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银色的光芒,开始从他的右手间闪动而出,化束凝形。顷刻间,心伐出现在他的手上。
“啧,和那姓贺的没差多少,这小子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不但口味独特,还在审美上存有着很大的问题不过刀的名字倒还不错,老秦做事,向来都稳当。”百里天涯皱眉打量了一下心伐,摇头笑道。
“看刀型的话,刀身和刀刃都是又平又直,重心太过靠前了,较为不妥关键的是,你还不具备贺长安的犀利刀气,也没有贺绌的强悍力道,就不怕刀卡在敌人身体里抽不出来?再说,都已经十六了,居然还不懂得曲线的美,真是令人无语”
抬头,淡笑着扫了眼已经冲到近前的这群魍魉,百里天涯好整以暇地,直接用手在心伐上抹过一道。
打量了下略微有了些弧度的刀刃,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转了下肩膀。
“哈哈,这小子的身体,倒也很有趣研习过破军雷与贺王刀么,但这两式武技,并不能产生出过多的配合。倘若是以覆海决与贺王刀相配那样应该会生出很多奇效!唉,都怪你太笨了。”
自言间,百里天涯抬出左手,漩涡霎时卷起。所有欺近的魍魉,全部被带离了地面,发出着惊恐的凄厉叫声,摇晃挤压在了一起,不由自主地随涡流飞速转动。
随后,百里天涯提起心伐。
贺王刀。霸下!
一刀挥出,身前唯有烟尘。
“这样看来,凭着漩涡地挪身,加上贺王刀的群杀技,的确颇有成效。”百里天涯微微点头说道,可接着又紧了紧眉头,“但是呢,就算把覆海决,整个都装在你的脑子里,按你的骇人智慧算来等到用出洋动的那一日,估计得二十年后了。”
于城中闲庭信步,但他只迈了几次脚,就已经站在了少阳山下——
站在了山下的魍魉阵中!
“过年好。”
百里天涯向着骤然圆睁四目的众黑臣一颔首,露出了友善地笑容,举刀。
在心伐落下的同一刻,于此地,亦现出了他的几十丈高的模糊幻影。
天神舞!
大地塌陷六尺,魍魉未发一声,皆散。
“给你留下天神舞刀术,倒是不错地选择。但它比贺王刀更考验身体的强度,这可是那些大块头的夸父族人,才能传承的武技。当前的人界,也只有贺长安和多颜,才能承受住它吧?你身具的魅灵,大多都还在沉睡,无法用来强化身体,实在是可惜。只能留待以后了,希望,还会有机会”百里天涯思索片刻,又摇首自语道。
这时,已有新的魍魉跃下了陷坑,飞速合围上来。他对此视若无睹,只是抬头仰视着山峰。
而后,百里天涯摊手苦恼道:“除了这道主魂外,不能留下些别的东西,实在是太过遗憾啊可思来想去,不论在修体或是修意,我所领会的,却都是繁琐且多变的武技哎,云树啊,你这个学破军雷,都能学十年的脑袋,怎么破?”
蓦然起意,百里天涯眉梢一挑,眼睛略微亮了些。
在八方攻上的魍魉手中黑兵临身的前一瞬,他的身形突然在这里消失。
瞬间,方圆二里之内,亮出了千把心伐。
于少阳山脚下,顿时就响起了千声鬼嚎。
“很好,就把这两个,留给你吧瞬身之术,和穷奇之印!”百里天涯再现于原地时,脸上的笑意又多了一分。
“我本就以远攻为主,放弃申九大美女的绝招,和那只蠢熊猫的印记,倒是对作战影响不大我把他们的精神,尽数投注于你的体内,随着力量的不断强化和魅灵的觉醒,你应该能慢慢地领悟它们”
说到这,百里天涯低声笑了起来。
“哈哈,我竟然都会为这个想法,而感到自豪呢将来,你甚至有可能,达到比梁二还要出色的境地试想一下,一个会瞬身之术的战士,在敌人眼里,该是何等地恐怖?而且,当你跨入通天时,或许还能掌握,我的千魂!那,又会是何等的壮观!到那时,你就会成为第二个一人之军!”
