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游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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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游侠传-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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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连日正在召见各方将士、各路英雄,王少寨主就和卑职同回范阳如何?” 
  王龙客踌躇未答,王燕羽已抢着说道:“这样正好,爹爹他不方便在范阳露面,哥哥。 
你就去吧。这个小贼,有我押解,你尽可放心。” 
  王龙客只好答允,叮嘱妹妹道:“如此,你一路小心了。这小贼,我恨他不过,要杀他 
等我回来再杀。”当下,两兄妹各率属下,分道扬镳,王龙客随张忠志往范阳,王燕羽押解 
铁摩勒回龙眠谷。 
  王燕羽吩咐女兵,将铁摩勒反缚马上,马背上加厚锦垫,又替他扎了伤口。铁摩勒已被 
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只好任凭她们摆布。 
  这时已是日头过午,王燕羽怕铁摩勒受到颠簸,叫女兵策马缓缓而行,到了黄昏时分, 
才不过走了三四十里,离龙眠谷大约还有五十里左右,她手下的兵头目前来请问,要不要赶 
夜路,王燕羽笑道:“你不累我也累了。又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不过押解一个小贼罢了, 
何须赶路?”女兵们正是求之不得,当下就在草原上搭起三座帐幕。王燕羽和她的贴身侍女 
一座,其他女兵一座,铁摩勒独自一座,这都是依照王燕羽的命令的。 
  铁摩勒遍体鳞伤,独自躺在帐幕里又饿又痛,正自愤火中烧,忽见帐篷开处,王燕羽笑 
盈盈地走了进来,剔亮了帐中的红烛,笑道:“铁少寨主,还倔强吗?”伸手解开铁摩勒的 
穴道。铁摩勒沉声喝道:“你要杀便杀,我铁摩勒决不受辱!” 
  王燕羽笑道:“谁要杀你?谁要辱你?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来给你治 
伤的!”正待替他解开绷带,铁摩勒突然横肱一撞,喝道:“去你的!我,我……”骂声忽 
地中断,原来这一撞正撞中她的酥胸,铁摩勒不好意思,连忙缩手,也就骂不下去了。 
  铁摩勒在重伤之后,且又饿得已经发软了,这一撞,当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王燕羽呆 
了一呆,满面通红,骂道:“你是一头牛么?这么蛮不讲理!是牛也知道人家对它好是不 
好,哼,哼,哼,你,你,你,你这冤家!”一指戳他的额角! 
  铁摩勒道:“我不要你这猫哭老鼠的假慈悲,你就是给我治了伤,我也不领你的情。” 
虽然仍是在骂,口气已经缓和了许多,也不再挣扎、打人了。 
  王燕羽解开绷带,叹口气道:“你这不讲理的小蛮子,我本待不管你,你却伤得这样厉 
害!啊呀,呀!我,我是不忍见你受苦!” 
  她取出金疮药轻轻替铁摩勒敷上去,凡是绿林人物,金疮药是必备之物,王家的金疮药 
更是灵效无比,一敷上,铁摩勒顿觉遍体沁凉,痛苦大减。他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有生以 
来,从来未与一个女子这样靠近过,王燕羽给他敷药,肌肤相接,气息相闻,铁摩勒纵想忍 
着呼吸,那一缕缕幽香,仍是透入他的鼻管之中,铁摩勒迷迷糊糊的,竟似觉得十分舒服。 
他猛地牙根一咬,心道:“铁摩勒呀铁摩勒,你是铁铮铮的男子汉,你怎可忘了杀义父之 
仇!”这一发劲,他身下的木板,登时格格作响。 
  王燕羽皱了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么又发脾气了?摩勒,你为何这样恨我?”铁摩勒 
怒道:“你这是明知故问。哼,哼,我劝你还是把我杀了的好,要不然,我有三寸气在,定 
要报仇!”王燕羽道:“就算是我杀了你的义父,那也不是你生身之父啊,绿林中斫斫杀 
杀。还不是平常得很么?”铁摩勒大怒道:“你看得平常,我却是铭心刻骨,深记此仇!” 
  王燕羽笑道:“好,就算你要报仇,你也总得保重自己的身子呀。你饿了一整天了,是 
不是?不吃点东西,哪来的气力报仇?” 
