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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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血斧-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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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狂笑起处,司马长雄自坐骑之上掠出,双掌暴飞,四个人的长矛出手摔落,四股鲜血交叉喷溅,没有沾着一滴,他已似一朵黑云般那么飘忽而又猛捷的坐回马背之上,位置、时间、分寸,拿捏得巧妙极了,在这巧妙之中,却已有四条人命断送于瞬息:

  寒山重大呼一声:

  “好!”牛皮索已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飞缠向两名蓄着黑胡子的人,这两人的本事似乎高明一些,见状之下,不约而同的分向两边扑倒,在仆倒的同时,手里长矛已投向寒山重而来!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寒山重策马急进,时间与空间只差了一丝丝──却好似寒山重永远抢得过这一丝丝,两只长矛“嗖”的从他的头顶射过,而叱雷的铁蹄已重重践踏上了其中一个的胸膛,另一个方才在地下翻了一滚,寒山重的牛皮索已“呼”的缠上了他的脖颈,兜空摔出五丈之外!于是一这些剽悍的南人开始胆寒了。在一片怪叫怪吼声中,纷纷向桃林里溃散,司马长雄铁骑奔绕,截住了十几个,这十个人的刀矛尚在空气中划着圈子,他们已经一一在这些圈子只成半弧之际命绝黄泉了。

  剩下的人魂飞魄散的亡命逃向林中,寒山重淡淡的望着他们这惊惧失措的模样,淡淡的道:

  “回来吧,长雄。”司马长雄大笑两声,策骑驰回,但是一一─

  当他的马儿还没有奔出几步,桃林之中又是一阵惊号厉吼,刚才逃跑进去的那些人,竟似一群疯虎般自林中反扑而回,他们个个面色凶悍,木讷呆滞,口中吼叫着,似凶神附体般冲了过来。

  望着那每一张脸孔的残历丝条,那因强力压制住的畏怯,那一口白雪闪闪的利齿,寒山重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他阴沉的道:

  “狮子来丁,红色的。”司马长雄圈马而回,面对着那些潮水般冲来的人,黝黑的脸膛上没有一丝表情,人的花色衣裤飘荡拂舞,兵刃闪烁不定,粗大的脚板踏在地上,─阵阵的仿若在击着鼓,司马长雄说:

  “院主,杀绝算了。”寒山重偏马首向右,低沉的道:

  “你左我右,我前你后。”司马长雄答应一声,正待策马冲往左后的方向,无缘大师已急忙赶上,焦惶的道:

  “寒施主,且听老僧一言,如此下去,只怕不可收拾。”寒山重沉着脸笑笑。笑容尚在扩散,桃林深处已蓦传来一声古怪而刺耳的角声,其声哀壮,还带着一股子呜然咽的味道,那些不要命冲向这边的人,听到角声,却宛如被收了魂一样,个个剎时停下脚步,凶暴悍行的神态一扫而空,像是没有方才这回事似的,齐齐站在当地,目光平视,连一点声息都没有了。

  枯干的面孔上,皱纹更深刻了,无缘大师默默叹了口气。走到寒山重身前,凝聚精神,注视向桃林方向。

  一切都很宁静,稍过了片刻,轻轻的,一阵脚步踏在枯叶上的沙沙声已传了过来,这声音低微地传得很远.扣得人们的心在怦怦鼓跳,终于,自浓密的桃林深处,大步行出了四个亦是南装的人物来,这四个人甫一出现,已迅速分立两边,喂,这时,一个全身火红的矮小怪客。才自这四人中间走了出来。

  分立周遭的数十个人。目梢子一触及这红衣人,全部将手中兵器高举过头。齐齐放声大喊:

  “白鲁牙─”吼声雄壮苍凉,当尾韵尚在空气中飘荡。他们已全部垂手弯腰。目光低垂,形态在恭谨中含有无比的畏惧。

  这红衣人的头顶光得发亮,一张面孔黑而带青,脸上的肉突陷不平.嘴巴更大得咧到耳根.丑恶极了。他那一双半睁半闭的眼睛。只要偶而一见,便知道里面的神色必定蕴藏了过多的狠残与险诈,这些,再衬上他肥壮却粗短的身材,配成了一副极不调和的,令人打心里起疙瘩的形象。

