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有什么困难吗?”看着刘副团长面有难色地指着中间那个最高的高地,我不禁有些疑惑地问了声。
“这座高地几米深的地方就是岩层!”刘副团长回答道:“战士们的坑道一挖到岩石就没辙了,所以这个高地只适合构筑野战工事,没有办法挖坑道!不过我认为这没什么大碍,一是因为这个高地位处正中,不大可能会受到大批量敌军的进攻。二是我已经把驻守这个高地的部队分散到周围各个高地去挖好了坑道,这个营的战士可以在别的高地躲避敌人的炮火,等炮火过了之后再进入这个高地驻守。”
“嗯!”我点了点头,其实这几天我有事没事也会去阵地上转转,看到的工事也很让我满意,各个坑道口的火力可以互相配合不说,坑道口之间还形成了一个整体,互相可以为对方提供掩护。如果不是刘副团长指挥着,我还真弄不出这样的东西。
“那么,其它同志还有困难吗?”我接着问了一声。
“也没啥困难!”说话的是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黑脸战士,我认得他姓胡,叫胡彪。因为他恰好是守在我所在的1031高地的营长,所以多见了几次面,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
据说他在五次战役的时候带着一个连队跟美军抢夺一个山头,一天之内反复了五次,最后整个连队打得只剩下十几个人还愣是把那个山头给抢了下来。
“崔团长!”这时只见胡彪带着满身的泥水呼的一下站起来说道:“其它困难咱们都可以克服,就是这仗打又不打、和又不和的,闹得咱们心里憋得慌!”
“就是!”其它营长和指导员也纷纷附和着:“有的人说就要打了,有的人又说就要讲和了。到底打还是不打这谁都说不清楚,这干起活来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同志们!”见战士们议论纷纷,我只得站起身来朝他们喊道:“大家……大家要认识到一点,敌人虽然在战争中遇到了困难,被迫与我们进行谈判,但是他们帝国主义的侵略本性却是不会改变的。在谈判期间,敌人很有可能会玩弄种种阴谋伎俩,还有可能会乘机对我们进行突然袭击。所以同志们,停战谈判将是非常困难和曲折的,与帝国主义的斗争也注定是长期的,我们唯有经过坚决、激烈的斗争和持久作战的准备,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因此我们必须要响应上级的号召积极防御,排除一切消极思想积极构筑防御阵地,做好准备随时粉碎敌人的任何进攻!”
“好!”我的话音刚落,战士们纷纷鼓起掌来,就连那几个参谋长也带着赞许的眼神朝我频频点头,似乎对我这一番话极为满意。
只有我在心里苦笑一声,好在自己在大学里为了应付考试背了几遍马克思哲学,这时候急中生智乱套了上去竟然也有模有样的……
“轰!”的一声,就在这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震得坑道上泥土“唰唰唰”的往下掉,战士们听到这一声炮响全都不由愣住了。好久没有听到炮声的他们半天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坑道内个个都是打过好几年仗的老兵。这会儿却像新兵一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又是一大片的炮声,一阵紧过一阵,远远近近的响成一片,好一会儿炮声才停了下来。这时才见电台兵慌慌张张地递上了一张电文,上面写着:“谈判已经破裂,敌人有可能发动突然袭击!”
娘滴!见此我不由暗骂了一声,这丫的美国佬早不开打晚不开打,偏偏就在老子开完会做好了战士们的思想工作之后才开打,这不是在浪费老子的口水吗?
想归想,我还是不敢怠慢地朝战士们喊着:“同志们。谈判破裂敌人开始进攻了!马上回去做好战斗准备!”
“是!”战士们齐声应着,对我敬了个礼就朝自己的阵地跑去。
我也习惯性地提着步枪就往外跑,但还没跑两步就被刘副团长和众参谋长给拦住了。
“崔团长!你这是要上哪?”刘副团长问道。
“上战场啊!”
“你是团长,就在这呆着吧!”刘副团长一把就抢过我手里的狙击枪说道:“战场还轮不你呢!全团的战士都要你指挥,还上战场!”
“那……出去看看情况总可以吧!”
“要看情况可以,不过要带着警卫员!”刘副团长转身又交待张明学等人道:“一定要保护好团长的安全,不能到太危险的地方!”
“是!保证完成任务!”
