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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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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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锦衣少年目光一扫,冷冷道:“兄弟‘战东来’。”竟不再多说一字,竟未曾稍离座位,仅仅在郭玉霞春花般的面容上多望了几眼,亦不知他是故作骄矜,抑或是初人江湖,根本未曾听到过这些武林成名侠士的名字。

韦七浓眉一扬,心中暗怒:“好狂做的少年,便是你师兄卓不凡,也不敢在老夫面前这般无礼。”酒过初巡,韦七突然哈哈笑道:“战兄虽是初人江湖,但说起来却都不是外人,数年前贵派高足‘破云手’卓少侠初下昆仑时,也曾到敝庄来过一次,蒙他不弃,对老夫十分客气,以前辈相称,哈哈……”

“锦衣少年”战东来冷冷一笑,截口道:“卓不凡是在下的师侄。”

众人齐都一愕,韦七戛然顿住笑声,战东来仰天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指着立在厅外的两个锦衣童子道:“这两人才是与卓不凡同辈相称的师弟。”“任风萍一愕,离座而起,韦七强笑道:“两位世兄请来饮酒,不知者不罪,休怪老夫失礼。”

那神态端庄的锦衣童子木然道:“师叔在座,在下不敢奉陪。”另一个童子嘻嘻笑道:“下次再来,韦庄主不要再教我们牵马便是了。”

韦七面容微红,只听他又自笑道:“想不到卓师兄在江湖中竟有这么大的名声,大师伯听到一定会高兴得很。”

战东来目光一扫,冷冷接口道:“在下此次冒昧前来,一来固是久仰韦庄主慷慨好义,礼贤下士的名声……”他目光锐利地瞧了韦七一眼。韦七面容又臼微微一红,战东来接着道:“再者却是为了要探查我那大师侄的消息。”

石沉神色微变,瞧了郭玉霞一眼,战东来缓缓道:“我这大师侄自下昆仑以来,前几年还有讯息上山,但这几年却已无音讯……”语声微顿,目光突地闪电般望向石沉,沉声道:“石朋友莫非知道他的下落么?”石沉心头一震,掌中酒杯,竟泼出了一滴酒,战东来冷笑道:“若是知道,还是快请朋友说出来好些。”

部玉霞轻轻一笑,道:“破云手的大名,我虽然久仰,但未曾谋面,怎会知道他的侠踪。”

战东来目光霍然转到她面上,冷冷道:“真的么?”

郭玉霞笑容更丽,道:“神龙门下弟子的话,战大侠还是相信的好。”纤手一按,掌中的酒杯,忽地陷落桌面,但她手掌一抬,酒杯却又随之而起,动作快如闪电,自开始到结束,也不过是霎眼间事!

战东来面色微变,望着她面上艳丽如花的笑容,突又仰天长笑起来,笑道:“就算夫人不是‘神龙’门下,夫人的话,在下也是相信的。”

石沉冷“哼”一声,任风萍哈哈笑道:“酒菜将冷,各位快饮,莫辜负了主人的盛意。”

话声未了,只听“呼”地一声劲风,划空而来,厅前阳光,突地一暗,一声嘹亮的鹰唳,几只苍鹰,“呼”地自厅前飞过,又“呼”地飞了回来,在大厅前的庭院中,往复盘旋,不多不少,正是七只。

“飞环”韦七神色一变,长身而起,那飞扬跳脱的锦衣童子嘻嘻笑道:“想不到这里也有大鹰,真是好玩得很。”身形忽然一耸,斜斜凌空而起,双掌箕张,向那苍鹰群中扑去。

他起势从从容容,去势快如闪电,只见他发亮的锦缎衣衫一闪,右掌已捉住了一只苍鹰的健翼。

郭玉霞娇笑一声,拍掌道:“好!”苍鹰一声急唳,另六只苍鹰突地飞回,双翼一束,各伸钢喙,向这锦衣童子啄去。

远处弓弦一响,一声轻叱:“打!”一道乌光应声而至!

一切的发生,俱是刹那间事,锦衣童子身形还未落下,这一道乌光已划空击来,另六只苍鹰的钢喙,也已将啄到他身上。

郭玉霞“好”字刚刚出口,立刻惊呼一声:“不好!”

