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终于靠到江岸,船家仍泣声不止,陈抱山取出一张两百两的银票,交给船家,那船主接过银票,才收住了悲泣。
常九跃登岸上,方叹口气,道:
“肖兄弟,咱们恐怕无法逃过敌人的耳目了……”
肖寒月接道:
“敌人众多,耳目遍布,既是无法避开,倒不如堂堂正正地向前行去。”
常九摇摇头,道:
“不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给他一个若现,使他们无法事先安排陷井。”
肖寒月道:
“好!那就由常兄安排了。”
常九本善隐形潜踪之术,地鼠门的易容方法,也产江湖上之一绝,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经过常九的改扮,肖寒月、朱盈盈从未见过,就是在江湖上得走多年的陈抱山也觉得新奇的很,衣服可正穿反穿,颜色随时变换,忽然混入旅客群中,忽然间又会聚一处,未得常九解说之前,似乎是充满着神秘,但得了常九解说之后,却是十分简单,方法是技巧的利用地形和旅客人群,随时变换位置,使追踪、监视的敌人,莫可捉摸,再暗中留心可疑的人,即可反客为主。
肖寒月很快地明白了个中的技巧,是利用人类的错觉来隐藏行色。
这办法很好玩,也很管用,肖寒月等人时而混入旅客群中,时而两人同行,虽然忽而群、忽而单的行动,但事实上,却有着一定的规律,保持着联系。
常九表现出了高度的技巧,彼此约定,距离不能超过十丈,但除非常九有意的让三人看到他的行动之外,三人竟很难看到他。
这日中午时分,经过茶棚,肖寒月忽然发觉了常九留下暗记,告诉肖寒月他们说;茶棚中两个老者是敌人,其中一个是用毒的高手,要特别小心。
肖寒月心中震动,暗道:他们派出了施毒的高手,那真是防不胜防了,必须早些把他除去。
但他却看不出两个同时穿着灰衣的老者,哪个才是用毒的高手?
这时,肖寒月等一行正混在一批行旅中,这一群有几个人,两个灰衣老者果然很留心走过茶棚的旅客,但显然并没有发现三人的身份。
肖寒月暗暗提气疑神,果然听到了一个脸上有麻子的灰衣老者说道:
“郭老,你怎么不下手啊?”
“怎么不下手法,我瞧不出他们的身份,总不成对所有过路的人,全都用毒吧!”
麻子老者笑道:
“郭兄一向是宁可错杀十个,不肯放过一个,你今天怎会变得这等仁慈了。”
另一个灰衣者应道:
“我郭天威用毒的对象,都是武林高手,一般的平民百姓,我可是从不下手。”
肖寒月心中明白了,那脸上没有麻子的人才是用毒的高手。
突然加快脚步向前行去。
朱盈盈一陈抱山得到了肖寒月的暗示,地鼠门中有一套很好的联络方法,一个举动,一个手势,都代表一个行动。
行走在人群中的肖寒月忽然间不见了,陈抱山朱盈盈蛇隐鼠窜的隐入了道旁草丛之中。
灵巧的动作,使得同行的旅客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
肖寒月刚刚隐好身子,常九突然在身旁出现,笑一笑,道:
“肖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杀了那用毒的高手!”
“他是什么人?”
“我听到他们的谈话,他叫郭天威。”
常九呆了一呆,道:
“郭天威,寸草不留郭天威?”
“怎么?你认识他?”肖寒月大感奇怪地说:
“你既然知道他是一个用毒的高手,自然早知道他是谁了。”
“我能瞧出他会用毒,那是江湖经验,但我不知道他是谁。”
肖寒月沉吟一了阵道:
“我明白了,那是一种经验,阅历累积起来的观察力。”
“对!这就叫江湖阅历,不过,我想不到会是郭天威。”
肖寒月道:
“他是不是很可怕?”
