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道:“是何恨事?”
方东白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无忌的脸上缓缓道:“敝人不久前惨败在一位少年高手的手上,还为此断了一臂!”
张无忌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已猜到他的意思了,这时听到此处,当即站了出来,抱拳朗声道:“那件事情便是在说在下了。”
方东白道:“正是。”
张无忌道:“那件事现下已不好分说是非了,在下现在只能跟方帮主说上一句对不住了,其余的,还听方帮主示下。”
玄宗道:“嘿嘿,原来方帮主和明教张教主结了梁子,这件事可不好办了,现下即使再打,你方帮主又还会是人家张教主的对手么?”
丁辉道听师傅说到这里,忍不住大声插嘴道:“对呀,你方帮主莫不要将另外一条胳膊也搭上去了!”
众人听了忍不住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只听方东白长叹一口气道:“是啊,连少林达摩院的三位前辈高僧都奈何张教主不得,我只剩一条臂膀的方东白自然是不成的。”
丁辉道道:“那难道说你这断臂大仇便不报了?”
方东白又叹了一口气,对张无忌道:“方某人自认远非张大侠的敌手,但大仇又非要了结不可,所以今日在下要请几人替在下助拳,还望张大侠海涵!”
张无忌心想自己要去隐居了,这些江湖恩怨能化解了自然是好,当下点头道:“甚好,但盼方帮主出得一口气后能化去心中的怨气。”
俞莲舟等人知道张无忌的武功已经远在方东白之上,而丐帮除了方东白以外并无甚么突出高手,却也不怕他邀人助拳,是以也没有吭气。倒是杨昳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开口朗声道:“那得看方帮主邀了甚么人,又要怎样同张公子比武,若太过不合武林规矩,张公子也可以邀人助拳。”
方东白嘿嘿一笑,对张无忌道:“张大侠你说呢?”
张无忌双手一摊道:“在下决不敢妄言天下无敌,但教能令阁下称心,比武的规则由你定便是。”
方东白哈哈一笑道:“张大侠不愧为近年来江湖上最杰出的少年高手,果然有风范!方某今日请了四人为方某助拳,这四人说来都多多少少与张大侠有些过节,他们平时都苦于寻张大侠不着,现下好容易提前得知了张大侠要上荷花峰的消息,是以都不远千里的赶来了,就此替自己了结一些私人恩怨。”
张无忌心想这样正好,免得日后零零碎碎的来给自己添麻烦。但这些人会是何人呢?玄冥二老一死一伤看来是都来不了了,金刚门的阿二被自己重伤过,可能来人之中必有此人,但其余三人呢?
阿大方东白和阿二、阿三曾经在武当山上轮番同张无忌较量过,当时张无忌虽然获胜,但实在有些侥幸,若他们一同联手上阵,以张无忌当时的武功,未必便能赢。但现下不同了,张无忌已经熟练运用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太极拳剑、圣火令武功等等武功不说,还新练了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这两种武功与他本身的武功相结合起来的妙处简直无可言喻,威力简直可说是成倍增长了一般,是以方东白虽然邀人同上,但张无忌却并不怎么担心,相反能有高手主动找上门来试验新近领悟的武功心里还隐隐觉得有一种兴奋激动的感觉。
想到这里感到背后的赵敏在自己的手掌上轻轻捏了一下,知道她担心自己托大,但还是点头道:“如此甚好!方帮主便请他们一起出来吧。”
方东白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庙内躬身道:“有请四位前辈高人献身!”
众人心中大奇,均不禁引颈张望,心道是什么人如此神神密密,还令丐帮帮主方东白口称前辈高人,而且还有四位之多?
心中思忖着庙门后人影绰绰,走出四人来。看上去四人的年龄都在七旬以上,第一位昂首阔步出来的老人面色赤红,头顶凸得发亮,也作赤红色,鹰钩鼻,外翻唇,满脸的阴骘凶恶之色,着一身青袍;第二位是一名迈着方步走出的带发头陀,须发灰白,头顶戴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箍,方面阔口,手提一根通体漆黑的铁杖,着一身油迹斑驳的土灰僧袍,看不出喜怒之色;第三位和第四位却都是光头老僧,二人相互谦让了一番后走出一人来,令俞莲舟、张无忌等人都忍不住惊讶万分地啊了一声。他竟然是少林四大神僧之一的空智神僧!