任风萍、韦七以及战东来,也不禁变色惊呼,只见这锦衣童子右掌一松,双腿一缩,身形凌空一个翻身,“噗”地一声,衫角却已被那道乌光射穿了一孔。

另一个锦衣童子手掌一扬,大喝道:“打!”七点银光,暴射而出,竟分击那七只苍鹰的身上。

六只苍鹰清唳一声,一飞冲天,另一只苍鹰左翼却被暗器击中,与那锦衣童子,齐地落到地上。

那道乌光,去势仍急,“唰”地一声,钉在大厅前的檐木上,竟是一支乌羽乌杆的长箭,箭杆入木,几达一尺,显见射箭人手劲之强,骇人听闻,那锦衣童子落到地上,鲜红的嘴唇,已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战东来面沉如水,离座而起,沉声道:“韦庄主,这便是‘慕容庄’的待客之道么?”

“之道”两字,还未说出,庄园外突地响起了阵嘹亮的高呼:“七鹰冲天,我武维扬!”喝声高亢,直冲霄汉。

“飞环”韦七神色一变,脱口道:“七鹰堂……”

忽见一条黑衣大汉,掌中捧着一张大红名帖,如飞奔来,韦七赶上几步,伸手接过,翻开一看,只见这名帖之上,一无字迹,只画着红、黄、黑、绿、白、蓝、紫七只颜色不同、神态各异,但翎羽之间,栩栩如生的飞鹰。

他神色又自一变,大喝道:“请!”飞步赶了出去,任风萍双眉微皱,垂目喃喃道:“七鹰堂……七鹰堂!”目光突也一亮,向战东来、石沉、郭玉霞微一抱拳,亦自抢步迎出。

战东来卓立阶前,望着他两人的身影,目中突地露出一线杀机,垂首向那锦衣童子道:“玉儿,你可受了伤么?”

锦衣童子“玉儿”缓缓摇了摇头,但面容一片苍白,方才的飞扬跳脱之态,此刻已半分俱无。郭玉霞幽幽叹道:“小小年纪,已有这般武功,真是不容易,被人暗箭擦着了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战东来冷冷一笑,道:“昆仑门下,岂能……”

话声未了,庭园间已传来一片人声,厅前石地上那一只已经受伤的苍鹰,突地一振双翼,挣扎着飞起,战东来语声顿处,手掌斜斜一扬,一阵沉重的风声,应掌而出,那苍鹰方自飞起,竞似突被一条无形长索缚住,双翼展动数次,再也飞不上去。

战东来目中杀机又现,手掌往外一推,只听那苍鹰哀鸣一声,“噗”地,再次落到地上。

郭玉霞心头一懔:“先天真气!”转目瞟了石沉一眼,石沉面色亦自大变,他两人再也想不到这狂做的少年竟有如此惊世骇俗的真实功夫,竟似比昔日昆仑掌门出道江湖时更胜几分。

转念之间,一座玲珑剔透的假山石后,响起一声暴叱,一条长大的人影,闪电般飞掠而出,身形一顿,俯下身去,轻轻捧起了那具苍鹰的尸身,午间的阳光,映着他飘扬的自发,黯淡的目光,使得这本极高大咸猛的华服老人,神色间笼罩着一抹悲哀凄凉之意,巨大而坚定的手掌,也起了一阵阵颤抖。

他呆呆地木立半晌,口中喃喃道:“小红,小红……你去了么?你去了么?……”

假山石后,又自转出六个须发皆白的华服老人,但步履神态之间,却无半分老态,这六人神情、气度、身形,俱都大不相同,衣着装束,却是人人一模一样,只有腰间分缚着颜色不同的丝绦。

一个面容清瘦、目光凛凛、神情极其潇洒、面上微带笑容、腰间缚有一条白色丝绦的老人,与“飞环”韦七、“万里流香”任风萍,并肩当先而来,见了这满头白发、腰缚红带老人的悲哀神态,面容微微一变,却仍面带着微笑地朗声间道:“七弟,什么事,难道红儿受了伤么?”

红带老人身形木然,有如未闻,口中哺喃道:“死了……死了……”突地厉声大喝起来:“是谁杀死你的……是谁杀死你的……”

喝声高激,声震屋瓦,众人只觉耳中“嗡嗡”作响。

那锦衣童子“玉儿”,本自立在他身侧左近,此刻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红带老人目光一转,神光暴射,左掌托着那具苍鹰的尸身,脚步一滑,右掌急伸,其快如风,向那锦衣童子肩头抓去。

那锦衣童子似乎已被他声势所慑,身形一侧,竟然闪避不开,只觉肩头一紧,已被那巨大而有力的手掌抓住。

只听红带老人浓眉轩处,大喝道:“红儿可是被你害死的?”

