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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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尘故里-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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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尘心中疑惑,猜测此五郎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五郎。

没等她多想,一个绛紫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容初云的面前。轻尘只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容初云已经扑了上去,“五郎,五郎,想死我了。”

来人说,“云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轻尘一惊,那声音,不是她认识的五郎,却是哪个?

“五郎,我知道你要来,我知道你要来!”容初云说着,就吻向五郎,轻尘连忙捂住眼睛,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个五郎,风流成性,居然连炎上的夫人都不放过。是不是炎上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所以特别不喜欢这个夫人呢?

两个人亲昵了一阵,轻尘只听到瀑布的水声之中夹杂着细微的衣袂摩擦声,两个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五郎口气微喘,“云儿,你在山庄,刚好帮我调查一件事情。”

容初云的气息也不平稳,“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不能让你爹和你表哥知道。”

“什么事这么神秘?难道是传国玉玺?”

“你怎么知道?”

衣袂摩擦的声音停了下来,容初云似乎平缓了下气息,轻尘这才把捂着眼睛的手拿开。那边的两个人衣裳都有些凌乱,容初云先是给五郎整了整襟摆,然后才拾掇自己的衣物。她边拉着腰带边说,“这次我来找他,我爹也要我注意这里的动向,然后,寻找那传闻中的传国玉玺的线索。五郎,我不明白,那传国玉玺是蓝国之物,为什么红国人人都要它?今天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可不依你。”

“传国玉玺是蓝国皇帝的印鉴,代表的是皇帝的身份,没有传国玉玺,便不能认为是正统的继承人。现任蓝国皇帝一直被认为是篡位,他也一直没能拿出皇家世代相传的传国玉玺来。当年,蓝国先皇帝正值壮年突然暴毙,皇后被囚,已经在蓝国引发了不小的动乱,而今十载,大大小小的反叛仍然不断,一些忠于先皇的老臣甚至罢朝罢官,只等传国玉玺的出现。蓝国的实力虽然不如红国,但若是能得到传国玉玺,控制真正的继承人,将来夺位之时,就会多一道保障,那神策军,禁卫军,京畿大军便都没什么好怕的了。”

容初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胸膛,嗔道,“你就是对你那弟弟耿耿于怀。”

“怎么,不该么?炎萧想着拉拢他,我偏不,我要靠自己的力量与他抗衡。”

听到这里,轻尘的心中有着大大小小的疑惑,然而她听得最真切的一句是,“夺位”。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这个五郎在谋划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而且他提到的炎萧,居然跟炎上一个姓氏。炎并不是什么常见的姓氏,这个人跟炎上或许有某种关联。

容初云又问,“你怎么确定传国玉玺在这山庄里?”

“我也不确定,事实上没有人确定传国玉玺在哪里。但是只要等到传国玉玺,就等于随时能够与蓝国结盟,拥有一股强大的后援力量,所以人人趋之若鹜。总归是一个机会,所以要争取。”

“好,我帮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帮你。”容初云轻抚着五郎的面容,那眸子流光溢彩,像是五色的琉璃。

原来真的爱一个人,动作,语言,神态,无一不是情话。这个世界上会说“我爱你”的人太多,这三个字出口也太过容易,但真正的爱并不是说出来的。轻尘细想过去的种种,发现容初云对于炎上,炎上之于容初云,都不是爱,哪怕跟喜欢都沾不上边。更像是认命的两个陌生人,只是相安无事地顶着夫妻的名衔。

也许,只要容初云停留在五郎身上的目光投向炎上,那炎上对她也会另眼相加。可惜,相爱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园子外渐渐起了喧哗声,好像是前面的议事结束了。

五郎又亲了亲容初云的额头,翻身离开。待五郎走后,容初云小心地看了看四下,这才小心地离开。

轻尘从假山后面走出来,悠悠地叹了口气。她想起那次金香楼初见,他说要带她走,许她荣华富贵,后来雨天,他冒雨前来找她,这些,并不是没有在她的心里留下痕迹。细微,轻柔,犹如柳树下的飞花,于朦胧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美。却原来,那都不是真的。他真心相许的女子在这里,也许他喟叹自己没有早一步赠予明珠,没有在炎上和她的父母之命践行前登门求取,如今鸳鸯离散,只换的这样偷偷摸摸的相见。须臾的欢愉,又能如何?

