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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这个用钱镖打碎尉迟炯酒杯的人就是孟华了。他来得可正是时候!
说时迟,那时快,孟华在屋檐上一个“倒挂金钩”,跟着一个“鹞子翻身”,砰的一掌击出,已是破窗而入!
“尉迟大侠,这是毒酒,千万不能喝!”孟华脚尖着地,便即叫道,同时迅即点倒了两个向他扑来的回兵。
别人说的话尉迟炯或许不信,但孟华帮忙过义军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孟华说的话他可不能不信!
事起仓卒,那两个“仆人”可是应变奇快!
尉迟炯还未来得及和孟华说话,那两个仆人已是不约而同,蓦地出手,向尉迟炯夹攻。
“蓬”的一声,尉迟炯和左面攻来的那个“仆人”双掌相交,把那“仆人”震得抛了起来,但尉迟炯的身形也禁不住一晃。虽然是尉迟炯大占上风,却也令他大感意外。这人居然能够硬接他的掌力,哪里是什么“仆人”,分明是一流高手。
第二个“仆人”武功更为怪异,一出手便是一股刺骨的寒风径袭过来,饶是尉迟炯的内功深厚,也是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
尉迟炯喝道:“好呀,原来你是阳继孟!”阳继孟是当今之世唯一把“修罗阴煞功”练到第八重的大魔头,尉迟炯是知道他和丹丘生争夺石林之事的,不过以前却没见过。虽然没有见过,他的“修罗阴煞功”一使出来,尉迟炯也知道他是谁了。
尉迟炯未曾有过抵御“修罗阴煞功”的经验,迅即掣出宝刀。只听得“铮”的一声,阳继孟双掌劈而为指戳,恰好弹着刀背。他的“修罗阴煞功”已练到第八重,“隔物传功”的本领亦已大胜从前,尉迟炯虽然禁受得起,这瞬间也是突然感到一股奇寒之气,直冲他的寸脉。刀锋一歪,竟然未能劈个正着。不过虽然未能劈个正着,快刀斜削而过,亦已在阳继孟的臂上划开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阳继孟踢开桌子,跃出一丈开外一刚才和尉迟炯交手的那个“仆人”,此时身形着地居然没有受伤。他身向前闯,掌力却是后发。这股掌力汇合了阳继孟的第八重的修罗阴煞功,把尉迟炯挡了一挡。
说时迟,那时快,孟华点倒了两个回兵,正好碰着了夺路奔逃的这个仆人。孟华“啊”的一剑,便刺过去,喝道:“姓叶的,在拉萨我饶了你,你又跑到这里兴风作浪!”原来这个“仆人”,不是别个,正是大内三大高手中名列第二的叶谷浑。在玉树山上和布达拉宫曾经两次和孟华交过手的。
叶谷浑的大摔碑功夫有开碑裂石之能,平素也是以掌力自负的,想不到今天只是一交手,便败在尉迟炯的掌下。此刻又认出了这个少年乃是剑术奇横的孟华,前两次交手他都稍稍吃亏,他如何还敢恋战?
叶谷浑双掌齐发,以退为进,全力发出一招。阳继孟跟着也是一掌劈到,孟华练了三年的张丹枫所传的“内功心法”,正好是“修罗阴煞功”的克星“寒膛扑面”卷来,连尉迟炯刚才都要打个寒噤的,他居然神色不变,剑法也是挥洒自如。一招“大漠孤烟”,左刺阳继孟,右刺叶谷浑。
不过他虽然可以抵御“修罗阴煞功”,如还是敌不过阳、叶二人联手并发的掌力,一剑刺空,禁不住身向后退。尉迟炯陡地一声大喝:“鼠辈有胆的与我见个真章!”提刀扑上。就在此,只听得叶谷浑“哎唷”一声,可是他却和阳继孟从那个刚刚给孟华打开的窗子窜了出去。原来他急于逃命,被孟华刺了一剑。这一剑在他的肩头刺了一个颇深的伤口。孟华暗暗叫了一声“可惜!”可惜只差三分就可洞穿他的琵琶骨。
此时在这大客厅里早已乱成一团,参与宴会的酋长这边的人横七竖八的倒了满地。
还没有倒下去的人,也在牙关格格作响,浑身直打寒颤,原来他们是被阳继孟的“修罗阴煞功”波及,此时正在冷得发僵,有几个还能走动的赶忙生起火来。
天狼部的酋长有随从保护,围在他的身边保护他的随从差不多都倒下去了,他所受的寒气还不算太深,可以勉强支持得住,但也躲在一角抖抖索索了。
尉迟炯权衡轻重,拉住孟华说道:“穷寇莫追,料理此处的事紧要。好在这两个鹰爪孙也都给咱们伤了。”
可是怎样料理此处的事情呢,处事老练的尉迟炯可也不禁有点感到为难!当然,此际他是业已知道天狼部的酋长和清廷是有勾结的了,但这是人家内部的事情,他可不便越俎代庖,去干涉人家的“家事”。不错,他是可以指责天狼部的酋长不顾信义,背誓寒盟,但假如天狼部的部众要维护他们酋长的话,尉迟炯这样做只能泄一己之愤,对大事则是非唯无补,反而有害的。他能够这样做么?
