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大人布局,是属下的错,属下甘愿受罚。”
“无妨,目的达到了就行,过程出了点纰漏,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差人将秦阳陨落的消息尽快散布出去吧。”
正说着呢,蛇印男眉头微蹙,举起手中的书本,上面的字迹消失,浮现出一些新的字迹。
“算了,你不用回去了,你已经暴露了,嬴帝当真是薄情寡恩,竟然让他的走狗,执天子剑强逼黄氏。”
……
绝地庄园之外,长夏站在侧面的山头,遥望着看似平静的绝地庄园。
她一路追寻,却又忽然被水墨画告知,沐氏后人在离都附近刺杀人,闹的沸沸扬扬,所以立刻折身从东境来到了这里。
如今站在这里,她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水墨画也没有捕捉到什么线索,遥望着那座如同一汪深潭一般暗藏凶险的庄园,她想要进去探查一番,也无能为力。
“放弃吧,布置出这座庄园的强者,实力是否在我之上不确定,我可以确定的是,我别想完好无损的闯进去,在外面找不到什么线索,你进去也一样。”水墨画站在长夏身旁,柔声规劝。
“我知道,只是不看看,心里不放心,万一遗漏了呢。”
“别想了,他能从这里逃走,定天司都没追上,就算是我,在追踪之上的能力,也不可能比得上那些疯狗。”水墨画伸出手,轻抚长夏的白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已经知道他还活着,你为何非要见到他不可?”
“我……我不知道……”
“那你想过,他应该最不想别人知道他曾经的事,都已经抛弃了当年的那个身份,你见到他了,你准备如何说?”
“我不知道。”
长夏的声音越来越低,低着头良久不语。
好半晌之后,才缓缓的喃呢。
“我的前半生如棋子,被人随意摆布,无用了也可随意丢弃,半点情义都没有,唯独他,费了心思想要保住我一命,给了我自由的机会,无论为了什么,起码他都没有将我当做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
他帮我摆脱了过往的桎梏,纵然自由了,还活着,却也没了念想,唯一时时惦记着的,期盼着的,就是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我想再见到他一面。”
“行吧……”水墨画无奈的叹了口气,扶着长夏的头发,略有些心疼,她不知道长夏过往都经历过什么,甚至不知道长夏丢掉的名字是什么,可如今,这件事已经成为长夏的执念。
话音落下,水墨画的另一只手却忽然屈指一弹,一点微光瞬间跨越里许距离,落在了山头另一侧的半山腰上。
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那里,在微光落下之前,便已经先一步避开。
如同萤火一般的微光落到林中,眨眼间周遭百丈之地,便似定格了一般。
树木、飞鸟、毛虫、落叶,统统都静止在那里,它们身上的色彩,一点一点消失不见,最后百丈之地彻底化作黑白。
眨眼间,百丈之地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悬在那里的水墨画,上面的一切都栩栩如生,一如消失的那百丈之地。
水墨画眉头微蹙,手指一动,那副悬在半空的水墨画便随之消散,消失的百丈之地,又再次出现在原地,落叶依然在缓缓飘落,飞鸟依然在振翅飞翔……
“初柔,是我。”
嗓音沙哑低沉的男声,在其耳边响起,下一刻,就见一位带着面具的人,骤然出现在水墨画面前。
水墨画面色变幻,好半晌才咬牙切齿的瞬间消散,她一掌拍在了来者胸口,对方闷哼一声,不闪不避的挨了一下,可是当水墨画伸手拍向他的面具时,来者却伸手拦住了她。
“到了今日,你还是在乎你这个破面具么!”
来者挥手布下了防护,低声道。
“你若想杀了我,我不会还手,但在这里,我若是摘掉千幻面具,露出破绽,会有其他人因我而死,我死不足惜,却不能因此失了道义。”
来者看了一眼长夏,继续道。
“如今,你会一直跟着这位小姑娘,助她完成夙愿,你应该早已经明白了吧,你有你要坚持的事,我也有我要坚持的事,不能不讲道理。”
“乱讲,谁告诉我会讲道理的?”听到这话,水墨画就火上心头,上去就逮着来者一顿暴揍。
第五二四章 故人和故人的故人,即将出世的尸魁()
长夏面带一丝惊悚,呆呆的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了,是去帮忙暴揍还是劝两句。
面具人倒在地上,抱着脑袋,任由水墨画一顿爆锤,等水墨画撒完了气,他才揉着腰站了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我们聊聊?”