有知情者心道少林已然与明教化敌为友了啊?为何这名老和尚又突然冒出来与张无忌为难了呢?
俞莲舟心下又是疑惑又是担心,连忙带领门中数人上前见了个礼,空智吊眉苦目中合十宣了声佛号,沉嗓道了声:“连武当派掌门人都到了啊!了不起!”便就此垂首再不言语了。
方东白恭引四人出得门来站好,便朗声对群雄道:“这四位乃是当今武林的前辈高人少林派空智神僧、南少林主持玄慈大师、金刚门掌门遗尊大师、星宿派掌门秋苍苏前辈!”
这四人的名号喊出来时全场几乎所有人听了都心头大振。后三位名头不响,但看他们须发苍苍,双目如电,仪态不凡,自有非凡的艺业,稍有些见识的也都听说过那三个门派,而这三个门派的掌门人都亲自到了,自然非同小可!
而少林四大神僧之一的空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人们心中不免均想:“此前曾听闻少林和明教已然化敌为友了啊?怎么这名老和尚又突然冒出来与明教教主为难了呢?”
这个问题也在张无忌的心里回转,见方东白介绍完,便走向前数步向空智拱手道:“空智神僧!晚辈张无忌有理了!”
空智单掌提着佛珠立于胸前合十道:“阿弥陀佛,张施主多礼了。”
张无忌道:“适才在下听闻方帮主道有人向晚辈寻仇,晚辈想必听错了,因为晚辈实在想不出何时何地开罪了神圣,即使若有不当之处,在这里晚辈也向神僧先行赔不是了,还请神僧原谅则个!”
空智呵呵冷笑数声道:“说起来张施主本人与老衲是没有什么过节的,而且张施主对老衲还多少有些恩情。”
张无忌道:“哦?那神圣今日一定是来为晚辈说和来了?晚辈在此先行谢过了!”
说罢张无忌就要作下揖去。空智冷冷道:“张施主不必客气。老衲数月前原本要闭关静修的,可是心里却总是安宁不下来,后来仔细想想,才发现自己还有两件尘缘俗事未了。第一,老衲曾有一名俗家徒孙,名叫都大锦的,还有一名不成器的徒儿圆业,他们一人全家命丧令堂之手,一人左目丧于令堂,以至伤残半生;第二,老衲及老衲的同门不慎中了一人的卑恶手段被虏,受尽了凌辱,少林一派还因此险遭覆灭之灾,此事后来虽被施主含糊带过,但细细想来终究难平其心。”
说到这里张无忌什么都明白了,只得长叹一声抱拳道:“关于二十余年前龙门镖局一事,晚辈也深深地替先母感到愧疚,但为了那件事我父母二人也双双自刎谢罪了,还请神僧大慈大悲,见事空明,此事便放下罢。另外那件事,本人内子实属一时糊涂之过,后来晚辈也尽量做了弥补,神僧乃是得道高僧,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空智嘿嘿冷笑数声,手捻佛珠道:“施主说来轻松,我佛道四大皆空,但亦言一个了字,凡尘俗事须得了了才空,不了却哪里来的空?本来冤有头债有主,老衲可以大大方方的找债主算账的,但老衲的债主若非不在人世,便是已经抛却了自己的身份,做了一名寻常的良家妇女,便教老衲为难了,好在她们都有足可顶债之人,才好了了老衲的尘缘俗事。阿弥陀佛!”
说道此处稍有知道那些事情前因后果的人都明白了。张松溪忍不住心中有气,便踏上两步抱拳道:“既然大师如此看不开,那么那两人一人是在下弟妇,一人是在下侄妇,在下便斗胆接神僧几招高招,替她们了了这桩俗事罢!”
