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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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逐月-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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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岚取来了阴阳伞,谭三姑立刻下令练习,这些人中,以她的辈份最高,很自然的,成了发号施令的人。

花了一天一府的工夫,张岚、韩怕虎等,都把谭三姑传的三招,练习纯熟,但肖寒月那一招“风雷并发”,都是练得参差不齐,而且,练的形式不一,但也总算各有所获了,但却没有一个人,练得和肖寒月完全一样。

但阴阳伞的妙用,各人却已体会,尽量把它溶合于自己的武功之中。

谭三站在赵府住了三天,但一直没有和赵幽兰见过面,赵姑娘深居简出,一直躲在居住的跨院中,但已传出了话,府中一切事务,都由张岚作主,账房里准备好了数十万银票、金叶子,由张岚下令支用。

赵姑娘托张岚而不托肖寒月,实是经过了一番巧思,既显示了对张岚信之重,却替肖寒月减去了不少的捆扰。

第四天初更时分,谭三姑决定赴杨府一探究竟,选了肖寒月、常九、王守义、韩伯虎同行,留下张岚坐镇在赵府,但她却希望在去杨府之前,能和赵姑娘见个面谈一谈。

但张岚却代替赵幽兰回了话,赵姑娘身染微恙,至少还得三天才能出来拜见谭三姑。白发龙女心中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三更时分,带着肖寒月、王守义等一行五人,直扑杨府。

五个人都换上了夜行的装束,除了随身的兵刃之外,每人都带了一把限阳伞,肖寒月设计此伞时,已经想到方便携带,可以折叠一处,藏在身上,用时取出,只要一抖,借机簧之力,很快张开。

这就使得艺业博杂的常九,大感佩服,肖寒月不但是习武上的天才,可以飞渡,但随行之人,是否能一跃而过,确实大成问题,如若常九说的是实话,一跃飞渡的人,确然是第一流的身手。

王守义回顾了韩怕虎一眼,低声道:“韩兄弟,能不能飞跃而渡?”

韩伯虎苦笑一下,道:“没有把握……”

肖寒月接道:“如此宽阔,在下也没有一跃而过的把握,何况对岸没有接足之处,除非能飞渡深壕,越过围墙,一跃不及,只有跃落水中了。”

谭三始回顾了肖寒月一眼,笑道:“诸位既然没有飞越护符深壕的把握,只有绕道进入杨府了。”“那倒不用……”

常九由身上取出一捆细索,接道:“只要有一人能飞越此壕,把索绳系在围墙里面的大树之上,咱们就可攀索而过了。”

王守义看那索绳,能不能承受一个人……”

常九接道:“这是上佳的蚕丝、银线合成,叮以吊起三百斤的重量。”

谭三姑取过细瞧了一眼,道:“好!我先飞渡。”

暗提真气,腾空而起,一跃两丈多高,夜色中有如巨鸟掠空,横渡的三丈的深壕,落入围墙之内。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好身法……”

常九低声道:“肖兄弟,你真的飞踱不过呀?”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我……不知道”

借绳索之助,王守义、韩伯虎、肖寒月都轻易渡过,常九走在最后,收好索绳,跃下围墙,发觉了这竟是一座荒凉的花园。

园中高大的白杨,垂柳树下蔓生着及腰的杂草,占地约五亩大小,看荒凉凄清景象,似乎是这座后园,已经有多年没有打扫、修整过了。

谭三姑皱皱眉头,低声道:“常九,你没记错吧?”

“不会错,连咱们进入杨府的路线,也完全一样。”

“怎么会如此的荒凉……”

王守义也有些大惑不解地说道:“杨尚书圣眷正隆,汤夫人尚留金陵,什么原因,竟使府中花园如此荒芜,当真是不可思议了?”

常九右手高举挥动,以便在夜色中,使人看得清楚,此时夜阑入静,这荒废的花园中,目力所及处不见一点灯火,虽是微小的声息,仍可传出甚远。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常九的身上。

常九示意群豪分散隐伏,立刻伏地倾听。

王守义和肖寒月处于一处,忍不住低声问道:“肖兄弟,常九装模样的,好像真会传说中的天视地听之术?”肖寒月点点头,道:“天视之术,我没见过,但常兄会地听,绝不会错……”

忽见静伏于地的常九,又举起一只手,左右摇动一下,立时缩入了一丛荒草之中。

王守义小心翼翼的转动目光,四下探视,却瞧不出一点迹象,心中暗暗驾道:常九这老小子,倒会捉弄人哪!