  铁摩勒给她弄得啼笑皆非,只见一个丫鬟走了进来,端着一碗茶水,说道:“铁少寨 
主,你趁热喝了吧。” 
  铁摩勒道:“这是什么?”王燕羽笑道:“这是毒药,你敢不敢喝?”铁摩勒道:“我 
怕什么!”仰着脖子,一口气就喝下去,只觉入口甘凉,喝了之后,精神陡振,原来是一碗 
上好的参汤。 
  那丫鬟笑道:“小姐,你倒真会劝人吃药!”端了空碗退下。铁摩勒道:“你别得意, 
不管你施什么恩惠,我们之间的怨仇,总是无法消除!” 
  王燕羽道:“我本来不想辩解,但你这样仇恨我,我却也不得不说几句。大破飞虎山那 
年,我只是十四岁。我只知道你的义父是个恃强凌弱的绿林霸王,我父亲叫我杀他,我当时 
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错事。”其实她现在也不认为是做错了,不过,当着铁摩勒的面,这一句 
却没有说出来。 
  铁摩勒心中一动,想道:“不错,那时候她只是个还未很懂人事的小姑娘,罪魁祸首是 
她的父亲,是帮王伯通为恶的空空儿!”恨意稍稍减了两分,但一转念间,却又想道:“不 
管她当时懂事也好,不懂事也好,她总是亲手杀了我义父的仇人,我怎么可以原谅于她?” 
  王燕羽聪明之极,早已从他神色之中看出他心情的变化,笑说道:“铁少寨主,你现在 
好了点么?”铁摩勒受伤虽重,只是皮肉之伤,这时只是气力还未使得出来,精神已恢复了 
四五分了。他心里也多少有点感激,口头仍是很强硬地说道:“好与不好,与你何干?我不 
要你献假殷勤!” 
  王燕羽噗嗤笑道:“谁向你献殷勤啊?你以为我想留你这臭小子当宝贝么?你知我问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铁摩勒怔了一怔、重复她的话道:“什么意思?” 
  王燕羽笑道:“你好了,我就要撵你走了!”铁摩勒大出意外,叫道:“什么,你让我 
走?”王燕羽道:“是呀,你不是要报仇么?我不让你走,你怎能报仇?我是怕你说我怕你 
报仇,所以才要放你走呀!好啦,你试活动活动筋骨看看,能不能骑马?秦襄那匹黄骠马我 
们已给它治好伤了,这是一匹好坐骑,我可以转送给你。你要走就快走!要不然,到了龙眠 
谷,可就由不得我做主啦。” 
  铁摩勒情知她是随口捏个理由,好放自己逃走,心下踌躇,不知如何是好。只见王燕羽 
已把他的兵刃和背包送了过来,说道:“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这一包肉脯,是给你在路上 
吃的。” 
  铁摩勒咬了咬牙,接了过来,说道:“你将来若是落在我的手中,我也饶你一次不 
死。”王燕羽笑道:“第二次就不饶了?好呀,那我可真的要小心,不可落在你的手中 
了。” 
  王燕羽牵着他的手,揭开帐幕,抬头一看,说道:“今晚月色很好,你自己知道路 
吗?”铁摩勒道:“不用你替我操心,哼,哼,我有言在先,你这次放我回去,可不要后 
悔!” 
  王燕羽笑道:“我本来就准备等你再来报仇,何悔之有?喂,你也不向我道别一声 
么?” 
  那丫鬟已把秦襄那匹黄骠马牵来,就在此时,忽听得呜呜呜三支响箭,掠过上空,紧接 
着巡夜的女兵吹起了响亮的号角。 
  王燕羽叫道:“不好,有敌人夜袭!”片刻之间,只见两队骑兵从东西两边冲来,采取 
包抄之势,杀声震天。黑夜之中,不知多寡,更不知是何方人马? 
  王燕羽笑道:“敌方有备而来,于我不利,叫她们各自撤退!”叫那丫鬟拿了她的令 
旗,下去传令。 
  王燕羽突然用了几分劲力,将铁摩勒的手紧紧一握,铁摩勒冷不及防,被她捏得“哎 
哟”一声叫将起来,大怒道:“你待怎么?” 
  王燕羽道:“你现在气力未曾恢复,难以抵挡敌人,在乱军交战之中,危险太大。我送 
佛送到西天,你随我走吧。冲了出去,我再让你一个人走。”不由分说,便把铁摩勒扶上马 
背,叫道:“你坐不稳可以抱着我的腰,逃难要紧!” 
