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如果开始就是错的,那么以后就算是遇见对的,也会自然归纳为错的。这就是佛家最为忌讳的先入为主。阿弥陀佛。”说完,莫言对着李一心摇摇头。那目光似乎掺杂了很多李一心看不懂的光芒。
这话在她耳边回荡很久:“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么后来的对也会别认为是错的。”莫言大师眼里那波光点点,是不是在暗示她一些什么?是说自己的身份?原本就是应该在陌王朝,所以此番不是穿越是回归?可以这样理解吗?李一心心里迅速盘算,脸上却依旧不变是浅笑。
“施主,放下吧。”莫言高深莫测的笑。
“放下什么?”李一心听到莫言的话,下意识地问。
“什么让施主觉得烦忧,什么在干扰施主的决定,就放下什么。”莫言摸着盖在腿上大红色加金色的袈裟,细细地拂过那精致的纹络,缓缓开口。
莫言什么意思?李一心皱眉,什么在烦扰,什么在干预?自然是什么都不在的。虽然是这样告诉自己,但是那心里某一处却是有个声音在响:你不是担心自己是现代人,所以担心哪一天就直接回去了?直接放下这个不就好了?但可以这样理解吗?莫言的意思会是什么个?不可能,他都不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怎么会是这个意思。
“放下,哪有这样简单?”整理好思路,李一心笑着说。
“施主请随我来。”莫言听到李一心的话,微微一笑,站起身,开始自顾自的穿起了袈裟。
既然要穿何必脱。李一心此时脑海里只有这么一句,当然这句话的原型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动声色地看着莫言穿袈裟,这才发现,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穿衣做成行为艺术。突然,那火红的袈裟变得顺眼了起来。
李一心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瀑布,听着那轰隆隆的下坠声发呆。皱眉回忆,刚刚聊天的时候好像没有听到这些嘈杂的声音。是自己太专注于莫言的话?还是说,刚刚确实没有这个声音在响?
这时莫言突然开口:“施主,施主?”
“嗯?知道了。”李一心回过神,跟上已经走出一段路的莫言。将刚刚所想的,暂时抛于脑后。
仍是那条小道,但是给李一心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也许是心境变化的原因,李一心摇摇头不想再这样疑神疑鬼下去。
一个转弯,李一心无意间瞥到小道右侧那朵花。蹙起眉头,她记得来的时候,日头正盛,影子几乎看不见。现在怎么说也应该过了半个时辰,为什么影子还是当初那般摸样?
那朵花像个碗口,正因为它长得这般奇怪,所以李一心来时稍稍注意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是有阴谋啊,莫言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会是破绽吧?想到这里,李一心勾起唇冷冷一笑,停下脚步不再跟着莫言走。
走在前面的莫言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也停了下来,不解地开口问道:“施主。”
“和尚,你是何居心。”李一心面无表情地沉声开口,她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如果轩辕子辰在的话一定知道她在生气。
“施主何意?”莫言勾唇一笑,顺着李一心的目光看向那朵碗口般的花朵,袈裟袖袍一挥,将袖口一端握在手中,走到那朵李一心往返都注意到的小花旁边,然后对着李一心笑。
李一心差点被那个灿烂透的笑容晃了心神,一个看似年少老成的年轻和尚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笑起来?