语落之时,他已停身在了空间的破碎处。
眼前,是一片天空,犹如月亮海的湖水。
“真美”
百里天涯凝视着这处裂口显露出的天幕,空中些微的絮絮白云,还在被风轻柔地打磨着。
他温和地笑起来,眼中闪动出许多渴望和期待。
现在,身后的吼叫声也越来越大了,漫山的黑臣见有人出现,尽都向这里加快着脚步。
“真吵”百里天涯背向他们,摆了一下手。
苍炎立即自他周身现出,化为了一汪浪潮,顺山而下。顷刻间,半座山峰尽都被染成了苍蓝之色。
“先清理掉山上的黑臣,再以涤炎封锁这里,接下来”
百里天涯慢慢闭上了眼睛,笑容中含着千般情绪。
“开始返魂吧,让我们,回到家乡!”
魂歌行(二)()
“这次离开秋叶原,估计今后再不会回来了。”
几个士兵走到了原野的尽头,横在前面的是一眼望去延绵无尽的少阳山,老岳停下身,回头观望。
“是啊,也再见不到老罗那家伙喽。”一人也苦笑着说道。远处的几间屋和蓝带子一样的沱沱河依稀还能看见,从眼前到心口,终是令人感到一丝丝的荒凉与不舍。
“起初在这觉得憋屈,可一晃就过去了三年多。现在想着又要进北山大营,真真正正的带着刀上战场,当真感觉还是在这好啊,有时候心里还盼着上头干脆把咱几个撇下了,一辈子就待在这也不错。”老岳身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兵唏嘘不已。
“我们在哪,可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老岳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啧了一声道:“那天叫老罗一嚷嚷,没想那么多,一时激动把两匹马都打发走了,这些东西还得自己背,就该留一匹把东西驮上。”众人皆是身后绑上行囊,披着四十斤的铁甲,挂着弓弩刀箭,这样徒步走到北山大营也要五六天,好在这些日子天气始终不错,不必担心有下雨天。
老岳看着身旁的两个少年,山鸡和小姜身上也披着头两年老岳在营中索来的甲衣,这种给弓弩手配备的甲衣较步兵的轻了不少,不过穿在他俩的身上还是显得过于宽大,再加上背着点琐碎物事,对两个少年来说也算很沉重了,但两人依是看上去兴高采烈,一路说个不停。老岳开口道:“你们两个省着点力气,咱们要再走六十里才能歇脚呢。”
山鸡和小姜毫不在意,小姜摆弄着手里的小弩,笑道:“六百里都不算啥。”山鸡突然嘿了一声,手一指远处,有一只山雀落在了不远处的山石上,小姜连忙抬起弩,架上一支前端削的尖锐的木条,弓弦噌的一响,那山雀虽是机警,刚欲振翅飞起,便被当胸贯穿。众人不禁喝了声彩,小姜一乐,便去捡那山雀了。
等小姜攥着山雀回来,老岳又道:“这次到了大营里,你小子可就没工夫再射鸟了,要是被管你的伍长看到,至少抽你一顿鞭子。营中有军纪,违者必罚,犯其中三十二则,都是处死的罪过,这一路我要仔细对你俩说,其他人也都掂量一下,别因为在秋叶原散漫惯了,回去了在营里就丢了性命。”
“还有,到了营里,你们两个少不了要被上头盘问。”说到这老岳又是窘起了眉头。
“没事儿!我俩又不是饭桶,当个兵哪有这么费劲。”山鸡一拍胸脯,大声说道。
老岳失笑,“但愿是这样。到时你俩可要好好给他们露露本事。”
“好说!”
“对了,山鸡啊,营里要是给你俩录名字,你可不能写山鸡啊,得写你大名,你大名叫啥来着?”
“大名啊”山鸡仰头想了一会。“我叫司笑通!”