不过孟华年轻气盛,可没有尉迟炯考虑得那么周详,他听得尉迟炯那么说,一个转身,又将酋长一把抓住喝道:“你不愿意和咱们义军联盟,那也罢了。为何要串通清廷鹰爪,暗算尉迟大侠?”
酋长倒也能言善辩,颤声喝道:“找好歹也还是这里的主人,你要知道原由,岂能如此强横?快放开我!”
尉迟炯道:“孟华不可无礼,让他说!”
孟华放开了手,酋长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方才之事我也是料想不到。”
孟华冷笑道:“你怎会料想不到?”
酋长说道:“这两个仆人自称是第二个部落来的,请我收容,我见他们本领不错,就让他们做我的随身侍从,找可并不知道他们原来的身份。尉迟大侠,你刚才不是也没看出他们乃是汉人吗?”
阳继孟和叶谷浑的化装术甚为巧妙,尉迟炯刚才的确以为他们是哈萨克人的,只好点了点头。
孟华冷冷说道:“毒酒你又如何解释?在这样隆重的礼节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倘若不是你授意的话,他们怎能换上毒酒,难道也能推说是他们暗中做的手脚吗?”酋长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毒酒?要是毒酒的话,我早就该覆发身亡了,不信,我现在可以再喝一杯,给你看看!”
酋长这么分辩,孟华倒是不觉为之一愕了,要知他认为壶中乃是毒酒,只是想当然耳。他来到之时,酋长已经喝过血酒,他没有看见。他只看见尉迟炯端起酒杯,而在尉迟炯旁边虎视眈眈的那两个“仆人”,虽然化装之术甚为巧妙,却也瞒不过他眼睛,他认出阳、叶二人,又早已知道酋长是和清廷有勾结的,如何还敢让尉迟炯喝下这杯血酒?
尉迟炯见酋长侃侃而辩,不觉也是有点思疑不定,说道:“不错,他刚才是喝过一杯血酒的。”
酋长占了上风,越发装腔作势地说道:“这位小哥没有看见,恐怕他还不敢相信,我再喝一杯给他看看。”
尉迟炯巴不得这只是一场误会,正要替孟华赔罪,再与酋长“歃血为盟”。忽地有一个人抢上前来,拿起那一杯血酒,一喝而尽。
这个不速之客正是刚才在外面吵闹的那个苏合。
酋长喝道:“苏合,你反了么?你是格老还是我是格老?我和尉迟大侠歃血定盟,你来抢喝血酒,这是什么意思?”
苏合冷冷说道:“你要喝酒,我斟给你喝,喝吧!”说话之间,已是提起那个酒壶,斟了满满一杯,递到酋长唇边,就要迫他喝下。
酋长面色大变,当啷一声,酒杯碎成片片。
苏合冷冷说道:“你这巧妙机关,瞒得过尉迟大侠,瞒不过我。尉迟大侠,你来看看。”
原来这个酒壶乃是分开两格的,上面一格装的是毒酒,下面一格却是普通的葡萄美酒,壶柄装有机关,一按机关,斟出来的就是毒酒。
酋长面如死灰,破口大骂:“苏合,我待你不薄,你却反我,真是岂有此理!”