  无缘大师双手合十,低低的道:

  “这就是猛札。”寒山重淡淡的道:

  “好尊容。”红狮猛札的神色倔傲之极,他套着七个金环的右手一挥,四周的人已迅速散成了一个半圆……像一张扇面,于是,他身侧四名强健粗壮,全身用黑色兽皮制成衣靠的南人,缓缓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这四个人的背后,交叉背着十二只两尺长短的三角尖钢矛,腰际却是一式半弯大蛮刀、四张纹刺着青色图案的凶厉的面孔上,冷酷得寻找不到一丝儿“人”的气息。

  慢慢的,猛礼掀开了他罩在外面,长及膝盖的红色外衫,显出他腰间的一条黑金色腰链,腰链的正中,赫然是一个拳头大小,怒援利齿的纯金色狮头,此刻,无缘大师低咳一声,温和的道:

  “小空寺主持无缘渴见猛札大当家。”红狮猛札看也不看无缘大师─眼,目光毫无表情的自半睁的眼帘里回视桃林左近东横西竖的那些伤亡者,腰间金狮头部更朝前挺了一挺。

  无缘大师再度合卜。低沉的道:

  “佛门弟子,只能屈膝我佛,求无相,求慈悲。尚请大当家恕过老僧不便行跪拜之礼。”寒山重虽是一言未发,却不禁心头火起,他这才知道,红狮猛札之所以表露腰间狮头征记,原来竟是要来人向他奉行跪拜大礼,这轻蔑、这狂傲,简直是令人没有回圆余地,像是南疆之大,他当之无愧是坐地之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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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斧十三、唇舌难调 白刃相向



十三、唇舌难调 白刃相向

  猛札那张丑恶的面孔冷酷的紧绷着.他两侧坐着的四个高大的人轻轻的转向无缘大师这一面,桃林之内,这时,可以隐隐约约发现有些人影在闪动晃移,多彩的鸟翎与杂色的衣角不时显出,人数是相当不少。

  两边僵持着,没有人再吭气,寒山重冷冷的注视猛札,司马长雄嘴角嘘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他的目标,则是那四个形态怪异穿着黑兽皮的人。

  缓缓地……

  猛札的右手举了起来,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无缘大师咽了一口唾沫,生涩的道:

  “大当家,你便不问问老僧等因何而来,就此贸然大兴干戈?”

  这句话,说得猛札微微一怔,他哼了一声,语声有如夜枭泣号,听得人心里发休。

  “老秃驴,你说!”

  无缘大师涵养工夫也确实到了家,他豪不气怒,平静的道:

  “老僧来此,是专诚奉回那‘九曲十三折’的玉轴。”

  猛札大嘴巴惊愣的张了张,又迅速恢复冷漠:

  “真的?”

  无缘大师垂眉道:

  “出家之人。安能出口讹语?”

  瞪着无缘大师,猛札收回举起的右手,生硬的道:

  “老秃驴,你会如此好心,大约别有所求吧?”

  无缘大师安详的笑笑,道:

  “先请大当家偷令所属停止这剑拔弩张的态势再说话如何?”

  猛札一脸的横肉抽紧了一下,粗暴的道:

  “把东西拿出来,红狮要先看看!”

  无缘大师略一犹豫,道:

  “大当家勿庸多疑,老僧等既然来此,当然不会再将此物携走,只是,在将此物交与大当家手上之前,老僧尚有一言相求。”

  红狮猛札狂厉的嗥叫了一声,吼着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这玉轴是红狮原有之物,为了这件东西,红狮的大徒弟卜果及不少手下都已把命送掉,今天不成还要借此来要挟红狮么?”

  无缘大师尽量忍着气,道:

  “大当家便毫不感激老僧千里迢迢,冒着无限辛苦将此物归奉的一番心意?大当家便认为老僧是理该如此的?”

  红狮愤怒的一跺脚,道:

  “老秃驴,你如果真的拿得出玉轴,地下的死伤者与卜果这笔债便一笔勾销,否则,你们四个人休想有一个活口!”