“我就说你这名字怪,还是叫司山鸡呗!”小姜插了一句。
山鸡一怔,猛地一脚踹了过去,“你他娘咋不叫姜小兔。”
一群人哈哈笑起来,笑声在旷野里显的格外响。
枯燥的行路也变得有趣了,众人的步伐在不经意间变得轻快起来,约摸走了两个时辰,但见少阳山山势一折,好似被天神的手扭转了,变成了南北走向,转过一个小山包,再向南望去,已是一马平川。老岳眼中透出莫名的光彩,长长的吐了口气,扯开了胸前的带子。
“到地儿了,歇一气!”
沉重的包袱纷纷卸下,砸的地面砰砰响,大家伙儿也都缩在山凹里的阴凉中,坐了片刻,便取出瓦罐皮囊和其他造饭的物事,分头去拾柴火。火堆架起来,还是在沱沱河里装的水被倒入瓦罐里,水开后,老岳将囊里仅剩的那一点碎小米扬进去。到了营里,便不用自己造饭了,自然是由营里的伙事统一发放食物,手里的这点粮食和炊具都要交上去。
米刚下水不久,还在罐里被翻涌的水卷的四处乱蹿时,突兀的马蹄声传来,众人忙起身探头看去,见有二人正打马向北而行,正是赶去北山大营报信的赵萧光和张迁鹏。几人挥着胳膊呼喝了几声,远处马上的人望见,也扬了扬马鞭,扯正了缰绳向这边赶来,来到众人身前,两人滚鞍下马,狠狠的喘着气,直接跌坐在了草地上。几人忙过去接下马缰,扶住二人,老岳急急扔下皮囊走上前,问道:“咋回事?信儿送到了没?”
下马的二人身上散着汗水蒸腾起来的湿气,满是灰尘的脸上透着红,赵萧光点头道:“送到了,哎这几天就没好好歇一会,北山大营那帮军头真他娘会支使人,我俩到那时正好赶个正着,叫我们挨个营地去传令,加一块儿换了七八匹马,屁股和大腿都磨出一片血。”众人仔细瞅去,俩人均是一肘拄着地面,侧着身用胯顶着地,两条腿还在颤着,模样很是凄惨。
老岳拍拍小姜的肩膀,“去舀点水给他们,把伤药也找出来。”完了言语又变得严厉起来:“活该你俩受罪,平时早起跑步,赵萧光你跑到西边山旮旯就偷懒抽烟,胖透你就天天这疼那儿疼不起炕,还没俩孩子勤快,这下知道累了,换成是上了阵,还能活着跑回来么!”
“岳老大你是不知道,这哪是人干的活儿,几天没捞着睡好觉,换成谁也受不了啊。”赵萧光往旁一指:“你看这胖透,都累成这个狗样儿了。”
傍边的张迁鹏有气无力的一巴掌闪过去,“赵萧光你他娘就是个球,爷比你多跑了三百里,三百里!你算过么!”
“放你娘的屁!你他娘在哪来的三百里,到浑夕营的差事还是老爷子给你跑的!”
“你有脸说?往北边去的时候,你不是叫你那发小替你去的么!”
“别吵吵了!”老岳吼了一嗓子,正喋喋不休的两人住了嘴。老岳瞪着眼道:“都是软蛋,谁也别说谁!营里叫你们干啥,干就是了,叨叨有个球用!告诉我,坐镇北山大营的是哪个将军?”
张迁鹏闻言,不由得一哆嗦,“是梁将军。”
老岳头探过去:“是梁大将军?”
张迁鹏又一咧嘴,脸都歪了。“是梁大将军他兄弟”
老岳猛地一拍大腿,眉毛又不由得皱起来:“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是梁镇阿将军!”
“梁将军咋了?”山鸡在一旁问。
老岳脸上五色杂陈,“梁将军乃是咱大衍的神将啊,但就是太狠了将军极重军纪,将军手底下的人也是如此,你和小姜要进军营,遇上他们绝对是没戏啊。”
“那可怎么办?”