心念未息,呼的一阵劲风,掠顶而过,落在两丈外的荒草之中,着地无声。

那是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黯淡的星光之下,手中的长刀,闪动着冷森的光芒。

果然有人来了,王守义不禁暗叫一声惭愧。

只看那人如巨鸟飞落的身法,已知是一流高手。

黑衣人卓然静立,目光转动四顾了一阵,突然发出两声鸦噪般的鸟鸣。

余音未绝,连声衣袂飘风,两个黑衣人疾掠而至,和那先到的黑衣人会合一处。

原来那鸦噪的声音,竟是他们连络的信号。

三个黑衣人由三个方向现身,分明是听到什么警讯,围堵了过来。

肖寒月运足目力,发觉这三个黑衣人穿着衣服形式一样,手中的兵刃,也是一样细长如剑,但却是一面薄刃的长刀。

使用这种兵刃,能自然给人一种骠悍、犀利的感觉。

肖寒月想到了杀手风七,似乎也是同样的兵刃。

难道这些黑衣人,也是风字排名的杀手?三个黑衣人会合一处,并未交谈,只交换了一个目光,立刻分布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阵势,相背面阵势,相背而立,六道目光,不停向荒草中探视。

忽然,一个黑衣人飞身而过,扑向丈余外一处草堆,长刀过处,杂草纷飞。

一道剑芒飞起来,挡开长刀。

原来是韩怕虎隐身之处,被人发觉,那一刀十分凌厉,迫得韩怕虎拔剑拒敌。

黑衣人一语不发,长刀疾攻,一口气攻了十三刀,刀刀直取要害,凶险绝伦。

肖寒月目光过人,看得十分清楚,韩怕虎在对敌之中,连用了谭三姑的传援的两括武功,那本是施展阴阳伞的招术,韩伯虎竟把它融入了剑法中施用,也幸得如此,仗此两招护身,才没有伤在对方刀下。

王守义虽没有肖寒月看得精细放微,但也看出了韩怕虎连连后退,处境甚危,正想挺身而起,喝止对方行凶,却被肖寒月一手按在肩上。

原来他身为捕头多年,每次办案缉凶,和对方动手相搏时,都堂堂正正的亮出身份,邪不胜正,倒也有相当的威吓作用,眼看韩伯虎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不自觉地要发官威。

忽见寒芒飞射,黑衣人凌厉无匹的刀势,全被接了过去。

原来,白发龙女谭三始飞身而出,挡住了那黑衣人。

韩怕虎拂拭一下额上的汗水,长长吁一口气。

他被礼聘为威远镖局的副总镖头,也算是江湖上年轻一代中的高才,人未到,两只寒芒如电的长刀,分左右攻向韩怕虎。

谭三姑身躯横移三尺,长剑一展,接下左边攻来的一刀,力搏两个刀手。

韩怕虎不是敌手,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长身而起,铁尺一挥,加入战圈。

这时,六个人分成两外恶战,谭三姑以一敌二,王守义、韩怕虎却以二敌一。

动上手,王守义才算真的领教了黑衣人长刀招数的凶厉,每一刀都是取命夺魂的攻势,两人合力竟还是攻少守多。迫得王守义不得不取出钢索应战,才算把局面稳住。

既然已动上了手,肖寒月不再隐藏,缓缓站起身子。

常九也亮了相,行走至肖寒月的身侧,道:“今夜之局,只怕很难善了,我见过不少高手相搏,却从没有见过那些黑衣人的打法,招招都是拚命的架势。”

肖寒月道:“他们本来就是杀手,学的刀法,自然也都是最凶厉的刀法。”常九道:

“幸好今天有白发龙女这等高手同来,否则……”

想到肖寒月的武功尤在白发龙女之上,突然住口不言。

肖寒月接道:“谭前辈武功高强,剑法博大深奥,力敌二人,似是有余力,王兄、韩兄以二对一,也暂可保持不胜不败之局,我担心的是,再有敌人现身,那就……”

“那就要看你的了。”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我…”

“对呀!追踪侦察,我常某绝不后人,但对敌搏杀,要看你肖兄弟了。”

“我担心,胸中熟记的剑招不多,缠斗下去,恐怕三五十个照面就没有可用的新招了,再者,我怕……”

常九接道:“怕……你怕什么?”

