘盈依旧不答,吕后便道:“明日行冠礼,到场之人众多,陛下且早些安歇,省得明日没有精神。冠礼之后,陛下若是要与众朝臣商讨封赏,且勿要忘了宣平候世子的封位。”

“阿母!”刘盈转过头,原本含着喜悦笑意的双眼,此时万分认真,且还含着一丝探究、一丝急切,他看向吕后轻声却坚定的问道:“阿嫣,真的是阿姐的亲骨肉吗?”

第38章 母子深算

吕后并没有刘盈想像中那样,对于他突然的疑问会有震惊,相反,她先前带着感□彩的双眼,此时完全透着精光。

吕后就这样安静的跪坐在那儿,身上的所有一切沉稳、均无一不彰显着岁月磨练出来的通透。

刘盈忽然间有些眼熟,这种相似的感觉,为何他也能从张嫣身上找到。

“陛下如何得知?”吕后打破沉默,直接问道。

“阿嫣已然长大,神情举止虽肖似阿姐,可容颜长相却只酷似其父宣平候。”刘盈垂眸回道:“还有些神似。。。阿姐初嫁时,一直随在宣平候身边的侍姬。”

“陛下当年只有8岁!”吕后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当年虽童幼无知,却也知晓一些事了。”刘盈想起当年,神色露出几许尴尬、几许涩然,答道:“之后一直留意,总是有些蛛丝,然后循迹而知。”

“终究做得不彻底!”吕后想到当年鲁元公主不情不愿、害怕恍惚的样子,不由叹道:“你阿姐柔弱贤善,宣平候府内,那些姬妾之间有着扯不清的愤怨,阿嫣。。。与鲁元有缘,她。。。是你阿姐的孩儿。”吕后说话虽然隐藏了一多半,但是,只要刘盈能听得懂就行。

“确是有缘,阿母勿要忧心,我已将那些痕迹悉数抹去。”刘盈答话时,他的嘴角因为吕后对于张嫣身世的确认,而忍不住翘了翘,这使得他的脸色比刚才和悦许多,吕后眉眼略挑,偏过头仔细的打量着他。

“阿母,为何如此看着我?”刘盈回神之后,疑惑且有些不自在道。

“呵呵!”吕后见他如此,心情十分愉悦,当下笑了出声,然后提醒道:“莫要忘了,阿嫣并不悦你。”

“我知晓!”说到这儿,刘盈很是不解道:“却是十分想不通透,为何阿嫣如此排斥于我,排斥这未央宫。”

“阿嫣年岁尚小,陛下从何时开始,又当作何打算?”吕后不答反问。

“于她第一次驳斥于我时。”想到当初,刘盈脸上渐渐挂起笑容,还有一丝说不出的自我嗟叹:“受不住当面被他人毫不留情的鞭挞,遂渐渐开始常常夜思,且留意于她。”

“陛下可是阿嫣的长者。”吕后的思绪也跟着回到了当初,道:“难道没有将她的言止看作为黄口小女子不明事理的意气之举?”

“确曾想过。可。。。每当我深思其话之意,均察觉到,阿嫣尚且能看透阿母行事的艰难。反之,身为阿母庇护而顺利登上帝位的我,却只是想着过继续过舒适安稳的日子,将自己缩在方寸间的壳里,总觉的天下万事都是顺理成章的化解,所谓纷争,只要胸怀仁义,将心托之,就会消散。。。”刘盈也不保留与回避,坦然面对吕后,他的目光中难得不再让人觉得朦胧不清,吕后能从他的眼中清晰的读出子对母的理解。

吕后一生面对他人的冷情已经习惯了,面对不算特别亲近的儿子对她表述心中情感,倒是突然间有些无措起来。

可是,她的内心却是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那快速趋向于汹涌的情绪波动,她转回视线,抿紧双唇,几乎无法言语,仿佛只要一开口,她就会乱了方寸。

刘盈见吕后的反应,也止住了话语,垂下眼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当如何,只看着那殿前一排明灭的烛火。

一声轻叹自安静中响起,吕后再出声时,语气间已然有了些轻松,以及较之以往更多的关爱亲近。

“阿嫣脾性,外柔内刚,虽不知陛下何时开始有心,但,依我之见,尚且须看是否有缘。”吕后说到后同,带着一丝调笑道:“她素来排斥的人与事,若是相逼太紧,陛下可莫要被兔子咬了手指。”

“我若是没有想错,阿母甚早就有此意。”刘盈闻言笑道:“难道是惧怕被兔儿咬?”

