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的滚了几转才停下。停下时,辅兴那狂妄的眼睛,还不相信的惊讶地睁得圆圆的!那原本得意而傲慢地抿着的嘴唇,似乎还在大骂似地,抖动着。知道人头落地后,被两个武士夹持着的辅兴,那空空的颈项上,才突然如山泉样,哗地喷出股强有力鲜血来。这血泉,一下子就喷到了屋顶上,吓得两个武士手一松,辅兴那无头的身子,就朝公孙鞅所跽席的方向,扑地而倒。这一倒不要紧,可他那血腔里喷出的血箭,就哗地一下,喷到了公孙鞅和辅亭长的脸上和身上,将整个公台全都染的鲜红一片,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顿时弥漫了整屋。
这两个武士一看,这辅兴的腔子里的血,竟喷到左庶长鞅身上,跟是惊恐,就又赶忙弯下腰来,把辅兴的身子,从地上夹持了起来。这一夹持起来不要紧,那颈腔里的血,虽然喷不到左庶长鞅了,但还在咕噜噜的往外冒,很快就把这两个武士也染成了血人,让人看了格外恐怖。ス孙鞅、辅亭长都是第一次看见杀人的人。心理上只有公孙鞅能承受得起。辅亭长早就面色苍白,跽在席上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整个人只在席上打着哆嗦。
公孙鞅却在席上端跽不动,连辅兴的人血喷在了脸上,只是用袍袖轻轻的擦了一擦,就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跽在席上看着眼前的人忙着。
栎阳令也跟没事的人一样,用脚踢了一下辅兴的尸体,骂了一句:“老子还以为贵族的脑壳,比黔首的脑壳硬些,原来他妈的都一样,白害的老子用了偌大的力气。”说着就挥了挥手,喊着两个武士拖走尸体,在喊人进来将地下的血擦洗干净。
公孙鞅还真想不到这些贵族会如此固执?杀人这么简单?也这么可怕?
辅亭长却脸色煞白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找栎阳令要了甑水后,边咕咕咕的喝了起来,边向看杀神似的,两腿颤抖着。
栎阳令递水后,对公孙鞅呵呵笑道:“鞅大人!这事如此处置,不知大人满意否?”
127、众贵族,借事谋诛鞅()
栎阳令递水给辅亭长后,对公孙鞅呵呵一笑:“大人!这事如此处置,可否满意?”
公孙鞅微微一皱眉,淡淡的说道:“栎阳令!初令和律令就是要严格执行。对事不对人,才能确保政令通畅,官府行事有效。我相信,栎阳在大人你的治理下,定会成为初令推行的楷模之城。我会在主公面前,详说。记好!把今日之事,马上行简到主公、冢宰、宗正府、左庶长府等处!我也会行简告知这几处今日的详情的。那个辅亭长,也要当证人留简。”
栎阳令兴奋的笑道:“谢鞅大人夸赞!我定会办好,让鞅大人放心!”
公孙鞅这才站起,走过来拍拍他的肩:“栎阳令!推行‘初令’险阻极多。特别是首范之地的都城,更要多多努力!大胆干,我给你撑着。”说完就走了。
公孙鞅虽然知道贵族不是这么好杀的,但是,也没想到,第二天。宗正府的武士就拿着秦国公的黑龙令符包围了左庶长府。
公孙鞅立刻知道大事不好,不慌不忙的喊来管事均和亲卫队长勇,将昨日之事详告后,就令他俩等他被抓后,马上速去岐山!去请正在那里巡视的景监和秦国公,速速回栎阳来救自己的命。管事均和亲卫队长勇那是十分清楚,此事关系着左庶长鞅的性命。他们和左庶长鞅,那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立马发誓接令。他们在看着公孙鞅,被武士五花大绑的押往宗正府后,才赶紧令人通知栎阳令,白虎大将军,垦荒区的敖豹将军。等送信的人走了后,两人才各驾着轻车,再带上三辆备用的轻车和随从,才分成两路,急赶岐山。
宗正府杀气腾腾。从正门到议事厅六十步距离,两排站满凶神恶煞般的执斧武士。
议事厅主事席上,宗正令嬴季叔拖把白胡子,硬是挺直了老躯端跽在席上。公孙贾、公子虔分左、右而居首席。
嬴季叔一看公孙鞅施施然走了进来,就一拍公案,刚要开口。
哪知公子虔一看见公孙鞅,十分解气的一高兴,就忘了礼仪抢先高喊:“带罪犯!