肖寒月摇摇头。叹道:“我怕出剑伤了人。”

“什么?”常九有些气结地说:“动手相搏,优胜劣败,你怕伤人?”

“是啊!自和谭老前辈动手之后,就思索自己的剑招,好象霸气太重,招出如狂,恐怕收手不住,伤了人命如何是好?”

常九叹口气,道:“你怕不怕人家伤了你?”

“当然也怕,不过,杀人的事,寒月从未经过,一旦血染征衣,残躯断肢,实不忍心……”

“肖兄弟……”

常九有些无奈地说:“你应该读书的,为什么要学剑,江湖生涯,本就残酷,强存弱亡,难免会手沾血腥,嗲不伤人,人要伤你……”

肖寒月接道:“可是我……”

“你要想想赵姑娘,赵大夫!你伤的是江湖败类、杀手,你是在行快仗义,以杀止杀就算你不忍心取他们的性命,也该使他们失去武功,不再为恶。”

肖寒月点点头,道:“常兄之言,倒也有理。”

常九吁一口气,忖道:总算解开了他的心结,要不然,纵然机临危困,他也很难下出手的决心了。

就在两人谈话的工夫,夜暗之中,突然又出现四个黑衣人,同样的黑色劲装,同样的细长钢刀。

这些人似是都不愿说话,一打量场中形势,立刻分头而上,一个夹攻谭三姑,一个扑向王守义,另两个却绕道向肖寒月和常九扑来。

白发龙女剑招连变,刺伤了一个黑衣人的左臂,但他受伤不退,攻势反而更见凶厉,刀走险招,全是同归于尽的拼法,这就使得谭三姑心中也有些震惊了。

眼见又有四个黑衣刀客现身,顿感今夜之局,难有善终,忍不住转头望向肖寒月……就这心神一分,忽觉肩头一凉,衣衫破裂,一阵伤疼,心中大骇,赶忙收慑心神,剑势连变,稳住险局。

这些黑衣人的刀法凌厉,如同水银泄地,无孔不入,由不得一点大意。

常九急急叫道:“谭前辈分心受伤,恐难以一敌三,王守义、韩怕虎如被分开,两人也支持不了多久,你……”

一股刀风逼过来,常九扬动手中的黑色铁筒,封开刀势。

这是地鼠门中的特异兵刃,叫作如意棒.筒中套筒,都是精钢打成,既可用作钻入地下的助听方器.也可用作克敌的兵刃。

目睹这黑衣人的凶厉刀法,常九亮也了全部的家当,展开了拼命的搏杀。

肖寒月目光转动发觉了王守义、韩怕虎被他开,顿时被两个黑衣人疯狂的刀法逼得连连后退,已无还手之力。

加上了一个黑衣人的围攻,谭三姑也被一片刀光包围起来。

目睹同伴,都陷入了危境,肖寒月顿感热血沸腾,右手握在了剑把之上。

这时,对付肖寒月的刀手,正由高空飞扑面来,刀势如虹,劈了下来。

原来,他跃上了一棵大树,然后,由树上飞扑过来,凌空下击。

肖寒月宝剑出鞘,目注来敌,疾闪两尺,长剑刺出。

一击而入,长剑刺入了黑衣人握刀右腕,腕脉断崩,内力顿失,碰然一声,跌在地上,长刀脱手。

骠悍的黑衣杀手,虽然立刻爬起,但已失去了动手的力量。

肖寒月不再多看,转身一跃扑向王守义,挥剑刺出,就那么准,一剑洞穿了黑衣杀手的右肩,黑衣人微微一呆,王守义铁尺疾出,点住了黑衣人的穴道。

肖寒月人随剑转,斜斜劈出,斩下了别一个黑衣人的右臂。

这黑衣刀客正逼得韩伯虎险象环生,被肖寒月一剑断臂,尚未所觉,右手仍然攻向韩怕虎,鲜血喷射了韩伯虎的前胸,韩伯虎一剑直刺,穿喉而过。

肖寒月出三剑,伤了三个黑衣刀客,飞身一跃,扑向猛攻常九的黑衣刀客。

他不顾暗袭,大喝一声:“看剑!”

