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米!
伪军第十五师?
看着这些伪军的坦克互相间能够达到这样的协同,不禁让我心中暗自吃惊。以前打仗的时候好像没有听过伪军十五师这个番号啊?对了,第五次战役发动前,不是说有伪军的三个师正在日本接受训练,随时准备好对我军侧后实施登陆作战吗?
我军提前发动了五次战役,让他们无法实施登陆作战,他们在日本受训的部队也就没有派上用场,现在的这个十五师,该不会就是其中的一支部队吧!
再看看战场,人民军虽说也有人意识到危险而举枪还击。但很无奈的是那些伪军机枪手极其狡猾,他们在调整队形的同时机枪手就监视着人民军的一举一动。而且在后面跟进的伪军也很配合地组织起火力掩护,只要有哪些人民军敢回头反抗,很快就会招来成片成片的子弹和炮弹。
七百米!
坦克已经渐渐地排成理想的队形,眼看着就要对人民军展开大屠杀,可就是在这时我手中的步枪响了。
“砰……”
一名负责掩护坦克展开队形的机枪手一声没有吭的往后一仰就跌入坦克舱内,他跌进去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我无法判断到底是打中他什么部位,但我很快就从他背后坦克舱盖上的红白相间的一团东西得出了结论:红的是血,白的是脑浆。
“砰砰……”又是接连两枪,一名伪军机枪手被子弹的惯性带着往后一撞,接着反弹回来倒挂在炮塔上,鲜血顺着他垂下的手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下流了下来,接着很快就被雨水冲着扩散到四周。
“砰!”
我很快就把目标转向了第三辆坦克的机枪手,但是这枪没打中。我看到炮塔前火星一闪,就意识到这枪偏低了。
我得承认,七百米的距离是迄今为止我打的最远的目标,而且还是在大雨的环境下打的,打偏了几枪也属正常。于是我赶忙把枪口微微往上调整了一些,又是连发两枪,这下终于把那个家伙给干掉了。
当我正想瞄准第四辆坦克上的敌人时,却在瞄准镜里猛然发现其余的坦克炮管啊、机枪啊,全都对准了我这个方向。于是我赶忙把脑袋往掩体里一低,只听一阵轰响,坑道两旁的泥土碎石就唰唰地往下掉。外加几块溅了我满头都是的烂泥巴……
“呸呸……”我狼狈地吐出了溅到嘴里的沙石,再看看张明学他们,个个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就连李先昊和那两个人民军少校也不例外!
“怎么了?”我不禁问了声。
“没,没什么……”张明学最先反应过来,带着敬佩、外加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枪,说道:“崔团长,这里危险,咱们现在该回团部了吧!”
“回什么团部!”闻言我不由有些来气了:“没看到这里打得正紧张吗?我就在这里指挥了!”
“崔团长!”这时随着一声叫喊,就见一个黑影猫着腰朝我跑了过来,等他跑到我面前我才认出他是二营营长胡彪。
“崔团长。你怎么在这呢?”胡彪一看到我就发起了牢骚:“我刚才还在奇怪是谁在这边下命令呢!原来还是你。这有我呢!你还是快回团部去吧!”
闻言我心里不由一阵气苦,以前跟着褚团长打仗的时候,他也常常在一线啊!也没见着谁喊他回去。怎么我当团长就……
应该是个习惯问题吧!时间久了慢慢他们就会习惯了。
想着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废话少说,军情紧急,说说情况吧!为什么还没有开火?”
“是!”胡彪应了声也不多话直接就报告道:“敌人已经进入我军射程,但是我们的火力大多数都被人民军的同志给挡住了,而且敌人也与人民军的同志绞在一起,如果开火的话肯定会有误伤!”
“嗯!”我应了声,提着步枪沿着坑道朝另一个方向跑。胡彪等人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只得一路跟在我的身后。
在坑道里拐了两下,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另一个坑道口。我二话不说一把就推开了守在坑道前的机枪手,再次把狙击枪架了上去。接着又是“砰砰……”的几声,一口气打光了枪膛中剩下的两颗子弹,又打掉了一名在坦克上朝人民军射击的机枪手。
这下只看得胡彪一愣一愣的,轻轻碰了碰站在他身旁的张明学问道:“刚才敌人的那几个机枪手,都是崔团长打掉的?”
张明学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朝胡彪点着头。
我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一边为步枪装上了一个新的弹匣,一边再次换了一个坑道口,但是这一回当我再冒出头去时,却发现再也没有机枪手敢冒出头来用高射机枪射击了。
这时我才不禁松了一口气,没有高射机枪那恐怖的火力,人民军想必可以多逃出不少人了。再看看战场,果然还真像胡营长说的那样,大多数的火力都让往高地上跑的人民军战士给挡住了。
这时的公路早已经被我们挖断成了戈兰壕,人民军的逃兵一看公路不通很自然的就往高地上涌……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要给人民军留下一条逃生之路啊!