季叔被搞的心里很是不爽,但为了顾大局,也只好翻了翻公子虔一眼后,默认。
“嘿——嘿——嘿!”这按常规由几十条粗喉吼出的为助声威的嘿声,从公孙鞅走进正门就响起,震的他心里乱颤。亏得是公孙鞅,一般的人犯,此时早已吓的要人搀扶了。在这吼声中,公孙鞅好不容易才走完这六十步距离的人墙。一进大厅,他就马上下跪,为讲忘礼数,绑着双手的他还硬撑着行完叩拜之礼。边行礼边喊道:“臣,变法总执,左庶长鞅,拜见黑龙令!祝主公事业兴旺!贺宗政令身体安康!”
宗正令季叔一看、一听,善心顿生。这个公孙鞅不像别人说的那么罢蛮嘛,这不,绑着了还行礼。这案子要亲自问问。想到这,老宗正开了口:“你知道犯了什么罪嘛?左庶长!”ァ」孙鞅一听,还喊他左庶长,就心里大喜。但还是故意装糊涂的回到:“宗政令大人!臣不知啊?只知道宗正府武士对臣亮出秦国公的黑龙令符,只知见符如见主公,只知被五花大绑的绑到宗正府。臣初事秦,还不熟悉秦之宗法。只知见令符必有罪!故而惶恐不安,还请宗正令老大人你,能够告知晚辈!”
宗正令一听,这不乱了祖宗的规矩吗?这还得了!一怒之下,就忘了正事,上了公孙鞅的套。宗正令捋了捋胡子,惊讶的问:“怎么,他们没告诉你犯了何罪,就把你绑来了?”
公孙鞅十分真诚的回到:“是啊!臣可不敢,欺老大人你!”
“胡闹!”宗正令人老易怒,一拍公案:“公子虔!你晓得宗正府是最讲祖宗规矩的?你,你竟坏老夫的名声,让、让个客卿指问老夫?”
公子虔正要分辩。却又被公孙鞅抢了个先:“宗正令老大人!你老是主公季叔。闻你公正执法而誉名全秦。臣方才不是质问大人你,而是说有人事忙,而没按你老交办的事执行。”
“对、对。还是左庶长鞅明理啊。老夫执宗正府十年,咋会如此糊涂?定是公子虔丢三拉四的。”季叔竟当众夸起公孙鞅鞅来,将屎盆子扣在了公子虔的头上。
公孙贾一看,今儿是审公孙鞅呢还是公孙鞅审宗正府?这个老糊涂把这事全搅和乱了。看来得先把公孙鞅关起来再说。等明儿想个法,把这个老糊涂支走了,才能再审,不然是审不出自己想要的结果地。
公孙贾想定后,就对老宗正一阵嘀咕。老宗政也听得连连点头。公孙贾这才结束与老宗政的商讨,转过首来,面对公孙鞅,微微含笑的委婉说道:“左庶长鞅!现有世袭大庶长辅桑告你犯有下罪:一、秦公三年八月十三日未时,你未经宗正府批准,擅令栎阳令派人抓走其五子辅兴关入栎阳大牢;二、于同月二十三日申时,又未经宗正府批准,你又指令栎阳令对其五子辅兴擅刑大劈。宗正府为调查其事的证据,暂时决定,将你押入宗正府大牢,以待听候宗政府的审判。”
公孙鞅一听,完了!这是要想法支开老宗正后,再来谋他的性命啊?刚想要开口挽回,请求老宗正今天审完,哪知老宗正挥挥手,就下令将他押入大牢。
公孙鞅十分无奈,只好听任武士将其押着,送往大牢。
公子虔也十分不满,一走出宗正府,就埋怨公孙贾。
公孙贾一笑:“你糊涂!你看没看见,有那个老糊涂在场,你就别想把公孙鞅咋样?只有想法支开他,我们再审公孙鞅,才有机会要他的命。”
公子虔这才明白公孙贾的意图,原来他是想借机杀了公孙鞅后,夺回公孙鞅的变法大权。这样一来,公孙鞅搞的垦荒区,不就是贵族军的业绩,不就是稳稳落在贵族手中的,那颗熟透了的大桃子?想想就让人着迷啊!公子虔赶紧表态:“太子师真不愧第一学问也!公子虔佩服。一定听太子师的安排!”