  说话之间,双方已是展开混战,王燕羽运剑如风,接连把几个敌人刺于马下,策马直冲 
出去! 
  那匹黄骠马是匹久经训练的战马,不必鞭策,它也知道自己突围,但王燕羽不是它的主 
人,它似乎有意让她吃点苦头,振蹄疾走,遇到障碍,往往一跳起来,便跃了过去。 
  王燕羽的骑术甚精,她倒没有吃到苦头,可是铁摩勒却受不住了,他的脚背、腿肚、足 
跟,都是曾给挠钩勾伤了的,那匹马如此狂跑疾跃,他险险给马掼了下来,无可奈何,只好 
抱着王燕羽的纤腰,心里暗呼“惭愧!” 
  只听得敌方有人叫道:“王家的小贼不知哪里去了?却碰着这队娘儿们,真是晦气!” 
口气粗豪,似是不屑和这班女兵交手。 
  铁摩勒听这声音颇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是谁,心念未已,对方已有许多人七嘴八舌的抢 
着叫道:“喏,那不是王伯通的女儿吧?你瞧,她马背上还有一个男人!”“咦,看这模 
样,不像是她的哥哥,这是谁呢?”“哈,哈,你瞧,这个男人还搂着她的腰,那么亲热, 
九成是她的野男人!”铁摩勒面上阵阵发热,只听得又有人接着叫道:“不必管他是谁,只 
要那女的是王伯通的女儿就行了。这女强盗比她的哥哥还要凶狠厉害,将她除掉,就等如削 
掉了王伯通的一条臂膊!” 
  先前那声音大喝道:“好,且待我上前将她一斧劈了!她手下这些臭婆娘不值得一刀, 
都放她们走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个虬须大汉,手挥大斧,斜刺里一马冲来,铁摩勒猛地心头一 
震,原来这人正是金鸡山的寨主辛天雄。 
  辛天雄是北方绿林中响当当的角色,往日他雄踞金鸡山,既不依附窦家,也不依附王 
家,但是自从王家大破了飞虎山,铲除了窦家五虎之后,龙眠谷一会,韩湛、南霁云等人揭 
破了王家与安禄山勾结的阴谋,自此之后,辛天雄就一直与王家作对。这次他打听得王龙客 
率众出动,只道他是去做什么买卖,因此特地在他的归途设伏,进行夜袭,却不料王龙客已 
随张忠志去了范阳,只碰上他的妹妹王燕羽。 
  铁摩勒就是在龙眠谷之会的前夕,在韩湛家中与辛天雄见过一面的,时隔七年,黑夜之 
中,辛天雄已认不得铁摩勒了。 
  铁摩勒待要出声相认,心里却猛地想道:“我搂着仇人的女儿,辛叔叔是个直心眼之 
人,叫我如何向他解释?” 
  心念方动,辛天雄的快马已是冲来,一斧劈下,王燕羽冷笑道:“你这鲁莽匹夫,敢来 
欺我?”一个“蹬里藏身”,唰的一剑刺出,辛天雄一斧劈空,只听得“嗤”的一响,他的 
垫肩已给王燕羽一剑戳破! 
