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语气稍缓,继续安抚。
“现在案情明了,人魔找谁,谁就是牵扯其中,韩大人如何办,那就不管我的事情了,你是要秉公处理呢,还是要捂盖子,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我猜,那些人,一个都活不了,这只是猜测,你别多想。”
正在此时,一声轰鸣炸响。
战场方向,漫天神光崩碎,孙茂的身体,在下坠的时候,就开始化为齑粉,神形俱灭。
而小人魔,又恢复了那眼神明澈,一脸纯真的少年模样。
小人魔向着这边看了一眼,转而就去了另一座山头。
那里,季无道拍了拍小人魔的肩膀,跟小人魔一起离去。
韩安明目光一凝,望着季无道。
“怎么?还想找人家麻烦?要不是这位兄台,教导人魔,现在印台州已经有一个成了气候的怨魔,横行无忌了,他救了不知道多少人,实在是让人心生敬佩啊。”
“哎,找麻烦倒也不是,这位兄台可以算是功德无量,也帮了我们一个大忙。”韩安明的眼神有些复杂,心里更乱,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看着人魔远去,他也没心思去追了,至少目前来看,人魔的确没有滥杀无辜。
方才对视的一眼,人魔的眼神纯粹清澈,若不是人魔,韩安明定然会认为这是哪家培育出来的俊杰,心如琉璃目如洗……
想到人魔是怎么诞生的,韩安明就不由的不敢对视,心中自有三分愧意。
纵然按照律例,他应该去先抓住再说,却也无论如何都迈不动脚了。
“韩大人是个真汉子,上次你找我盘问的事,我就不跟你记仇了,咱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提前预祝韩大人办案顺利。”
秦阳一拱手,转身离去。
留下了还有些纠结的韩安明。
“噢,对了,韩大人,今天我什么都没跟你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碰巧遇到了而已。”
韩安明留在原地,思忖良久之后,才捂着脸,苦笑一声。
“这都叫什么事啊,算了,还是让师尊来决定吧……”
到了战场,将孙茂留下的大印拿走,韩安明也离开了这里。
秦阳行进不远,就又消失不见了。
另一边,跟在小人魔身边的分身,也随之消散,秦阳自己重新以季无道的身份回来了。
“大叔,你这个法门,能不能教我,我刚才都没看出来是你,只不过感觉是你而已。”
“等你真正重生的那天,大叔给你起个名字,再教给你这些,现在你学不了,也没必要学。”秦阳揉了揉小人魔的脑袋,夸奖了一句:“刚才干的不错,从今天起,大家都会知道,你在报仇了。”
“那,大叔,我们现在去哪?”
“哪也不去,守株待兔,等着人从府城里出来送死。”
“啊?他们还敢出来?”
“放心吧,我说会,就一定会!”
重新找了一出阴晦五气浓重的地方,将小人魔安排在里面修行,干掉了孙茂,小人魔的实力应该可以提升很大一截了。
他执念未消,现在根本用不到什么功法,天生就懂得掌控力量。
而秦阳,留下一个分身在这里守着,自己也再次离开。
掀桌子这件事,现在基本算是完成大半了,剩下的就是将离都之外的人,该死的统统都弄死。
忽悠韩安明,也算是比较费力的事,只能话给他说明白了。
这次的事,定天司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行了,别来捣乱,秦阳就满意了。
给韩安明说了那么多,定天司想捂盖子都不可能了,无论牵扯到谁,都必须硬着头皮上了。
只需要他们贯彻他们一直以来的规矩就行。
在这件事上,牵扯到谁,秉公上报就是了。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也是为了让他们别去打小人魔主意。
现在还只是一个小成气候的人魔,谁知道被逼急了,会不会走怨魔之路。
到了那时,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说起来,秦阳倒是挺欣赏韩安明的,这货做事懂得掌握分寸,而且还懂得规矩,心里也不是冷冰冰,若他不是定天司的人,秦阳还觉得可以跟他交个朋友。
可惜啊,他是定天司的人,总会有跟他对上的时候。
……
印台州州牧,死了。
死在了距离府城不过千余里的地方。
被人魔杀了。
这个爆炸消息,当天就传的沸沸扬扬,府城之中,人尽皆知。
而州牧府之中众人,还没得到消息呢,韩安明已经上门了。
事到如今,桌子被掀了,大家都明白的很,定天司若是再不抓人,就显得太无能了。
当韩安明来了之后,孙茂手下那些人,才明白东窗事发了。
“定天司一品外侯韩安明,奉命捉拿,一应人等,都带走!”
正好,人都在这里,都不用去一个一个找了。
不过当他看到端坐在上首的孙茂时,颇有些意外,孙茂不是死了么?
就在这时,孙茂走下来,慢慢的化作一尊陶瓷人偶,悬于半空,孙茂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既然我死了,必是被当做了弃子,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替人隐瞒,主谋是献国公,定天司秉公执法,可莫要让孙某失望了!”