“言小依,老衲等你好久。”说完,莫言用手取那朵花中间部分折下。
果然有机关,只见花茎未断,青色的碗花半挂着,生硬的留在半空中,与花径垂直。
四周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李一心知道这是机关打开或者启动的声音,不一会儿,周围的景色已经变了一番摸样。
自然没有忘记莫言和尚开口叫出的那个名字,言小依。
几年未听人这样叫她,她甚至要忘了她自己原先是叫这个名字的。讶异莫言和尚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原名,但是却不会觉得非常奇怪,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被世人称呼为得道高僧。
知晓一切,同样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也就是:天机不可泄露。
吊住胃口。
“和尚,可以说了?”既然现在莫言开口,就是说一开始就知道她真实身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莫言要这样戏弄她一番,但是和接下来莫言要说的话想比,那一切就不算什么了。
“哈哈哈~~小依果然是个通透的女子。”那和尚大笑出声,李一心从未见到过一个人可以开怀成这样。但是大笑无声,所以这和尚多半没有高兴到极致。
没有理会莫言的夸赞,李一心看到四周是岩石,而她站在宽阔的道上,心下揣测:不会这和尚带她走到山洞里吧?果然,抬头一看,山顶原本很暗,但是顶上岩石中镶嵌了几十颗硕大的夜明珠,四周亮着十来盏琉璃灯还有火把。那么就是说,那时候看到的太阳也是假的?
也对,来到时候并没有觉得太阳有那么大,何况那么大的太阳还感觉不到热度。
“小依,坐下说话。”莫言指指不远处的一张石桌和两张石凳子。两侧看上去像是已经很久没有人动,但是却依旧崭新如初。
李一心也不客气,直接走过去,裙子一撩,坐下。对这个莫言心里没有多少好感,当然,大部分原因是她突然想到,如果她没有及时看出他在耍她玩,估计他就直接把她带出去不会告诉她有关穿越的事。
莫言见此,只是笑着摇摇头,然后来到她对面的石凳子上,坐下缓缓开口着:“小依可是在怪老衲没有早些认出你?”
九十六、真相(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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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一见面就认出我来了?”李一心皱眉,不解莫言话里的意思。
“在你说出那句话后,老衲才敢确定。这样细致的观察,这样警惕的心思。还有,那对着陌生人就一点也不客气的行为处事方式。”莫言笑着解释。不知道为何,李一心恍惚中觉得那年轻的脸上在笑的时候竟会泛起丝丝褶皱。
“你解释,我听着。”也许是因为对方对自己知根知底,李一心对着莫言也警惕不起来了,自然疏离也在不知觉中渐渐变淡。
“最初,还是起源一个梦。”莫言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述说故事。
李一心双手放在膝上专注地听着,不愿漏掉一丝一毫。
“那个梦里,我是一只鸟。在陌王朝的苗族部落里,一个女婴出生,可这女婴一生下来就被大长老测出命不长久,于十二岁时有一大劫,在劫难逃,必然丧命。”莫言慢慢开口,李一心摒心静气地听着,只觉得这个就是自己真正的身世。
“苗族圣女请求大长老将孩子魂魄移走,等大劫过了再接回来。那是一个叫中国的地方,一个婴孩和圣女的孩子刚好是八字相合,而且大长老已经算过,那孩子最久活不过十八。于是商议下,都决定将魂魄移至那个孩子身上。”
“他们未开始施法,我眼前景象变已一换,只见一个女婴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妇人抱进一家孤儿院。”