张松溪如此直截了当的说便是看准了空智这老僧虽然贵为少林四大神僧之一,但素来心胸狭隘,脾性乖戾,原没有空闻那般谦和慈悲,单是劝是没用了,不若替张无忌接下他来,令张无忌可以留存余力对付另外几人。
那三名老者自出场开始张松溪的注意力就没有一刻离开过他们,他越看越是心惊,心道方东白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几乎不出世的异人,看样子他们的功力没有一个在空智之下,尤其是那名星宿派掌门秋苍苏,素闻星宿派有一门极为邪门的武功叫作化功,专门化人内力,废人武功,而无忌所仰仗的又是九阳神功,如此不是很糟糕了么?如此四人便是一个也极难对付,何况四人!自己能替他抵挡一阵也是好的。
俞莲舟也是同张松溪一般的心思,当即也跨出一步抱拳道:“说来金刚门同我武当派也有极深的过节,仇深似海!这位金刚门的掌门遗尊大师便由在下接了罢!”
听到这里杨昳也站了出来脆声道:“两位武当派的大侠说得如此热闹,引得小女子也颇为站不住了,小女子正看那星宿派的老儿不顺眼,不如就让小女子先接老儿几招,看他到底有什么手段来此处装神弄鬼!”
杨昳说得更加刺耳难听,开口就讥刺星宿派的掌门,丝毫不留余地,这是硬逼着他出手了。杨昳的这般作为如果让张三丰看在眼里,不免又要感慨万千,思慕百年前的故人神雕大侠杨过了。杨昳虽然同其祖已隔三代,但脾气性格毕竟还是有几分其祖之风的。
果然此言一出秋苍苏立时脸色大变,当即大踏步走了出来,待见说话之人乃是这么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时,不由得面皮一松,瞳孔放大,站在原地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道:“如此甚好!便让老头子来先试试你小丫头的身手也好!”
张无忌试过星宿派两名高手的身手,心中想来还时常对那化功犹有余悸,眼见这名老者年龄远在前日那两人之上,又是星宿派掌门,只怕不是那两人的师傅便是他们的师兄之辈,武功定在那两人之上。而杨逍便已栽在那二人之上,杨昳现在同这老儿交手,只怕有些凶险。令她为自己受险可万万要不得。想到此处,立刻跨步而出抱拳朗声道:“前日有两名星宿派的大侠便伤在我的手里,要报仇便先找我才是!”
听到此言,秋苍苏立刻盯向了张无忌的双目,双目瞳孔急速收缩,半晌后切齿道:“我的两个徒儿果然便是伤在了你的手里?”
张无忌点头道:“正是在下。不光是前辈你的徒儿,便是金刚门的阿二、阿三,南少林的玄裕大师也都是伤在我的手下,与他人全无干系;而少林圆业大师、都大锦等人的旧怨,少林群僧被擒之辱,如此等等,不是在下之母便是在下之妻所为,自然便该全由在下一人承担了结,要报仇尽管来找在下便是!”
秋苍苏呜了一声,突然想到自己的两个徒儿竟是被雄浑无比的内力震断了腕骨,这份内力当真惊世骇俗之至,看来这少年果真便如江湖传闻那般极为了得,不可轻敌。当下心中计较,回头嘿嘿一笑,道:“原来遗尊妖僧的徒弟也曾折在了这姓张的小子手里?不知是死是活啊?嘿嘿。”
遗尊冷冷地哼了一声,并不打话,只是向前跺了几步,嘶哑着嗓子道:“秋老怪不敢先动手,老衲便先来领教领教这小子的武功又有何妨?”说罢合十宣了声佛号,道:“张施主请!”