陶瓷人偶说个不停,从如何被献国公安排,如何为献国公做事,甚至证据留在那里,都说的明明白白。
韩安明一挥手,定天司的人立刻将这里控制,还有人立刻去取孙茂留下的证据。
看着人偶缓缓落地,韩安明听了都心中发寒。
这孙茂可真够狠的,还留了后手,只要他死了,留下的后手立刻就拉着一群人陪葬,直接掀了桌子。
人偶留下的声音,不说半个府城,起码州牧府内,所有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献国公这是要有大麻烦了……
手下的人,很快手拿到了孙茂留下的东西。
韩安明环视一周,看着里面的一群人,一挥手。
“全部带走,先行审问,再押解到离都。”
不过短短三日,该牵扯进来的人,都被牵扯了进来,仅仅府城之中,就扯进来足足上百人。
而且因为这次的事,牵扯有点大,根本没敢让人接手,全程都是定天司的人来办。
七日之后,一艘黑玉飞舟,押解着涉案之人,从府城出发,向着离都而去。
站在船头,韩安明总觉得心里莫名不安,押解怕是没这么顺利了。
总觉得人魔会跳出来,找这些人报仇。
可人又必须带回去,想不走都不行。
百里之外,一座高峰的山头上,秦阳运足目力远眺而去,片刻之后,颇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哎,我就说了,迟早会跟韩安明对上的,没想到这么快……
揉了揉小人魔的脑袋,秦阳向前指了指。
“看到了么?我说他们会出来的,你还不信,这不,现在都有人将人都抓了,一起送到你面前,等下你记住了,不是仇敌的,留一命,让所有人都确信一件事,那就是你只杀那些渣滓。
这样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会有很多人来追杀你,你是人魔,竖立自己的形象,很重要,尤其是像今天这样,其实是会招惹到定天司的。
虽然你杀了神朝官员之后,已经是违背神朝法规了,可这次不一样。
我是觉得现在出手不智,就算你不动手,那些人最好的结局,也是刺配出神朝之地,到了那时,你杀的就不是神朝官员,没人会找你麻烦。”
“那……要不,就等等?”小人魔犹豫了一下,觉得说的挺有道理的。
“不,不用等了。”
“为什么啊?”
“这就是人最矛盾的地方,有些事,未必要去按照最理智最有利的方法去做,此去离都,再想一一找到这些人,怕是就不容易了,太麻烦了,这是一窝端的最好机会,同样,你也不想这些渣滓再多活几天了吧。
等到这里的事了之后,你的执念,就只剩下离都的人了,你就不用多管了,交给大叔就行了,正好他们跟大叔也有仇,大叔顺带着,帮你也报了仇。
你呢,就听大叔的安排,待在我给你指引的地方,安心修行。”
“噢,好。”小人魔乖巧的点了点头,相处了这些天,他对秦阳可谓是非常信任了。
“等下你去替天行道就好,其他的,你不用管。”
第三九三章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为什么现在就动手,要在定天司的手里虎口夺食,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秦阳没给小人魔说。
人心险恶,还是别让刚刚长歪的小人魔接触太多这些东西了。
他是人魔啊,在别人眼里,他随时可能会变成怨魔,真正的大魔头,想要杀掉,可能都要用很久的时间才能解决。
他若是只执着于报仇还好,在真正的大佬眼里,他只是一个有力量,懂分寸,却依然被执念控制驱使的人魔。
他不会懂得取舍,也不会懂得从长远的角度分析利弊,只会知道有机会就上,见到仇人就杀。
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被执念掌控的莽汉而已,以目前营造出的情况,除了小人魔的敌人之外,那些大佬不会跳出来要去剿灭小人魔。
因为这是献国公的麻烦,而小人魔,也不值得他们去主动动手。
刨除了来报仇这一点,现在的小人魔,和一般的人族没什么区别。
而若是小人魔在有机会去报仇的时候,思虑良多,考虑到长远的后果,硬是忍着没动手。
那这种天生的魔头,立刻就会引起不少人的重视。
在拳头不足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时候,藏拙总是要有的,装弱者是,装蠢装莽汉也同样是。
这就是秦阳为什么非要现在动手的原因。
从长远的角度考虑,与其被真正能做决定的大佬重视,还不如把定天司得罪了。
就算现在得罪了定天司,定天司也没精力来对付小人魔了。
真把一个懂得些分寸,还挺理智,实则是被执念掌控的人魔逼急了,他们也不会想要这样的结果的。
秦阳心里叹了口气,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用心良苦啊,为了不让天生的魔头接触到人心最复杂最阴暗的地方,就自己把这些扛起来了。
秦阳揉了揉脸颊,再次检查了一下在此地布置的阵法,只需要困住飞舟一段时间就足够了,没必要弄的太好,反正这次他也没准备隐藏身份。
毕竟,人家都一口黑锅砸到他脸上了,不适当的表示一下,别人还以为他好欺负。
小人魔的事,自然是跟自己没关系,自己只是来扯个后腿,给小人魔创造点条件,让小人魔去替天行道,顺便再告诉一下后面的人,黑锅砸到自己脸上是个打错特错的决定。
就是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就要好好把握一下了。
眼看黑玉飞舟飞过,秦阳立刻启动了阵法。
周遭所见一切,瞬息扭转,布置出咫尺天涯禁,将空间压缩到极致,在阵法催动出来的一瞬间,飞在半空中的黑玉飞舟,就被直接囊括进了阵法的范围。
群星闪耀,阵法边缘的空间扭曲,连同到扭曲的虚空之中,鬼知道落入进去会被卷到什么地方……
一颗颗流星,裹挟着神光璀璨的尾巴,从飞舟的侧面呼啸而过,掀起的阵阵涟漪,不过一个呼吸,就将飞舟外的防护强行击碎。
一缕灰气,也趁着灵气紊乱,波动最剧烈的瞬间,潜入到了飞舟之中……
而这时,秦阳拍拍屁股,大摇大摆的飞了上去,看着半空中的黑玉飞舟,恶人先告状,厉声暴喝。
“谁这么不长眼睛,没看到明晃晃的阵法在这里摆着,还一头扎了进来,要不是本人心善,及时调整,你们连尸体都找不到了!赶紧滚!”