我心里那个窝囊啊,当个什么劳什子团长,这要上战场还得请示。而且现在好像还是被人给保护着……
带着张明学和徐永维两人在坑道里七拐八拐地小跑了一阵,很快就转入了一条可以通往正斜面的坑道。这段时间我其它的事没多做,对这几个高地里的坑道却是再熟悉不过了。开玩笑,这是自己要打仗的地方,如果连自己走了进来都会迷路,那还打个屁仗!更何况我还是个狙击手,更是要对自己地形知道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这坑道还真不是人走的,因为要贯穿正反两个斜面,所以这种坑道特别长,这也就决定了战士们在有限的时间里无法把它们挖宽、挖高。于是人走在里面得猫着腰,而且由于雨水渗透的原因,坑道里的泥浆厚得能盖得我脚上的军靴,再加上漆黑的一片和外面时隐时现的枪炮声,更是让人有种走进了地狱的感觉。
好不容易才走出了细长的坑道钻进了正斜面稍大一点的坑道,我不由直起身子来扭了扭早已酸痛的腰背,然后伸手把还在坑道里磨蹭的张明学和徐永维给拉了出来。再看看三人,早就是一身泥浆谁也分不清是谁了。
“崔团长!”张明学刚钻出来就深喘了两口气说道:“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闻言我不由一阵苦笑:“我说小张同志,你在这里有看到敌人吗?”
“没有!”张明学摇了摇头。
“有子弹、炮弹打过来吗?”
“没有!”张明学还摇了摇头。
“那还能有什么危险?”
“这个……”张明学不由无言以对,只得跟着我朝前跑。
“情况怎么样了?”跑到坑道口趴在掩体里,随口问着身旁的战士。
“打起来了!”那名战士想必是没有认出我来,头也不回地应了声:“敌人火力很猛,看来是早有准备的,人民军的同志只怕是要顶不住了。”
我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朝前方一看,还真像是那名战士说的,炮弹一片又一片的往人民军的阵地炸,几十架飞机向蜜蜂一样在他们阵地上方盘旋着,时不时还来一个俯冲扫射,或是投下几颗炸弹。燃烧弹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在这瓢泼般的大雨下显得特别的怪异。
“崔,崔团长……你是崔团长!”也许是望远镜暴露了我的身份,趴在旁边的战士这时才认出我来。但他并没有起身向我敬礼,这不由让我对他暗赞了一声,庞师长为我组建的这支队伍还真是一支素质不凡的军队,随便一名战士都能控制自己的习惯。这要是在一线个个都给长官敬礼,那除了给敌人狙击手一个绝佳的目标外,没有任何好处。
“嗯!”我朝他点了点头,也顾不上和他搭话,继续举着望远镜朝人民军的方向观察着。
突然一个黑点出现在我的视影里,接着又是一个,不一会儿就扩散成一片。我赶忙调大望远镜的放大倍数,这下看清了,是人民军。人民军的战士虽说不好认,但是他们穿马裤踩军靴的军官却是让人印像深刻。这不?逃跑起来也比普通战士“威风”多了!那军靴踩在泥水里跑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活像是在跳舞……
人民军溃退的速度比我想像的要快得多,这从敌人开始炮轰到现在还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已经撤退到这里了。不过想想这也是常理中的事,他们的野战工事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美军的大炮和燃烧弹的轰炸,更何况是美军足足准备了半个多月的轰炸,再加上美军坦克装甲部队往他们兵团接合部这么一插,他们如果不跑就要面临着被分割包围的危险。这下守在一线的六个师人民军只怕是死伤惨重了。
“把命令传下去!”见此我赶忙下令道:“各单位做好战斗准备,跑在前面的是人民军的同志,看清楚再打,不要误伤自己人!”
“是!”身旁的那名战士很快就把我的命令传了下去。
话说这团长在一线观察敌情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指挥就比较方便嘛,用不着电话来电话去的那么麻烦,而且在电话里听到的情况怎么也赶不上自己看到的明白。
“崔团长,崔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先昊几个人也慌慌张张地跑到这前面来了。此时的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趾高气扬,个个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一边高声叫喊一边四处问着身旁的战士:“有没有看到崔团长?崔团长在哪?”
“在这里!”我有些不屑地朝他们喊了一声。在他们身上,我根本就看不到一点当兵的样子。
“崔团长,崔团长!”一看到我李先昊不由大喜过望地跑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崔团长!我们师长正朝这个方向撤退,命令你们前去接应,赶快出兵吧!”
“命令我们去接应?”闻言我不由怒极反笑:“对不起了李先生,我们只接受志愿军第三兵团司令部的命令,你们还是去找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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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冲锋号
“崔团长!”李先昊等人还是不肯善罢甘休。继续在我身旁唠叨着:“崔团长,咱们可是志同道和的兄弟部队,现在咱们有危难,你们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你给我听着!”我不耐烦的一把就将李先昊推倒在地,之后眼中寒光一闪扫了三人一眼,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了一句:“我的命令只说一遍,再啰七八嗦的,我就按抗命不从军法处置!”
“崔团长你……”
“张明学,徐永维!”
“有!”