常九道:
“可怕得很,你只要听到他的绰号,寸草不留,就该想到他手段的恶毒了。”
肖寒月哦了一声,望着常九。
常九吸一口气,道:
“他用毒手法高明不说,而且,用的是无形之毒,中毒之人当时并无感觉,事后一个时辰才会发作,听说,他还能把毒发的时间,延长到十二个时辰之后。”
当真是闻所未闻的施毒手段,肖寒月听的楞住了。
常九叹息一声,道:
“十几年前,江湖上有一个十三铁骑的组织得罪了他,他只是在他们住宿的地方走了一下,第二天十三铁骑和手下合计四十九人,全都气绝而亡,当时,竟无一人感觉到自己中毒……”
肖寒月神情一变,道:
“如此厉害吗?”
常九道:
“十三铁骑上下四十九人的死状,也在江湖上流为奇谈,一直传育了好几年才平静下来。”
“想那四十九人,死状很惨了?”
“不!每个人死的时候,都带着笑容,好像是在睡梦之中想到了什么欢乐的事情一样,这证明了他们死得毫无痛苦,死在不知不觉之中,但死亡究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论怎么死,死亡对人都是一种威胁。”
肖寒月道:
“不错,千古艰难唯一死,古人早就说过了。”
常九道:
“郭天威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想来真是可怖异常。”
相了一想,肖寒月不自觉地打一个冷颤,道:
“常九,这个人是绝不能留下来了。”
常九道:
“郭天威在那个组织中的身份,应该是十分重要,如果咱们能问问他,也许会有很多收获。”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
“常九,一个人的穴道受制,还有没有用毒的能力?”
常九道:
“应该不会。”
肖寒月四顾一眼,道:
“身后荒草高可及人,就在草丛中问他,也许可以使他招供。”
没有等太久时间,郭天威和那个脸上有麻子的人,并肩行了过来。
肖寒月全神戒备,面对着一个用毒的高手,如是一击不中,那后果就很预料了。
常九还教了肖寒月另一个特长,那就是忍耐工夫。
直待两个人行过肖寒月等隐身地方,肖寒月方才一道闪电似的,忽然间飞跃而起,扑向郭天威。
郭天威用毒手法恶毒,武功也很高明,肖寒月疾扑而来带起的风声,已使他心生警觉,霍然转身,但仍然晚了一步,肖寒月已经准确的点中了郭天威的穴道。
那一脸麻子的灰衣老者,右手一挥,疾劈了一掌,击向肖寒月。
肖寒月冷笑一声,左手一扬,已扣住了那麻子的脉穴。
常九疾跃而出,抱起了郭天威,隐入草丛之中。
肖寒月右手如电,那麻子惊叫之声,还未出口,又被点中穴道。
两人被带入草丛中,陈抱山和朱盈盈也赶到。
常九点了郭天威四肢上的穴道,肖寒月也解开了那麻子的晕穴。
两个人神志都恢复了清明,但身体却无法动弹。
郭天威大概从未受到如此的折磨,双目中满是愤怒,瞪着肖寒月和常九。
那麻子却是一脸惊惧之色,道:
“这算什么?咱们素不相识……”
常九冷冷接道:
“看样子及形貌,阁下是九头鸟万长青了?”
朱盈盈忍不住微微一笑,道:
“他怎么会叫九头鸟?”
她虽然改了容貌,但却无法使声音改变,仍然清脆动人。
常九笑道:
“九头鸟是一种邪鸟,听说能发出各种的声音,见者不吉……”
郭天威开了口,声音中仍带着怒气,道:
“你们是什么人?”
肖寒月道:
“阁下要找的人。”
“肖寒月?”郭天威打量着肖寒月说:
“你不是。”
“如果我改变了容貌呢?”
其实,郭天威已经相信了,除了肖寒月之外,这江胡之上,还有什么人,能在他出手之前,点中他的穴道?”