金刚门的阿二、阿三以及刚相的武功许多人都曾见过,连少林派的空性都死在阿三的手里,武功之强,当世实所罕见,而他们的师傅武功却会有多高?能否胜得过张无忌?对此最感好奇的莫过于空智了。空性死在这妖僧的徒弟手里,在妖僧面前说起来怎么都令他感到面上无光。虽然他自认功力强了师弟空性不少,但说到整体身手,他却委实强不了师弟几分,那么这个杀死师弟空性的阿三的师傅又会是一个什么角色呢?只恨自己不能立刻亲试,便让他和姓张的小子斗一斗,看看深浅也好,若这妖僧的武功足够强,可以将姓张的小子斗得元气大伤,那时自己可以捡个打赢魔教教主的便宜;若妖僧不济,以姓张小子的脾性,亦不会轻易取了妖僧的性命,待自己看清妖僧的虚实了,日后再行慢慢理会不迟。于是便手撵念珠,素来吊挂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遗尊跺出几步后,看似轻描淡写的顺手将手中的黑铁法杖往足旁的一块青石板上顿下,只听登的一声闷响,那法杖粗钝的圆头便直刺入了青石板足有半尺,放手松开,便已钉牢在石板之上,巍然不动。如此神技一显,立刻引得许多人唏嘘不止,继而彩声如雷。
这偏远山区小庙门前的青石板虽非选料考究的石材,大小厚薄方圆乃至好坏等均不相等,但这头陀只随手一放,又非巨力掷击,声音低沉,刺洞周围无甚多余裂纹,若非其人的钢杖出奇的重,便是其人的内力已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无论如何,如此巨力或内力,放眼全场数千人,当真没有几人可及。
俞莲舟也微微吃了一惊,但心中自付此人外功虽极为刚猛,天下罕有,但自己武当派的武功所长者正是以柔克刚,却也不至于会输了他了。便抱拳道:“遗尊大师果然好功夫!想我侄儿武功虽也不弱,但毕竟乃是武林后辈,遗尊大师乃前辈高人,必不会只欲对比于后生,不如先让武当俞二先领教领教大师高招罢。”
武当派俞莲舟成名已经数十载,名头之响,所传之广,更在张无忌之上,遗尊虽极少现身江湖,但也在二十年前便听到过武当七侠的名头了,早就想找他们较量一番,无奈自己这数十年来一直为练功走茬所累,不得方便,才让什么武当七侠之辈得以横行江湖。现下更闻俞莲舟已经做了武当派的掌门,他来挑战,正是极合自己的身份,心中大动,正欲应战,突闻站在身后的方东白沉声道:“今日本人等先行说好了只同张大侠了结一些旧日恩怨,张大侠不会就此临阵退缩了罢。”
此时赵敏早已忍耐很久了,听到此言终于忍不住道:“嘿嘿,想不到曾经一年都说不了一句话的阿大方东白现在竟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了!连这几位素来不问世事的前辈高人如今都乖乖地听阁下安排,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喜可贺,可敬可佩啊!”
这几句话是明誉暗损,在场人等大都听出来了,但也有一些无知之徒还以为是在赞誉方氏,当下便有十几个乞丐以为逢着了奉承新帮主的机会,立即击掌叫好,并添舌喊道:“方帮主威震江湖,面子自然是大的!”
但这几句话只令空智、秋苍苏、遗尊三人面色大变,空智虽只阴云一过,但遗尊当即便要发作,被空智连使眼色方才改口喝道:“废话少说!今日先同姓张的小子过招!其余人等稍后再行理会!”口中叫着右手已抓住钢杖噗的提起,将杖头所刺之石也凭空挑起,挺臂抖腕,内力到处,杖未行,那足可两人合抱的青石板已砰然炸开,顿时化作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劈头盖脸的向张无忌所处的方向击去。
因恼赵敏等人的无礼,遗尊这一击,实在是欲伤及大众了。
见他提杖之时张无忌就隐隐猜到了此着,但飞石所罗极广,他一人武功再高也是无法尽挡的,但好在俞、杨等人尽为当世第一流的高手,区区飞石又怎奈何得了他们?张无忌是以并不着慌,见飞石骤起之时双臂大开,盘旋轮转,右掌后按,左掌前送,正是武当绝学太极拳!便带得一股急剧的漩风卷住了方圆近丈的石块,借势打势,暗运乾坤挪移之力,那无数激飞而至的石块竟凭空转了一个大弯,尽数朝向遗尊飞去。
遗尊激起飞石的同时,手中的漆黑铁杖也已随形而至。但他却做梦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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