  王燕羽因为有铁摩勒抱着她的腰,这匹马又是她初次骑的,因此她的骑术剑术虽然精 
妙,这一剑本来可以要了辛天雄的命的,却仅仅给了他一点轻伤。 
  辛天雄大怒,拨转马头又是一斧劈来,这一次他领教过了王燕羽的剑法,不敢冲得太 
猛,仗着斧长剑短,大斧横挥,无所马颈。 
  辛天雄的斧重力沉,这一下王燕羽也不敢硬接。可是他不该挥斧斫马,这匹马身经百 
战,机警异常,一见大斧斫来,不待主人驾御,猛地就斜冲出去,反而抄到了辛天雄的马 
后,举蹄便踢。辛天雄的坐骑也是匹短小精悍的蒙古种良驹,但却禁不起这匹黄骠马的猛力 
冲击,登时被它一脚踢翻,王燕羽冷笑道:“好呀,看你还敢发横!”柳腰一弯,俯身一剑 
刺下。 
  铁摩勒搂着她的腰,当她和辛天雄恶战的时候,早已转了好几个念头。要知铁摩勒的气 
力虽然未曾恢复,但点穴的功夫还在,只要他在王燕羽的“愈气穴”上一按,王燕羽便得浑 
身瘫痪,不必铁摩勒亲自杀她,她也会被辛天雄的斧头劈死。 
  可是这念头一起,铁摩勒立即便感到可耻,心中想道:“大丈夫纵是报仇,也得光明磊 
落!她如此信任我,我岂可暗算于她。” 
  心念未已,辛天雄的坐骑已被踢翻,这时,王燕羽正在一剑刺下。铁摩勒心头一震,他 
虽然不愿暗算王燕羽,但更不愿辛天雄死于非命,百忙中无暇思索,立即使尽浑身气力,将 
王燕羽的腰板一扳,王燕羽这一剑刺不下去。辛天雄早已被人救走。 
  王燕羽怒道:“你干什么?你认识这厮?”反手就要将他抛下马背。铁摩勒定着眼睛望 
她,王燕羽忽地叹了口气,说道:“冤家!好,总算你还有良心,未曾乘机伤我。” 
  就在她说话之间,又是一骑健马如飞奔至,马上的骑士却是个刚健婀娜的女郎,铁摩勒 
三是心头一震,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韩湛的女儿韩芷芬。 
  王燕羽叫道:“好呀,韩姐姐原来是你!咱们可得好好较量一番了。”七年之前,韩芷 
芬曾冒充辛天雄的女儿,参加龙眠谷之会,与王燕羽暗中较量过几手功夫。王燕羽不久就知 
道了她的身份,早就想找她正式比试一番,以雪被戏弄之耻。 
  韩芷芬笑道:“我正是为了要领教姐姐的剑法来的!”她一马冲来,马未停蹄,已在马 
背上挽了一个剑花,使出一招“七星伴月”,待得两匹坐骑相接,她的剑尖已绽出七点寒 
星,就在这一措之内,分刺王燕羽的七处大穴。 
  她的父亲韩湛是天下第一点穴名家,她的用剑刺穴的功夫,虽然未到炉火纯青之境,但 
在武林之中,也只有空空儿两师兄弟才能胜得过她;这一招使出,配合上健马冲刺的威势, 
王燕羽也不由得心头一凛! 
  但听得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在这瞬息之间,双剑已接连碰击了七 
下。她们二人的本领本是半斤八两,各有增长,难分轩轻,但王燕羽的马背上多一个人,她 
处处要照顾铁摩勒,无形中等于受了牵制,这一来便不免稍稍吃亏,剑光过处,只见一缕青 
丝,随风飞散,王燕羽的头发被削去了一绺! 
  铁摩勒垂下了头,贴着王燕羽的背脊,不敢让韩芷芬瞧见。韩芷芬却忽地停手喝道: 
“咄,你马背的那臭小子是受了伤的不是?将他抛下来,我不想误杀受伤之人,也好让你施 
展本领,与我一决胜负!”原来她虽然没有眼见铁摩勒的面容,但见他不声不响,又不帮助 
王燕羽抗击,自然猜到他是受伤。 
  王燕羽一提马缰,便冲出去,韩芷芬笑道:“他是你的什么人?你怕他落在我们的手中 
么?我们是真正替天行道的绿林豪杰,不比你们胡乱杀人,更不会乱杀俘虏,你放心好了。 
反正你们也逃不了,不如将他放下,咱们可以好好比划一场,要是你胜得过我,我还可以为 
你向辛寨主说情,照武林中单打独斗的规矩,放你们过去。” 
  辛天雄的手下抛出绊马索阻道,那匹黄骡马见前路不通,登时止步,正待觅路奔逃,说 
时迟,那时快,韩芷芬已追了到来,笑道:“怎么样?你舍不得抛下这小子与我单独比斗一 
场么?” 
  王燕羽大怒喝道:“你罗嗦甚么?我的事不要你管!”拨转马头,反手一剑就向韩芷芬 
胸前刺去,这一剑来得劲道十足,韩芷芬一伙身,在马背上一剑横削出去。这时两匹马正在 
擦身而过,韩芷芬使这一招险到极点,但也厉害非常,她是在马背上巧使“伏地回龙剑”, 
倘非骑术剑术两皆精妙,这一招实在难以使得出来。 
  两人的剑法都迅如闪电,王燕羽一剑刺了个空,陡然间只见韩芷芬的长剑已贴着她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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