那些伪军竟然也不笨,见到这番情景就纷纷越过坦克追着人民军的尾巴就跟了上来。而且更让我吃惊的是他们还摘掉了头盔……这大雨天,两支队伍都是浑身的泥水,一摘掉头盔就再也分不清哪些是人民军哪些是伪军了。
这要是让他们就这么冲上来,那还不是轻松的就把阵地交给他们了。而且这么下去还没完,他们只需要一路追着这些人民军的逃兵,就可以轻松的攻破我们的防线拿下我们所有的高地……
伪军那个狡猾啊!我记得这一招我就用过,没想现在却原原本本的还到了我的身上。
“同志同志……让我们进去!”有些人民军也许是认出了我们是中国人,一边朝我们大叫着一边慌不择路的就要往坑道里钻,却被我一个枪托就给打了出去。
坑道里的空间本来就不大,这要是让你们一连窜的钻了进来。那还不是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到时伪军只要跑上来朝里面丢上几枚手雷……
想到这里我马上下命道:“把命令传下去,不许任何人进入坑道!”
“是!”一名战士应了声很快就一边奔跑一边在坑道里传达着命令。
“崔团长,这……”看着越来越多往上涌的人,胡彪一时也没了主意。这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似乎就只有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往上冲。你看着这群人像是人民军,冷不防的他们就会朝我们坑道里丢上几枚手雷,到那时咱们这坑道还真的就成了棺材了……
怎么办?说实话这时我也没了主意。这要是不顾人民军的生死往下乱打一通吧,不是我不愿意这么做,而是因为如果这么做的话,只怕很快就会激起人民军逃兵的公愤,甚至还会影响到中朝友谊。到时就算打赢了这场仗成功地挡住了敌人的进攻,回去非但不能立功反而还会因为伤了和气的而受到更严厉的处分,到时再来一次审查就算是老总也保不了我了!
这不打吗?最终就会这么窝囊地被敌人抢走了阵地。打了败仗不说,60军的希望也要就此破灭了。
这时我眼角突然瞥见了身旁一名战士腰上挂着一个冲锋号,不由灵光一闪……前几场战役的时候不是还有一个号手用冲锋号就把英国佬给吓走了吗?不知道这一招在伪军身上灵不灵?
我看能成!伪军在战场上怕的就是咱们中国人,这似乎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了。现在这些伪军之所以敢这么英勇的往前冲,很大一部份原因是以为他们的对手是人民军。如果他们猛然发现守着这座高地的敌人是中国人,那么……
想到这里我马上下令道:“把命令传下去,机枪手做好战斗准备,所有的同志以冲锋号为令,大声喊‘杀’,所有的号手都吹冲锋号!”
“是!”很快就有战士把我的命令传了下去。
“崔团长……”听到我这个奇怪的命令,众人全都朝我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就连胡彪也不例外。
但我来不急解释什么,拍了拍身旁那名腰间别着铜号的战士命令道:“出去吹冲锋号!”
“是!”那名战士应了声,二话不说就钻出了坑道。
他的干脆和迅速连我都感觉到有些意外,因为这时候到坑道外就意味着危险、就意味着牺牲,但他竟然连片刻的思考都没有就毫不犹豫地钻了出去。
嘹亮的号声响了起来,喊杀声也跟着响了起来。接着我发现正朝高地奔跑着的人群中有许多人不由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惊惶地四处张望着。人民军的同志逃跑的动作也算快,仅仅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两军之间就分出了一道空地。
我不由暗道一声好险!因为这时离我们最近的敌人,就只有十几米远……!~!
..
第十五章 金少将
月票!月票!月票……
※※※※※※※※※※※※※※※※※※※※※※※※※※※※※※※※※※※※※※※※※※※※
“打!”随着我一声令下。守在坑道内的轻重机枪就开火了。虽说正斜面不是志愿军的主阵地驻守在这一面的人数不多。但是战士们在正面的这两个高地一共挖了四十几个坑道,而且这些坑道口开得十分巧妙,正对着高地前的开阔地不说,互相之间还形成了交叉火力,使得眼前的这些敌人完全处在我们火力的打击之下。
再加上山顶野战工事中还有不少志愿军战士,一时枪声疯响,伪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成片成片的打倒在地上。
志愿军手中的苏式轻、重机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们使用的弹药跟步枪的弹药是一样的。熟悉机械的人都有一句话:“看枪先看弹”,这意思就是如果要看一把枪的杀伤力和射程之类的,首先是要看这枪打的子弹。子弹的装药多少、弹头的类型等等,直接就决定了这枪的杀伤力和射程。
就像苏式轻、重机枪,它们所用的子弹和步枪用的子弹是一样的,这就决定了它们的杀伤力、射程和穿透力等等跟步枪差不多。区别就在于轻、重机枪有更强的火力持续性。
郭留诺夫重机枪、转盘轻机枪,还有波*莎冲锋枪,相比于这时代美军同类型的武器,穿透力虽有不足,杀伤力也没有美式装备那么恐怖,但是火力可持续性却是美式武器的好几倍。这时坑道内的几十挺机枪一同朝冲上来的伪军一阵猛扫,子弹就是成片成片地倾泻而出,只打得伪军鲜血飞溅、惨叫声四起。
接着战士们再居高临下的投出一排手榴弹,随着一片轰响就毫无悬念地把那些伪军给打了回去。接着再随着战士们迫击炮的一阵追杀。就连那几辆坦克也不敢呆在原地掉了个头仓惶逃走。
伪军一退枪炮声很快就缓和了下来,只有远处传来的阵阵轰响告诉我们别的地方还在进行着厮杀。
“还好有崔团长在这!”这时胡彪才松下了一口气:“刚才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是!”张明学也接嘴说道:“刚才崔团长下令吹冲锋号的时候我也在呐闷了,没想到这号声还可以帮咱们认人哩!”