锦衣童子被他惊得怔了一怔,右掌突地闪电般穿出,直点他胁下“藏海”大穴。

红带老人目光一凛,胸腹一缩,哪知锦衣童子左腿已无声无息地踢起,红带老人如不撤掌,立时便得伤在他这一腿之下。

这一掌一腿,招式虽平凡,但时间之快,部位之准,却大出这红带老人意料之外,他手掌一撤,身形让开五尺,哪知肩头突地一麻,也被人一掌抓住,一个冷冰的语声在他耳畔轻轻说道:“你那只扁毛盲牲是我杀死的,”这一切动作的发生,俱都不过在霎眼之间,众人神情俱都为之大变,“飞环”韦七更是满面惶急之容,连声道:“战少侠……洪七爷,你……两位这是干什么?”

另六个华服人身形早已展开,丝带飞扬,白须飘拂,已将战东来与那两个锦衣童子围在中间。

战东来左掌负在背后,右掌五指虚虚按着红带老人的肩头,面上一副冷漠不屑之色,目光朝这六个华服老人面上,一个一个地望了过去,竟根本未将这三十年前便已声震武林、天下镖局中首屈一指的“七鹰堂”的“天虹七鹰”放在眼里。

红带老人双臂微曲,腰身半拧,空自双目圆睁,须发皆张,身形却不敢移动半步,口中更不敢怒喝出声。他此刻只觉一股暗劲,由肩头“肩井”大穴,上达太阴、太阳,下控心脉,此刻虽是含而未放,藏而未露,但只要自己身躯稍一动弹,立刻使会被这一般奇异的暗劲震断心脉而亡。

“天虹七鹰”中的另六个华服老人,此刻虽然惊怒交集,但投鼠忌器,却是谁也不敢贸然出手。

郭玉霞秋波一转,附在石沉耳畔,轻轻道,“想不到‘天虹七鹰’重出江湖,竟被一个少年制住。”

石沉轻轻道:“他们此番到这里来,只怕是为了五弟的事,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为他们出手?”

郭玉霞秋波转处,只见“飞环”韦七满面俱是惶急之容,“万里流香”任风萍却是神色安详,从容负手,那两个锦衣童子四只灵活的眼珠,正在一闪一闪地向那六个华服老人的面上观望着。天上风声盘旋,地上黑影流动,振翼飞去的六只苍鹰,又已去而复返,翱翔在战东来的头顶上,似乎连他们都已看出了红带老人的危窘之状,是以各各不住发出低沉而奇异的鸣声。

突地,六只苍鹰齐地一束双翼,宛如流星般坠下,向战东来头顶啄去,六个华服老人轻叱一声,闪动身形,合扑而上,战东来剑眉微剔,负在身后的手掌,向上一挥,只听一阵激厉风声,压住了漫天鹰翼所带起的劲风。六只束翼俯冲而下的苍鹰,竟在他掌凤一挥之下,势道为之大缓,红带老人胸腹一缩,沉腰坐马,战东来冷笑道:“想走?”

笑声未敛,红带老人已自倒了下去,腰系白带的老人伸臂一扶,他身形最快,首先掠到了近前,但此刻却不能向战东来出手。

两个锦衣童子身形闪处,扬掌接住了紫带老人与黄带老人的攻势,这两人年纪虽轻,面对强敌,却毫无惧色,紫带老人与黄带老人对望一眼,长袖拂处,突地后退数尺,“七鹰堂”数十年前便已名满天下,到底不能与两个垂髻童子动手。