“后来,我看着她从在那个女人怀里哭闹,到和院子里的小孩打闹。看她如何在夜里看书,出去打工买试卷自己做自己改。也看到她怎么帮那个叫做院长的女人照顾一拨一拨的孤儿,看她怎么教会那些孩子各种课程。”
“看她第一次上电视,从一开始紧张地回答主持的问题,到流利地在大大小小几十场辩论赛里拿下冠军。看她如何拆装,拆装反复几十遍不厌其烦地研究一件小器具,看她和老人们学棋学拳法。”
言小依静静地听着,脑海中开始跟着莫言的每一句话,浮现相应的画面。那些事,就像刚发生在昨日。
原来——她还记得如此深刻。
烛火噼啪声,爆裂着一些不知何处见光追寻而来的飞蛾的生命。沉浸在回忆中的李一心和莫言两人都没有去注意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
“看她从第一次脸红地和男孩子说话,到后来与他谈笑生风。看她成长着,被她感动着。是啊,时间像是过得很快,又像是才过个几个时辰。待我醒来,他们都早以为我已圆寂留我一人在山洞中不予打扰。哪知我不仅活回来了,还年轻了几十岁,白发变青丝。自此人人都传言我已是重生,知晓天文地理,懂得天机看透人道。其实,我至多不过是个年已近百的老和尚罢了。”莫言说到这,李一心从自己的回忆世界回过神来。
抬起头一看,只见那个原先年轻甚至称得上是俊朗的莫言,现在已经是白须白眉,额间褶皱横生。
接受不了这么突兀的变化,李一心瞪大双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讲话都有些吃力的老人,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相信?不信?李一心坐着,一动不动,像是身子已经僵硬。
“老衲云游四海,见尽人间疾苦人情冷暖,梦里的那一事几乎淡忘。而四年前的一个梦,却又告诉我,她现在已被召回陌王朝。”说完,莫言看着李一心,朦胧模糊不清的视野。他不用去用手去触摸,光是李一心那诧异不可置信的目光,他就可以断定,现在的他一定是之前那老迈模样。
之前,他一直不知道这到底是上天给予地使命还是自己想地太多。现在他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安排。
李一心发现莫言已是泪眼朦胧,心里才将他所说的所有话都衔接起来,皱眉问道:“那么就是说,我原本就是陌王朝的人?那我的魂魄本来和言小依同岁?现在已经二十二了?”
“那个,则是不得而知了。但身外之物而已,重要吗?”莫言像是突然间看透生死,而李一心有些悔意,如果不是她,也许莫言会一直这样年轻下去。
“傻丫头,我自己多少岁都已经记不清了。负重早已太多,如今终于等到你,算是还了一个困扰在胸的愿。原来,先前的那个真的不是梦。原来……”说着,莫言低下头,颤抖着手从袈裟兜里掏出一个布包。丘壑般的脸庞虽然再也看不出那副年轻的模样,但是那道疤痕仍在。
李一心站起身,来到莫言身边。
莫言费劲地将自己的双腿盘起,然后摸了摸那个布包抬起头看看镶满夜明珠的山洞顶,喃喃开口:“四十年了,原来,那个也不是梦,真的不是……”话没有说完,莫言已经无力,缓缓合上眼,而那个布包也随着莫言的消音重重落在地上。
在山洞里,发出几层回音。
李一心微张着嘴,呆滞地站在莫言身边。四周空旷旷的,阒无一人。
可明明刚刚还有一个和尚在回忆。明明前不久那个和尚还在戏弄她。他还没有说他是怎么认出她的,他还没有告诉她有没有机会回现代。
冰凉的泪水滑过脸庞,她在悲伤?为何悲伤?为什么滚烫的液体,在滑落的时候会这般寒冷。
李一心机械地伸出右手,用中指指腹擦拭泪痕,然后,泪水再次不由自己地掉落,没有声响,没有抽噎,李一心茫然地看着地面,更茫然于自己身体这样的反应。
那个布包,李一心呆呆地看着地上那个红色,但是却已经褪色褪地不成样子的布包。慢慢地蹲下身子。
纤长的手指拂过那个布包,它上面似乎还带着莫言和尚的一丝体温。手指一收,将布包拿起,李一心站起身。看了看盘坐着的莫言,他像是睡着了一般,嘴角竟然勾起一抹释然地温和地笑意。