水墨画不说话,冷笑着看着面具人。
长夏看了看两人的样子,斟酌了一下,试探的道。
“前辈因为我的事,奔波许久,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个故人,能叙叙旧也是不错吧。”
“年轻人很懂礼数啊……”面具人夸了一句,水墨画这才点了点头:“好。”
一行人离开绝地庄园附近,站在庄园里沉思的人偶师抬了抬眼皮,向着这边看了一眼,而后继续陷入沉思状态,最近这里不时的会有人来,只要不来找麻烦,人偶师都懒得管了,那些来窥探的人,打出狗脑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要不是察觉到方才的动静,来的可能是个高手,他都不会浪费思考的时间去抬一下眼皮。
水墨画一行离开千里之后,在一座普通山峰的山脚下,打开一扇石门,进入山腹。
“这里是我在离都附近落脚的地方,非常安全。”面具人话音落下,伸手覆盖在面具上,轻轻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中年人的面孔,而他的额头,有一枚疤痕构成的诡谲符文,散发出古怪的气息,让人看他到他的真容之后,转身就会忘掉。
水墨画望着对方的面容,目光复杂,因为她都无法记住对方的面容,甚至在看到真容之后,脑海中曾经的记忆,任何出现过对方的地方,面容都慢慢的淡去,化为空白。
她心中莫名愤怒,恼怒对方不经她同意,就化去了记忆里的面孔,伸出手挥出去,手掌就要抽到对方脸颊的时候,却忽然收敛了力道,变成了轻抚对方的脸颊。
“解奇正!你至于这样么?”
暴怒的低吼,到最后一个字落下,就变成了无奈的哀叹。
她拍了拍吃瓜群众长夏的肩膀:“你去自己休息会吧,我跟老朋友叙叙旧。”
等到长夏进入里面休息,面具人才缓缓道。
“初柔,我说过了,我们都有自己的坚持,你为了沐氏,化去己身,成为了自己的一幅作品,而我,情况比较复杂,如今能活着,只能这样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是说这种禁术,是不会用到的么?”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门内出现了一个与我们理念不合的人,他为了自己的理念叛变了,在我施展秘法,神魂出窍,传递大荒消息的时候,他泄露了情报,我的肉身被人发现,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施展了禁术,抹掉了自己的面容,斩断了过去。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解奇正,只剩下一个无名。
所幸当时我不在大嬴神朝,发现我肉身的人,贪心作祟,又不愿担风险,将我送到了幽灵拍卖会,我被人救下送走,这才神魂归位,逃得一命。
能逃得一命,又没有铸成大错,害了同门,已是万幸,我是门中无言者,身上背负着的,已经不只有我的性命了,这是我的坚持。”
解奇正言语间没什么遗憾,反倒是多有庆幸。
初柔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下默然。
良久之后,她才低着头喃呢。
“当年我不理解你,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放弃大好前途,做这个莫名其妙的无言者,后来沐氏蒙难,我为自己做了一幅画,兵解入画,那时候我就懂了,我那时特别希望,你也能不体谅我,我心里也会好受点……”
解奇正望着眼前之人,已经不复当年风华正茂,变成了一副水墨画一般,他走上前,一言不发的将对方环在怀中。
初柔闭着眼睛,贴在对方的胸膛,一如当年一样。
良久之后,初柔才喃喃道。
“你是专门来找我的么?”
解奇正眼看老情人这般小女儿姿态,他到嘴边的话,也噎了回去,说出来十有八九会被爆锤一顿。
咋说,说你们敢闯入那座被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布置的堪比绝地的庄园,你们绝对会死?
还是说那里住的人,乃是我门中下一代传道人,不,还有可能是下一代门主的人,你不能去?
怎么说都不合适,解奇正没有考虑,就果断道。
“是,最近这里很不太平,我不想你被牵扯进来,你当年靠兵解才侥幸逃过一劫,如今,你可是要以卵击石,为沐氏,为楚朝报仇么?”
“不了,沐氏该做的都做了,纵然楚朝覆灭,我沐氏儿郎,也可以说是顶天立地,问心无愧了,如今岁月荏苒,往事如烟,沐氏血脉已经彻底湮灭在时光里,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位沐氏血脉,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夭折了,大嬴神朝镇压天下,嬴帝端坐云端,俯瞰苍生,谁都不能将他落下云端了,我只求能完成当年家主遗愿,让沐氏血脉不断绝就好。”
“那你带着那位年轻人来这里干什么?”