公孙贾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撇着嘴得意的说:“我真替公孙鞅惋惜啊!万事开头难的事,自己千辛万苦的做出来了,哪知眼看就要成功了,却突然被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要去了性命。真是命运多舛哦!可惜,只可惜呀!走,到我家去,尝尝我新来厨师的手艺去!”
128、栎阳令,夜探死牢囚()
就在公孙贾和公子虔在一起品尝美味佳肴时。公孙鞅却被关进了宗正府的死囚单身牢房里。虽说囚贵族的牢房比栎阳大牢要好的多,但毕竟是牢房,只有一小窗给透空气,还因为是死囚,被穿上石卡脚板,害的公孙鞅只能在破席上,依着墙半躺着,连移动都困难。
倚着墙半躺着的公孙鞅,正为今夜将坐着渡过发愁时,牢门嗄吱吱的被人推开了。门外的人一进来,就扑嗵一声的跪下,跪下后,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黢黑的牢房里。公孙鞅只能从过道上的松明子处借得点弱光,知道进来一人,而这人的声音十分熟悉。正要开口门,一牢卒持火而进。公孙鞅这才看清是栎阳令。
公孙鞅很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关在此处?”
栎阳令抽泣着回话:“贵府舍人告知我大人被囚后。我就痛悔真不该为泄愤杀人!我不杀这个该死的贵族,鞅大人就不会被囚入死牢!要是主公回到栎阳,知道是我杀了个微不足道的贵族子弟,才害死他的五羖大夫的,主公就是杀我全家,也泄不了愤啊!”
公孙鞅就想知道此事的变化,哪有心思听他后悔、自责,于是打断他后,问道:“打住!没有那个会为此事责怪你。你快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越详细越好!”
栎阳令能当上栎阳令,也不是一般的人,马上就意识到这是贵族,在借机反扑主公的变法。立即清醒过来,肃穆说道:“好!你背押走后,管事均和卫士队长勇,派人告知了我,白大将军,还派人去垦荒区告知敖豹将军。这才各带四辆轻车,分成两路去岐山求救。我就四处活动,到处托人,想通过各方面来拖迟审判,等主公赶回来救你。由此,我已经找了冢宰杜挚,上大夫甘龙,主公夫人楚女、赵女、齐女,赵盾的父亲上大夫括,公子举的父亲大庶长戟,盘古将军、鞠旺将军,总之,凡是能找的都找了。”
公孙鞅微微点点头,轻声的一笑:“很好!你做的足够好了。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栎阳令啦!其实,只有主公才能救我。”
栎阳令沮丧的苦苦一笑:“是啊!但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宗正府毁掉如此大好局面,将秦国又拉回过去的日子。做,总比不做的要好。哦,这是我一个表亲。在这大牢里当个牢卒。来!你过来拜见左庶长!”
这牢卒赶紧走过来,跪地叩首:“小人高士勇,拜见左庶长鞅大人!”
公孙鞅赶紧弯下腰来,一把扶起这叫高士勇的牢卒。他知道,就这牢卒可让他在大牢里,过着两重天的日子,就很客气的说道:“起来说话!今后要费你心了。”
高士勇虽然经常管着显贵的犯人,但又那个显贵会把他当人?今日一见公孙鞅,竟是如此客气,就感动的说道:“大人!小的会尽力照顾好你的。”
栎阳令挥挥手,止住了牢卒进一步表忠心后,就接着告诉公孙鞅:“大人!我是将两位亲自送出城十里后,看着他们驶上各自的道路上后,才回来看你。你放心,他们最迟四日就可以返回。喂!你怎还楞着干嘛?高士勇,你开锁啊!”栎阳令看到公孙鞅被脚卡卡的只皱眉头,就转言喝令牢卒,把公孙鞅的石卡脚板打开,让其轻松、轻松。
“这!这是死囚规矩、让,让上头……”牢卒害怕的提醒道。
栎阳令不管,烦躁的一把从牢卒手上夺过钥匙,边给公孙鞅开卡板边说:“怪不得你到今日还是个牢卒?你笨啊!明儿你再给锁上,鬼的妈都不知道。”
公孙鞅一看牢卒吓得面色苍白,脑门上竟沁出汗来,就开口阻拦:“栎阳令!别难为他了。这是让他犯法!再说,你、我都为执法者,不能知法犯法啊?”
