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仙道:“我说的不是正式和他见面……”
常九接道:“是如何一个情形和他碰头的,姑娘可曾记得?”
白玉仙道:“就在那舫舟之上,我和二先生见面……”
肖寒月接道:“那就不足为奇了,他是二先生手下第一谋士陪在二先生的身侧……”
“不……”白玉仙吁一口气,道:“那夜是二先生单独和我见面……”
肖寒月接道:“二先生事先说明白了?”
“那倒没有……”
肖寒月接道:“杨方鹤才慧过人,也许是二先生有意安排他在舟中,暗作观察。”
白玉仙脸色微现红晕,道:“那好像不太可能?”
肖寒月道:“不太可能,什么意思?”
白玉仙沉吟了一阵,道:“事关大局,贱妾只好直说了。”
常九道:“事关重大,姑娘千万不可隐瞒,需知毫厘之差,就可能造成千里的谬误了。”
白玉仙道:“好!妾身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了,那夜在舫之上,二先生对我出言调戏,而且……而且还胆大的出手侵犯,如是杨方鹤在侧,他又怎会如此放肆?”
大厅中顿然间肃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白玉仙的脸上,直瞧得白玉仙一张脸,如同火烧的一般,一片嫣红。
白玉仙低下头,默默不语,其他的人似是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一时之间,场面僵在了那里。
还是常九打破了,沉默,轻轻咳了一声,道:“白姑娘,我生和杨方鹤可有什么相似之处?”
白玉仙道:“我是说,他的手……”
“手怎么样?”肖寒月急急的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记得是右手吧?……”白玉仙长长吁一口气,使羞怩的心情平静下来,缓缓说道:
“他右手的小指上有一片疤痕。”
肖寒月一皱眉头,道:“这个,在下倒未留心。”
“阿弥陀佛,老衲留心了。”
肖寒月道:“大师可是说,那杨方鹤的右手上,也有一条疤痕?”
闲云大师道;“不错,有一个疤痕,他手如白玉,五指纤长,是男人一双很少有的美手,但右手小指上,却有一块疤痕,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白玉仙肃然说道:“那双手抓着了我的手,我无意中触到了那块疤痕,第一次我没有留心,这一次他来去匆匆,右手露出袖外,我看到那块疤痕。”
肖寒月心头震动,脸色一变,道:“这么说来,那杨方鹤就是二先生了。”
白玉仙叹息一声,道:“杨方鹤和二先生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不敢确定,不过,二先生的右手小指上有一块疤痕,绝不会有错……”
“杨方鹤右手小指也有……”常九神情冷肃的说;“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全的事情?”
肖寒月神情黯然,道:“这么说来二先生和杨方鹤是一个人,大概是不会错了,当真是可惜呀!可惜。”
常九奇道:“可惜什么?”
肖寒月道:“可惜他满腹经论,一表人才,竟然沦落为江湖中一个黑道首脑。”
墨非子道:“如果白姑娘说的不错,这件事就值得细细地推敲一番了。”
肖寒月道:“对,二先生如是杨方鹤,杨方鹤又是何许人物?怎能在乌衣巷中建立了啸聚江湖人物的地下秘密巢穴?”
常九点点头,道;“那地方岂是常人可以涉足其中,难道,真的会牵扯上官场中人?”
肖寒月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原来,他忽然想到,此中牵扯广大,一言之失,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不宜轻言。
闲云大师道:“肖大侠,老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逃避了江湖是非六十年,想不到仍是晚节难保,又卷入了江湖恩怨之中……”
墨非子苦笑一下,接道:“大师,这恩怨非私人的恩怨,牵连到江湖正邪兴衰,所以,贫道才拖你下水。”
闲云大师微微一笑,道:“如非老衲自愿下水,岂是你能拖得动的……”
目光一掠肖寒月,接道:“肖大侠,不管此事牵连的如何广大,但目前仍然局限江湖是非之内,咱们以江湖人的身份,处理此事。”
肖寒月道:“在下也是此意,只不过,目下还无法完全确定,该早作应挛准备。”
肖寒月道:“大师觉得应该如何应变?”