初柔将长夏的事说了一遍,也说到了之前见到的那位没有沐氏血脉的沐氏后人。
解奇正听着听着,五官都皱到一起了。
他可是知道,秦阳被斩颅飞刀斩杀之事,纯粹是扯淡,秦阳若是真死了,盗门这边早就炸了,他也知道张正义,这个身负不死神通的守陵人传人。
当年张正义假冒秦阳的身份,然后被秦阳当场打死的事,他身为无言者,自然是知道。
当年他遭了叛徒暗算,还是秦阳救了他,对于秦阳的事,他自然是尤为关注,这些年来,他也在暗中帮忙,当一个隐形的护道人,处理一些秦阳没发现的事,或者是一些意外情况。
可就算他一直在暗中,这些年也跟丢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这位野路子传道人传人,是他见过的最不按套路出牌的一个,秦阳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关键部分,连他都追查不到。
这次听说秦阳又被杀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张正义又死在他师兄手里了。
回头再结合过往的经验,但凡是忽然冒出来个什么人,搅出了风雨,掀起了波澜,而秦阳又没出来蹦跶,那这个蹦出来搅风搅雨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秦阳了。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之甚详,为什么?真要是有个什么沐氏后人,跑到他的家门口杀他,他还能让人家跑了,自己却窝在家里一动不动。
以他这些年对秦阳的了解,绝无可能。
所以这次这个所谓的沐氏后人,也有八成可能,就是秦阳。
听初柔说起长夏的经历,解奇正心里也立刻明白,那个五行山的季无道,十有八九也是秦阳。
以前他还真没想过季无道也是秦阳这回事,到现在他也不明白秦阳怎么拜师到五行山,还成了山谦老鬼的关门弟子,五行山掌门的亲师弟。
除此之外,秦阳到底化身多少人,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一想到可能是秦阳卷走了沐氏传承,再加上和长夏之间的纠葛,他和初柔之间的纠葛,解奇正就一阵头大,果断装死,什么都不说了,这说不清楚,以他的身份,也不能说清楚。
“你带着长夏,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教授她吧,这里的事情你别参合了,她要找的那个人,有机会的话,我会将他带过去见你们,如今这里太不安全了,前朝的人已经开始浮出水面,他们若是发现你们,想不被牵扯进来就不可能了,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你应该清楚。”
解奇正说的含糊不清,初柔却像是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好吧,你说的对,不能让前朝的人,发现长夏。”
……
一直窝在庄园里的秦阳,可不知道之前出现在绝地庄园之外的人。
一个是他当年随手救下的无言者,一个是被他顺手救了的长夏,他也不知道,当初没拿走的那幅画,是解奇正的老情人。
更不知道,解奇正在知道他肯定没死的前提下,发现他没去想方设法的搞死所谓的沐氏后人,就以此判断,所谓的沐氏后人就是他的化身之一。
如今他早就忘掉了那位无言者,当年还觉得无言者竟然能被人抓了活口,还送到幽灵拍卖会当货品卖,这无言者也是个渣渣,哪会知道前因后果什么的,当年他可是连见都没见一面。
外面的事,已经不是他的战场了,他只是给别人开辟了战场,顺手破掉了其中一方的潜行,至于别人是要打出狗脑还是打出猪脑,那暂时跟他没太大关系。
秦阳现在要忙着处理尸魁的事,尸魁即将苏醒了。
他对尸魁抱以厚望,期盼着以后有一天,他躺在躺椅上吸收大日精华,有人来搞事了,他连眼皮都不用抬,尸魁便会冲上去将对方活活打死。
他手下的这些人里,基本都别指望他们能成为靠得住的大佬了。
温雨伯管事可以,天赋不咋样,实力也不咋样,又被金印拖累了那么多年,成为强者的希望不大。
黑皮吧,自从上次吞了龙血,到现在还没苏醒呢,他倒是有希望成为一号打手,饿疯了的时候,实力直线飙升,一次飙升个两个大境界都有可能,跟他施展十二魔剑的效果差不多,可惜,这种实力如同暴走,不太可控,平日里也得保证吃饱,不然也是不安定因素。
唯一实力强的人偶师,自己的得意之作毁灭球都炸不死自己,这实力放到大荒也能排在顶尖强者之列,可惜却是一个智障,只能对他宽容一点,万万不能对他抱有太大期望。
余下的人里,有经营青楼有一手的货色,有经营情报网络很靠得住的,也有整天想着勾搭男人吸取寿元的燃寿妖女,再要么是被勾引的大老粗船员。
亦或者是惦记着船长纯阳之身的管家婆……
掰着指头一算,让他们专精一样事可以,可没一个能扛起大旗的。
如今这位即将诞生于世的尸魁,就是他目前期望最大的一个了,那个能扛起大旗的人。
实力尸魁以后肯定会有,智商肯定不会太低,不懂的可以慢慢学,再差也不可能比人偶师还差。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将尸魁送出去,送到哪,这里可不是适合他出世的地方。
要怎么送也是个问题……
正当秦阳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另一边,最近如同疯狗一样的卫兴朝,也得到了手下的汇报。
大帝姬竟然毫无动静,只是不痛不痒的过问了一下,按理说,这秦阳对她可是尤为重要的,从在北境的时候,到了回到离都,大帝姬的诸多事情,可都有这秦阳出力的。
以大帝姬的性情,断然不应该如此平静,她若是亲自出手,可能大家都觉得挺正常。
“那秦阳没死?”
一念至此,卫兴朝立刻道。
“去,派人去找秦阳问问话。”
如今天子剑在手,做起事来,当然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只是问问话,而不是拿人回来问话,已经是给了大帝姬面子了。
只不过这边的人刚走,还没到秦阳的绝地庄园呢,就被人拦住,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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