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镇穹苍- 第31部分

　　　　人一上百，形形色色！

　　　　前来天籁城乞讨的人可不少，有些老乞丐三十年前就在这，既然已经撒了一圈好处，总能得到些回应。

　　　　消息无非由一些关键词串联而成，就像串珍珠项链一样，只要小心一些，肯于下功夫，就有希望成功。

　　　　只是李辉没有时间，信息实在太少，那名女娃儿病好后被修士看中收为弟子，早在七八年前就已经不在天籁城了。

　　　　“医道圣手，你藏得那么深做什么？可惜醉酒符影响范围有限，要不然我把这全城上下都给醉倒，找个人还不容易？”

　　　　脑海闪念，李辉快速更换思路，试图找到这位高人。奈何线索实在太少，有心故布疑阵找人装作特殊病患，看看能不能把人引出来，可是转瞬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换位思考，你被人耍了，还要给耍你的人看病。只能证明一点，你想趁机毒死耍你的小子……

　　　　李辉正想着心事，忽然听到有人说：“就是这个和尚吗？你上去问问，他是不是要收购报废法器。哈哈哈，如果他要，那小爷发财了！”

　　　　面前站着几个人，为首一名锦衣少年趾高气扬。

　　　　“啪啪”两声响，李辉随手扔出两只百宝囊，淡然说道：“先把它们装满再来谈价钱，贫僧明天就会离开，再想找到一个收集法器碎片的和尚可不容易。”

　　　　别看少年个子矮小，心眼却不少。

　　　　这小子眼前一亮，推开下人蹲到近前小声说：“大师能否将法器碎片炼制方便连环铲的方法传授给在下？本少愿出高价购买。”

　　　　李辉这时才刮目相看，略微沉吟嘀咕道：“可以告诉你，无非图方便，淬炼出炼制各种法器的金属，融合在一起混炼。不过呢！里面有个小窍门，需要消耗大量熔岩符。这种符箓可谓关键，贫僧刚好懂得如何绘制。你若帮我筹集到尽可能多的空白符纸，那么就传授给你符法。”

　　　　少年眨了眨眼，心中充满疑惑，因为这件事太顺利了，哪有问一问就告诉秘方的？十有七八是骗子，他立刻换了副面孔，冷笑道：“原来和尚设套等人来钻，空白符纸每张都是钱，也不打听打听少爷来历，光禄阁炼器大师是我爷爷，本少爷就说哪有人那么傻收购法器残片。”

　　　　“行，你还有点头脑！”李辉指向扔在地面上的两只百宝囊说：“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不怕告诉你，贫僧得罪了魔道高人，杀了仇九天爱妾，哪有闲心消遣你？如果你得了秘方，日后多多打造方便连环铲，也算为贫僧积些功德。”

　　　　假话的最高境界是说真话，有名有姓，有理有据，有物有证，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有钱！！！

　　　　不错，就是有钱！

　　　　少年打开百宝囊扫了一眼，赶忙把百宝囊重新系好，并以这辈子最快速度深施一礼：“大师高义，这笔生意本少接下了！两炷香后立即归还百宝囊。”

　　　　李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越是如此，少年越是觉得大有可为。

　　　　什么样的和尚德高望重？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种看法，不过少年觉着被魔道高人追杀，打算舍弃全部身家背水一战的和尚最德高望重。

　　　　那是真正视钱财如粪土，认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应怀着崇高理想把和尚身上钱财掏空。

　　　　要说少年还是太嫩，用番邦话说就是图样图森破！和尚别的地方不去，偏偏坐在距离光禄阁店面不到一条街的地方，还不是为了愿者上钩？

　　　　可是话又说回来，相较于少年来说，李辉才是鱼儿才是愿者，他亦有所求却不知道该咬哪里的钩，还要自己找钩来咬。

　　　　不到两炷香，存满法器残片的百宝囊就放到和尚面前。然而令少年感到无比震惊的是，和尚这次拿出五只百宝囊，然后漫不经心的挥挥手打发人走。

　　　　敢情收集法器残片是以“百宝囊”作为单位，不过打开百宝囊之后，少年倒是真正相信眼前这位大师了。百宝囊中零零碎碎，有些东西一看就知出自魔修之手。

　　　　普通金银较少，栖霜银和龙鳞金反而有那么二十几块，不过银钱符和金钱符一张都无，可见和尚身上还有存货。

　　　　“嘿嘿，我们回去抓紧时间尽量满足大师需求。”