闲云大师道:“老衲身在空门,默察气数,观望天象,虽然稍有心得,但如论江湖上得计定谋,互逞心机,就非老衲所长了。”
肖寒月道:“如能再诱杨方鹤身人此厅,咱们就合力生擒了他。”
白玉仙看着闻百奇、向中天道:“两位在这个组织中的日子甚久,对此事有何高见?”
闻百奇道:“有一点,老朽觉得十分奇怪。”
肖寒月道:“前辈清说。”
闻百奇道:“老朽在这个组织之中已有数年之久,但一直都是听从二先生的令谕得事,从来没有听大先生的名宇,怎会突然出现一个先生来?”
向中天道:“闻兄,见过二先生没有?”
闻百奇道:“见过,近年之中他一直保持了神秘,用不夜晤,再加上一些人为烟气,使人无法瞧到他的真正面目,但三年之前,他宴请老朽时,却以真正面目相见。”
向中天道:“那一次,兄弟奉命在外,没有参加。”
肖寒月道:“二先生是不是杨方鹤?”
闻百奇道:“一餐酒饭,吃的时间不少,就老朽记忆所及,杨方鹤不是二先生。”
“那是另有其人了?”肖寒月说:“这就教人有些摸不透了。”
闲云大师道:“二先生绑架了天下名医,集中一处,准备了整容之术,要把一个人的面貌完全换了过来,这中间……”
白玉仙接道:“诸位来此的用心,二先生早已知晓,这也是他不惜动用了大部分力量,把诸位团于此地的原因,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妾身竟被肖兄说服,弃暗投明,闻兄、向兄、神刀兄中途变卦也未料到,闲云大师和墨非子两位僧、道高人久时而至,汇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盈盈姑娘的‘银月飞’又能克制铁甲人,这就使他的策略计谋一再受挫……”
墨非子接道:“贫道偶然在钟山一座秘谷之内,发觉了一戒备森严的地区,那里正在进行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集聚着不少名医,正在进行着一些整容变形的工作……”
白玉仙接道:“天下最好的易容术,也只是临时把自己改扮成一我全改成另一个特定的人,真假难辨,这是何等可怕的事?”
墨非子道:“贫道发觉了这件事,就所见而言,他们目下的行动,只限于江湖上的人物,如若一旦他们把这个范扩大,那就不堪设想了!”
肖寒月道:“如若他们找一些可以控制的人,把他们改变成官府中的要人,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这个组织的野心,恐怕只限于争霸江湖而已。”
闲云大师道:“老衲不惜弃去上年清静的修行,重入江湖,也就是要阻止这件事情,不能任它发展下去,但自从和强敌接触一战,发觉了对方实力的深厚,绝非老衲和墨非子道兄之力所能完成,幸得肖施主挟剑帝绝学,大展神威,白姑娘和向、闻两位老友等,也入时回首相助,这也许就是佛门中的因果变化了,这么多人都能很巧妙的聚集一处,挽救这一场浩劫。”
肖寒月道:“大师的意思是……”
闲云大师道:“老衲觉得,咱们应该先设法对付那群聚集的名医……”
常九接道:“对!那才是大祸之源,杨方鹤的事不妨暂置一边。”
白玉仙低声道:“只怕唐明和陈抱山两位,伤势很重……”
但神刀唐明高声说道:“唐某押势虽然不轻,但还可以行动,对付一两个二流杀手,还是可以应付的。”
忽然挺身站起,拔刀在手,神情庄严,威风凛凛。
阵抱山高声接道:“不用为我担心,陈某留此,正好别有作用。”
肖寒月道:“我们悄然离去,必将激怒二先生,岂会饶你性命。”
阵抱山道:“得白姑娘灵丹疗治,伤势虽重,但亦好转不少,我自己武功有限,纵然全力以赴,只怕也无法帮得上忙,因此,陈某留此,别有一番计较。”
肖寒月道:“陈兄有何高见,可否说出来听听?”