黑衣刀客疾转身躯,一刀对刺过来。

双方面势道都极快速,刀、剑对刺,很可能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王守义、韩怕虎看得呆住了。

刀、剑相错的一刹那间,肖寒月剑势忽然一摆,竟把黑衣人长刀封到外面,长剑穿肩而过,但两人身躯却已快撞在一起,肖寒月左掌拍出,击在了黑衣人的前胸之上。

王守义、韩怕虎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黑衣人已倒飞出七作废八尺外。

常九更是早已留心,一直想看出肖寒月的剑路,但他全神贯注,还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举手投足之间,连伤四人,肖寒月目光又转到围攻谭三站的刀客身上。

这时,突然响起了一声鹰鸣之声,围攻白发龙女的三个人,忽然收刀一跃,退出丈外,去如流失,消失在围墙之外。

他们来自何处,没有清楚地瞧见,但他们去时跃出围墙,那显示别有用心,不让人发觉他们的来路去向了。

肖寒月等缓步行进了谭三姑的身边,王守义道:“老前辈受伤了?”

谭三姑道:“被他们划了一刀。”

王守义取出袋中的白纱、药物,替谭三姑包扎起伤势,才发觉竟然不轻,刀口有三寸多长,四分多深,上身罗衫全为鲜血湿透。

谭三姑微闭双目,调息了一阵,才睁开以目,道:“厉害呀!这一战,我们没有人受到伤害,总算是侥幸了。”

韩伯虎道:“如果不是肖兄,只怕我们都已作了刀下之鬼。”

谭三姑道:“这些人骠悍凶厉,不畏生死,只救伤敌,老身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未看到过这样的人物,息隐复出,竟然又大开了一次眼界。”

王守义目光中露出无限敬佩,望了肖寒月一眼,道:“但肖兄弟却一剑伤敌,出手四次,伤了他们四个。”

谭三姑点点头,道:“有没有留下活口……”

“没有,常某已经查看过了,两上被击杀,两个受伤后,自绝而死。”

肖寒月道:“天近五更,老前辈又受了伤,咱们回去休息一下,明晚上再来如何?”

谭三姑点点头。

中午时分,王守义、韩怕虎、张岚、常九都已聚在赵府的赏花轩中。

这地方,已经成了几人商谈要事的集会所在,但谭三始和肖寒月却未参与。

张岚听到了昨夜搏杀情况,心中大为震动,敌人的势力强大,显然非已方实力能敌,虽然有谭三站和肖寒月两大绝顶高手,但力量究属单薄,很难抗拒对方人人善战的强大组合。

但韩怕虎却是津津乐道肖寒月的奇奥剑法,也提出了心中疑问,怎么在和那样骠悍的高手对阵中,能够剑剑都不落空,一出手就伤了敌人,似乎已超越武功的范畴,是不是有些奇怪?王守义点点头,道:“不错,是有些不可思议,肖兄弟的剑法,没有连贯的变化,没有相接的招数,刺出一剑就是一剑,大背了武学常情,严格说,那不算什么剑法,怎会有那么强大的威力?”

张岚沉吟不语。

他有着和王守义相同的疑问?自是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常九忍不住了,轻轻咳了声,道:“练剑有成者,能够一剑化千锋,泼水不入,但到了至高的境界,就会返璞归真,千锋集一,那一剑之中,含有着无数变化,只要稍有破绽,就能乘虚而入,事实上,任何剑法、刀招都有防守上的破绽,肖公子的剑法,大概是已到了这种境界。”

“不完全对……”

谭三始缓步行入了花轩。

她虽然失血甚多,但内功精深,经过了半天的坐息休养,已然疲态尽失,精神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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