轻尘往回走,脑子里面像有什么在嗡嗡作响。师父以前常说,红尘的事最是纷扰,以前她不懂,现在深刻体会到了。红男绿女,比在无歌山上捡的书还要精怪。

如果什么事情都只要脱得光光就能解决,倒也简单。

她走了几步,看到湖边站着几个人,炎上坐在其中。石康和石安都在,还有那严凤凰。严凤凰正准备下跪,炎上说,“石安,扶你师父起来。”

石安连忙出手扶住严凤凰,严凤凰拍了拍石安的手背,对炎上说,“我答应过翠微,要还她一个公道,虽然我的冤屈已经洗刷,能再回青山,但我希望能找到真正的凶手,告慰亡者。”

炎上思忖了片刻,“此事仍然还在调查中,至于翠微,我想……”他话还没说完,一个青衣女子,戴着斗笠蒙着纱,向湖边而来。她见到严凤凰,先是顿了下脚步,而后径直走向炎上,双手恭敬地拜了拜,“多亏庄主,否则武林又该多一桩冤案。”

奇炎上抬手,“宫主太客气了。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

书“今天翠微来,是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庄主能不能帮这个忙。”

“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

翠微似乎斟酌了一番,才说,“我……想要见踏雪无痕一面。”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炎上笑道,“我能否知道原因?踏雪无痕来无影去无踪,并不好寻。”

“我知这个要求令庄主有些为难,但以庄主的智谋,既能为严掌门洗刷冤屈,也定能让踏雪无痕现身相见。我与他自小有些瓜葛,有些事想要当面问问清楚,请您成全!”翠微说着就要跪下来。

是了,昙花一现,只为韦陀。轻尘想起那个关于昙花的故事,想起那夜女子伤心的泪水和仿佛正在凋零的容颜。心悦君兮君不知,这不能不说是种遗憾。而男人多半没有办法了解,那渺小卑微的思慕,也许只是一首歌,或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炎上似有些为难。

“我来帮你!”轻尘几步跑过去,扶起翠微,“他不帮你,我帮你。我知道哪里能找到他,我带你去!”

身后炎上叫道,“小九。”似乎千言万语,千般叹息,只于这两个字,便戛然而止。

轻尘转过头来,盯着炎上,“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何况这件事情不是很简单吗?只是见见面,问些问题,又不是要踏雪无痕娶她!”说完,拉着翠微就要往外走。

“姑娘请留步!”严凤凰开口,几步追了上来,“姑娘好面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轻尘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笑道,“大伯,你不认识我啦?!”她伸手把头发弄成束起来的样式,严凤凰恍然大悟,“原来是小兄弟你!谢谢你几次帮忙,严凤凰铭感于心。”

“不用客气啊,大伯是好人,我师父说,好人都有好报的。”

“谢谢姑娘大恩!请姑娘有空一定要到青山派来做客,以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也请尽管开口,在下绝不推辞!”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炎上一眼,忽而朗声笑道,“瞧我,姑娘有如此良偶,怎还需要我这样一个粗人相助。”一句话,说得轻尘和炎上都不自在了起来。轻尘连忙辩解,“我们不是……”

石康和石安都盯着她,连惯常冷静的炎上也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轻尘一跺脚,“我去找季风纾!”然后就拉着翠微,大步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炎上是怎么留下容初云的呢?筒子们放开手脚猜,烟静候答案。

有奖励哦,有奖励哦~~

于是,竟然被小C一下子猜到了……嗷,我奉献一下吧,奖励是今天两更……

第三十一回 两处忧愁

雾柳镇,怀仁堂药店。

轻尘踏进店中,小二一看见她,便有眼力地叫道,“姑娘可是来寻我家公子的?”