老岳一时也没有言语,赵萧光忽的插了一句:“我这还没说完呢,北山大营里已经开始调动了!要不然为啥派我俩来回传话,梁将军把营里一多半的人都调了出去,从南面的蓝河到北边风眼山,又建了十多个营地,按着上面命令,咱这个哨子要去的是挨着风眼山的雷字营。”
“嗯?这是说,我们不用去北山大营了,直接往东北方走,去那个什么雷字营?”老岳眼一亮,忙问道。
“是啊,不过统领雷字营的不知道是谁,我俩的消息只是带给了那的斥候。”
“风眼山下北山大营这是要不过在那的总应该不会是梁将军本人了吧。”
说到这,众人暂时没了头绪。老岳也站起来,催促着大家准备饭食,那边山鸡和小姜帮着躺着的二人上伤药,稍微有些结疤的伤口叫冷水一激又现出血色,微黄色的药沫泛着刺鼻的苦涩味,倾洒在伤口上,立时便引来两声长长的惨叫。
“叫什么,忍着!”老岳一声吼。
“莫不是伤药倒在球上了?”人堆里传出一阵窃笑。
好在二人的胳膊还能抬得住碗,可以和大伙一起吃饭。饭后收拾完,老岳一招手,众人围上来,老岳开口道:“这回咱不用往南去了,翻过北边这道梁,沿着山谷走,离风眼山不到三百里但是再走五十里,过了北边这两座山,可就进了兴君的地界了,梁将军这样的部署,要干什么还用想么。”
“和兴君开战?我滴娘!这么说咱哥几个就直接被派到最前边儿了?”
“这北山大营的人脑袋被驴踢了?就这么几个人”
“这下悬了。”一个老兵叹息道,“老岳啊,上回营里来人的时候,我就跟你说咱给他送点酒,野物啥的,再说点好话,指不定营里啥时候调动,到时好给咱安排个好去处,你还不乐意,这下直接给咱送到刀口上了。”
“瞎说!”老岳顿了下,“和别的营比,咱的哨子离风眼山最近,上面只是按着这个来划的人,咱是士卒,就当服从军令!”
“老岳哎老岳!我也没说要当逃兵,只是去了那,要是开战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哪里还有活路!”
“怎么没有,你不是还能动弹么?平时进山转悠的也属你最勤。”
“可这和打仗能一样么?我平时再怎么转悠也不会死!我的儿子跟着虎贲军打了两年仗,一条腿已经没了!我还想活着回去看看我那小孙子!”
老岳眉间涌上沉郁的愤怒,喊道:“我的两个儿子都死了!你好歹还有儿子,还有孙子!”
没有人再说话,老兵恨恨的垂下了头,半晌又低声说道:“我就是想不通,这仗为什么还要打。”
“为什么打”老岳看着他,手指了指山鸡和小姜,“你看他们,这么小就被卷到了军营里,咱们像他俩这般大时还好好的待在家,现在像他俩这般没有地方可以安身的孩子有多少,你能算过来么?这仗要打!趁着咱还有力气的时候!想想你孙子,等到他长大时,就不用再打仗了!”
老兵怔住。“对,要打”他暗淡的眼睛又有了生气,挤出了几声笑,“打到我们这些人都死了,就不用再打了!”
“老岳,咱这就动身?”几人站起来,面容肃然,又带着几分激动。
老岳的目光扫了一圈,脸上现出些笑意。“不急,我们就在这等到太阳落山,也叫萧光和胖透歇歇,天黑之后再越过兴君地界,小心些总是好的。”
“那若是遇到野兽呢?”
“嘿!”老岳笑起来,道:“这不是有山鸡么。”
红日在山间隐没,天光略有些阴蒙蒙,高空中的几朵云彩泛着淡淡的粉,偶尔有山雀藏在林间和石缝里鸣叫,草丛间的虫鸣听上去已有些有气无力了。
山鸡手脚并用,爬上一个乱石堆,太阳未曾落山时老岳便已坐在了那上面,他到了石堆上,抬头看去,见老罗犹自望着西面,迎着光,老岳脸上的风霜和额间的皱纹尤为明显,好似隔了很多年后才重又见到他,突如其来感受到的苍老一下子便把胸腹填充的满盈盈,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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