苏合朗声说道:“不错,我是反了!反你的不仅是我一个,你睁大眼睛看看吧,大家都进来!”
客厅的大门早已给苏合打开,他带来的人一拥而进,把客厅都挤满了。其中有七八个还是酋长亲信的卫士。
苏合缓缓说道:“哈萨克族正要同心抵御强敌,你却私通满洲鞑子,这才真是岂有此理!”跟着说道:“刚才跑掉的两个奸细,他是早已知道他们的身份的!也和奸细阴谋毒害尉迟大侠,这也是早就商量好的!”
酋长强辩道:“你是胡说,你是哪里听来的谣言?”
苏合冷笑道:“你虽然没有告诉我,还是有人'奇書網整理提供'告诉我的。这几个人是你的心腹,他们总不至于造你的谣言吧?”
冻僵了的那班酋长的随从,在室中生火之后,此时已是渐渐好转,坐起来了。给苏合指为酋长心腹的那几个人连忙说道:“格老,你可怪不得我们背叛你,你做的事,委实是太不应该了,其他的人一看大势已去,为求自保,也都异口同声地指责酋长的不是。一唱一和,立即就有人倡议罢免酋长,改推苏合继位。
酋长一声长叹,说道:“想不到今日我竟是众叛余离,苏合,但望你念我往日待你不薄,饶我一命。”
苏合冷冷说道:“众叛余离,这是你自作自受!怎样处置你,可得待众人公决!”
当下苏合立即命人把族中的长老请来,与其他有职守的人开一个临时紧急大会,商议废立之事。尉迟炯自是不便参加,趁这空暇的时间,和孟华各述别后的遭遇。
天亮之前,他们的会议已经有了结果,苏合得族人公推为新的“格老”,原来的“格老”则被判囚禁终生。
第二天,新任“格老”的苏合与尉迟炯重新“歃血定盟”。
回疆十三个部落,连天狼部在内,尉迟炯已和十二个部落的酋长“歃血定盟”,剩下的就只有极西的最后一个部落了。
孟华早已把从丁兆鸣处听来的消息告诉尉迟炯,尉迟炯问苏合道:“听说大熊部的格老和清廷也有勾结,不知是真是假?”
苏合说道:“据我所知,大熊部的格老虽然也曾接待过清廷的使者,但与我们原来的格老却是不同,他只是望风使舵,并非死心塌地要投效清廷的,我可以告诉尉迟大侠一个秘密,前几天他派了一个密使来和我见面,说是大势所趋,他决定和其他各部格老共同进退,不再趋附清廷了。不过,他和我们乃是近邻,他怕我们的格老还是效忠清廷,兴兵打他。是以格老一意孤行的话,他愿意支持我废立格老。”
尉迟炯大为欣慰,笑道:“如此说来,我们是可以放心前往大熊部与他们的格老歃血定盟,不愁再有危险了。”苏合道:“一定不会有危险的。”此时孟华默坐一旁,却似如有思。
尉迟炯道:“小兄弟,你在想些什么?”孟华说道:“尉迟大侠,要是你用不着我跟你到大熊部的话,我想今天走了。”尉迟炯道:“此去大熊部已是没有什么危险,我一个人尽可行了。不过你为什么这样急于离开?”
孟华说道:“我奉了爹爹之命,要往天山一趟。”原来大熊部虽然是在天山附近,但却并非直路,从天狼部出发,如果先到大熊的话,须得多走半个月的路程。
尉迟炯笑道:“你是急于回去见那位金姑娘是吗?”
孟华给他说中心事,面上一红,说道:“我爹病体初愈,我也放心不下。所以想早点到天山办妥爹爹嘱咐的事情,好赶回去。”
尉迟炯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替主人挽留你了。”当下把孟华要走的事情告诉苏合,苏合见他坚决要走,说道:“孟小侠,这次你帮了我们的大忙,无以为报,请你稍等一会,我叫人挑选一匹好马,送给你作坐骑。”接着笑道:“请你恕我直言,你骑来的那匹马,在我们这里,是一种非常普通的马匹,只配拉车载重的。你要是骑它到天山去,明日今日恐怕也未必能够走到。”原来孟华那匹坐骑,早已给苏合的手下发现,拉回来了。
孟华笑道:“我这匹坐骑,虽是劣马,但在我的眼中,却比千里马还要宝贵。”
苏合诧道:“为什么你如此看重一匹劣马?”