  无缘大师干瘪的嘴唇嚅动了一下,尚未说话,红狮已粗厉的道:

  “不要再向红狮讨价还价,除了把东西拿出来,你们便通通死2”

  寒山重忽然哧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大,含着一股极度的轻蔑与不屑的味道,红狮双目暴睁,那一双像猛兽一样的三角眼怒瞪着寒山重:

  “你是谁?不准笑!”

  寒山重望着他,神色剎时冷了下来:

  “猛札,你的汉语说得不错,可惜的都是学些下三流的粗鲁的词儿,登不得大雅之堂!”

  红狮猛札阴沉着脸,半晌,道:

  “你要死了。”

  寒山重摇摇头,道:

  “不,凭你,及你那一干爪牙,取不了大爷的命。”

  说到这里,寒山重迅速的低声道:

  “大师,在下看,咱们已经仁尽义至,问心无愧了,现在,与这些野人再谈道理,恐怕就要背上愚蠢之名!”

  无缘大师困难的搓搓手,寒山重忙道:

  “大师,不要迟疑,先下手为强!”

  那边……

  猛札大吼着:

  “老秃驴,留下东西,你们都可以滚,这年青的狗留下,红狮要分他的尸,吃他的肉……”

  无缘大师向左右望望,长叹一声:

  “寒施主,只有走你那条路了。”

  身后,梦忆柔的双手紧紧抱着寒山重,她显然有些惶急了,寒山重舔舔嘴唇,大叫道:

  “猛札,叫你的人退下,大和尚立即将玉轴交你。”

  红狮猛札一瞪眼,寒山重哧哧笑道:

  “当然,在下亦交由你处置。”

  猛札有些不相信的沉吟着向两旁看了看,就是这脑袋转移了一下的仓促时间,喂,就已经很够了……

  司马长雄“呼”的飞起,有如一头隼鹰,凌厉而凶猛的扑向地下坐着那四个人,叱雷却一跃腾空,足足跳出三丈之外,在这一剎,寒山重的戟斧已握在手上,像一片雷电劈向红狮猛札!

  一片惊呼哗叫尚未及在众人口中发出,无缘大师袍袖飘飘,一个箭步,已将左侧的七个人扫跌翻出,寒山重的戟斧,在这瞬息间已将猛札逼得连连晃躲,口中怪叫如雷!

  坐在地下的那四个人,动作快得像风,他们齐齐仰身,齐齐横转,数十只锐利的三角尖钢矛,如点点流星,一片银芒闪耀交织,疾劲的罩向扑来的司马长雄。

  寒山重一带马缉,叱雷侧掠七步,他的左手盾猛旋之下,重重的砸飞了三个人,而红影碎展,一柄银光焙目的“鬼手爪”已击向他的“天灵盖”。

  哧哧一笑,寒山重左盾上迎.有斧划过一道精电流灿的半圆,“呼”的拦腰折向那条红色人影,红影葛地又冲天飞跃至六丈之高。

  寒山重一脚踢滚了两名舞着蛮刀扑来的人,大叫道:

  “猛札,你差得远!”

  红影在空中一个盘折,再度扑下,鬼手爪带着满空银蛇,交织穿舞,锐风如啸里,又被寒山重一记“神转天盘”硬生生逼退!

  司马长雄瘦削的身影却在此刻射出七丈之外,他的身上,插着十数只亮晶晶的短矛,双脚甫─沾地,已仰面重重跌了下去。

  那四名穿着黑色兽皮的人,毫不稍滞的紧跟而至,四柄宽阔而锋利的刀残狠的劈向司马长雄的身体,恨不能一下子将他剁成肉糜:

  于是,就在这刀锋堪堪沾上司马长雄的衣衫,像一蓬正月的花炮突然爆开,原来插在身上的那些短矛,倏然弹崩倒射而出,其力强猛急劲,几乎只见漫天的银色光芒一闪,那四个扑到眼前的高大的人已怪叫连声的滚倒地下,这一次是真的了,那些倒射出动的三角钢矛,已经完全插进了他们自己的身上,而且,深得很!