栎阳令一笑:“嗨!大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又在什么地方?管这么多干什么?”
“给我锁上!”公孙鞅突然口气严厉的沉沉令道。
栎阳令一楞,只好叹息一声后,又给锁上。
公孙鞅这才用正常的口气说:“我知道你的好心。谢啰!但治国只认法不认情,不然法还何法?法没人执行则坏,法坏国则亡也。栎阳令,要治国、要管辖好地方,就只有认法不认人的一条路。哪怕是比我还大的官,比我还亲的人均不可认坏法也。”
栎阳令一急,心中的担忧就冲口而出:“大人,你可能明日就得——唉!还治……”
公孙鞅呵呵一笑:“放心!宗正府还杀不了我。我又没有触犯秦律。好了,你帮我弄点吃的!我连餔食都还没进呢。”
栎阳令一怕脑壳,脚一跌:“嗨!看我!早带来了,可又……”
第二天、第三天。这个该死的老糊涂,平常在宗正府见不着影。这两天倒好,来的比谁都早,走的比谁都迟。公孙贾、公子虔无可奈何的只有咒骂着干瞪眼,此案他们是拖不起的,只要主公一回来,事就黄了。只好就急的不想去支开老宗政了,快刀斩乱麻,就去请示老宗正尽快开庭。那知两人正想着时,老宗正气喘喘的走来通知:明儿开庭!
两人会心的一笑,知道老宗正顶不住栎阳城和外地涌来的贵族们的快简压力了,这次急乎乎的要在第二天审判,而且是速判迅斩。
第二天辰时。宗正府比四天前审公孙鞅时还要森严。当公孙鞅披枷戴锁跪在厅前时,心里就一直在默算着景监和秦公已赶回到哪里,渴望着主公立马现身在当场。但,那是不可能的。堂上,只有公子虔干巴巴的用带点兴奋的语调,宣读着具有代表性的显赫贵族们的快简。这些快简,如一不是对公孙鞅,敢冒天下之大不讳诛杀贵族,而罄竹难书。
接着,就是公孙贾宣读对公孙鞅的罪行指控。其后,才是主审老宗正颤巍巍询问:
“公孙鞅!上述对你的指控,你承认否?”
129、鞅命悬,秦公解倒悬()
听到老宗政颤巍巍的:“公孙鞅!上述对你的指控,你承认否?”的询问后。公孙鞅才抬起头来缓慢回到:“我是囚过、杀过贵族辅兴。但,那是因为辅兴……”
公子虔生怕公孙鞅又将老宗正引向一边而杀不成,赶忙拦住公孙鞅的辩解,厉声责道:“公孙鞅!你只身来秦,身无寸功。主公视你奇才而厚爱!故官拜变法总执授左庶长爵。客卿公孙鞅不思知恩图报,竟胆大妄为,蔑视秦律,瞒着宗正府囚贵族,杀贵族。据秦律:未经宗正府而审、囚贵族者刑大劈!未经宗正府而杀贵族者斩九族!”
公孙贾也怕夜长梦多,接过公子虔的话音抢着宣判:“去客卿公孙鞅鞅左庶长爵的进贤冠!剥其变法总执之官服!白巾裹发(白巾裹发:用白布包裹头发,证明是罪官)着褐麻囚襦 (襦,民穿的短襟衣服,长到股) !”
两武士应声而上,强行的给公孙鞅去冠后,换上褐麻囚襦。
公孙鞅在被强换换服时,竭力高喊:“宗正府断章取义,不重证据,臆想偏审、偏判,客卿不服!客卿冤枉!客卿要上诉!”
老宗正心里十分矛盾,虽然舍不得杀掉这个奇才,但事实具在,祖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