等到秦阳飞上去,与飞舟齐平之后,就看到韩安明一副死了爹的衰样,皱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秦阳。
秦阳大惊,连忙露出笑容一拱手。
“哎呀,原来是韩大人啊,你也是的,太不小心了,我在这里炼制一个阵盘,正在试验呢,你怎么就一头闯了进来,不是我说,韩大人,你的手下实在是太没眼力劲了,我就害怕有人闯进来,还专门立了个牌子……”
秦阳顺势一指,就见阵法的边缘,一座光秃秃的山头上,插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前方危险。”
韩安明张了张嘴,心里直叫晦气,他们飞在三千丈高的地方,谁会注意下面山头上的一个小木牌子……
“秦公子,你这是又想干什么?”
“韩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闯入了我的地方,要不是我及时收手,强行调控阵法,你们早就被砸死了,现在我的阵盘报废了,我都没说你呢,你倒好,还说我想干什么?定天司了不起么?定天司就可以随意反咬一口?”
“这……”韩安明无言以对,可是刚才看的清楚,群星坠落,还真的没有一颗砸中飞舟,每一个都是被调整了方向,力图别砸中飞舟。
“算了算了,我这人一向大度,而且有钱,不就是一座阵盘么,重炼好了。”秦阳拿出一个酒壶,自顾自的飞到船头,再拿出一个小木桌,摆在甲板上:“这么短的时间就再见到韩大人,也是我们有缘,来喝两杯,咱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不跟你记仇了。”
“秦公子,我还有要事,改日可……”
“姓韩的,你什么意思,我不计较现在,也不计较过往,还请你喝酒,你竟然不肯跟我喝两杯?”秦阳将酒壶放到桌子上,眼睛一瞪:“你要是看不起我秦某人,就直说,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韩安明心里暗道晦气,怎么老碰到这个灾星,碰到他总没好事,偏偏这人自来熟,颇为没有脸皮,不懂的矜持为何物……
秦阳把话都说死了,他今天要是喝这个酒,以后还指不定被怎么惦记呢……
“秦公子言重了,只是喝两杯水酒,自无不可……”
秦阳呵呵一笑,亲自给韩安明斟酒。
“这可是我在死海弄到的醉生梦死,乃是一位惊才绝艳的海妖所酿,陈酿数千年,喝醉了即死,可酒是真的好,全天下别无分号了,我也只剩下一点了,往日里我都不舍得来招待人。”
斟了酒,秦阳率先举杯,一口饮下,而后回味良久之后,睁开眼睛一声长叹。
韩安明跟着举杯,品尝到之后,眼睛也不由的一亮。
“的确是举世罕见的好酒啊。”
“来,韩大人,我再敬你一杯,从明日开始,你我以往恩怨,一笔勾销,我也不怪你,你也别怪我,咱们江湖再见,韩大人你要是觉得可以,那咱们就碰一个。”
“好,来。”化解这点小恩怨,韩安明当然愿意,事实上,他是真不想跟秦阳杠上,总没好事。
“君子一诺,纵死无悔。”秦阳举杯。
“君子一诺,纵死无悔。”韩安明也一起举杯。
两人在甲板上喝的高兴,韩安明高兴,秦阳也高兴,说的话,那也是真心实意。
从明天开始,他们就再无恩怨,秦阳也会将韩安明从小本本上划掉。
三杯之后,秦阳一边斟酒,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韩大人,我问你个问题,我特想知道你什么感觉?”
“你说。”
“我特想知道,这次的事闹的这么大,还催生出了一个人魔,这些人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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