轻尘点头。小二连忙出了柜台,“我家公子在后院赏花,今天有客来访,还请姑娘坐在这里稍待一会儿。”

轻尘拉着翠微在店中坐下,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手骨也很消瘦,一点都不像是有孕的人。轻尘忍不住说,“宫主要多保重身体,就算为了腹中的孩子,也要多吃些东西。春芳姐姐今日怎么没有跟着宫主来?”

翠微似乎很不愿意提到腹中的孩子,只说,“春芳去调查心悦叛门一事,近几日都不在。”

二人等了许久,都不见季风纾出来。轻尘忍不住心急地问伙计,“你家公子怎么还不出来?”

“姑娘请原谅,客人还没走,公子不便出来。”

“那客人要几时才走?”

伙计想了想说,“不若姑娘为我看一会儿店面,我到后头去问问我家公子,得了准信再出来报给姑娘。”

“好,你快去吧。”

伙计欠了欠身子,迅速地转去了后堂。不一会儿,他就出来了,躬身说,“我家公子请两位姑娘先行回去,他今日有要事,抽不开身,请姑娘改日再来。”

轻尘皱眉,“刚刚不是说稍等片刻吗?现在又不见了。”

翠微说,“算了,九姑娘,我们改日再来吧。”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轻尘骨子里随性乐观,但在某些事情上,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坚持。她最讨厌别人更改既定的诺言,就像兴致勃勃准备出游的人,被什么事情耽搁下来,极坏兴致。所以,她不顾伙计和翠微的阻拦,只身闯入了后堂。

后堂无人,只一门微微开启,露出道光。

她走过去,伸出双手,用力地把推开。眼前,豁然开朗。小巧的后院天井并不算大,角落的一棵大树下放置着一张桌,两张椅。院中茶香四溢,是上次季风纾请她喝的碧螺春。

季风纾和椅子上的人同时抬头看过来。

季风纾虽然意外,但仍然起身笑道,“姑娘今日这么急着见在下,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介绍,这位是金甲门门主墨渊。”他伸手向椅子上的人,椅子上的人站起来,比季风纾还高出些许的个头,微微欠身,“姑娘有礼了。”

反倒是轻尘愣了一下。前些日子,正是季风纾出面戳穿墨渊诬陷严凤凰的阴谋,没过几日的光景,这两个人居然如同好友般在这天井一隅安静地饮茶?轻尘疑惑不解地看着墨渊,他的面色自如,长身立定,俨如身后那棵巨苍。

季风纾开口唤伙计,“你再去搬两张椅子来。”不一会儿,四人就围坐在矮桌前,一人面前一杯茶,只是都没有人说话。

季风纾骨节修长,提着陶壶给几人一一添茶。他的面容,于众人前时,虽和煦却有雷霆万钧的气势,独坐之时,宛如春风拂面,说不出的一番韵味。翩翩二字于他之风度,并不算是过誉。而反观墨渊,一张脸从来都没有什么表情,动作也是悄无声息,仿佛刻意要消弭自身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一般。而且他的眼神总是很深,深到仿佛永远没有白天和光明。

这样的两个人坐在一起,若是谈心,着实非常奇怪。轻尘原以为季风纾是推诿不想见翠微,此刻见他真的有客人,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端着茶一个劲地喝。

“姑娘慢些饮。如此饮茶对身体并不见好处。”季风纾好心说道。

轻尘放下茶杯,看了看翠微,“今日并不是我来找公子,而是宫主有几句话想要与公子说。”

“哦?”季风纾放下手中陶壶,看向翠微,“不知在下有何处能够帮到宫主?还请宫主莫要客气,开口直言。”

翠微低下头,轻尘知道自己跟墨渊在场,情话自然是说不出口。她虽然肚子里面没什么墨水,但是书上说了,有些话只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才说得出来。想到这里,她转了转眼珠,正想编排个什么理由把碍事的墨渊弄走,那边墨渊自己站起身说,“既然庄主有事,墨渊就不多叨扰,告辞了。”

轻尘心中暗喜,也站了起来,“公子你跟宫主说话,我替你送门主。”说完,不等季风纾说话,伸手道,“门主请。”

墨渊朝季风纾拜了拜,顺势走了出去。

出了怀仁堂,轻尘仍然跟在墨渊的后面,墨渊回头道,“姑娘的心思即已达成,还跟着我做什么?”