阵抱山道:“这个要请肖兄原谅,天机不可泄漏。”
闲云大师合掌说道:“敌人已撤,也许重作布置,现在正是行动良机,阵抱山的生死于关重要,但如比起千万人的生死大事,显有轻重之分了。”
墨非子低声道:“阵抱山,由此刻起,不论生死,你已是贫道的弟子了。”
阵抱山道:“多谢师父,弟子自有打算,诸位快些走吧!”
墨非子神情肃静地道:“好!为了救更多的人,你死也可以瞑目了,贫道带路。”当先向外行去。
这几句话,大义凛然,掷地有声,听得肖寒月心头一震,忖道:“墨非子是方外之人,但却有着救人世之心,我肖某人读圣贤书,怎能坐视不管。
心中念轩,得近了阵抱山,道:“陈兄,我背你走。”
阵抱山忽然站起身子,道:“肖兄请走,我留下自有用心,再勉强我,那是破坏我的计划了。”
肖寒月转头看去,只见闲云大师等已然出厅,墨非子当先开道,闻百奇紧随在墨非子的身后,向中天、唐明、常九走在中间,闲云大师断后保护。
这是一个很自然的组合,受伤的人,都集在中间。
其实,唐明、常九、向中天经过了这一阵调息,又得白玉仙慨赴难的英雄气势。
朱盈盈依立身侧,她心目中只有一个肖大哥,肖寒月如此行动,她就紧随身后。
肖寒月伸手一拍阵抱山,道:“保重!”转身向外行去。
白玉仙守在厅门口处,迎上肖寒月,低声道:“肖兄,咱们决死一战的气势已经够了,但恐怕应变之能不足。”
肖寒月紧随几步,追在闲云大师身后,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玉仙接道:“不有没有大先生这个人,二先生绝对不会就这样放了我们,一定设伏突袭。”
肖寒月点点头,道:“他们如突然出手,咱们在应变上大为吃亏,虽然都已把生死置于度外,但此刻人心激忿,视死如归,却忽略了有着死伤不得的痛苦。”
肖寒月道:“不错……”提高了声音,说:“诸位请稍候一刻。”
墨非子等停下脚步,道:“肖大剑有何吩咐?”
肖寒月道;“咱们这个走法,应变不宜,最好是能分配一下方位。”
唐明道:“区区虽然伤得不轻,但还可拔刀再战……”
“我知道,诸位意气风发,但咱们都不能再受伤亡。”
闲云大师道:“肖施主可是已胸有成竹。”
肖寒月道:“稍尽心思,略作布置,能有多大的效用,晚进也不敢断言。”
墨非子道:“那就请肖大侠下令吧!”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道长和问前辈开导,双方保持两丈的距离,常兄和唐前辈、向前辈走在居中并行,白姑娘走在左边,在下断后,布成一个长方阵形……”
朱盈盈接道:“我呢?”
肖寒月道:“你的责任重大,跟在向兄的身侧,居中接应,用‘银月飞霜’支援最危险的一面。”
闲云大师道:“很好,看来施主读过兵法了。”
肖寒月道:“双言距离不可超过两丈,以便于回首接应,一旦动上了手,最好集中一处,便于相互接应。”
闲云大师笑一笑,道:“老衲职司何事?”
肖寒月低声道:“右边一望平原,纵有变化,咱们也可以很早发现……”
闲云大师接道:“这么说来,老袖岂不是袖手旁观了?”
肖寒月道:“不,大师功力精湛,晚辈相劳请担负大任。”
闲云大师略一沉吟,道:“老衲是想不出来了,肖施主有何吩咐?还请明说吧!”