“哈哈哈!”吕后见刘盈难得与她戏言,又想到张嫣偶尔恼怒时的举动,不由愉悦的再次笑了起来,道:“莫要忘记了,你阿姐。。。曾经的心结悉数消散于无,阿嫣被她疼宠如此,你观之这数年时光,你阿姐何时逆了阿嫣的意愿?”

刘盈会心一笑,吕后戏言中的提点,多年来,他已经学会了听话听音,自然是明了,若是他执意要做些什么,他要面对的,可不止是小小的个人阻力。

沉吟半响,吕后又道:“自阿嫣出入宫违,识于众王候权贵,人人皆道其身份尊荣,非但见宠于我与其阿母,且更宠于帝王,但这番恩宠于众人眼中,源于甥舅之间,陛下可要心中明晰。”

刘盈也曾想到这一层,本也没觉有什么,可是随着张嫣的年岁增长,风华渐盛,她的身边开始渐渐围着其他男子,多年来存放于心底里勉强保持的平静,突然间被打破,他知道很多事,已经不能如当初那样对待刘章,只要以简单的理由就能搪塞。

只要张嫣一日未嫁、就会一日引着他人觊觎,而随着时日往后,他的阻拦只会让人觉得越来越不能理解,于其届时惹得人人生怨,不如乘早解决。

“我也十分顾虑,可又放不开手。阿母认为,该当如何!?”刘盈心下大致有了绝断,口中却依旧要最后的垂询吕后之意道。

“陛下认为,朝臣该当如何议论于此?”吕后转头看向他,问道。

“无非伦常,与年岁?”刘盈弯起唇角答道。

“呵呵!年幼会长,且甥舅不在五伦之列,诸位朝臣皆熟悉过往事矣,难道未曾听过晋文公求娶其姐夫秦穆公的女儿文嬴吗?”吕后也跟着笑了起来道:“传颂至今,实乃一段佳话。如今看来,又有谁能诟病!?”

“阿母所言甚是,我也是如此之想。”刘盈给吕后行了一礼,遂起身欲离开,道:“阿母早些休憩,明日冠礼,还要烦劳阿母主持。”

“明日,鲁元会携阿嫣来行观礼,冠礼之后,想必陛下迎娶皇后事宜将重新被朝臣提及,阿母且看你之后如何行事。”吕后恢复正色,看着起身行拜礼的刘盈道。

“我行事自当有分寸,阿母勿忧!”刘盈说完这后,就笑的有此诡异,眼中甚至露出一丝清明了然的谋算精光,这是吕后有些陌生的,但是她却莫名的感觉到,刘盈开始让她越来越放心了,只不过,每当想起当年助刘邦得天下,却未必对刘盈同样忌惮的一些朝臣,还有一直伺机拉拢、静候时机的王候,她不禁在刘盈面前故意露出一层忧心,刘盈见她眼里的不放心,索性笑着再次道:“今日于宫外,方且得知,外届盛传我喜好男宠,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辜负他人之愿呢!?”

闻言,吕后眼睛眯起,与刘盈镇定自若的目光相碰。

彼此间的无声交流,最终让两人都缓和了面部表情,然后相视而笑。

第39章 疼宠翁主

冠礼当天,天公作美!

太阳挂空,照耀大地的温度一点儿也不灼热,晴朗的天空、白色随风慢慢飘动的云朵,花儿娇艳、周围的树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

经过昨夜,张嫣的心情已经平复,对于刘盈的冠礼,基本上抱着比较淡然的态度。

她十分清楚,有些事、有些人,根本就强求不得!

帝王的冠礼十分隆重,白发胡子皆须白的商山四老,依旧为他坐阵,下首分别立着朝中重臣、王候及诸位刘姓王。

这么些年,曾经备受宠爱、也算是有着几许天真的赵王刘如意已经长成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当初刘盈赐下的周氏族女已经成了他的王妃,因为刘如意没有被吕后毒死,所以周昌也没有跟着郁闷而亡。

此番回到长安城,低调且注意回避,所有刘姓王候中,他是最晚抵达长安城的。

十六岁的代王刘恒与较之年长一、二岁的窦氏仍旧如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总是安静的立于角落,除非被动应答,基本上从不主动与他人搭话,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冠礼中冗长繁复的,加缁布冠,次授以皮弁,后授以爵弁后,是一系列反复的祝辞、跪拜后,再行馈赠牲肉、飨食,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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