轻尘笑了笑,走到墨渊身边道,“我很想知道,墨渊门主今日去尘香山庄了吗?”

“贵庄主并没有请我。”

轻尘眨了眨眼,“那你知道严掌门的冤屈被洗刷了么?事情根本就不像是当日门主在金甲门说的那样,严掌门是被冤枉的。”她仔细注意墨渊的表情,发现他无任何异常,只道,“江湖道义,绝不愿望好人。既然严掌门冤屈得洗,在下自然是替他高兴。”

轻尘停了下来,“那门主收买心悦领主一事呢?”

大街上人潮涌动,不时有百姓擦过二人,好奇地还会回望他们两眼。若不是光天化日,若不是在这热闹的街市上,看到他的目光,她简直要疑心自己会被杀掉灭口。她思忖着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碰到他,不如今天就壮壮胆子。因从无歌山听到他说话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喜欢这个人,更不喜欢他像大海一样的城府。

很久,墨渊都不曾说话。没有表情的脸,像是说书人口中的罗刹。甚至比那罗刹还要恐怖几分。

墨渊转身,只说一句,“心悦一事确实不是我所为,姑娘信也好,不信也罢。”

轻尘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点了两下头。是啊,那日在后山,她亲眼看到头人与心悦还有仵作交涉。她知道心悦或许并不是受这个墨渊指使,只是那头人用的计中计罢了。她也知道,如此一来,虽然心悦失踪,众人无法坐实墨渊陷害严凤凰一事。但他失了公信,自然也与盟主之位失之交臂了。

他今日大凡有一丝闪烁或是遮掩,她倒也不觉得奇怪,反而他坦坦荡荡,叫她心中生出了几分好奇。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人?伪君子?假小人?像个谜一样。

炎上为什么不请他到山庄来?季风纾为什么与他在后院喝茶?那桩在江湖上影响颇大的公案是不是就此了结了?真凶到底是谁?

轻尘长出了口气。本来嘛,以她那可怜的脑袋瓜要想把这些事情想明白,跟登天一样难。偏偏她喜欢炎上,不得不随着他卷入红尘的纷扰中。她知自己帮不了炎上什么,但师父说,多听多看多留心,总归也算是生存之道。

师父……她的脑海中印入那日他血肉模糊的双肩,鼻子一酸。快了快了,这里的事情结束,他们就要去红都了。

夜里,轻尘怎么也睡不踏实。空气闷热,像有大石压在她的心口。她总是梦见一个满面血垢的男子,朝她伸出双手,口里一遍一遍地喊她的名字。她浑身被汗水湿透,眼泪不断翻涌而出,最后她看到一把斧头劈向那个男子,画面被血染红。

“啊!”她惊坐起来,再也不敢独自一人呆在空旷的屋子里。

夜已深,山庄显得幽深安静。微微的灯火在整片的黑暗中,更显诡谲。轻尘很怕,忍不住收紧了衣襟,犹豫着要不要出门。炎上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她要是跑过去……不知哪儿传来了捣衣的声音,一下一下,由远及近。轻尘打了个寒战,再也顾不得许多,闷着头向炎上住的地方狂奔而去。

“炎上,炎上!”轻尘一下子推开炎上的屋门,炎上自床上起身,“小九?”

黑灯瞎火,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估计着床的方向,踉跄几步扑了过去。还好,还是那个怀抱,和他有力的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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