苍鹰势道一缓,又自凌空下扑,但战东来此刻却已投身于腰问分系翠、黑、蓝三色丝绦的老人掌影之间。只见他衣袂飘飞,举手投足,刹那间便已向这三个老人各各击出一掌,口中冷笑道:“以多为胜,还以畜牲助咸,嘿嘿……中原武林之中,原来俱是这种角色。‘黑带老人面色如水,目光凛凛,有如未闻,蓝带老人脚步一错,拧身退步,口中轻呼一声,退到紫带老人的身畔。凌空下击的苍鹰,听得这一声轻呼,双翼一展,又自冲霄飞起。翠带老人长笑一声,朗声道:“六弟,你且退下,让老夫看看这狂徒究竟有何惊人的身手!”长笑声中,长髯拂动,已自拍出七掌,只见漫天掌影缤纷,只听漫天掌风震耳,这翠带老人身形最是瘦小,但掌力之刚猛,却是骇人听闻。

黑带老人面色冷削,神情木然,此刻肩头一耸,果然远远退开,但目光却始终未离战东来的身上。

白带老人托着红带老人的身躯,轻轻一掠,掠到大厅檐下,郭玉霞俯下身去,沉声问道:“这位老前辈的伤势重么,我这里还有些疗治内伤的药物。”她语声中,充满关切之意。

白带老人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了,舍弟只是被他点中穴道而已,片刻之间,便可恢复的。”目光闪动,仔细端详了郭玉霞两眼,对这聪明的女子,显见已生出好感。

郭玉霞轻叹一声,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为红带老人整理着苍自的须发,低语着道:“这位老前辈实在太大意了些。”

红带老人眼帘张开一线,望了郭玉霞一眼,又自合起眼皮,石沉暗叹一声,忖道:“为什么她对任何人都会这样温柔,难道她真的有一副慈悲的心肠么?”

就在这刹那之间,翠带老人与战东来交手已有数十招之多,两人身形飞跃,俱是以快击快,但翠带老人刚猛的掌力,却已逐渐微弱,华服老人面容俱都大变,黄带老人一步掠到郭玉霞身前,沉声道:“这少年可是与你一路?”

郭玉霞抬起头来,轻叹道:“他若与我一路,就不会对老前辈们如此无礼了!”

白带老人盘膝端坐,正在为红带老人缓缓推拿,此刻头也不抬,沉声道:“这少年是昆仑门下,武功不弱,叫六弟可要小心些。”

黄带老人目光下垂,呆了半晌,皱眉道:“七弟的穴道尚未解开么?”自带老人默然不语,黄带老人长叹一声,转目望向韦七,他眼神中满是愤激、怀恨之意,突地双掌一握,大步向韦六走了过去。

韦七满心惶急,却又无法劝阻,不住向任风萍低语道:“任兄,任兄,你看这如何是好?”

任风萍缓缓道:“身为武林中人,交手过招,本是常事,韦庄主也不必太过份着急了。”言下之意,竟是全然置身事外。

语声未了,黄带老人已走到“飞环”韦七身前,冷冷道:“想不到‘终南’门人,竞与‘昆仑’弟子有了来往。”

“飞环”韦七愕了一愕,只听黄带老人冷冷道:“我兄弟此来,并无恶意,只不过是为了一位故人之子弟,到此间来请韦庄主高抬贵手而已,想不到阁下竟如此待客,哼哼……”

他冷笑两声,右掌疾伸,突地一掌向“飞环”韦七当胸拍去。

“飞环”韦七一惊退步,但黄带老人掌势连绵,右掌一反,左掌并起,一掌斜挥,一掌横切,衣襟扬处,襟下亦自踢出一腿,他一招三式,炔如闪电,根本不给“飞环”韦七说话的机会,“天虹七鹰”中,此老性情之激烈,并不在“红鹰”洪哮无之下。

这边战端方起,那边紫带老人“紫鹰”唐染天、“蓝鹰”蓝乐天突地齐声轻叱一声,双双向战东来扑去。

原来正与战东来交手的“翠鹰”凌震天,昔年虽以“大力金刚”连创江南十六冠,但此刻竟不是这狂做少年的敌手,数十招一过,他败象已现,战东来冷笑一声,竟又将左手负在身后,满面轻蔑,不住冷笑,竟以一只手与这成名武林已四十年的“翠鹰”过招,犹自占了七分胜算,不但“天虹七鹰”见了改容变色,便是郭玉霞与石沉,亦是暗暗心惊。任风萍的目光中,却又泛出了他初见南宫平时的神色。

锦衣童子齐地冷笑一声,展动身形,又待挡住紫、蓝双鹰的去路,哪知眼前黑影一闪,一个冷削森寒的高瘦老人,已冷冷站在他们身前,两道目光,有如严冬中的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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