　　　　少年乐得屁颠屁颠，作为光禄阁炼器大师的唯一孙子，那些商队都要给他面子，所以任由他在这里刷钱财，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与和尚做交易。

　　　　“好！原本以为百十来件法器残片就顶天了，万万没想到需求量如此之大，恐怕我爷爷那里积存的废物还不够，得出去大肆收购一番。”

　　　　李辉深谙有钱是大爷的道理，他就坐在这里哪都不去，依然可以一点一点达到目的，将手中杂物尽快变为急需之物。

　　　　少年存满五只百宝囊赶来交易，和尚依然碰都不碰一下，却一口气甩出十五只百宝囊，把他给吓到了，急忙说：“大师，就算把天籁城所有法器碎片掏空也无法填满这些百宝囊，空白符纸我倒是收集了一些，已经存入百宝囊。”

　　　　“没有关系，尽力而为，明天中午你把东西拿来就好，到时贫僧额外赠你一件异宝。”李辉说着起身，凌空摄走已经装满的百宝囊，踏着街道两旁灯光融入夜色。

　　　　“赠我异宝？”少年两眼发亮，觉得自己的机缘到了，回过神来赶紧打开和尚留下的百宝囊观看，顿时欣喜若狂，暗自欢呼：“钓到大鱼了！哈哈哈，这么多丹药，兜链，灵符，还有银钱符和金钱符，尽管灵符不是什么高级货色，总比那些法器残片值钱吧？也不知道这和尚弄死的魔修害了多少修士。”

第077章　咄咄怪事

　　　　夜晚是天籁城最热闹的时候，到处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纸醉金迷！

　　　　大隆很少有这样繁华的地方，大概是因为地方小，人太挤，彼此贴近少了距离感。所以与其冷面相对，不如热情奔放，大家抱团取暖。

　　　　李辉随走随看，因为他忽然想起孙正阳对他所的话。

　　　　“孩子，你看上河村这些村民，再看看我们这些修士，在你开启灵纹那一刻起已经成为泾渭分明两种阶层，随着修为提升，修士逐渐出尘，再也不要将自己当成他们之中的一员。就算有高人游戏人间，或为收徒，或为修炼，关键就在游戏二字上，凡人就是凡人，而我们修士就是修士，二者不可混杂在一起。”

　　　　“孙叔说得对，修士就是修士，凡人就是凡人，二者存在本质区别，无论多么会伪装，仍然脱离不开高人游戏人间范畴，重点就在游戏二字上！”

　　　　修士有修士的圈子，绝不与城中百姓混在一起，同时因为修士存在，压榨了百姓的活动空间。

　　　　李辉一处地点接着一处地点游逛，越看心情越好，心知自己把这件事想难了。

　　　　普通小民唯唯诺诺，眼中无神，谨小慎微，偶尔看到稍有气势之人，不是有点武艺，就是与修士挂得上关系。简而言之精神面貌不同，心中有所仰仗或者心性坚强，肯定活得稍好一些。

　　　　不要小瞧这一点，这就是一条分界线，至少筛去九成百姓。

　　　　等到月上中天，歌声稍止，李辉已经在城中游逛五次，脑子里不停翻过一张张面孔，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七个人身上。

　　　　“七个目标，这里面也许就有我要找的人！”

　　　　“距离城门不远处有一家铁匠铺，专门负责修理刀具的老匠人目光内敛，双手极稳，能提前察觉修士接近。不过他有意无意监视城门，很有可能是哪家宗门的探子，正记录过往修士。”

　　　　“城中平安客栈的掌柜笑脸迎人，骨子里却傲气得很，无论谁来都未踏出过柜台，而且我从他身上闻到了药味。只是隐士连药气都收拢不住吗？所以此人有可能是躲避仇家，正在养伤的修士。”