  这边的寒山重,与红狮猛札又已相互攻拒了二十余招。爪影斧芒里,猛札显然已落在下风,步步退向桃林边缘。

  无缘大师果然是位戒杀而慈悲的出家人,他出手进退之间,皆以“铁袖功”为攻拒,震得一千群人四仰八仆,但是。却几乎没有一个死亡的,至多也只是摔晕过去而已。

  此刻,桃林之中不知在何时又拥出来两三百个人,刀矛齐举,呼喊震天,像潮水一样围向寒山重等人。

  司马长雄用了一点小心机,摆平了对方那四个大块头之后,这一阵子,又被他活劈了二十来个人,现在,他一把夺过来一个人的弯刀,顺手又将这个惊慌失措的朋友震出去老远,于是,弯刀带起一片寒光,五颗斗大的人头已飞上了半天!

  寒山重一面攻击着他的对手,一边还得随时应付不时淬袭而来的功击,但却仍然游刃有余,梦忆柔紧紧抱着他的腰际,喘息急促得很,这妮子,她会一些武功,心肠却太慈、太软了呢。

  红狮猛札那张黑中泛青的怪脸,这时已经又加入朱红一抹,他那粗短的身躯闪电般纵跃掠腾着,鬼手爪探舞翻飞,锐风如啸,大红的衣裳有如一团火,这团火,目前似乎已失去它的烈焰之威了。

  三斧速进,皮盾砸翻,寒山重心头不禁有些纳罕:

  红狮猛札为南疆有数的几个大豪之一,名声十分响亮,但是,他的武功怎地这般平凡?照他现在这付身手,在中原至多只能算个稍强一点的人物,堪堪摸得上“高手”的边,就凭他,也能在南疆称霸?奇怪……

  一条灰色人影蓦的自旁掠过,一袍袖震翻了三名执着长矛刺来的人,就在这灰影掠过寒山重身边的剎那,已经低促的留下了一句话:

  “小心猛札的跃扑之术!”

  寒山重微微一怔,戟斧划过一道半弧,皮盾直路子旋推出去,红狮猛札骤然大吼一声,鬼手爪硬架朝斧,粗壮的身形已抢步进来,于是……

  “砰”的一声震响,他已被寒山重的皮盾硬生生砸退五步,但是,叱雷却蓦地“烯聿聿”一声惊嘶,像是失蹄一样打了一个踉跄,速速歪出三四步去:

  六柄弯刀自斜刺里抽冷子斩来,四柄朝着寒山重。两柄劈向坐在他身后的梦忆柔!

  寒山重身形斜了一斜,又迅速坐好,梦忆柔却毫无防备,险些一下跌下马去,六柄弯刀的光辉眨眼生寒,瞬息已至,锋利的刀刃似一张张贪婪的大嘴,惊得梦忆柔尖叫了一声一─一

  而当她的叫声尚未落尽,她已觉得一只强有力的手─把将她抱紧,眼睛被流闪的光芒映得一花,耳朵已听到一连串急剧的兵刃撞击声,搀合在这些脆响却杂乱的撞击声里,更有着几声杀猪似的痛苦啤号!

  那六个自一旁突袭的人,在这一剎间,竞像被千百只魔手同时撕裂了一样,血肉横飞的被斩绞成无数块。

  眸子里的光辉在这时变得冷酷与生硬,寒山重的杀性已被逗起,他一拍叱雷的头,大吼道:

  “小柔。骑叱雷到后面去待着!”

  不等梦忆柔有任何表示,寒山重已掠空而起,叱雷四蹄急扬,似一条黑色的神龙,仿佛腾云驾雾一般越过众人的头顶奔向道路。

  红狮猛札此刻已缓过一口气来,他怪叫一声,奋力扑向寒山重,鬼手爪的铜杆上有一个显明的大缺口,顶端五只尖锐的鬼手爪却依然如此歹毒的扣向寒山重天灵2

  脚步怪异的一旋一闪,皮盾已在一片蒙蒙的油红光华中横击而出,猛札迅速跳开,几乎一点形影也没有,寒山重己感到有一片急劲的扫扣到自己足踩的劲风却宛如是一个拋不开的冤魂,那么紧紧的又缠了上来。

  寒山重一个大斜身,暴吼一声:

  “阳流金!”

  银灿的冷电淬闪,快得似西天的流光,“呱”的一声,一片红色的衣衫已连着一大块血淋淋的肉被削落,这巨大的痛苦,足可令一名健壮大汉痛倒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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