九头鸟万长青叹息一声,道:
“咱们终日打雁,今日被雁儿啄了眼睛……”目光一掠常九,接道:
“阁下是地鼠门常九了。”
常九道:
“不错,你们把我的底子也摸出来了。”
万长青道:
“那很好,你常九也是老江湖了,个中利害应该思索得十分清楚,地鼠门中除了你常九外,还有有一位李爷,你大概认识哟?”
常九心头一震,道:
“李七,你们把他怎么了?”
万长青道:
“没有怎么样,他活得很好,咱们二爷礼贤下士,贵门的李七兄,现在是咱们二爷的贵宾。”
肖寒月低声道:
“常兄,李七是……”
“我的师兄,也是我们地鼠门这一代的掌门人。”
肖寒月点点头。
常九目光转到万长青的脸上,冷冷道:
“他已经多年不问江湖中事了,而且不再收弟子,你们为什么找上他?”
“那是咱们二爷爱才,像天威这等人物,不是也成为咱们二爷的贵宾么?地鼠门中然不是一个很大的门户,而且已经式微,人才凋零,但他们具有的隐形潜踪之术,却是江湖一绝,二爷求才若渴,找不到你常九,只好把李七爷请去了。”
常九道:
“我知道,他的身体不太好。”
万长青道:
“放心,放心,咱们二爷手下人才众多,有很多医道高明之士,李七爷的身体,已被调理得比过去健朗多了。”
肖寒月突然接道:
“天下名医,谁能在金陵赵百年之右””
万长青淡淡一笑道:
“你真是肖寒月?”
肖寒月道:
“如假包换。”
万长青道:
“咱们二爷对阁下很敬慕,所以……”
“所以,才派出了很多高手,到处截杀我肖寒月,白玉仙、向中天、还有阁下这只九头鸟,再加上寸草不留郭天威……”
万条青接道:
“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咱们二爷对你肖兄十分敬重,一直想亲自跟你谈谈,但你肖兄却一直不肯赏这个面子,迫得咱们二爷不得不动员了很多人手请你,至于兄弟和郭兄,也是派出的人手之一……”
肖寒月接道:
“如果我不肯听命,两位就准备把在下给毒死了?”
“不会,绝对不会,二爷很希望你加入我们这个组织,有很重要的职位,等着肖兄……”
肖寒月哦了一声,道:
“此话当真吗”。
“龟孙子才会说谎,我陪郭兄亲自出动,就是来请肖兄的……”
“听口气,阁下在二爷面前的身份。似乎是还不太低呀……”常九凝目注视着万长青说,“你万死九头鸟的大名,我中已听过,但如比起郭天威在江湖上的威望,不客气说,应该是有一段距离,你小子凭什么跟郭天威称兄道弟。”
“这……”万长青麻脸上竟然也升起了一片红晕,道:
“承二爷看得起在下,把在下留在身边,常常和在下商量一些事情。”
“二爷的亲信……”肖寒月说:
“好!你现在告诉我,二爷是什么人?”
万长青微微一怔,道:
“二爷就是二爷,能作主,能当家的人。”
肖寒月道:
“肖某人出道晚了几年,对江湖上的人人事事,知晓不多,你要说什么,最好能说的明白,让我听得懂。”
“那当然!肖兄只要肯和在下去见二爷一面,我相信肖兄立刻可以决定投效在二爷的麾下,那是惊人的大局面,和江湖一般开窑立寨的局面不同……”
肖寒月冷冷接道:
“现在,答复我的问话……”
万长青接道:
“在下是句句实言……”
肖寒月右手一抬,冷冷说道:
“不要逞口舌之利……”
陈抱山接道:
“交给我收拾他,肖公子吩咐我割他的鼻子,我不会切他的耳朵”
话说完,手中已多了一把不巧锋利的匕首,冷森森的寒芒,搁在了万长青的脸上。
万长青能言善道,但却很怕死,陈抱山双目中的凛凛神光,使得万长青感觉到,这个人不是谎言恫吓,而是说下手就会下手的人。
肖寒月道:
“说!,二爷者,何许人也?”