　　　　“第三人花甲年纪，收养了两个孩子，喜欢坐在房门外拉坠琴。要说谁像隐士，此老给我的感受最强，仿佛看遍沧桑化作闲云野鹤，生命中只剩下包容与风轻云淡，笑看世间纷纷扰扰。”

　　　　虽然李辉如此想，却暗自摇了摇头：“不对，感觉不对，如果曾经医术无双，肯定有很多人在找他，不可能把自己摆在明处。表现得像个隐士有故意抬高身价之嫌，像是做套引人上钩。”

　　　　“太明显就是破绽，如此一来已经排除三人，剩下四人一个是半老徐娘，一个是城中药店坐堂先生，还有两名挑灯对弈老者。”

　　　　仔细斟酌一番，李辉一一否决：“不是，都不是，还有其他人吗？第八人！难道他没有扮做百姓，而是藏在修士圈子。等等，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脑子里灵光一闪，感觉隐隐抓住某种脉络。

　　　　“环境，是环境吗？”

　　　　“我太在意人了！以至于忽略了环境。平安客栈附近植物比别的地方茂盛得多，其实不仅仅茂盛那样简单，很多植物都能入药，培植时兼顾了五行。”

　　　　李辉咧嘴直笑，庆幸自己有满脑袋杂书做后盾：“这么多偏门药草，真的好偏门，表面上看与天籁城其他地方的植株相同，实际上受各种因素影响，已经异化成拥有药用价值药草。”

　　　　时间不大，他站到平安客栈门前，不过并没有进去，而是走到门前不远处一棵外形酷似雨伞的大树下打坐。

　　　　今夜月朗星稀，李辉本想坐到早上再去询问谁打理这些植物，没想到刚刚坐下盏茶工夫，就觉得浑身发热。

　　　　“怎么回事？灵气在向我汇聚？不，不是灵气，很清新，很柔和，是一种非常独特的药力。”

　　　　身上越来越热，金阙三十六符占据的穴位开始发烫，这时从客栈后面的脚门走出一个小老头。

　　　　这个小老头干巴巴一团精气神，鬓角爬满老人斑。只见他从腰间取下细长烟杆，随手在墙壁的藤蔓上摘下几片枯黄叶子塞到烟斗中，边看李辉边“吧嗒吧嗒”抽起旱烟来。

　　　　“前辈！在下……”李辉想起身见礼，可是他发现自己四肢酸软，非但没能起来行礼，反而如同一团烂泥瘫软下去，只能瞪眼看着小老头走近。

　　　　小老头蹲了下来，带着几分好奇用烟杆戳了戳李辉的额头，眼神不由得一亮，又在李辉身上仔细摸索起来，眼神越来越亮。

　　　　李辉听到小老头嘀嘀咕咕：“龙爪纹，龙身纹，龙角纹居然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玉符宗的金阙三十六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即便吞食过龙气，也不可能异变得如此彻底，如此厉害！不过弊端也极为明显，把一辈子能够享受的福禄，寿命，气运全部爆发出来，短期内看似风光，等到……”

　　　　“咦？”小老头突然一愣，抓住李辉的脚踝，眼底冒出丝丝紫光，惊道：“怎么回事？从哪注入的陀罗尼？这小子又做了好事赚取功德，误打误撞筑起圣佛根基不停补充福禄和气运！”

　　　　“真是咄咄怪事啊！应死之人硬生生走到老夫布下的药王五行灵鼎大阵中，还把三十年药气吸去大半，这样一来又能多活几个月。”

　　　　小老头看向李辉，第一次正视道：“听好，你小子身上担着太多干系，金阙三十六符和万象紫绝神符发生了难以预料变化，老夫已经无力帮你拔符！所以不管是谁指点你来找我，该帮的忙在你坐在这棵树下已经帮了。”

　　　　李辉深深呼吸，觉得体内火辣辣疼痛，十分艰难的说话：“晚辈有个疑问，还能活上多久？”

　　　　“哈哈哈！”小老头笑道：“本来也就三个月好活，这还是你吞噬龙气，受庞大生机刺激得到的好处，现在你的身体经过老夫药王五行灵鼎大阵调理，已经延寿到半年，如果半年内开启第六道和第七道灵纹，再次延寿三个月。另外你小子竟敢培育妖植，它若出生，你能延寿……”