“咦?小张哩?”被张明学这么一提醒,胡彪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撒腿就往坑道外跑,但刚跑出坑道就愣在了外面。
我也想起了那个接到我命令跑出坑道吹号的战士,钻出坑道一看,那名被称作小张的司号员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他身上被雨水冲刷过的伤口很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大大小小的枪眼都有七、八个之多,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靠在身后的土壁上保持着吹号的姿势,昂首挺胸,锈迹斑斑的铜号依旧紧紧地攥在手里,号口还对着嘴巴,似乎还想用最后一口气再让铜号发出一点声音……
雨还在下着,打得坑道旁的土石就像炒豆一般噼噼啪啪的响。有几声特别的“空空”声,那就是雨滴与伪军头盔的碰撞。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开阔地上的每一具尸体,不管是伪军的还是人民军的,事实上我们也分不清那些尸体哪些是伪军的哪些是人民军的。在那四周,是一道道鲜红的溪流。这些溪流由高往低、由小到大,不一会儿就灌满了弹坑、灌满了坦克的履带印,也灌满了战士们遗留下来的足迹,但填不满的,是战士们心中的悲怆。
“崔团长!”这时有一个通讯员匆匆忙忙地跑了上来向我报告道:“刘副团长让你回团部一趟,说是有个人民军的师长撤下来了……”
“唔?”还没等我应声,李先昊就抢先问了声:“那个师长是不是姓金的?高高的个子,差不多五十几岁,留着两撇胡子的那个?”
“好像是的!”那名通讯员点了点头。
“太好了!”李先昊闻言不由喜形于色。马上用朝鲜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金、安两个少校。
三人二话不说,拔腿就要朝团部走,但看看我还没动,不由迟疑了下,又退了回来恭敬地朝我说着:“请崔团长先走!”
“咦?”见此我不由苦笑了一声,暗道这三个家伙怎么转性了,突然就对我这么客气起来了。
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对我恭敬我也不好再对他们摆脸色。于是就嗯了一声,把步枪反背在背上,带着张明学和徐永维两人迈开步子就走在了前面。
这下敌人才刚被我们打退,也没有马上就进攻的迹象,所以我们回去也用不着再钻那个又矮又长的通道了。军靴踩在烂泥上啪啪作响,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身后那几个人民军的家伙议论的声音。
“金少校……”李先昊感情是在后面一直盯着我的枪,这时才敢小声地问着:“他那是什么枪啊,还带着望远镜的?这枪厉害啊!那么远也一枪一个……”
“喂,我说李先昊!”金少校有些不满地回答道:“你嘴巴放尊敬点,什么他啊他的?崔团长知道吗?咱们对前辈、对上级能这样称呼吗?真是……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呀哈!(朝鲜人的口头语)”安少校也接口说道:“那叫狙击枪你懂吗?什么枪厉害?就算再厉害的枪给你,你***会使吗?我看你扣扳机的时候还要叫你老婆帮你捂着耳朵吧!”
“是是……”李先昊忙点头哈腰地应着。
我走在前面虽说看不见他们的样子,可是这些话可是听得真切。张明学他们听不懂朝鲜语没什么反应,我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了。娘滴!原来这些家伙突然对我那么尊敬,还是因为我刚才露了那么一手啊!
“安少校!”金少校似乎还是有些回味地说着:“刚才他……崔团长。崔团长打的那几个伪军机枪手,我看有六百米吧!”
“唔,是七百米!”安少校回答道:“我看到崔团长步枪上的标尺了,是在七百米的位置!”
“七百米,而且还是在下雨的时候,八发子弹六发命中,打死四个机枪手……”金少校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似乎心里还有些后怕。
“那些坦克上的机枪手全被他一个人给压住了!”安少校也在一旁赞道:“被崔团长打掉了四个,其它的都躲在坦克里不敢出来了!”
“更厉害的是崔团长后面的办法知道吗?”金少校有些喃喃自语着说道:“枪法好也就是只能打死几个人,后来伪军跟着我们部队冲上来的时候,我都以为这下肯定是要完蛋了,没想到崔团长他竟然会想到办法让人吹号!”
“是是……”安少校也忙不迭地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