孟华说道:“千里马也许还可以用银子买得到,交情却是无价之宝。”趁这机会,把那老牧人送他这匹坐骑的事情告诉苏合。
苏合大为欢喜,说道:“你说的这个老牧人我知道,我替你把这匹马还给他,我还要请他帮我办事。不过你还是需要一匹好马的,请你带走我送给你的一匹比较好的坐骑。”
就在苏合等待手下替孟华挑选坐骑之时,忽地有人进来报道:“有一个从西藏来的自称江布场主的人能来求见。”
苏合怔了一怔,说道:“这个江布场主是什么人,我和他素不相识,何以他千里迢迢的从西藏跑来见我。”
孟华又惊又喜,心想:“难得这土霸自己送上门来。”正要说话,一个本来是废酋长的亲信手下说道:“这个人我知道,他来此是有缘由的。”
苏合问道:“什么缘由?”那手下道:“这个江布场主是西藏一霸和咱们以前的格老互通声气,曾经有过信使往还的。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那个来禀报的下人说道:“不错,他似乎尚未知道咱们这里发生的事情,他是来见格老的。”
苏合笑道:“原来他不是来拜访我的,你没告诉他我已接任格老之事吧?”那下人道:“我是来请格老赐示的,当然还没有向他们说明。”
苏合道:“他们?那么来的不仅江布一人了?”
那下人道:“还有两个喇嘛僧和他一起。”
苏合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老远的跑来,一定是有所求,只是不知他求的是什么?对啦,你说你知道缘由,你还没有讲出来呢。”
那个本来是“格老”的亲信继续说道:“前两天我无意之中听到那个姓叶的汉人和前格老说起江布,说是他近日碰到一些麻烦,说不定会到咱们这里避难。我不好偷听下去,他要避的是什么难我就不知道了。”
孟华说道:“我知道。”这才把江布如何与清廷勾结与义军的人为难,如何囚禁金逐流的女儿,如何在雄鹰阁设伏,以致令得他们父子误伤对方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苏合笑道:“原来他是老弟的仇人,那他可来得正好了!”
本来是前格老的那个亲信说道:“还有一件来得正好的事情呢,咱们可以不必替孟小侠挑选坐骑了。”
苏合道:“为什么?”
那人道:“这个江布是西藏一个最大牧场的场主,他平生最喜欢名马宝刀,我想他的坐骑一定比咱们这里最好的骏马还要好。”
那下人道:“一点不错,他们骑来的三匹马都是骏健非凡。”
苏合笑道:“很好,难得他自己送上门来,我正好借花献佛了,他见过以前的格老没有?”前格老的亲信说道:“没有。”苏合道:“好,那马上请他们进来。”
苏合冒充前任的格老和江布以及那两个喇嘛见面,尉迟炯和孟华躲在屏风后面。
孟华识得这两个喇嘛,正是曾经在雄鹰阁下和他交过手的那两个密宗高手一一释空和释湛。
江布坐定之后,抬头一看苏合,却是不觉一怔。
原来江布虽然没有见过以前的省长,但却是曾经派遣使者来过天狼部的,苏合的年龄相貌,和使者给他描绘的那个酋长,并不相符。是以他见了苏合之后,自是不禁有点思疑:“听说天狼部的格老不过是四十多岁的壮年人,怎的这位格老看起来总在五十开外。”
幸亏苏合体格魁捂,两鬓虽然微斑,精神甚为健砾。曾经见过以前那个酋长的使者也没随来,故此江布纵有些小怀疑,却还不敢怀疑他是冒名顶替。“回疆的各个部落要联盟抗清,他却是朝廷的人,这些日子来,一定是应付为难,以致心力交疲,显得衰老了。”江布心想。
苏合招呼他坐下,便即说道:“咱们虽是初会,神交已久,两年前贵使到我这儿,我曾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