第078章　玉符真传

　　　　能把李辉的情况说得如此明白，小老头确实医道无双，而孙正阳知道此人在天籁城也是难得！

　　　　“桃树妖可以帮我延寿？”

　　　　这真是意外之喜，李辉此前灵机一动，曾往延寿上面想，可是脑海中典籍无数，却没有一部谈到此事。

　　　　“笨蛋，你也说桃树妖了！”小老头磕打磕打烟斗，把烟杆别到腰间，好笑的说：“金玉蟠桃的桃核养成妖树，如果不能延寿才怪哩！妖分为好多种，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说妖就是违反常理的存在，只要到时满足它的要求，有可能多活几年！不过你的修为太低，想培育妖植可不容易。”

　　　　“金玉蟠桃的桃核？”李辉心中激动，他之前看出桃核珍贵，断定树冠餐风饮露，根系吞金噬灵，除此之外还需避开许多灾劫才能成长起来结出果实，却不知道这就是金玉蟠桃的桃核。

　　　　金玉蟠桃实在太有名了，因为大隆浩土宗就种了一株，树龄已经高达四千八百年，每次结出蟠桃都会广邀高阶修士赴会，长久以来成为大隆王朝修士界顶级盛宴，并且带动一连串拍卖和交易。

　　　　如此盛会，不要说吃到桃子，就算得到一颗桃核都极为难得。因为金玉蟠桃在整个大隆王朝仅此一株，其他幼小桃树不成气候，树龄千年以下结不出蟠桃，也就没有桃核。

　　　　李辉培育妖植，主要目的是为了取材，次要目的是为了教它画符。妖物通常拥有很强模仿和学习能力，这样设想并不奇怪。可是这颗桃核既然来自金玉蟠桃，那么活命希望全系于此。

　　　　看到小老头要走，李辉连忙说：“多谢前辈救助！晚辈这里有一件谢礼，希望对前辈有用！”

　　　　能够了解自身状态，并且指出一条活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恩同再造，所以要倾囊相谢。

　　　　如此高人，普通东西自然不入法眼，想来想去只有一件宝物拿得出手，而且与小老头的路数靠得上，那就是清虚杯。

　　　　“晚辈仇家不少，不知道能否撑到妖树出生，身上的东西留着也是留着，还不如在这里交给前辈留待有缘人。”李辉动作僵硬掏出瓷杯。

　　　　“清虚杯？”

　　　　小老头吃了一惊，并未接过杯子，而是摇了摇头说：“好久没见到清虚杯了！你得到它就是有缘人，如果区区外物都能提升老夫所炼丹药，那么这丹不炼也罢！”

　　　　李辉心中震撼，知道自己遇到真高人了，不但一眼看出清虚杯，而且根本不把它放在眼里。

　　　　眼见小老头离去，耳畔响起笑声：“嘿嘿，总觉得你小子死掉有些可惜，老夫希望你多活些时日，临别之际教你个法子，用流苏水融掉同种丹药，再用天一水浓缩送入杯中，同种丹药越多越好，会有惊喜……”

　　　　声音缥缈，已经感受不到气息。

　　　　“多谢前辈大恩大德！”

　　　　人走后许久，李辉感觉身体缓和过来，赶忙起身深施一礼拜谢。

　　　　真是大恩大德，修士大多自私，能得孙正阳和小老头这样的修士帮助，得以延续生命，哪怕多活一天都是恩情，需铭记在心。

　　　　“半年，我还能活半年，在这半年之中要尽可能多的收集妙玉，开启灵动第六纹和第七纹。”

　　　　“这样我才有机会等到妖树诞生，争那一线生机。”李辉心潮澎湃，已经不再茫然，人不能没有希望，希望等同斗志。

　　　　然而，这一夜注定不平静，大概四更天的时候，天籁城上空“轰隆”一声巨响，数十道刺眼符光出现，在天空隐隐构成阵势，数不清发光符号升腾。

　　　　当符光暗淡下来，众多符号中央出现一道漆黑如墨裂缝，有身影从裂缝中向外强行挤出。

　　　　“咦？这是紧急状态下使用的传送符阵？”李辉仰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