万长青道:
“二爷是我们这个组织中领导人之一。”
肖寒月道:
“那是说,还有一位大爷了?”
“大爷很少出面,在下追随二爷已有数年之久,咱们从未见过大爷。”
“哦!二爷总该有个姓吧?”
“有!不过,知道人人不多,通常我们都是尊称二爷。”
“你是他的亲信,身边的红人,总不会不知道吧!”
万长青道:
“我不知道……”
“不肯说,好!先给你一点苦头吃吃。”
肖寒月究竟是读书人,虽然明知道严酷的惩罚,收效很大,但却说不出口。
陈抱山应了一声,匕首晃动,立刻在九头鸟的脸上,划了几道伤口。
鲜血涌出,疼得万长青呻吟出声。
肖寒月道:
“现在,答复我,二爷姓什么?再不说,我就割下你一只耳朵。”
万长青急急说道:
“好像是姓李,你真的不太清楚。”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
“你们的总寨,设在什么地方””
“大批的人手,住在钟山,不过,二爷大数的时间,不住钟山总寨。”
“不在钟山总寨,在什么地方?”
“金陵城中。”
肖寒月心中一动,道:
“你常随二爷身侧,也住在金陵城中了?”
“不!我住在钟山总寨。”
肖寒月道:
“你认识白玉仙了?”
“见过,不过并非很熟,她是二爷的贵宾……”
“很好……”肖寒月说:
“就这样尽你所能的回答我的问话,你先休息一下。”
目光转往郭天威的身上,道:
“你杀了很多的人,而且,用毒取命,不分善恶首从,应该是死有余辜了。”
郭天威心中吃了一惊,一般江湖人物,都是希望逼问出他手毒的手法,配毒的药方,希望能学到他的用毒本领,这肖寒月却是光数说他的罪状,似是并无学习他用毒的手法之心。
这就使郭天威感觉到了危险,也突然间软化了,轻轻咳了一声,道:
“在下杀人虽多,但却并未滥杀无辜。”
常九突然出手如风,点了郭天威和万长青的晕穴,道:
“肖兄弟,你准怎么打算?”
肖寒月道:
“用毒的郭天威是绝对不能留下,至于这只九头鸟,在下倒不知是该杀,该放?”
“我倒想了一个办法,不知道可否适用?”
肖寒月道:
“请说出来,大家研商一下。”
常九道:
“万长青贪生怕死,不难尽吐隐密,如果咱们扮成了他们两人,混入钟山……”
肖寒月接道:
“办法是不错……”
目光打量工两人一阵,道:
“万长青这一脸麻子,郭天威的用毒之技,外形、内在,都不易模仿的像,只怕会露出破绽。”
常九道:
“外形上下不用担心,我相信可以改扮的维妙维肾……”
陈抱山接道:
“只要郭天威和万长青肯说实话,”咱们尽知隐密,一时之间,尚可应付过去。”
常九苦笑一下,道:
“这件事,要你陈见和肖公子合作了,常九的易容手法虽然高明,但我没有办法把身材升高。
陈抱山道:
“在下乐意效命。”
朱盈盈道:
“那我呢?应该扮什么?”
常九道:
“最好也扮成他们的人,我相信这件事不太困难,他们训练了很多的杀手,咱们很快会找到机会。”
“可是,我要和肖大哥在一起。”
“不会离开他们很远,事在人为……”
朱盈盈望着肖寒月,似是要他决定。
肖寒月点点头。
常九的易容手法果然高明,陈抱山一脸麻子,耗费了常九大半于的时间,但瞧上去,果然是找不出一点破绽,难的是万长青具的的习惯,和滔滔不绝的口才,陈抱山有点难以适应。
肖寒月装作郭天威。郭天威冷漠、孤傲,很少说话,这一点很容易,但困难处是他用毒的本领。
常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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