肖寒月道:“大师请夺取一艘渡船,然后,设法通知晚进,我等突然转身,折向湖边,登舟急渡,这二先生虽然是胆大,但地面就是游人出入的地区,相信二先生也不便在那等所在围杀我们。”
闲云大师道:“不错,墨非子道兄所得方向,正是那秘谷所在,道兄心中焦急,大有直捣黄龙的用心,但欲速不达,这一路,对方必有重兵埋伏,肖施主这声东击西之策,正合老钠心意,先脱重围,再连夜进袭,老衲已侦明附近地形,听们如再能用点疑兵之计,就不难直入秘谷了。”
肖寒月道:“大师,那秘谷距此有多少距离?”
闲云大师回顾了一眼,道:“大约有二十里左右吧?”
肖寒月道:“如若脱身之计得逞,留下常兄、唐兄等养息,咱们轻骑疾进,对敌之间也可以放手施为了。”
闲云大师道:“两丈之外,有一片矮林,老衲在那里脱身,然后以长啸相召。”
肖寒月道:“大师尽管行动,不用再和他们招呼了。”
闲云大师点头微笑,道:“老衲明白。”
两人谈话,除了白玉仙距离较近听得一些之外,其他的人,都在全神戒备应变,未能听到。
墨非子心中似是很急,脚步逐渐的加快,通过丛草之时,肖寒月却突然高声说道:“道长,咱们歇息一下吧!”
在群豪之中,肖寒月极受敬重,但这几句话,却是引起了墨非子等人极大的疑惑,停下脚步,闻百奇冷冷的说道:“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肖大侠功力深厚,难道已经走累了?”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闻前辈、道长,这片丛草之中恐怕早有埋伏,晚进之意是借歇息之名,查看一下形势。”
他本来想把声东击西的计划说出来,但闲云大师能否找到渡船,很难预料,说出来,徒乱人意。
墨非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势,发觉这一片草丛大约有十余丈长短,草长只及膝间,必需伏卧草丛方可隐身,不禁一皱眉头,道:“西行必谷,险恶的地方很多,如若他们要拦截我们,不会在此地设伏。”
向中天接道:“肖大侠,二先生已撤去包围,也正是咱们突围的时机,稍纵即逝,不用为我等担心。”
闻百奇道:“我等老德不修,误听甜言密语,被其利用,造成憾事,今日醒悟,恨事已成,期望以有生之年稍赎罪恶,生死早置度外,纵然明知前程险恶,亦将全力经赴,肖大侠……”
墨非子接道:“很对!贫道重下天台,不借拖闲云大师下水,也就是发觉了此事关系重大,已不是江湖恩怨,争霸武林的情势了……”
肖寒月点点头,道:“我明白,这件事牵连所及,可能兵连祸结,生灵涂炭,寒月怎敢掉以轻心,正因此事重大,必得谨慎从事,妥善为谋,免得徒劳无功寒月并非怕死……”
墨非子突然叫道:“大师呢?”
闻百奇、向中天等目光转动,果然已不见闲云大师。
白玉仙道:“道长、闻前辈,肖公子胸罗锦绣,足智谋,贱妾之意,何不听凭肖公子的安排?”
墨非子道:“此事关系重大,贵在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摧毁那处秘谷,如若等他们有了准备,只怕就很难得手了……”
白玉仙接道:“肖公子推断不错,此地早有埋伏,用不着咱们去了找了……”
转头看去,只见四个分着红、黄、蓝、白的长衫老者,各带一队劲装大汉,迅速地迎了上来。
肖寒月暗中数计,每队十人,四队人手合计有四十人之多。
他们衣着鲜明,也分着红、黄、蓝、白四色衣服。
当先领队的四个老人,年纪都已很大,白髯飘动,似都是六十以上的人了。
墨非子呆了一呆,道:“怎么会是他们四个?”
闻百奇道:“想不到啊!中州四奇,竟然当了杀手领队。”
白玉仙低声道:“肖公子,他们分着四色衣服,必有作用,要不心了。”
肖寒月点点头,行近常九,低声道:“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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