“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梦?”李一心扯扯嘴角开口,声音却沙哑地不像是她的一般。喉间似是有一股气堵着,郁积不得发。
九十七、莫言圆寂
“心儿?心儿你在里面吗?”层层叠叠地回音由外面传来,“啊——”李一心走神的心思被猛然出现的声音吓到,收拢地手指下意识松开,布包掉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心儿?心儿是你在里面吗心儿?”那人听到声响再次开问,李一心这才不再看地上的那布包,知道寻来的是轩辕子辰。因为跟着莫言和尚走来时,留了个心眼,将身上有的一些小物件顺路丢下。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还有声音是在叫莫言大师。
过了好一会儿,出现在李一心面前的是拿着火把的轩辕子辰和红肿着眼睛的翠儿,而他们身后跟着一个个拿着火把的和尚。
“小姐,可找着您了,您这是要吓死翠儿么。”翠儿上前,看见李一心站着不动,泪水像是白开水不要钱一般下落。啪嗒啪嗒砸在前襟。继而没拿火把的右手扯扯李一心的衣袖,李一心这才努力地勾勾唇安慰道:“我没事,翠儿。”声音依旧沙哑异常。
“心儿。”轩辕子辰上前,拉开翠儿和李一心,将手中的火把交给翠儿,然后一把将李一心横抱起来。
身后的几个小和尚有些焦急地开口:“王妃,您在这儿,莫言大师不是和您在一起的……”话还没有问完,轩辕子辰抱起李一心往外走了几步,盘着腿已经圆寂的莫言曝露在众人眼前。
几个小和尚还不敢确定那个是谁,而后面一些年长一点的则是上前看了看,其中一个老和尚悲痛宣达:“莫言师叔,圆寂了——”
被轩辕子辰横抱在怀里李一心闻此,原本已经停歇的泪水,因为心中那莫名一恸,又无声滑落。
“别哭,心儿。”轩辕子辰没有看李一心,却是沉声开口劝慰。
谁也不知道,那三个时辰他是怎么在安颜殿里度过的,上官和若儿早已到达,已经安排厢房住下。而他则是听从莫言大师的安排,在安颜殿里等着。
安颜殿是灵音寺最有名的传禅大殿,所以今日在那里候着莫言大师出现的善男信女也是一个个虔诚地跪坐着等待。
轩辕子辰一到那里,小和尚便自行离开了。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上官谨和杨怡若,轩辕子辰站在大殿内门口,盯着那条小道,来回不停的走。焦躁不安,不是说他怕莫言大师对李一心做什么不利的事,就怕怀有身孕的李一心会不懂得忌口,在王府里几个月他能怎么纵容就怎么做,但是到了这,对方是出家人又不是圣人,被惹恼了怎么办?
三个时辰,整整三个时辰,如果不是因为三番五次被阻拦,而他又不想和灵音寺撕破脸皮,也许早就出手了。最后还是因为莫言许久没有开始禅法大会,所以主持才做主,让知道莫言和李一心最后出现在哪里的轩辕子辰带路。
天色早已暗下,现在看上去酉时还甚了。依旧遍寻不着李一心,轩辕子辰差点直接扔火把烧了之前一直念着阿弥陀佛阻拦他的小和尚。特别是翠儿嘤嘤哭声下,他心里更是烦躁不堪。幸好翠儿看到八成是李一心故意扔下的发簪,顺着发簪走又看到了一些小物件找到这个山洞,否则别说翠儿,连自己都要怨死自己了。
“轩辕……”听到轩辕子辰的劝慰李一心开口,依旧是那个沙哑的声音,像是曾经声嘶力竭地呐喊过。
“乖,抱紧我,没事了。”不去开口问,为什么会和一个老和尚在一个山洞里,不去问为什么那个苍老地不可思议的和尚会是中午时看到的那个年轻的莫言大师。也不去问为什么李一心会哭,轩辕子辰只是在李一心依言搂紧他脖颈的时候将李一心抱的更紧。
那些事情不急,可以慢慢问,现在他怕的是,她的妻子似乎被什么吓到了,现在回去早些安寝,睡一觉再说。
“我不是李一心,我是叶晚晴。轩辕,我不是叶德斐的女儿,不是,也不是现代人。”李一心收紧搂着轩辕子辰的手,然后将脑袋埋在轩辕子辰脖颈间,不知所措的说着话。
“我知道,我知道,心儿不急,有事我们明天再说。”说着,轩辕子辰咳嗽了一声,将翠儿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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