李先昊似乎还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从地上爬起来还要争辩。但我一声令下,张明学、徐永维两人就会意举起手中的步枪顶住李先昊的脑袋。另外那两名少校一看这架式,就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只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误会,误会!”李先昊吓得脸色苍白,赶忙陪笑道:“同志,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看着李先昊的那副样子我心下就不由暗自摇头,这十足就是抗日战争时期的汉奸相嘛!现在我还真怀疑这个李先昊以前是不是给小日本做翻译出身的。
暂时先把他们几个撇在一旁不管,我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向前方,这时战场上的前方又有所变化。枪炮声越来越近,偶尔在炮声的间歇时间还能隐隐听到几声马达的隆隆声。人民军溃退的部队也越来越多。扶着伤员的、抬着死尸的……个个都冒着敌人的炮火、踏着满地飞溅的泥水,狼狈不堪的朝我们这个方向跑来,密密麻麻的就像一群蚂蚁一样。
开玩笑,在这种情况上“命令”我们离开工事前去接应!
想起刚才那个所谓的金师长的命令,我心中不由一阵无奈。人民军的师长啊!逃跑逃得急了什么命令都会下得出来,他这分明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而不顾我们会有多少牺牲嘛!再说了,现在这情形到处都是从上面撤退下来的人民军,我们就算肯离开工事去与敌人硬拼,那能开得上去吗?
“轰轰……”不时有几颗炮弹在人民军逃跑的队伍中爆炸开来,把几个人民军战士像玩具一样高高地掀到了空中,再分成小块掉落在不同的地方。鲜血被雨水一冲,很快就扩散到四周,阵地前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片鲜红的世界。
还好这下是雨天!见此我心中不由暗自庆幸。我看得出来,敌人朝这边的炮击并不是有组织的,落到这边的炮弹无非也就是一些冷炮,或者是一些打偏了的。也就是说,美军的炮兵还没有发现这里有大面积的人民军正在逃跑。或者说已经发现了,但是炮兵无法正确的定位,这应该跟雨天能见度差有关。如果是在晴天,敌人的较炮机往天上一飞,只要对这片地区来一个火力覆盖,只怕眼前这一大片的人民军都要死伤大半了。
“嗒嗒……嗒嗒……”
这时机枪的点射声突然响了起来,我不由心中一凛暗道一声来了,举起望眼镜望向公路的拐角处,首先进入望眼镜光圈的是一辆霞飞坦克,站在坦克炮塔上的敌人很嚣张地握着高射机枪朝前方正逃跑的人民军扫射。
一排排的人民军战士被机枪子弹的惯性带着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倒地之后再也没有人能爬得起来。高射机枪本是用来**的。子弹又大穿透力又强,被它打中那就是在身上开一一个碗大洞,打中手脚那就是直接打断,在身上多打几枪也可以轻松地把一个人打成两截。
我目测了一下那辆坦克的距离,离我至少有一千多米,大大超出了我手中M1步枪七百多米的射程,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观察着敌人的动静。
一辆坦克,又是一辆坦克,接连着几辆都是霞飞,到第四辆才出现了一辆谢尔曼。我在心里暗道一声不对啊!这美军的坦克装甲部队不会这么寒碜吧!尽是一些皮薄火力小的轻型坦克。再认真一看跟在坦克后探头探脑射击的步兵,不由暗骂了一声,他**的是伪军!
伪军与人民军怎么说也是同国同族的人吧!怎么杀起对方来就比美国佬还狠呢!
坦克沿着公路一辆一辆的冒了出来,一共有八辆,大多数都是霞飞坦克,只有两辆是谢尔曼,美国佬还真是阔气啊,装备伪军的坦克也是越来越多了。
这霞飞坦克虽说是轻型坦克,它的装甲和火炮相对于坦克来说都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付起步兵来那上面的机枪火力却是十分恐怖。特别是那炮塔上的高射机枪,这高射机枪虽说**不中用。但是用它平射打步兵却是优点多多,火力持续性强、杀伤力大、穿透力惊人。这不,那几辆霞飞坦克上的机枪手操着机枪疯狂地朝人民军射击着,只打得人民军成片成片地惨叫着倒在雨水里,霎时坦克周围就布满了人民军的尸体和残肢断臂……
一千米。
我情不自禁地放下了望远镜举起了手中的步枪,把步枪上的表尺推到七百米,这几乎是M1步枪最远的射程,然后透过步枪上的瞄准镜死死地盯着对面横冲直撞的坦克。
在瞄准镜里我可以清晰地看见伪军的机枪手脸上疯狂的狞笑,弹壳一颗接着一颗地从枪膛中跳了出来,人民军战士的鲜血不断地飞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血水,已经分不清了,因为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被染成了红色,就连霞飞坦克前的那颗白色的星星也是。
九百米!
伪军的坦克手看起来也并不是想像中的菜鸟,他们熟练地操纵着坦克缓缓地在开阔地上呈一字形排开。不用说,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展开坦克的火力,尽可能大的杀伤这些正在逃跑的人民军。
高射机枪的射程可是将近两千米啊!见此我心中不由一阵发寒,如果让这八辆坦克展开了队形,那么眼前这密密麻麻的几千个人民军战士都在他们的机枪的火力之下。不稍说,这里将很快就会上演一场大屠杀。
八百米!
伪军第十五师?
看着这些伪军的坦克互相间能够达到这样的协同,不禁让我心中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